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粮尽兵溃(2 / 2)

南明崛起 阳江牡丹 2723 字 4天前

“朕不走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去投降李奇吧,就说…… 吴三桂愧对大明,唯有一死谢罪。”

王启年扑通跪下,泪水混着脸上的血往下流:“陛下……”

“去吧。” 吴三桂挥了挥手,转身走向龙椅。

阳光从殿门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忽然想起李奇的使者送来的那封信,上面说 “降者不杀,贬为庶人”。

若是早几日降了,或许还能当个富家翁?

但他终究是吴三桂。

那个在山海关叛明,在云南反清,在南亚称帝的吴三桂,怎么能接受 “庶人” 的结局?

炮声越来越近,宫门轰然倒塌的声音传来。

吴三桂握紧腰刀,刀尖指向殿门,仿佛还能像当年在山海关那样,一人一骑挡住千军万马。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后没有雄师,只有一座破败的宫殿,和满地散落的、写满 “败亡” 的纸张。

黎明前的黑暗被火炮的红光撕裂时,曼德勒城墙的砖石正在震颤。

张又鸣的战马喷着响鼻,蹄铁踏在晨露未曦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望着前方那道被炸开丈余宽的豁口,硝烟中隐约可见周军溃散的身影,像被洪流冲散的枯枝败叶。

“第一营左翼包抄,第二营封锁北门!” 张又鸣的佩剑指向皇宫方向,玄色披风在晨风中展开,“记住,留活口。”

联军的火枪齐射声如同惊雷滚过街巷。

吴三桂的亲卫队穿着褪色的绵甲,举着卷刃的长刀试图堵住缺口,却在铅弹的攒射下成片倒下。

有个满脸血污的周军士兵扔掉武器跪地求饶,他的甲胄上用毛笔写着“周” 字,底部却是绣的明字,这是吴三桂在山海关当总兵时给士兵配发的甲胄。

郑大虎的骑兵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马蹄溅起的泥水糊了他满脸,他却只顾着磕头,连声道:“上国饶命!上国饶命!”张又鸣勒住缰绳,看着那些溃散的周军 —— 他们中有汉人老兵,有被强征的山民,甚至还有几个卷发的印度雇佣兵。

这些曾在吴三桂麾下号称 “百战精锐” 的部队,此刻像丧家之犬般奔逃,怀里大多揣着抢来的金银铜等贵金属。

“将军,西巷发现王辅臣的残部!” 斥候策马奔来,头盔上的红缨被炮火熏成焦黑,“他们挟持了十几个缅甸土司,想从密道逃跑!”

“放他们走。” 张又鸣的目光始终盯着皇宫的金顶,“密道出口早被落坑的炮兵盯上了,跑不掉的。”

他知道,王辅臣是员悍将,留着他还能审问出更多南亚的布防,但若逼得太紧,反而会让他狗急跳墙。

皇宫的朱漆大门早已在炮击中崩裂,联军士兵踏着碎木冲入时,正撞见吴三桂的内侍举着火把要烧宫殿。

郑大虎一脚将那内侍踹翻,火把滚落在地,点燃了墙角的幔帐,火舌迅速舔上雕花的梁柱。

“吴三桂在哪?” 郑大虎揪住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她的纱裙被火星燎出个洞,手指颤抖地指向大殿深处。

龙椅所在的正殿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吴三桂瘫坐在柚木龙椅上,明黄的龙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干瘪的胸膛。

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个空酒壶,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沫,见到联军士兵冲进来,浑浊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

“来得…… 正好。”

吴三桂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重重摔回龙椅,“朕…… 是大周皇帝…… 你们…… 不得无礼……”

郑大虎上前一步,铁靴踩在满地的碎片上,发出噼啪声响:“吴三桂,你的军队全降了,还摆什么皇帝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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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龙袍前襟。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殿外飘扬的大明旗帜,喉结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

“张…… 又鸣……” 吴三桂的头缓缓转向门口,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朕…… 不该…… 小瞧了…… 李奇……”“将军,他断气了。” 郑大虎探了探吴三桂的颈动脉,声音低沉,“要不要…… 割下首级示众?”

张又鸣摇头,目光扫过这座被战火吞噬的宫殿。

梁柱的断裂声混着远处的枪炮声传来,火光中,那些来不及烧毁的周军文书正在燃烧,纸灰纷飞如同黑色的蝴蝶。

“不必。” 他转身向外走去,“让他留着全尸,也算他曾经是大明的臣子。”

三日后,曼德勒的城墙上,张又鸣望着远处连绵的掸邦群山。

雨季的云层正在散去,阳光穿透云层,在伊洛瓦底江上洒下金辉。

王六捧着账册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将军,清点完毕 —— 此战共俘获周军三万七千余人,缴获火炮三十门,还有……”

他顿了顿,“吴三桂的尸首已经入棺,只等您下令何时启程。”“用最好的楠木棺。” 张又鸣的目光落在城楼下的联军营地,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运回山海关,沿途经过的府县都要让百姓看看 —— 叛明者,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顿了一顿,又说道:“也让他叶落归根吧!”

王六犹豫了一下:“那那些投降的土司和周军士兵……”

“土司们按功劳分地盘,” 张又鸣的手指划过南方的海岸线,“但必须派子弟到广州学汉语,军队要由大明军官训练。至于周军降兵…… 愿意回家的发路费,愿意留下的编入辅兵营,驻守沿海港口。”

风从印度洋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了他鬓角的发丝。张又鸣想起出发时的舰队,想起马撒港赤足的国王,想起白古龙舟上的密谈,想起落坑港的炮声 —— 这一路的合纵连横,终究是以吴三桂的覆灭画上了句点。

“将军,琅勃国的使者求见,说愿意献上三座盐井,只求……”

“告诉他,盐井归大明管辖,” 张又鸣打断王六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可以让琅勃人参与开采,抽成三成。”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让这片土地真正认可大明的法度 —— 不是靠刀剑,而是靠盐井里的盐、港口的商船、学堂里的汉字。

夕阳西下时,联军营地升起了炊烟。

白古的船夫在修补战船,落坑的炮兵擦拭着缴获的火炮,连特冷的山民都在学写 “大明” 二字。

郑大虎提着酒壶走来,递给张又鸣:“将军,该庆功了。”

张又鸣接过酒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天边的晚霞。

那里,夕阳正沉入中南半岛的群山,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片土地将不再是地图上模糊的标记,而是大明疆域上清晰的脉络 —— 有河流的走向,有道路的延伸,有汉字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