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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打卡第七十一天

隔不了几日, 攸宁就从宜妃处得知了最新消息,她家亲戚里头去巴结太子,哄着太子玩儿的那几个子弟, 都因为跟着太子“胡闹”而不知劝说, 受了不同程度的板子被赶回去了。

幸而命还在。

宜妃说这话时也是十分后怕的,谁能知道皇上会因着这个发这么大火, 若非那日在宁妃这里醒悟过来,那些子弟恐怕就要被撺掇着去揭发带坏太子的那些人了。

然而皇上金口玉言说了,跟着太子胡闹的人固然可恶,可是那些混在太子跟前,受着他恩典, 明知有些事情不好,不及时制止巴结媚上就罢了, 还想以此图谋算计,踩着太子立功的人最是该死!

这场风波里头, 有几个被生生打死了的子弟,原先就同宜妃母妃家的人相熟,那边什么算计,宜妃不说是一清二楚, 也是有所猜测的。

不过是打着跟他们一样的主意,想要借着告发此事立功,又生怕立功太小,所以慢慢火上浇了几回油。

谁知道皇上一下令彻查, 他们的心思立时就瞒不住了。

皇上平日里待臣子宽厚,到该狠厉的时候也是能下得了手的,哪怕那些人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可经此一事后, 看哪个还敢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算计太子呢?

攸宁此时也恍然,怪不得赫舍里氏送进宫来的那位贵人,这几日也不来跟她讨教什么膳食了。

这位赫贵人许是听了家人叮嘱,素来只对皇上和太子上心,从前皇上不大管的,这回忽然不叫赫贵人接近太子,估摸着就跟这次的事情相关。

宜妃点头:“赫贵人愈发年长,她跟皇后又是隔了房的,跟太子太近了也不好。”

攸宁深以为然,有些事情就算隔墙没耳,也最好不要放在明面上说,只好两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知晓对方明了了自己的意思。

毕竟赫舍里氏得势,得了最大好处的是主支,可是主支里头还分三六九等,好处都落在一个人身上,怎么能叫别人不眼红?

把前头这个挤下去,后头不就有人能上位了,反正大家都姓一个赫嘛,只要有太子在,家族就倒不了,皇上也不会叫他家倒下的。

就着这个话题,攸宁又跟宜妃八卦了好一阵子。

议论熟人的八卦可比生人的有意思多了,尤其是有过接触还不大看得惯的人,赫舍里家不知道哪一支的一位老太太,刚好就属于这类人。

大约是身上血脉跟皇室有些相近,好些宴会上攸宁都能见到此人,风评在京里是不大好的,最爱嗟磨家里的庶子庶女,儿媳妇孙媳妇,可巧这一回被问罪的赫舍里氏家的人,就有她的丈夫和娘家人。

宜妃不由得感叹道:“当家人被赶回家去闭门思过了,想来也没时间再寻花问柳,只盼着那位老太太把折磨人的心思都用在他身上,放过别人吧。”

攸宁点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到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有个年过六旬还花心风流的丈夫?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格外看不得府里头的庶子庶女,也看不得儿媳们不庄重跟儿子走得太近,连带着,更是厌恶她家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儿媳。

按说攸宁本该连带着老太太一块儿可怜,毕竟她也是遇人不淑,但得知她在府里头如何作威作福时,就半点可怜不起来了。

“闭门思过又能有多久,只怕用不了几日就出来了。”

攸宁对这等人只有厌恶。

宜妃顿了顿道:“朝中早就下令裁乐户,禁娼妓,这一回皇上又命人严查,总分安分些日子吧?”

攸宁淡淡道:“大约吧。”

总之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玩意儿上头都不是认真要禁,下面执行成什么样子,就更不必再说了。

提到这个,她就没了谈兴,哪怕知道宜妃这话,暗指的是有人拿这些去带坏太子,也没了八卦的兴趣。

宜妃何等机敏,自然察觉出来,也不再提别的,只感慨一句:“那些女子想来也是可怜人。”

攸宁只心中微叹,这时候如宜妃一般,提起来道一声可怜的,都可以说是十分慈悲了,大多数人是连提都嫌脏了嘴巴的。

不过宜妃是好心过来,跟她分享情报的,攸宁也不会扫了她的兴致,转而打听起钮祜禄家那位法喀公爷的事情来。

钮祜禄法喀作为勋贵子弟里头名头最大,最会吃喝玩乐之人,在同龄人当中自然是极受欢迎,被众人恭维着的那一位,整日大肆宣扬自己过往的壮举,就被太子身边的人给听了进去。

这人也是大胆,不考虑考虑太子如今年岁几何,又或许是太子本就到了对这些稍感兴趣的时候,总归,就过于好奇了些,然后一个不慎叫人给知道了。

这才惹得皇上勃然大怒,遂连过去太子身边的人,不管跟这事儿有关系没关系,都被查了个底儿掉,这才查出了事情来。

作为始作俑者的法喀,到底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没受皮肉伤,只是被革了身上的官职,扔回公府去闭门思过了。

但这也只是个开始,往常法喀仗着自己袭了爵位,是公府的正经主子,没少帮着自家额娘,挤兑遏必隆正儿八经的嫡妻和嫡子。

这回他失了颜面被处罚,那头嫡额娘和弟弟自然会动心思的。

听到这里,剧情居然跟自己脑海中所知的历史对上了,这让攸宁颇有些奇怪的兴奋感,不必宜妃再暗示,接下来恐怕就是兄弟阋墙的精彩戏码了。

在攸宁所不知道的地方,事情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着。

模样清俊的少年对着上座的伯父拱手,正直又为难地讲出了自己兄长做出的不堪言说的事情,临了请求长辈能代亡父劝说兄长,不至让兄长堕了一等公府的名头,也不要污了已逝阿玛的名声。

而本就怒其不争,看不惯法喀作风的长辈,长叹一声后点头应允。

兄弟相争说出去固然不好听,可总不能眼看着法喀把爵位给作没吧!

此事经过层层上报到了皇上这里,而另一边,贵妃也从自家额娘嘴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她慌不择路地叫人去请梁九功,得到的却是和从前不一样的敷衍面孔,自己先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另一边,梁九功也颇有些无奈,前两日被皇上一脚踢出门外,这才刚将养好,哪敢为了贵妃再去触皇上霉头?

不用脑子他也知道,贵妃就是为了那位公爷求情来的,他但凡敢对着贵妃应一声,明儿这个乾清宫大太监的名头指定就没了。

而攸宁对此一无所知,宫里生活没什么意思,除了八卦就是养娃,连繁体字她这几年都认了不少,毛笔字也写得勉强能看了,好容易遇到一件自己能说得上话的外面的事情,免不了想要多问几次牛痘的进度。

起初还有些惴惴不安,怕皇上觉得她多管闲事儿,幸而并没有,只要她问了,皇上还是会耐心告诉她的。

——自然,事实也可能是颠倒过来的,皇上闲了才会叫人伴驾,跟她聊聊这个,也纯属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顺便过一把指点人的瘾。

攸宁也懒得去细想,总之她的目的是达成了,而且她确实也好奇,到时候牛痘研究成功,该怎么逐步推广到各地区呢?

为了理清楚如今的行政区规划,她得了皇上允许,跑去书架上翻全国地图。

皇帝看着她兴冲冲的身影,也颇有兴致,极少见女子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而且他也知道宁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读书写字进度,她素日除了戏本子之外别的书都不爱看,自然明白她并非是对那些枯燥的道理有兴趣,而是真的在思考如何把牛痘推广出去,为了这个,才愿意去看了解其他的。

这时,门外梁九功悄没声地一步一挪跪行过来了,垂首道:“贵妃正候在外头。”

皇帝脸色微冷,他不会因为外面的事情,就迁怒宫中嫔妃,可这会儿还是有些不悦,再加上旁边有个胸襟开阔的人对比,更是连见一见人的想法都没有。

想到案头上那一摞告法喀罪状的折子,他捏着扳指沉声道:“把法喀的罪名一项一项抄录下来,拿去给贵妃看,问问她知不知道她的好弟弟做下这些孽来?问她知道后又有何感受,想清了,写明了,再一并呈上来!”

听了这话,梁九功的头又低了些,诺诺连声。

皇上说了要写明了呈上去,那自然就不是简单写点东西就能送过来的,只怕是要让贵妃用上宝印。

宝印一旦动用,是要留下记录的,何时动用,为了何事,旁的什么万寿节千秋节作贺表就罢了,又偏偏是用在这样不体面的事情上,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这回贵妃可是丢脸丢大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打卡第七十二天

贵妃这次是真的闭门不出了。

她虽然起先并没有想得太多, 只是不愿意阿灵阿和嫡母他们趁虚而入,可得了皇上训斥之后,看了法喀的罪状, 就明白这事儿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贵妃自幼在自己额娘身边长大, 未及年长阿玛便已经去了,受到的教育自然不比前头的姐姐, 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前头的事儿皇上轻易不会告诉嫔妃,这次直接让她看了法喀的罪状,定然不是出于对钮祜禄氏的维护,而是那些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马上要论罪了, 不日便会公开,自然也可以给她看。

看了条条罪状心惊之余, 贵妃纵然再想维护自己的哥哥,也没办法了, 谁叫他这次是真的被皇上所厌恶,且阿灵阿他们是说动了数个伯父,联合给皇上上奏的,上头的话语有理有据, 谁也反驳不得。

贵妃自个儿都被皇上的训斥吓了半死,等了几日感觉皇上不会再为此事怪罪,才缓过神来,事已至此, 她没什么好说,只能暗暗期盼自己的额娘和法喀能记住教训,同嫡母和阿灵阿亲近些,不要再闹得太僵。

若是法喀能知道悔改, 洗心革面,哪怕只是做出个样子来,时间久了,皇上看在她和姐姐的面子上,也会对他改观的。

然而如今暂时不敢与宫外联系的贵妃哪里能想到,法喀袭爵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又听了自己额娘的话,想着定要早些把阿灵阿打压下去,以绝后患。

谁承想打压不成,自己先叫阿灵阿给告了状,心里不服气得紧,又想着自己亲妹子在宫中,一心想着要重新夺回爵位,哪里会有悔改的意思呢?

更何况,法喀在京中得罪的人家多,人家都巴不得他落到泥里被人踩到脚底,自然要使些小手段激一激他,令他永无翻身之日。

*

攸宁则更没有时间去关注贵妃了,谁叫她本身在宫里的存在感也不大高,或者说,跟她从不是一路的人,若无法喀找麻烦的那事儿,她对贵妃本也没什么感觉。

这会儿,攸宁操心的事情就是身边桂英和兰英这两个宫女出宫的事儿。

她同这两个姑娘相处了也有三四年,关系融洽不说,这两个在她身边做事也极可靠,攸宁私心想问问她们出宫后的打算,日后也还能关照一二。

这两个姑娘年岁不算大,如今也只是二十出头,不过在这会儿已经是出嫁的年纪,攸宁问过她们各自的想法,得了她们允许,便让自己周围的人给她们找,满意的人家。

时下各宫宫里的大宫女,只要是跟主子关系不错的,都会得到这样的照拂,毕竟出宫以后自己嫁人,就只能找与自己家世差不多的。

而能忍心送女儿进宫伺候的人家,家境都不会太好。

反而是主子给指的人家,可选择的余地也多些。

桂英和兰英自然是愿意的。

二人出宫的那一日,目送着她俩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中,攸宁看着,忽然觉得心里缺了一角似的。

这几年时光倏忽而过,不知不觉间,桂英居然也陪伴了她这么久。

正有些怅惘,只听得旁边一声啜泣,扭过头去,正是一左一右陪伴着她的两个宫女,柳英和玉英。

她们也很舍不得这两个教导过她们的大姐姐。

攸宁看着身边熟悉的人,心里却莫名安心了些。

再看着身后面送别二人的一众宫女,也个个面露不舍,她只好自己活跃气氛,笑眯眯地说:“都瞧见今儿我给她们收拾的嫁妆了没?日后你们两个嫁人,也照那个给你们准备,怎么样?”

玉英霎时羞红了脸,柳英晃了晃她的衣袖,不大好意思道:“您这是有意拿我们打趣儿呢!”

身后有好些宫女也是柳英教导过来的,这会儿都发出阵阵善意的笑。

柳英这时候有些撑不住了,拉着玉英的手一一瞪回去:“可不许笑了,日后有你们这一天,到时候看我怎么笑你们!”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的脸上却仍是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意。

院里的气氛这才慢慢好些,总不似先前那般沉寂了。

这事过后,攸宁的心神便放在了牛痘上面。

她起先以为只要研究出来了牛痘,就诸事皆宜,打败天花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的时机近在眼前了。

毕竟牛痘的成本,可比种人痘的成本要低多了。

然而问题就出在成本低这上头。

时下京中的贵族阶层都有个相当简单粗暴的想法,贵的就是好的,种人痘多精细啊,成本多高啊,不见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种人痘吗?

于是在皇上的强制号召下,大家观望一时后,都热情地去种人痘,并且强烈推荐给别人。

等到牛痘研究出来,却没几个人感兴趣了。

原因也简单,先前皇上推广人痘,设立了专门的机构让旗人去种痘,到这会儿没有种痘的人就已经是少数了,剩下的人连人身上的痘种都不敢用,更遑论是畜生身上的?

这还罢了,攸宁本来也不大关心这些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在天花来临时保命的法子多了去了,以前没种痘的法子时,大家都机灵地跟着皇家往外跑躲痘疫呢。

攸宁想要推广牛痘,想到的就是贫苦人家,是占据天底下人数最多的普通人们。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更没有拯救天下万民那么伟大的想法,只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然而,牛痘的成本低,是相对于富贵人家的,可人家根本不屑;可对于真正的底层民众,成本似乎又有些高了。

这年头吃不起饭,穿不起衣对普通人来说是常态,可种牛痘,首先是得有,或是接触到一头牛

即便有皇上背书,可以强令各地官员推广下去,但是真正能惠及最底层民众的又有多少?

而到了这里,就只是攸宁一个人的问题了。

毕竟对于官府而言,能在各地人多的城镇成功推广牛痘,使人们不受天花之苦,就是十分能称道的政绩。

再往下,只能看当地官员的良心了。

谁让这年头的医学落后,疾病却多,再加上各地来往十分不便利,往往是几个村子的人全都因为疫病死光了,再往外扩送的时候,当地官府才能知道,若是不够严重,那等到消息再送回京城,起码就有月余了。

道一句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尚且不为过。

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干涉的范畴了。

哪怕有几位太医和民间的大夫深觉牛痘之神奇,下定决心要联合弟子门生,将其推广至各地,造福民间,攸宁也不抱太大希望,不过还是让瑚家给了资金上的支持。

于是攸宁开始日常问候自己的打卡系统。

跟系统和谐相处了几年下来,系统的功能已经被攸宁全都摸索清楚了,只靠着打卡日常任务,她居然也攒下了将近两千两的银子,几十两金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不过系统对她而言,最大的收获——除了神奇的灵液之外,不是外物,而是每天积极生活逐渐改善的精神状态。

因此,她对系统的态度也渐渐有了转变,从最开始的不得不依赖但防备,到后来习以为常,然后又逐渐增加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感谢。

——虽然她时常觉得,自己是被系统背后的神秘势力成功洗脑了,但不可否认,神奇的系统,是她现在还能健康快乐活着的支柱之一。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攸宁逐渐养成了每天问候系统的习惯。

及至她呼唤出系统的“客服”时,时间悄然过去了将近三年。

此时已经是康熙二十四年。

皇上于去年进行了第一次南巡,主要是为了视察水患成灾的黄河,以及几处重要的堤岸,顺带安抚南方士族和百姓,体察民情,整饬吏治等等。

让攸宁稍稍有些感动的是,经过几年的推广,牛痘总算在几次天花病疫中起到了不错的作用,就算有人一开始忌讳这是畜生身上的痘种,为了活命也只得勉强种了。

牛痘之法,一传十,十传百,名声总算在民间传开了一些。

攸宁不知具体的情况,但既然当地官员敢在皇上面前奏报报喜,想来是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的。

而她对牛痘的上心,康熙自然再清楚不过,得知消息之后,便让人誊抄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报内容在家信中,给她寄到了京城。

随信而来的,除了阖宫都有的各地特产之外,还有一个专给攸宁送来的特殊礼物。

一个小小的木制雕像,小人面容模糊,造型倒有几分菩萨般的样子,正端庄盘坐在一头牛身上。

皇上寄来的信中说,当地人听说提出牛痘之法的是一位娘娘,为了感念娘娘的恩德,才特意做出来了一尊娘娘像,还专为娘娘像盖了座庙,竟还颇有几分香火。

而就在攸宁看着娘娘像那慈悲的双目,心中正不知作何感想之时,系统忽然间肯搭理她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打卡第七十三天

【积极生活打卡系统更新中】

面前突兀弹出来一行半透明字体, 攸宁立刻精神一振,借口小憩把身边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专心致志等待着系统的更新。

要知道自从她吃喝不愁之后, 系统就跟跑路了似地, 不再发布任何新的任务,要不是她每天还能通过打卡任务获得奖励, 偶尔把攒起来的任务一次领取也能获得物品,她都要怀疑所谓的系统其实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

等了没多久,提示更新的字幕缓缓散去,攸宁迫不及待打开系统一看,界面仍然是先前的界面没错, 只有任务一栏增加了个长期任务。

内容如下:

【长期任务:推广牛痘】

【前置任务:研制牛痘(已完成)(请点击)】

【开启长期任务道具:具有信仰之力的任务者雕像(已获得)(请点击)】

【任务提示:具有信仰之力的雕像之间具有微弱的相互感知能力,可以为每一个见到此雕像的人, 下达“推广牛痘”的微小暗示。】

(注:雕像之间的联系系于任务者一身,任务者身死, 木雕自毁,联系消失,任务失败。)

(注:雕像下达暗示之后,受到暗示之人是否会付出行动, 取决于此人的性情,职业,家世等综合因素。)

(注:若任务者开启【一键管理】【任务资金适量投入】,受到暗示之人会付出行动的概率将有适当提升。)

攸宁已然一字一句看明白了, 她似有所悟,先点开了系统提示点击的两个已完成任务。

研制牛痘的任务奖励出场很是不凡,放着漫天的金光,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

当金光散去时, 一行正在不断滚动着的数据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小小吃了一惊。

【16579/16579】

前者是在天花中,种了牛痘受益成功存活的人数,后者则是按照人数一比一获得的银两。

至于银两来源,攸宁想到先前系统描述信仰雕像时屡次提及的‘微弱’‘微小’等字样,就知道系统比自己要谨慎得多。

攸宁思考过后,又点开任务者雕像的提示红点,这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则提示,要她将这尊任务道具,也是主雕像随身携带,限定范围是三千米。

也就是说在宫中的时候,她不需要随身携带这么个雕像,如果有事要出去,最好还是带着比较好。至于木雕的安全,倒是不需要她考虑,毕竟系统早就提示了,只有她死了,木雕才会自毁。

攸宁开启了这个任务的一键托管和任务资金投入。

愿望获得满足之后,她对系统的谨慎程度还还有些无奈,列了这么一长串的任务和提示,其实最后她还是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还真是颇为符合这个系统的名字——积极生活打卡系统。

至于得到木雕之后,那短短一瞬间浮现出来的些许担忧和紧张,早就在看到目前整个大清只存在零星三五个雕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准她现在手里头的雕像,都是底下人不知从哪儿淘换来,想着向上巴结的时候到了皇上手里的。

而皇上家信里头所说的香火不错,八成也是底下人看在她对牛痘那么上心的份儿上,故意往好了说,甚至弄出个假象来哄她和皇上的。

毕竟就连贵妃那前一等公的弟弟,以前在京城贵夫人们嘴里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他出身宗室的嫡妻早早过世后,续娶的还是先仁孝皇后的亲妹妹。

现如今被夺了爵,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忽然就为人所知了,人人都说是个糊涂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云云,反衬得新袭爵的阿灵阿是朵淤泥里长出来的好莲花,皇上也对其颇为赞赏。

对于这些事,攸宁也只当个八卦听了。

启祥宫骤然多了个木雕,最近酷爱在各处寻宝的胤禩很快就发现了。

现年虚岁五岁的胤禩,再过一年就要跟一众哥哥一起,过上天天早起摸黑念书的苦日子了,一想到这个,攸宁有一半期待,一半不舍,最近对他态度和和缓了许多,倒让胤禩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随着他逐渐长大,攸宁对他就愈发严厉了。

谁叫他是从小被宠爱到大的呢,上到皇上太后太皇太后,下到身边的嬷嬷宫女太监,大家似乎都没什么溺爱孩子的认知。

小阿哥想要这个?给他!小阿哥想要那个?给他!小阿哥生病了也想吃这个?哄他!小阿哥摔了东西?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宫里多得是呢,使劲摔!

唯一能值得称道的,就是在攸宁的看管之下,他没养成动辄打人骂人摔东西的坏习惯,没变成对谁都不讲道理的大魔王。

——虽然这讲道理,仅限于他的额娘阿妈长辈们,以及亲近的宫女姐姐。

在发现身边最喜欢的一个宫女姐姐,每日都要来额娘的小佛堂里拜一拜时,感到好奇的胤禩很快就偷偷跟了进来。

然后发现上面摆着一个丑丑的木雕。

以往这种粗陋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胤禩的眼的,别看他人小,也还是分得清楚美丑的,雕像自然是像旁边用玉石做的才好看,摸上去滑滑的,颜色也白生生,或者红艳艳的,或者绿油油的的。

就算是木头做的东西,也是要弄出好看的光泽,雕刻出活灵活现的人物才算好看。

因此,在年仅五岁的胤禩看来,这个雕像不知道是哪个奴才不慎遗失在这儿的小玩意儿。

这么想着,他伸手就想拿起来扔掉,可凑近了一看,他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犹豫,这个雕像看起来真有点像额娘。

宫女察觉有人靠近,连忙起了身,再一看是小主子正凑近了要拿雕像,连忙拦在了中间。

她小心翼翼哄着胤禩:“阿哥来这儿做什么?我带你出去吧,这里头味儿重得很。”

胤禩指着木雕:"我要那个!"

宫女看清他指的方向,没忍住“呀”了一声,露出一种胤禩看不懂,但似乎经常看到的表情,然后她摇了摇头。

攸宁正是循着声音找过来的,看到胤禩在为了木雕闹宫女,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为普通的东西跟胤禩讲道理,是很难的,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懂个什么?大人稍稍动动脑筋,把人忽悠过去也就算了。

但胤禩这小子,却依仗着大家都疼爱他,对他几乎无所不应,早早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东西都没他重要。

因此,但凡他想要的,不过分的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不过,自己的孩子攸宁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跟他讲他的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只会把所有人拉进自己的小孩儿思维,在小孩儿思维里面,胤禩自己就是绝对的胜者。

毕竟,谁歪理能有他多呢?

攸宁对他嘴巴里吐出的一连串道理置若罔闻,而是神神秘秘地讲起了小故事,以解释雕像的来由。

给胤禩灌输了一通助人为乐的故事,看着胤禩小脑瓜子随着她的故事转啊转,攸宁不禁感受到小小的得意,这也能算作是寓教于乐吧。

至于故事也简单,就是这些宫女也有在外的家人,作为启祥宫的人,她们早早听闻了牛痘,又在攸宁的卖力推荐下让家人试用了,还真有些从痘疫里捡回命来的。

这些宫女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感念的。而能亲眼看到身边人因此受益,攸宁也感触良多。

听完故事,胤禩兴奋地举起双手:“额娘,我也要有人帮我做雕像!”

他并不是特别能理解额娘故事中的意思,但是已经从额娘和宫女对木雕珍重的态度中明白了,这丑丑的木雕一定是一种极少,极特殊的玩意儿!

而他从来没有过来历这么特殊的东西!

额娘说要想有这样的东西,应该怎么做来着?

胤禩陷入了思考。

胤禩回忆起了故事的内容,和额娘的鼓励。

胤禩开始行动了。

这一日,启祥宫的大宫女柳英正在检查这一批新送来的宫女规矩学得如何。

不知不觉她也到了即将出宫的年纪,相关发的事宜攸宁早问过了她的意思,一切都准备好了,深感主子恩德的柳英,自然打算为启祥宫更加用心的教导新宫女。

当她检查出有几个宫女偷懒,并打算一一惩罚时,就见启祥宫的小主子,人人都疼爱的八阿哥小腿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为这几个宫女求情。

柳英顿时懵了。

相似的事件在短短几日内发生了好几起,启祥宫里头的人只以为这是小主子心血来潮,没怎么当回事儿。

直到后来,胤禩跑去别的兄弟那儿多管闲事儿,最先受不了的大阿哥去给惠妃告了一状,攸宁才知道儿子为了有人给他做木雕,跑去到处乱帮受罚的宫女太监的始末。

——还真是,宫里能有多少人需要帮助?胤禩小脑瓜子里所理解的帮助,也只是他开口让人免于惩罚后,旁人感激涕零的给他磕头道谢。

也是经此事后,攸宁这里有个木雕,以及这木雕的来历就被传开了,众嫔妃都有些稀奇地来看了一眼。

忙于教导胤禩“帮助他人”是什么的攸宁,没有把众妃的观光当回事儿。

而后再有一日,宜妃过来道谢,说老家里有位老太太在她好说歹说劝说下,种上了牛痘,要不是有这出,就险些被身边伺候的人给传染痘疫了。

攸宁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本就有意跟她交好的宜妃,也被这雕像给影响了。

这还不算,在宜妃的大力支持下,郭络罗氏的女眷们也开始在京里给人推广牛痘。

这玩意儿起先出来的时候,大家自然是都看不上的,不过有了郭络罗家那位老夫人的例子,再加上宜妃的大力宣传,又偏偏今年是痘疫盛行的一年,年纪有些大又种不得人痘的老爷子老夫人们,就开始有些意动了。

只是攸宁没想到,这居然还间接促成了自己三妹妹的一桩好事儿。

这两年攸宁最底下的妹妹,三妞妞也逐渐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她是个沉默温和的性子,纵然这几年家中境况称得上是骤然富贵了,在周围人恭维吹捧下也不曾移了性情,反倒越发喜欢看书了。

倒没有旁人嘴里吹捧得才女那么厉害,但在现在的瑚家,学识就算是一等一的了。

因此,攸宁和和安这个嫂子也对她的婚事上了心,不说要找个与她多么两情相悦的,起码也得是个能识字会读书的,好歹说话能说到一块儿去。

和安听罢,忽而有些激动道:“我可想出来一个人了,这人家世为人俱是好的,说出来你一定也知道!”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笑道:“这个人我敢打包票,三妹妹也一定喜欢!”

攸宁表示自己愿闻其详,而后就被这个人选给雷到了。

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纳兰明珠之子,家家争唱饮水词,刚升了一等侍卫,目前随皇帝出巡的纳兰性德。

此时纳兰明珠作为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师,是能在前朝和索额图分庭抗礼的重臣与宠臣,其三字三女的婚事自然也被大家所关注着。

长女叶赫那拉氏嫁的是汉军勋贵,次子没人问,是因为皇帝有意赐婚他与跟皇室有密切关系的耿格格;对于这个母亲早亡的外甥女,皇上还是比较疼爱的。

而攸宁只记得这纳兰性德似乎是个短寿的,而且一心只有自己的亡妻。

若光看才华,攸宁自然觉得这人极好,但是儿女婚嫁上面,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攸宁缓缓道:“我记得纳兰性德对他的亡妻至今仍念念不忘。”

和安和她想的却并不一样,只道纳兰的额娘也算是她的姑母,给她透了个底儿,说给纳兰这一次续娶,什么都不问,只要纳兰自个儿喜欢便好。

言下之意,家世这一块儿倒不算是三妹妹的短板了。

话说得不好听,和安自然也不会原话转述,只不过明珠自个儿有点妻管严的意思,以至于纵得她那位姑母脾性越发大了,不少人冲着纳兰容若的名头去,却又被未来婆婆的性子给吓得止步了。

这一回,恐怕是看着纳兰容若迟迟不续娶着急了,所以才放出话来,颇有点只要儿子喜欢,她就别的一概不管的意思。

而和安不说还好,她一说,攸宁就也回忆起来纳兰容若的额娘爱新觉罗氏的做派来,心里着实有些替三妞妞担心。

但和安的话也是她需要考虑的,这几年来三妞妞相处最多,得到教导最多的恐怕就是和安这个长嫂。

时间一过就是数年,攸宁记忆中,原身对三妞妞的了解也早就过了时。

既然和安今日来找她提起纳兰性德,那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八成是三妞妞自己心里也有点这个意思。

攸宁思前想后,只要一想到纳兰性德有个深爱的亡妻,有个不好应付的额娘,还有个未来八成会暴雷的阿玛,就不是那么情愿了。

和安看她面上神色淡淡,就知道她八成是不赞同,而且不是一般的不赞同,是非常的不赞同,遂不再说这个话题了,也预备回去跟三妞妞通个气儿,娘娘看起来是不大赞同的意思,务必叫她趁这会儿没有情根深种打消了想法,方不至于后面太过失落。

等到她临走时,攸宁却还是犹豫了。

好不容易有个亲妹子心悦的人,就这么粗暴拆散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了?

好歹她先问问三妞妞自己的意思再说。

要是她对纳兰性德这个偶像喜欢得不得了,谁劝都听不进,那就算是嫁了又如何呢?

日后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和离再嫁嘛,只要有她支持,瑚家肯定没人会反对的。

还没等攸宁把三妞妞叫到身边问问她的想法,就在太皇太后宫里见到了纳兰性德的母亲觉罗氏。

太皇太后好给人做媒,觉罗氏进宫来为的什么,攸宁心里已经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戏份,更没想到这个觉罗氏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提起三妞妞的才名来,颇有些试探是真是假的意思。

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攸宁不好拂袖而去,只不过脸还是有些黑的,不轻不重给顶了回去,心里更对和安所说的有所收敛有了不少的怀疑。

要是这才是觉罗氏收敛之后的样子,那她之前得狂成什么样儿?

怪道太皇太后那么爱做媒,纳兰性德也是皇上跟前的宠臣,这么些年也没人给他赐个婚什么的,原来太皇太后也知道这纳兰性德是个火坑啊。

看着挺好,跳进去才知道烫人得很。

此事过后,攸宁把三妞妞叫进宫来,还没说话三妞妞就连忙摇头否认了。再一问,得,纳兰性德在南边还有个爱妾,据说是个名声很大的才女。

这消息近来才传入京中,对于旁人而言是风流韵事,但对于笃信纳兰痴情,并为之深深感动的万千京城少女而言,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偶像再度有了真爱,少女们只好默默祝福,感动,却是再不提要嫁给纳兰这回事儿了。

如今跟着攸宁取了大名,改叫攸然的三妞妞,正如这个名字一般,十分从容的接受了偶像的新恋情。

恰在这时,就有人来攸宁面前毛遂自荐了,还是一位跟瑚家有所渊源,但没怎么来往过的老太太。

贵妃的嫡母,如今钮祜禄一等公府正儿八经的老夫人,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阿灵阿的婚事而来的。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打卡第七十四天

这日恰是皇贵妃生辰, 难得她肯赏面儿,叫人摆了宴席,邀了各宫嫔妃前去贺礼。

自两年前贵妃小产之后, 她的身子就愈发不虞了, 轻易不肯见人,宫里一些杂事儿也就托付到了四妃的头上。

因此这时候, 旁人都觉着贵妃是身子见好了,攸宁和惠荣宜却并不客观,原因也简单,近来皇贵妃分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虽说有太医叫她静心养病的原因, 但也足见她的身子没有好转。

攸宁同皇贵妃的交情没多少,平日里的来往, 更是少之又少,但能摊上这么个没脾气, 处事也公正的上司,本身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因此对皇贵妃的整体观感也不错,也盼着她能早日好转。

其余三妃跟她的想法也大差不差。

更不存在什么只要皇贵妃下去了, 上头就空缺下一个位置,好让自己上位的心思。

在利益没有冲突,也没有人性格奇葩的情况下,一块儿生活这么久, 大家相处得还是很和谐的。

至于说因为男人吃醋之类的情况有没有,那就见仁见智了,总之大家都是体面人,就算有也不会露出来让人看笑话。

——从前的宜妃除外, 她毕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四妃的位置自然与旁人不同,与贵妃的一块儿摆在了内殿皇贵妃的下首。

要说贵妃,这几年下来,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看着稳重了不少,虽不知心里是什么想头,总归面儿上都跟大家和好了,偶尔还拿以前不懂事时候的事情开开玩笑。

四妃自然也一样,顺着贵妃的意思感叹了几句。

无论她过去有什么不好,现在人家自个儿都意识到了,委婉道了不是,那四妃也就没资格再揪着不放了。

底下人心思各异,上头皇贵妃一概不去管,又或许是没有心力再关注,只淡淡笑着,也随着大家说笑。

宴毕,众人正要各自散去时,皇贵妃忽然开口将攸宁留下来了。

贵妃面上笑意不减,回到自己宫里时,才卸下了一直保持着的虚假笑容。

皇贵妃要同宁妃商量什么,贵妃想了一路心里也早有了数,此时不由得有些懊悔当初没有拦住自己的额娘。

然而再一想,自己若是能狠下心不管额娘和法喀,也不至于放任他们到这地步。

事情还得从阿灵阿的婚事说起。

阿灵阿今年已有十五岁,身上又有个一等公的爵位,虽说前几年兄弟相争的事情多少影响了钮祜禄家在外的形象,但他的婚事受影响却并不大。

阿灵阿自己是个有主意的,摸着良心说,其为人也比法喀出色不少,自他袭爵以来,府里乱了的规矩被整顿不少,如今后院以阿灵阿的额娘巴雅拉氏为尊,但也并未过分苛责贵妃的额娘舒舒觉罗氏,对法喀这个兄长,阿灵阿也一贯尊重。

只是对于早就习惯了在府中呼风唤雨,压着嫡室那一头的舒舒觉罗氏和法喀而言,这种日子简直难以忍受。

舒舒觉罗氏在贵妃面前不过分掩饰,时常抱怨自己在府中受了多少委屈,言语间很有要跟巴拉雅氏平起平坐的意思。

而贵妃在法喀夺爵一事上,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额娘有多会夸大其词,并不把这当回事儿。

谁料舒舒觉罗氏不肯善罢甘休,多少也是依仗着贵妃吧,在一次入宫的时候,竟是当着巴拉雅氏的面儿,就提起了阿灵阿的婚事。

贵妃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多少也是存了借着这个拿捏阿灵阿母子的心思,又或许,在额娘向她抱怨的时候,她其实也听进去了,并为阿灵阿母子的行为而恼怒。

不,与其说是被阿灵阿母子激怒,倒不如说是,被额娘那一句“他们不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便是不把你也放在眼里,若你姐姐还在”给戳中了心中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下意识的,她不愿叫人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尴尬处境,更不想让以往一直不和的阿灵阿母子看出她的外强中干,便是不能应也只得应下了。

却不曾想,自己还没想到什么法子跟皇上举荐,这边阿灵阿母子竟然搭上了皇贵妃。

是了,她一直没有把?彦珠这个弟弟看在眼里过,他的额娘是谁都没人知道,在府里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不知道怎么就娶了佟家的女儿,还是皇贵妃的亲妹妹。

婚事一传出来,她还格外留心了几分,但后来佟家没有因为此事照拂过他,贵妃便没了关注的兴趣。

佟佳氏能嫁给彦珠,估摸着也不是得家中重视的女儿。

以皇贵妃的年岁,早早进宫,估计也并不大认识这么个妹子。

这一回,想必皇贵妃也是看在一等公府的面子上,才应下来替阿灵阿做媒。

阿灵阿的年岁说起来也有点小,京里身份相当又符合年岁的没有几个。

这小子如今是铁了心在皇上跟前钻营,普通的贵女只怕他是瞧不上的,只对着跟皇上亲近的人家动心。

宁妃的妹子,跟阿灵阿倒是年纪相仿。

*

阿灵阿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正被贵妃念叨着。

四年前对长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其上书,以至于兄长被夺爵,自己袭爵的时候,心里是充满着得意快活的,只觉得自己真的扬眉吐气了,曾经法喀袭爵,是因为他有个皇后姐姐。

如今自己袭爵,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回来的。

但他也并未得意太久,读了几年书,年岁渐大以后,见识愈广以后,他心里有了个疑问。

法喀没了皇后姐姐,却还有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姐姐,饶是这样还是惹了皇上不高兴,没了爵位。

而自己能袭爵,不过是仗着年岁大些的兄长没有据理力争,还有长辈们相助罢了。

自己要是哪天消息不灵通,也惹了皇上不高兴,那这爵位不就是说丢就丢了?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法喀再看长辈们想给自己说的亲事,就不是那么满意了。

他自己的贵妃姐姐是不指望了,不给他帮倒忙他就叩谢皇恩了。

那能不能指望未来的夫人有个贵妃姐姐呢?

原先他是看中了佟佳氏的,恰好自己的四哥取了宫里皇贵妃的亲妹妹,他也娶一个,兄弟连襟岂不是更好?

奈何佟家这会儿没有年纪合适的女儿,他的四嫂嫂已经是佟家年纪最小的一位格格啦。

依着这个思路找下去,他很快选中了一户人家,正是如今宫中宁妃娘娘的母家妹子,年纪合适,名声也好。他家的娘娘他可是听说过一二的,瑚家就是靠着娘娘发迹的,一定是位极有本事,也极得宠爱的娘娘。

倒不似法喀的贵妃姐姐一般,时常被舒舒觉罗氏和法喀合起伙来糊弄。

只是不知道瑚家的格格能不能瞧得上他这种随时有可能被夺爵,家道中落的勋贵子弟。

而且如今的一等公府,在外头绝对是欺凌百姓,家门不幸,兄弟阋墙,家风不正的典型代表。

就连舒舒觉罗氏和自己额娘不和的这种后宅之事,都被法喀喝醉了酒全抖落出去了。

估摸着如今不管谁家的格格都对一等公府避之不及。

如今的法喀,是他活不了,别人也都别活的想法,阿灵阿自然不会任由他再作下去。

毕竟若是将来法喀拿回了爵位,以他的性子,自己绝对会比以前还要过得惨千倍万倍。

正是因为如此,他得想尽办法把法喀摁下去,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也祸害不了一等公府。

刚刚完成功课的阿灵阿,坐在堆积成山的书本面前,细致地思索着,忽然抬头看到了自己的额娘。

以及她小心翼翼不敢假手于人捧着的一堆诗书。

巴拉雅氏笑眯眯地:"瑚家的格格素有才名,额娘叫人打听过了,满京城里啊,最有才的就数纳兰大人家的那位大公子了,这些诗你都好好看看,不会作诗也要会念两句嘛,到时候人家才高看你两眼。"

*

对于这门婚事,攸宁其实还不大满意,钮祜禄家自己家里乱成那样,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怕阿灵阿再有能力,也不能把府里那位舒舒觉罗氏老太太怎么样,谁叫那是贵妃和先皇后的亲娘。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和安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是瑚家现在的富贵都是虚的。

别看和安的亲哥哥是铁帽子王,但是下一代袭爵的是她侄子,关系就远了几分;而且和安的这个郡主称号,也不能够世袭,换而言之,瑚大和和安将来的孩子起点就比勋贵子弟低。

若是子弟不成器,那后面再有起色就更难了。

而三妹攸然的婚事,若是不考虑瑚家的未来,选择范围自然大,但若是考虑能袭爵,或是本身有出息,且跟宗室有关系的子弟,选择范围就很小很小了。

瑚大是小时候穷怕了,被欺负怕了,现在对爵位有种异常的渴望。

为着这个,现在的瑚大很盼望着朝廷能跟哪儿来一场大战,战争永远是获取军功爵位最迅速的方式。

就算他真的遭遇不测,好歹也能得个世职,到时候给了最小的弟弟费扬古也是不错的。

三妹攸然自然而然,受到了家里这种氛围的影响。

毕竟在这个时候的人眼里,爵位就是铁饭碗,哪怕只能袭个一两代,那也是极好的。

更别提钮祜禄家那个一等公的吸引力了,那可是足足能承袭二十五代的爵位。

攸宁心里算了下,也就是说只要钮祜禄家的人中间不犯大错,后代能一直享受世袭爵位到大清灭亡的那一天。

长达三百年的铁饭碗。

攸宁见攸然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都发着亮光,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打卡第七十五天

攸然的婚事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的, 不过那时候她没有合适人选,皇上也只道他会注意着些。

攸宁此次提起,本以为他还要思衬些时日, 毕竟阿灵阿是他妻弟, 虽然不是朝中重要的大臣,但也好歹是个一等公呢, 说不准皇帝也想照拂一下宗室女什么的。

不料他一口便应下了。

赐婚的旨意发出去,自然又有人去瑚家奉承,口口声声都是她家的娘娘真是得宠,这话叫和安听了去,专来宫里说给了她听。

攸宁犹自有些恍惚, 自己今儿居然也能在外头得个宠妃的称呼了?

恍惚过后,她便按照一贯的做法, 叮嘱自己宫里人不要张狂,也叮嘱外头的瑚家谨言慎行。

如今的生活她很是满意, 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她老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一轮月亮,慢慢地从一轮残月变为了满月, 保持现状对她而言就是最美好的。

若要再往前一步,便总有身在悬崖,摇摇欲坠的感觉。

和安从前敬佩她是个能端得住的人,如今也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毕竟过去她总以为自己这宁妃姐姐是用这话来提醒自个儿, 算是一面伪装的自己。

——不怪她这么想,不说宫里的女人待久了,就是王府后院里的女人,稍有些颜色和头脑的, 都会有这么一面。

直到如今,终于攒够了资本可以放肆行事的时候,宁妃还是这样谨慎谦逊,可见其本性如此,倒真是如孩童般真挚,她可从来只在书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成婚这样的大喜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得完的,虽然远远轮不到攸宁自己操持,只不过听人家传个信儿罢了,她也仍然是牵肠挂肚,隔了老远也要操心,没个空闲时候。

炎炎夏日里,皇上照例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行宫避暑旅游。

作为“宠妃”,攸宁自然是要随行的。

从前地位低的时候,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喜欢往外跑,如今她居然隐隐有些懂了。

就拿侍寝这回事儿来说吧,翻牌子什么的倒无所谓,皇帝又不是只召见嫔妃要翻牌子,召见官员也要,因此后世人眼里有着暧昧信息的牌子,其实它仅仅就是个牌子而已。

再比如后世人传的什么脱光了裹紧被子送到龙床上的规矩,也完全不存在。

但与之相似的,就是去乾清宫必得由那边的人侍候沐浴——大约是怕后妃藏着什么利器刺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