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只好将楚阳如何中了万兽尊者的同生蛊,以及菩提古树指点的唯一生路——寻找《千魂万蛊术》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很快,吴春陷入了沉思,他紧锁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百年来所有关于魂术和蛊术的功法知识,将自己看过的、听过的、甚至传说中涉及灵魂不死、蛊术操控的功法都过了一遍。许久之后,他无奈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歉意和凝重:“没听过《千魂万蛊术》!一点印象都没有。若真是如你所说,是那种不死不灭境界的功法,落入玄灵大陆千万年了,应该早已被人得到或者隐藏起来了。根据其适合修炼的种族来看……”他分析道,“若是人族地域没有相关线索,就只能是前去灵族地域看看了。灵族天生亲近魂力,灵魂结构精妙,他们的传承中或许会有类似的记载。”
吴春叹了口气,问道:“大武,那你打算怎么寻找这功法?大海捞针吗?”
大武也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迷茫:“我暂时也没有头绪。原本的计划是先去找楚黎,然后借助落花宗的力量帮忙寻找。人多力量大,才更容易找寻得到。菩提老人说,只有一百年时间!百年时间内找不到的话,老大即便身份特殊,估计也顶不住同生蛊那份磨灭灵魂本源的力量了。”他的语气充满了焦急和无力感。
吴春闻言,立刻说道:“我已经十几年没见到楚黎了。自从十三年前师祖传出消息,让我们即刻逃离国都的时候,我就一直隐藏身份,在各地奔波,躲避暗夜门无休止的追杀。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
“暗夜门?”大武立刻疑惑道,这个组织名字他之前似乎听吴春提过一嘴,但并未在意。
吴春(小春子)深吸一口气,详细解释道:“暗夜门是一个极其神秘且强大的组织。他们在暗地里专门接各种追杀任务的宗派,宗门起源于玄青国,后来势力逐渐壮大,触角已经拓展到了其他三国。他们没有固定的宗门位置,成员分散各地,行踪诡秘,依靠追杀目标获得悬赏金生存。更可怕的是,其背后有着化神境界的顶级强者作为后盾,所以行事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他们精通乔装和隐匿手段,刺杀和追踪技巧也是极为高明!我多次险死还生,要不是我乃是鬼道修士,鬼遁之术还算一绝,加上这些年东躲西藏练出来的机警,还真难以逃脱他们的杀局。好几次都是靠着燃烧精血施展秘术才侥幸脱身。”想起那些惊险时刻,吴春眼中仍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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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追问道:“那小春子,你这十几年都是在逃亡之中吗?没有片刻喘息?”他难以想象兄弟这十几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小春子点点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也不尽是在逃亡。在有一次被暗夜门杀手重伤,几乎垂死时,被一个路过的、画符天赋不错的小子救了。那小子心性纯良,见我伤势过重又无依无靠,便收留了我一段时日。我看他资质尚可,为人又重情义,就收他做了记名弟子,传授了些御虫术和画符的基础手法。他叫陆一,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在星罗集市摆摊卖符的那个。”
他继续说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和担忧:“我后面伤势稍好,为了不连累他,就悄悄离开了。但我们一直用御虫术交流,互通消息。那道指引你找到我的轻身符箓,就是用御虫术带给我的。我这才知道你的消息。可是……我知道暗夜门的杀手还在监视着陆一,想要通过他顺藤摸瓜找到我。不过暗夜门有一则铁律,就是不杀与目标无关的人。他们还不知道我和陆一真正的师徒关系,只知道他曾经接触过我。他们也曾多次威逼利诱过陆一,不过这小子……”吴春的语气充满了自豪,“也是个有情有义,非常有血性的孩子!受了不少折磨和诱惑,硬是没有把我供出去!再加上他常年呆在星罗集市内,那里有着灵婴境界强者维持秩序,那些杀手也不敢大庭广众对他下死手。因此我才放心传授了他御虫术和更精深的画符手法。这小子这方面天赋确实不错,才五年时间,就差不多学会了大半了。不过那些杀手也已经隐隐怀疑他和我的关系了,盯得更紧了。因此,我让他就在星罗集市里,不要轻易出来。我自己则是远遁到这玉龙城,藏身于黑龙客栈……哦,就是这月雅楼。这里鱼龙混杂,身份信息绝对保密,加上有天狐族的规矩在,没人会认出我,相对安全些。”
大武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小春子当即开口道,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我原本还想再等等,等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直接往南方天南城那边逃去。南方天南城那边听说最近比较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到时候我也可以混迹其中,更容易躲避一下暗夜门杀手的追踪。”小春子说着,又喝了一口灵狐酒,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嘛,现在既然和你联系上了,我就不用再等了,也不用冒险往南边跑了。你既然需要找寻《千魂万蛊术》,发动人手搜寻消息,那我就发动一下我的人脉,帮你打听打听!保证比你自己瞎找快得多!”
大武闻言有些不信地说道:“你不是被追杀么?还能有人愿意和你沾染瓜葛?不怕引火烧身?”
小春子却是不屑地一笑道:“被暗夜门列为目标的,又不只有我吴春一个!这修行界水深得很,不知多少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暗夜门盯上,上了他们的追杀榜。我也是在一次次逃亡和反追踪中,才逐渐接触到了一个名叫‘光明联盟’的组织。”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个组织里,全都是被暗夜门列为追杀目标的人!我们这些人抱团取暖,互通消息和资源,共同抵御暗夜门的追杀,形成了一个互助网络。”
说道此处,小春子不由得喜笑颜开,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道:“而且,我还是组织里玉龙城分部的核心成员呢,算是玉龙城这边的小队长吧!玉龙城小队大概有着十八名同伴,修为从灵玄境界到灵丹境界不等,各有所长。到时候,我将《千魂万蛊术》功法的事情交代下去,大家一起发动关系网搜寻信息,这样也能快一点得到消息。人多力量大嘛!”
大武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立刻咧嘴一笑,右手重重一拍小春子的肩膀,调侃道:“好小子!百年不见,没想到,你出息大了嘛!都混成地下组织的头目了,哈哈哈!来,为了这‘光明联盟’,喝一个!”压在心头关于寻找功法的巨大压力,似乎因为小春子这条意外的人脉而减轻了不少。
小春子也开心地笑了,连忙倒满两人的酒杯。清脆的碰杯声响起,二人举杯而饮,一时间也是开怀大笑起来,仿佛找回了当年在神药谷时的兄弟情谊,将那些沉重的秘密和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抛在了脑后。
酒过三巡,气氛轻松了许多。大武也讲述了一些这些年在大荒的经历。他讲起自己刚刚在大荒进化完成,从楚阳灵镯中被柳兰唤醒后,和混沌魔熊、楚黎以及霜眸部落的三眼族勇士们一同抵御恐怖血潮的惊险;讲起楚阳和玄极被唤醒后,菩提古树如何向他们揭示了玄灵大陆的残酷真相以及突破化神境界、踏上神道与仙路的两种方法;讲起他们一同决定建立天眼宗,在大荒扎根发展的雄心;讲起自己和玄极、楚阳三兄弟如何大战玄冰之主(如霜),以及后来玄冰之主似乎对楚阳产生了微妙的情愫;还有后面三兄弟大战冰火双首龙之后,被万兽尊者压迫濒死之际,玄冰之主如霜及时出现,力挽狂澜击败万兽尊者的震撼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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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子则讲述了自己这六十多年的经历。自从六十多年前拜了楚黎的大师伯周鸿作为师父,学有所成后便出门历练多年。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悲痛,讲述了十四年前的惨剧:
“直到十四年前,我跟随钟炎师祖(极焰灵君)、师父周鸿、三师叔楚林(楚黎父亲)、四师叔陆羽、五师姑黎莹(楚黎母亲)一起,受炎阳国国师延清的‘宴请’,进国都皇城。不料……那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鸿门宴!”吴春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延清这恶贼,竟然趁朱雀圣兽在人妖大战后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施展邪法,活生生将其炼化,吞噬成为了自身的一部分!他的修为因此暴涨,一举突破到了化神境界后期巅峰!”
“师祖和师父师叔等五人惊觉上当,立刻与延清展开死战!那一夜,皇城上空灵光爆裂,法则轰鸣!师祖为了让我们得以逃离死地,毅然引爆了他辛辛苦苦数百年才炼制成功的本命法宝‘七彩翎羽扇’!那自爆的威力惊天动地,这才找到一丝机会,将我和师父强行送出皇城范围……”吴春的声音哽咽了,“但是……楚林师叔、陆羽师叔、黎莹师姑三人,还是被延清捉拿囚禁了!我师父将我送出皇城后,他说要回去找机会救人,让我一定要将皇城的情况带出去,让我先逃离国都……我离开国都后,莫名其妙就被暗夜门列为目标了!悬赏金居然高达五千下品灵石!在暗夜门追杀榜上也是前五十的存在!好家伙,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值钱’!”他自嘲地苦笑着,眼中却燃烧着怒火。
“后来我一直躲避暗夜门的追杀,同时也在多地散播延清国师的罪行。但是……消息很快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下来!这则消息就一直被当作是小道消息传播,根本掀不起风浪!没人真正相信,一个贵为国师的延清,有权有势,修为也达到了化神境界巅峰的人,会做出无故囚禁其他化神境界强者的事情!唉……”他重重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力感。
“那天我并没有在宴会上,而是被安排在了其他地方。因此,也只是从师父口中匆匆得知了只言片语。”吴春努力回忆着,“师父说,延清似乎是想要利用师祖那缕伴生的天火,去喂养一簇他从妖祖元极那里争夺而来的神秘火苗!似乎……是想用那火苗突破化神境界,成为真正的神灵!”
大武听完这些,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沉声道:“若延清真的成功了,凭借他这般无所不用其极、残忍无道的手段,为了达到真神境界,他绝对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甚至危害整个炎阳国根基的疯狂事情!”他不敢想象一个在歧途上越走越远、手握伪神力量的疯子会带来怎样的灾难。不过,大武目前的重心依旧在楚阳身上,他强压下对延清的忧虑,说道:“那就如此吧,小春子你帮我发动光明联盟的力量,全力散播找寻《千魂万蛊术》或者修炼其功法之人的消息。只要有真实有用的线索,我就愿意拿出五十枚下品灵石交换信息!若是直接找到了修炼《千魂万蛊术》的人,一千下品灵石交换!若是能够得到《千魂万蛊术》的功法典籍,我愿意用五千下品灵石与之交换!”
小春子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他咂咂嘴,惊叹道:“大武啊大武,你这天眼宗的圣兽当家底就是厚啊!啧啧啧,五千下品灵石!这手笔……兄弟我服了!”五千下品灵石,足以让任何灵丹境界修士疯狂!
二人又聊了一些琐事和后续联系的方式,约定了通过特定御虫术传递紧急信息的暗号。六个时辰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小春子看了一眼房间内计时的沙漏,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对着里屋施了个术法招呼了一声:“玄思,我们该走了。”
里屋门打开,玄思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小春子就带着自己的狐娘玄思离开了地字六号房。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大武和……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来,站在一旁、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娇羞红晕的鸢黎。
鸢黎主动拿起桌上的玉壶,给大武面前的空杯缓缓倒满灵狐酒。她的动作轻柔优雅,低垂的眼眸中却流转着一股异样的情愫,那是感激、好奇,还有一丝被大武的真诚和“豪气”所打动的心动。她放下玉壶,并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主动地、带着几分试探和羞涩,轻轻躺倒在大武宽厚温暖的怀中。
大武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怀中那张绝美的容颜。鸢黎抬起双眼,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眼中此刻竟有些湿润,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宝石。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客人的真名。
大武低头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狐艳无双的脸庞,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手,轻轻将脸上那遮掩着真实面容的狐妖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原本英挺刚毅的面容。然后凑近鸢黎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坦诚,带着一丝异域的气息:“我叫大武。其实……我并非人族。”
“啊?”鸢黎闻言,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红唇微张,似乎想要发出疑问。然而,话还未出口——
大武已经吻上了那张娇艳欲滴、带着灵狐酒香气的红唇。
“唔……”鸢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眼中那点惊愕迅速被迷离和羞涩取代。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
大武有力的臂膀将鸢黎横抱而起,大步走向里屋。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月光与喧嚣。
金蚕丝做成的床边柜面上,那张银白色的狐妖面具静静地摆放着,反射着窗外虚假却永恒的月光。面具旁边,是那壶喝了一半的灵狐酒。
夜色极美,美人极美。里屋传来细微的、令人心旌摇曳的声响。
今夜,注定是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