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您说下官贪墨河工款,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就凭这空口白牙,可休想污蔑下官!下官虽名声不显,但也极重官声!”
邓恺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他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背后的人可不是戴胄能轻易动的,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谅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戴胄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眼中的寒意更甚。
“证据?自然有!被你派去阻拦东宫卫率的恶仆已经招供,你的亲信也早已被我缇骑拿下,此刻怕是等着你和他们团聚呢!”
邓恺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可他仍不死心。
“那恶仆不过是个泼皮无赖,他的话岂能当真?至于我的那些下属,说不定是被戴大人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戴胄摇了摇头。
“邓知县太小看我大理寺了。我大理寺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而非严刑逼供。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转身对身后的缇骑说道。
“来人,将邓恺拿下!查抄县衙及他的私宅,务必将所有赃款赃物悉数追回!”
“是!”缇骑们齐声应道,上前就要捉拿邓恺。
邓恺见状,彻底慌了神,他大喊道。
“戴胄!你不能动我!我乃朝廷命官,无旨……”话未说完,就被缇骑们用布堵住了嘴。
他拼命挣扎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可终究还是被缇骑们押了下去。
戴胄看着邓恺被押走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拿下邓恺只是开始,今天他可有不少事情要做。
……
正在戴胄搜罗证据的时候。
段柳带着工部众人自水路而东也在中午抵达郑县境内。
段柳立于船头,青袍被河风掀起猎猎作响。
“大人,这堤上竟空无一人?工部所命护河队竟不见一人”身后主事不由惊怒道。
“先上岸”段柳眯眼望着远处溃堤处裸露的黄土,抬手示意船工减速靠岸。
"大人,前方淤泥太深,大船靠不得岸。"老船工撑着竹篙喊道。
段柳闻言直接撩起官袍下摆,踩着船舷纵身跃上河滩,靴底顿时陷进三寸深的泥沼里。
"拿桩绳来!"他头也不回地伸出右手,立刻有工匠递上缠满麻绳的木桩。
众人只见这位工部郎中手腕翻飞,眨眼间便在泥泞中布出纵横交错的绳网。
几个年轻工匠刚要踩上去,却见段柳突然蹲身,五指插入浑浊的泥水中。
"且慢!"他猛地拽起一截断裂的堤基,断面处新鲜的白灰印记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三层夯土竟偷减作两层,糯米灰浆里掺的砂石超了五成不止。"段柳的声音像淬了冰,惊得身后工部主事慌忙翻开账册核对。
工匠们正要发作,却见段柳已甩开官袍跃入水中。
他踩着齐腰深的激流,将钢钎狠狠钉入溃口边缘。
"愣着作甚?先打排桩!"数十根丈余长的松木立刻顺着绳索滑向河心,浪花里时隐时现的青色官服成了最醒目的令旗。
“大人,只凭我们这些人怕是做不了多少?”工部主事不由担心。
段柳更是皱眉,这劳工迟迟不到,他便只能派手下大匠顶上,但这又能做多少呢?
望着湍急的河水,段柳眉头紧锁。
眼下溃口处的水流愈发汹涌,仅凭身边这些工部工匠,想要在短时间内加固堤坝,简直是天方夜谭。
“尔等先着手补救,我去县衙搬救兵!”既然劳工不足,他便只能去请了。
工部主事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属下定当尽心值守。”
段柳点了点头,顾不得靴底的泥泞,大步朝着县衙方向而去。
因为他从水路而来并未携行马匹,到县衙这一路至少也数十里,着实不短。
好在半路上碰到了戴胄随行缇骑,要不然还要费好一番功夫。
“本官工部郎中段柳,现有要事前往郑县县衙,可否借本官一匹快马?”
“大人稍待,我等奉戴寺卿之命前去核查河堤详情,做实证据,稍后……”
“不必如此,堤坝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还是我随你们同去和戴大人禀明吧!”段柳说道。
“如此也行”领头缇骑自无不可,毕竟他们也就能看个皮毛,自然不如工部大人。
一进城内,他便看到不少缇骑正在城内穿梭,有些还押着不少男女,显然是在搜查罪证。
很快,段柳便来到了郑县县衙,戴胄正站在院中,指挥着手下清点赃物。
“戴大人”段柳拱手施礼道。
“段郎中怎么来了?莫非河堤那边有什么变故?”看到段柳前来,戴胄停下手中的活计,拱手道。
“戴大人,实不相瞒,眼下河堤溃口处情况紧急,可劳工迟迟未到,仅凭我带来的这些工匠,根本无法及时加固堤坝。我此次前来,是想向戴大人借些人手。”
戴胄闻言,略一沉吟:“段郎中有所不知,我手下的缇骑大多要负责看守赃物、押送犯人,实在抽不开身。不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锋一转。
“我可将主簿交给你,由他协助立刻征调民夫,或可派上用场。”
段柳眼中一亮。
“那太好了!早一日完工,河堤便早一日安全。”
戴胄点头道:“理应如此。老夫本次也是协助你保住河堤,若有差遣不必客气,我这就命人将人交给你。”
片刻之后,面色灰白的主簿便被缇骑押了过来。”
此时他早已没了心气,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软,好像死到临头一般,双目无神。
段柳看着瘫软在地痛哭冤枉的主簿,眉头微蹙。
此人显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指望他积极配合怕是有些难度。
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主簿,” 段柳的声音沉稳有力。
"本官没空听你哭丧,天黑之前征调一千精壮,否则——"
他忽然抽出缇骑腰刀,寒光闪过,主簿的幞头绳带应声而断。
"就用你的脑袋填溃口。"那主簿瞬间吓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