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严森提醒,岑让川都快忘了被她随意丢到路边奶茶店的银清。
熟悉的越野车呼啸而去,卷起一地尘土。
银清冷冷望着那辆车,手中加冰奶茶早已流尽水珠,变成常温。
白天等到黑夜,银清下午想她想得胸口疼,耐不住便打了个视频,谁知她出镜不到两秒立刻被丢给白芨。
现在倒好,经过这条路,把他丢在这都忘得一干二净。
破破烂烂的路边奶茶店门口,坐了一天的男人总算起身。
店主扫了眼便收回目光,心中暗想这人该不会留下过夜吧的时候,开过去的越野又鬼鬼祟祟倒了回来,停在不远处的应急车道上。
停的位置那叫一个刚刚好好,坐在后座的人视线被遮挡地只能看到半边店门,还有脸色黑透的银清。
岑让川拿着包装好的花从车上下来,过了马路就看到气得要自己走路回家的银清。
猫在后座看戏的二人就见店门口两人拉拉扯扯,丝滑走入看不见的另一侧。视线被前方半人高的树木遮挡,连同树后没有开灯的花墙。
“为什么这个季节那些藤类还这么茂盛!”小妍快把严森压在车窗上,恨不得冲上去把花墙搬开看那两人在做什么。
严森被挤地不敢动,默默把车窗降下说:“要不我去看看?”
小妍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快去。”
“……真去啊?”
车内两人蠢蠢欲动。
花墙后,凌霄花藤几乎填满木墙上的每寸缝隙。
冷色天光从丝丝点点洞口缝中流入,似随意扔进盒子里的木棍,直愣愣的戳入墙洞。
小飞燕花束在怀中散发出令人舒心的气味,和他身上自带的植物味道混合,蛊得人脑袋发晕。
银清还没看清她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哄自己,气已经消下去一半。
他真痛恨自己总是这么轻易原谅,又无法不沉溺其中。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他下定决心,不情不愿地张开牙关放她进来。
认识这么久,她根本没正式送过什么东西给自己。是他到处捡她不要的东西做成好看的东西放在宅子里,她都没有觉察。
银清捡破烂捡的最多就是她的雕刻失败品。
那些不值钱的小石头毕竟沾染过她的手指温度,也得到过她的注视,他舍不得丢,统统收下,现在全都堆在他的墓室里。
为了放她这些小东西,他刻意清空一具棺材,用以盛放,等待某日需要时装饰在他身上、衣服上、珠饰上……
“疼……不许咬!”岑让川手下用力,摁住他喉结,迫使他放开自己。
思绪被打断,银清轻哼一声,舌尖舔了舔岑让川唇上被他咬破的地方。接着继续用力纠缠,勾住不给她走。
“小妍她们……等着,松嘴!”岑让川好不容易从他密不透风的攻势中吐出几个字,又怕他现在这个姿势脖子折断,托着他的后颈继续往外蹦字,“今晚……再亲……”
银清喘息变急:“那你今晚……不许!再说我胖……嗯,还要……再亲一下。”
岑让川万万没想到那天晚上没做下去竟是这个原因,额角青筋跳了跳。
男人心,海底针。
她那天晚上被蛊得五迷三道,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只依稀记得衣襟下鼓起的胸肌白生生胖乎乎像包着馅的烧饼,随着呼吸起伏,她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上面的粉嫩尖尖。
搞清楚他跟自己闹别扭的原因,岑让川扯回自己舌头,迎着他不满的眼神说:“你能不能有话直说?每次直接跟我闹,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要是爱我,你哪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银清阴阳怪气,“也对,你哪会在我身上花心思,做了吃,吃了做,拍拍屁股走人。在外沾花惹草,被人家大着肚子找上门。”
“……”岑让川被他梗得直瞪眼,气得想不管他就直接走。转身走出几步,又实在放心不下,回头拉住他的腕骨,半是命令半是哄,“走,回家。”
“不回!”银清偏不遂她愿,死活不愿意走。
“你走不走!”
“不走!”
“那你告诉我,你留在这干什么!”
“你管我?”
“行,你呆这吧。”岑让川不管了,径直穿过马路,打开车门。
后座两人见银清没出现,慌忙问她什么情况。
怎么看到人了又没带回来?
“他不回去,要留在这当野人。”岑让川说完,放下手刹,一副不管不顾要走的架势。
小妍忙按住岑让川的手:“等等,你真不管他啊?别啊,你们吵架归吵架,总得把人带回去呀。”
严森点头:“就是啊,这荒郊野岭没有公交,就一家奶茶店,没有旅馆,你让他去哪落脚啊。这山里夜晚冷的要命,你真不管他,要冻死的。”
冻死个屁。
他就是棵树。
岑让川强迫自己冷静,脑子里播放的全是银清委屈落泪的画面。
“烦死了!”她捶了下方向盘,越野发出巨大的一声“哔”,像发出的某种诀别信号,银清瞬间就从花墙里探出半边脑袋,趴在墙边紧盯着她们。
她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车门关了又开,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小妍啧啧两声,作啊,岑让川这表弟是真能作。
这要是男朋友这么作,早被甩千百次了吧?
严森微微皱眉,觉察到点不对。
她未免……太惯着她表弟了。
再次下车,穿过马路。
不出所料,窝在花墙里的银清早已抱着她送的飞燕花束哭得梨花带雨。
哭得岑让川窝火又心疼。
“你到底走不走!”
语气到底是柔软了些。
银清知道见好就收,再不收她真要把自己丢这。
于是后座二人就看到眼睛红亮地像红水晶的银清被岑让川半拽半推进副驾。
汽车再次驶动。
朝着来时方向回去。
一路上,也没人说话。
银清哭累了,脑袋歪向窗边欲睡不睡。
折腾一天,累极的严森和小妍在眼皮打架,不知不觉间坠入梦境。
昏昏沉沉的气氛弥漫在车内,连空气也变得如冷却的猪油般,凝固成膏状,要拖着最后一个清醒的人沉溺在白脂中封存起来。
两旁不断后退的景象如油画中模糊处理的笔触,飞掠成一笔而就的大片色块。头顶路灯也如灯带,点点星光排列映在窗上,跑马拉松似的在车抵达灯下时飞速往后追去。
一切都很顺利。
导航提示还有二十分钟进入云来镇。
岑让川慢慢把车速降下,避免超速。
她也开始困了,不得已去置物盒里拿出薄荷糖提神。
就在这时,她远远看到个白色身影,站在路边,不动也不走。
是什么?
不会是……
脑中想到一个字,岑让川立刻加快速度,想要尽快越过远离。
不论是人是鬼,她都不想再惹麻烦。
可她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找上她。
岑让川在虚线内变道,远离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剩两百米时对方蓦地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陡然间加快。
鬼魅般窜来,速度快得残影如纱布拂过。
车灯大亮,照亮对方的脸。
“砰!”
一声巨响。
浓绿汁液溅满车窗,滴滴嗒嗒沿着车头淌出好长一段距离。
不小心踩猛的油门僵硬着松开,踩下刹车。
“哧——”
在水泥路面留下一小段刹车痕迹。
梦境被惊散。
严森小妍吓得睁开眼,就看到前车窗上覆盖的黑色液体,几乎盖满视线。
银清默默抬眼,望向岑让川。
坐在驾驶位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都已濡湿刘海。
半晌。
车内寂静被打破。
严森哆嗦着嗓音问:“你……撞、撞人了?!”
小妍下意识就说:“我知道一个没人的地方……”
银清扫她一眼,淡声说:“我下去看看。”
岑让川不说话,坐在驾驶位前所未有的心慌。
胸口心脏跳动地过快,她紧张地想吐。
听到银清说话,她才从刚刚惊吓中稍微缓过来,话到嘴边,只憋出句:“你、你可以吗?”
银清不说话,把她送的花放车窗上,拉开车把门下车。
车灯照亮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躺在地上。
大量液体渗出,脑壳都被撞凹,无意识地抽搐几下后便再也不动。
“麻烦。”银清小声抱怨。
趁车里其他人要下来之前,银清已经面色自若地坐回车里。
他语气平静道:“撞到个装满颜料水的气球,估计是谁恶作剧,估计往那绑了袋东西。”
三人表情变得古怪,尤其是岑让川的表情,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是司机,撞没撞到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此时心中已经在想着怎么去警局自首。
发生重大事故,未逃逸是三年以下刑期。
死亡后逃逸,三年到七年。
逃逸后导致抢救不及时,七年以上……
坐三年牢还是七年牢,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岑让川颤着手:“我……”
只吐出一个字,手机已经被按下。
银清盯着她:“是气球,你不信的话可以下去看看。这里有荒草地和林子,偶有瘴气,你吸入后产生幻觉很正常。我猜,这条路经常发生事故。”
“是经常发生。”小妍点点头,打开车门往前看了半天,“没东西啊,可能真是气球?”
严森下车环绕一周,又低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车窗上经过雨刮器清洗,浓稠液体呈现出深绿色。
岑让川意识到什么,不安地去看银清。
他没有看她,望向远处不动,入定了般垂下眼眸。
确定没有撞到人,越野车才重新出发。
刚上路,车辆不知道碾到什么颠簸了两下。
众不放心下车去看,依旧没发现异常,带着满脑疑惑重新上车。
拖行出的绿痕本是只有两边车轮留下印子,在她们重新出发后,车底盘掉下一只断手,片刻后融化成烂泥糊糊,渗入地下。
岑让川先把小妍送回员工宿舍,又把严森送回家后这才开着车回宅子。
已是夜里,四周无人。
大部分人现在不是在公园就是在路边摊聚集地。
鲜少人会到与凶宅一桥之隔的死角。
后方是堵红砖墙,专用来放清洁工人的打扫器具。
左侧是寂静街道,右边是河。
岑让川把车里所有灯都熄灭,连同行车记录仪都拔了。
“怎么回事?”她问。
银清慢条斯理脱下自己外衣,长发犹如一条黑蛇朝她手底下游来。
她制止他要继续脱衣的不良行为,按住他裤腰皱眉:“别想再用这招糊弄过去,刚刚我撞到人了是不是!”
“没撞……”他俯身吻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皱皱眉,“你身上怎么有他的味道?”
正说着,岑让川手机震动。
严森两个字蹦出。
[我到家啦。那个,虽然不太合适,但我觉得你和你表弟关系是不是太亲密?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你有空的时候,要不要跟我出来走走?最近有部片子不错,是你提过想看的那部。]
银清盯着那条信息半晌,把她手机丢到后座。
“你……”
岑让川想掀开他去拿,他却死死压住。
“让川~”
吻落在耳边。
“让川……”
他主动把她的手放在胸口,让她碾弄未长成的淡色白果。
“让川……我的身体,在想你回应。”
明晃晃的勾引。
直钩入水,偏偏鱼咬钩。
岑让川迅速扯下遮光车帘,将座椅放倒。
上次做到一半说停就停,她还没看他爽够,心里憋着火。
正正好好,今天引火线自己送到她面前自燃。
新仇旧恨一块清算。
银清并不讨厌她用强,配合剥光自己后他将自己送到她面前供她享用。
本以为今天自己能在上面掌握点主动权,谁知两人刚搂上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又成了下边那个!
“我要在上……唔!”
银清白皙脖颈玉雕拱桥似的往后仰去,露出玉石般的圆润喉结。
万千青丝垂落,丝丝缕缕,黑绸缎的流光晃晃悠悠,月影半勾。
她今天半点温柔情面都不肯留,回吻住他的唇,纠缠缱绻、攻城略地、占山为王的恶霸行径让银清暗暗心动不已。
好喜欢她这么对他……
再强横点、再狂暴些、再凶猛许多……
最好放把火,将他焚烧殆尽,就此带入坟墓也是……
好的啊……
“嗯……等等,我适应下。”
“不要掐我……不,不是这样……”
“放我下去,你、你干什么……”
不过几下,他已经有点承受不住,没有往日温柔对待后,垂落的绿枝半黄不清,秋日雨季似是来得愈发早。
枝叶被凉风吹得从枝头落下,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绳索捆在上边。
岑让川早知道这人正面问问不出什么,非得上点手段才肯说实话。
空隙收缩,又疼又爽。
全身立时泌出汗珠,沾湿座椅。
他看到枝头白果被莫名其妙套入,勒出深色红痕那刻,被风吹过的银杏树愈发颤得厉害,抖落无数白果。
“你自己买的你不知道?”岑让川揉着他的腰窝,看他眼眶湿漉发红,渗出眼泪,好心提醒了两个字,“锁、环。”
灵光乍现。
银清天天买一堆快递,都快忘记这东西的存在。
他不会用,但又喜欢去搜索攻略再下单。
一来二去,他买的东西愈发多,有些东西他还不愿意退货,日积月累,积攒满厢房,哪还记得着这玩意的存在。
谁知道今天居然被岑让川翻出来,还用上了。
树干被用力摇晃,成熟的白果扑簌簌落地,像掉了一地雪点。
银清先是假哭,她勒紧绳索那刻,假哭变真哭。
爽又爽不彻底,摘果子那样一卡一顿,憋得他皮肤由内而外渗出血色。
“让我出来,让川……”
话到最后,嗓音已经嘶哑。
岑让川轻咬他喉结,又左到右,密密麻麻,宛如给他戴上一层氤氲似雾的血色项链。
银清憋疯了,晃着树干想逃,被抓住后不得已承受进攻。
他受不住,喊出声:“你撞到了!还剩一口气。在车盘底下,现在已经被我勒死了。”
岑让川动作顿时停止。
他在说什么……?
他把尸体捆在车下带回来?
他明知道尸体在,还引诱她在车上做这种事?
疯了……
真是疯了……
这次轮到岑让川想走,银清不让。
搂着她,坐上来那刻,不小心撞到车喇叭。
伴随长鸣,银清抵达树巅,摘下最后一粒果实。
他喘着气,撒下一地刚采撷下的新鲜白果。
绳结打开霎那,隐藏在兜中果子蹦着断断续续冒出。夜间湿凉,晨露沾湿她的上衣,他坐在树顶还未缓过来,立时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擦拭。
又怕她嫌不干净,小心翼翼吻去那些露水。
“你!”岑让川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又怕他爽到,更怕他舔自己掌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让他明知道她撞完人后又心安理得的蛊惑勾引,在尸体上来这一场欢愉?
银清拿汗湿的鼻尖蹭她,柔软滚烫的舌深入索取事后安抚。
岑让川实在膈应地慌,随意回应两下打开车门。
凉风灌入。
她才发觉外边空气竟也有浓郁的草木香。
“要怎么处理?”她更想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银清得不到有效安抚,心中正难受,听到她问也不想说。
岑让川深呼吸一口气,把气压下。托住他后颈吻了又吻,给他把裤子蝴蝶结绑漂亮,衣服掩好,这才搂着他下车。
银清满意了,打了个响指。
车盘底下发出一声闷响,断臂从底下砸落。
这次真是要成犯罪现场了……
二人还在琢磨怎么运过去,车上手机再次震动。
[苏叶:我明天到,女人,等我来,花你钱~]
无人在意。
与此同时,宅子内。
正在带崽的鲛人欲哭无泪看自己被抓地伤痕累累的胸口,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屋顶上,一双和襁褓中婴孩一模一样的兽类眼睛。
第87章 开门!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杀……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杀人容易分尸难。
“怎么做?”
“分尸,头和四肢切断,丢进坑里,过两三天骨头都会被蛀空,七日内尸骨尽消。”
“……”岑让川默默给银清递刀。
银清衣衫凌乱,长发凌乱,欢愉过后腰酸腿软,坐在银杏树石凳下揉着发酸处。刚刚争着要去上面自己动,现下腿上磕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半点不想动。
懒洋洋地瞥眼那把从后厨拿来的菜刀,他没有接过:“砍不了,至少得拿把斧子,没有金子做的,至少得镀金才行,不然砍不烂,不信你试试。”
银杏树底下已经被挖出一个大坑,无奈他分身也完美复制他的体型,身形颀长清瘦,跟秀场模特似的,一米七的坑压根埋不进去。
岑让川没想到他分身会以这种形式出现,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他撞死了。现在还要分尸埋尸,她没做过这种事,新业务实在不熟练……
见银清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她咬咬牙,把他分身翻过来。
短发三七分,跟银清长得像又不太像。
比起本体,他这个分身面部轮廓更显得刚毅些,眼下青黑,一幅劳累过度的模样。
奇怪的是……
岑让川细细去看他眉眼,第一反应是面相极差,像个唯利是图的阴险小人,随时会在背后捅刀子的类型。
可他的本体银清却并没有这种感觉,眉眼舒展,看起来清冷矜贵,或许会有些孤傲,但并不惹人厌烦。
分身和本体……差距这么大吗?
她只盯着他分身想了一阵乱七八糟的东西,银清却误以为她喜欢这种类型,脸色愈发难看。
“分身之间……会长得不一样吗?”她侧过脸问,眼睛却盯着别处,“庙里遇到的那个、鲛人、黑藤长刺的、这个白大褂,很像,但……你什么眼神?”
银清见她终于肯看他,冷哼后又踹一脚自己分身:“这个整容了。”
诶?
树也能整容?!
岑让川瞪大眼睛去看,却死活看不出整容痕迹。
“之前遇到那几个,除了那头鱼,其他分身在各地生活时为了融入当地,都会慢慢向当地人面孔靠拢。赶紧把他埋了,晦气玩意。”
“先等等,我还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来找你?还被我撞死了?”岑让川知道银清喂饱后异常好说话,说的还是实话,赶忙问出自己疑惑。
“不突然,简寻那件事他也有掺和。想让这个世界的男人怀孕,多少要上点手段。嘶——”银清说到这,不舒服地揉腰。
往日做得过于温和,一朝激烈点又是在车里,他还有些承受不住。
岑让川极有眼色地放下菜刀,擦干净手,蹲在他面前给他揉腰。
“两头吃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撞死他,是他的报应。上一点,左边,重点。太重了。”银清哼哼唧唧贴过来,“生下来的崽你也看到了,是个小妖怪。简家做了这么多年肮脏生意估计没想到自家基因会被盯上,还正好是嗜美如命的妖群。它们族群不爱生孩子,又恰好看到人类这么操作,便也效仿。”
岑让川听着,心里明白大半。
这不就是典型的一报还一报。
只是他分身出去后有了自己的意识,当起中间商两头吃。
简寻本来在那场生产中不该活下来,却偏偏活了。
不仅活了还疯了,家族生意顷刻间毁在一个疯子手里。
白大褂没了去处,想回头找自己主体算账,又高估自己如今的能力,最终被岑让川撞成一滩烂泥。
世事无常,变化多端。
跟银清在一起后,这生活真是越来越刺激,现在连埋尸这项业务都拓展开了。
岑让川实在下不了手,银清被她揉舒服,不声不响处理掉分身尸体。
等她回头看时,白大褂已经捆成人茧状,筋骨断裂声响起那刻,她听到巨蟒缠绕似的藤蔓中响起痛苦急促的呼吸,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浓绿汁液流出,像碾碎多汁的果子,连里头的硬若石子的核都被绞动地发出清脆响声。
岑让川想象到里头连颅骨都在进行再加工,跟绞肉机般,等会白大褂会跟午餐肉一样扔进四四方方的坑里,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银清见威慑地差不多,漫不经心地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严森的味道?”
很淡很淡,淡到闻不出来。
可他无法不介意,严森这人和岑让川命盘,命宫、夫妻宫与福德宫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他不插足进来,她们将会是恩爱的少年夫妻,婚姻稳定到以后能合葬在一处。严森脾气好会包容她,她也会慢慢喜欢严森……
天定姻缘。
怎么能不介意啊。
他想要的,严森能轻易得到。
他熬过百年千年,到现在也抓不住她的心。
想到这,银清去看她眼睛。
岑让川脑子转晕了也想不到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严森味道。
那傻蛋又不像简寻那样喷香水,两人今天亲密接触的似乎只有……
“我俩站一块喝了碗胡辣汤。”岑让川努力去想,“其他的,应该是没有。”
银清紧紧盯住她神色:“一人一碗还是两人一碗?”
“……我俩又不是情侣,怎么可能喝同一碗!”
银清心里舒坦了,他虽然全都知道,但听到她说实话总归比自己监视来得好。
身后绞动声不知何时停止,岑让川想回头去看时,银清已经起身。
他袖子上的薄纱缎带拂过眼前,迫使她下意识闭眼,捣碎的草叶味道带着木质调的苦意侵入呼吸。
银清裁下自己袖子上的绑带,在她脑后轻轻扎了个蝴蝶结。
温热气息洒在耳畔,他低声说:“这次就别回头看了,有点恶心。先回房间吧,这我来处理。”
话音落下,他的吻也落在她耳尖。
无关爱欲。
无关索取。
岑让川不期然地,心跳稍稍加快。
晕晕乎乎地坐在床边,窗外月色透过半边窗棂撒入。
埋土声阵阵传来,微风卷过时带着土腥气。
恢复生机的银杏叶半黄半绿,在风中飞舞,树梢上的一片被吹落,飞入房间床对面的书桌上,静静躺着。
累了一天,她总觉得忘了什么。脑袋磕在床边柱子上,眼皮在打架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间竟昏睡过去。
银清望着脚下绞成一团烂泥的分身,眼中盛满冰冷微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
“等你忙完……”另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鲛人怀里抱着熟睡的崽崽探出半颗脑袋,小心翼翼问:“你忙完了?”
他真怕银清看自己不顺眼,也把自己绞成肉泥。
“有事?”银清不想理他。
每次见到鲛人就膈应,脑子里自动蹦出前世她和另一条鲛人滚在水里的画面。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处理完冲回房间和她滚作一团消气。
“……什么时候把祂送走?”鲛人指指篮子里的崽崽。
“明晚。”
“可是……祂母亲今晚已经到了,虽然现在不知道又去哪……”鲛人带孩子时觉察到宅子里有其他生物靠近,细细感知下才知是孩子母亲来过。
奇怪的是,不尽快把孩子带走,现在反倒消失地无影无踪是为什么?鲛人想不通。
还能是因为什么。
银清退后一步,藤蔓掀起的土渣砸在他刚刚站过的脚边。
妖怪就是妖怪,不必遵守世间规则,到了新地方,肯定是去酒吧之类的场所。
说不定又会看上某个冤孽缠身的男人,又把人搞怀孕。
“你带到明晚,祂自会消失。好处少不了你的,零食礼包明天就到。”
鲛人眼睛瞬间发亮,抱着崽崽美滋滋离去。
留下银清盯着鲛人背影看。
免费的月嫂就在自己身边……
要不要给岑让川生一个?
银清还在犹豫,楼上的人等不到他,已沉入梦境。
梦里长廊长而又长,深而又深。
跨过月洞门后是永无止境的坠落,风从耳边呼呼吹过,再睁眼时已经到另一条漆黑的走廊。
前方有扇透着微弱灯光的门,中性暖光从门缝下透出,像地毯毛茸茸的边缘。
她推门进去时,桌上台灯暗下。
“十二点,该就寝了。明天再学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蚊帐掀起,略微粗粝的纱上停留着两颗米粒大点的蚊子。纱帐海面般震荡,它们也拍起翅膀,发出嗡嗡声离去,隐没于黑暗。
爬到床上躺下,掖好蚊帐闭眼。
厕所里,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发出"滴答滴答"流水声,滴在桶壁上,并未发出太大动静。空荡荡的水桶回音沉闷,富有规律的节奏将人慢慢催眠。
“滴答——哒——”
“哒——”
被子盖在身上,到了后半夜总觉着冷得不行。
明明吹干的头发脑袋枕上去时泡在凉水里那般,冻地耳朵疼。
深夜楼上似乎还有人没睡,玻璃珠在地上滚过,又反弹回来,咕噜噜从头顶位置滚到卫生间方向。
迷迷糊糊之际,被子上陷下去一小块。
小腿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踩了下,她困倦地睁开眼,只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
空荡荡的宿舍还没人来,有谁会大半夜不睡来这……
冰冷的被窝躺着不舒服,她翻了个身。
困意却在这翻身的片刻消散,仅剩下脑门残余的冰冷寒意。
“嘎吱吱——”
“嘎吱吱——”
窗户留了一条缝,往里面呼呼灌门。
对面靠近窗户的铁架床发出摇晃的动静,卷着夜风与漏水声一起,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她慢慢睁眼,想要看清楚,眼皮却沉重地像压了一座山,无论用多大力都只能睁开一条缝。
视线聚焦又模糊,模糊后又清晰,仅能看出一团近似人的黑影。
恐惧与无力攫住心头,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睁到最大,视线内却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象。
翻着白眼。
抵抗不住的疲惫困倦涌来,又合上眼。
“你……”喉间发不出声音。
连抬手也无比艰难。
“嘎吱知——”
人影动了动,晃着腿飘来。
视线在这刻清晰,却只看到黑洞洞的床板。
困意再次如潮水涌来,浸湿本就潮湿的意识。
“为什么不躺下睡?”
怀里蓦地压来一个人,顺滑长发从指缝里划过,留下微微湿漉的凉意。
不等她回答,右手已十指相扣,柔软慢慢塞满口中,卷着绞着索要沉寂下去的爱欲。
“等等……”岑让川心慌地厉害,按住银清后颈,费力地把自己舌头扯回来。心想按照每天这激烈程度,她死后说不定能当白无常。
“等什么?”银清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扯自己领口,假意是她在解衣扣,“还想要,车上太束缚,再给我一次吧?”
“不是,你先等等。”岑让川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自己梦境,一把将他按在自己枕头上,用力收回自己右手。
她抱着他拍拍背哄道,“我做了个梦,放心不下,给白芨打个电话确认下。”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三点。
银清被按住也不老实,微微张嘴舔她锁骨。趁她没注意,不轻不重地印下吻痕。
她不喜欢他在她身上留痕迹,他偏偏要这么干。
实在忍不住时,他甚至还咬人。
岑让川肩膀上偶尔会留下他的牙痕,每次洗澡都能看到。
三令五申不许再这么做,他才不管,照样在衣服能遮挡的地方留下痕迹。有时没了还会继续补上。
隐秘的占有欲在毫无遮挡时才会暴露出深重磅礴的爱欲。
他看到她眼中倒映出手机界面,想给白芨发条短信。
长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
[第一天适应吗?同学宿管那些好相处吗?]
大拇指悬在绿色的发送按键上迟迟不动。
银清轻声说:“她不会有事的。”
岑让川仍是不放心:“真的?”
“嗯。”他不愿多说。
毕竟是他的徒弟,应该不会出事?
何况凌晨三点,白芨估计在熟睡。
自己一条信息发过去,要真是把人家吵醒也不好。
岑让川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侧躺抱住银清,双手在他柔顺的长发上一下又一下抚过。
银清被抚地身心舒坦,这是她们少有的放下成见后的亲密,抬起脑袋便又亲了亲。
夜色寒凉。
他缠上来的模样如披着人衣的山精鬼魅,让她彻底剥了个干净,露出内里晶莹玉人。
悉悉索索过后,唇舌之间靡靡水声绞动。
直到到天边泛起一抹冷白,随着压不住的低吟混杂一丝哭音,红木床总算不再如海上小船晃动,渐渐归于平静。
银清满足过后窝在她怀中,将额头抵在她锁骨处,缓慢平复剧烈喘声。他不想再一个人睡,缠着她不愿意走。
岑让川累得手疼,终于得以喘息,拥抱着他再次,悠悠沉入梦境。
“让川~”他轻声唤她名字,见没有回应,搂地更紧了些,随她一起入眠。
呼吸交缠间,是难得的宁静。
窗外鸟雀生机勃勃地拍着翅膀飞过,屋内却静得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如熬煮糖霜置于屋中冷却,温凉而清甜。
金乌从地平线升起,万里朝阳犹如金箔从山边从浓至浅,撒遍晴空。
深凉夜色被驱散,薄阳从树叶罅隙间撒落,照入窗内。
手机在枕边震动不停。
岑让川眼睛都没睁开,摸索着划开接听键:“喂。”
手被枕得发麻,她艰难地从银清脖颈下抽出,半边胳膊已没有知觉。
“你的快递~需要你签收下。”
想到几天前银清闹着要买的投影仪,岑让川默默起身:“来了。”
说完,她挂断手机。
“让川……”银清睡意朦胧,觉察她要走,拽着她不愿她离开。
岑让川安抚地拍拍他:“拿个快递。等会就回来。”
“嗯……”他依依不舍放开她。
敌不过今日好天气带来的困倦,他闭着眼轻声说,“那你快点回来。”
语气中的依恋浓得像杯苦咖啡。
“好。”岑让川下床穿上外套,踩着拖鞋头发都没梳就去拿快递。
镇上能看到她不修边幅一面的,除了银清就是快递员和送外卖的。
行过长廊,穿过月洞门,绕过壁照。
开门那刻,岑让川想,这人选又多了一个。
穿着花里胡哨多巴胺穿搭的短发女人背着单肩包,包里装着小白狗,喷着致死量香水出现。
见到她,女人拉下花瓣形状的粉色墨镜,叼着玫瑰深呼吸一口气:“亲……”
只吐出一个字,门“哐”一声关上。
玫瑰被门带起的风浪拍地掉落一片花瓣,慢慢悠悠掉在地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岑让川,你再不开门我翻脸……”
话音未落,大门打开。
岑让川刚刚困意散去,睁着一双眼睛像在确认身份。
苏叶忙摆好造型,重新叼上玫瑰:“你好,请问这位美味,不是,美丽的女士,我家让川……”
“哐”一下。
门第二次关上。
这次和第一次不一样,苏叶在门外听到了岑让川慌慌张张跑远的声音。
苏叶怒了,她最恨开场白没说完!
拍门声顿起,她使劲砸门。
“岑让川!你别躲里边不出声!我特喵刚刚看到你了!你有本事出来拿快递,你倒是出来见我啊!你大爷的!开门开门开门!”
“老娘千里迢迢来见你一面!你再不开门我翻墙了啊!”
“岑!让!川!给!我!开!门!”
第88章 来人 银清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侧躺累……
银清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侧躺累了,猫儿般换了个躺姿,抱着沾满岑让川气息的被子继续躺,实在不想去药堂上班。
可这电话左一个“岑大夫”右一个“小岑医生”着实给银清听爽了。
冠妻姓。
随妻家。
藏在墓室里那早已不作数的婚书似乎又有了意义。
只要她点头,他立刻马上把自己姓改成她的。
这种被她所拥有的满足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
去拿快递的人狂风卷浪似的,用毯子直接把他卷成春卷。
银清以为她要玩什么新花样,配合地在毯子里滚了一圈。
“让川~”他刻意放甜声音,靠在她肩头。
下一秒,连人带被被抱起,转移到后院厢房,就差没把他直接丢进鲛人的零食屋。
“吱呀——”
开门声骤起。
“啪嗒嗒嗒……”
门框狠狠敲在墙上,反弹了好几次。
里面熬夜通宵看狗血电视剧的鲛人抱着孩子从梦中惊醒。
平板仍在播放画面,两个女人正在为争一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镜头切来切去,最终他还是把目光从屏幕里拔出,放到不远处正对面的床上。
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把银清丢进他的快乐屋!
“嗷呜嗷呜!”
同样通宵一夜的幼崽挥手间,不小心又将进度条拉过一段。
他们听到宅子外不断传来拍门声。
“岑让川!开门!”
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来讨债的。
银清眼神在喷火,正努力把下半张脸从薄毯里露出来。
恰好这时电视剧播到另一章节。
平板里传出翻译腔台词:“你不是说爱我吗!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是你的情人!”
岑让川硬着头皮哄:“银清、清清、宝贝、亲爱的、老婆~我最好的发小今天过来,忘了跟你说~你能不能这几天不出现?”
银清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对面平板再次传出台词。
“哼,是朋友还是情人你自个心里清楚!为什么不让我见她!难道我见不得人吗!正好,大家坐一桌,说不定我还能跟她处成姐妹!”
他闭上嘴,生气看她。
为什么不把他带到她朋友面前?他不配吗?
岑让川哪敢把他带到苏叶面前。
跟炮友一起生活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她深知连闺蜜不敢告诉的傻杯事不要做,可她已经做了……
跟银清处成同一屋檐下的炮友,跟炮友暧昧不清,给炮友花钱,炮友想转正……
桩桩件件,她都能想象到苏叶的表情。
“你就是不爱我。以前出轨我都忍了,现在这个,我告诉你,不行!”
岑让川额角青筋跳了跳:“能不能把你那破电视剧关了!”
鲛人被吼,只能委委屈屈静音。
崽崽不满“嗷呜嗷呜”叫。
岑让川忍不住又说:“带孩子少看点这种电视吧,变成恋爱脑了怎么办?陪她出去玩玩啊。”
鲛人看了看银清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甩甩尾巴,无声暗示。
是他不想出门玩吗?!
他玩的,这崽子能玩吗?
一个带不好,过几天就要形成巨人观。
“你吼他干什么!你自己作出来的崽,我给你带完他给你带,你带过哪怕一天吗!现在你朋友来了,你嫌我丢人不肯带我去见人是不是!我不过就是熬了两晚夜皮肤干糙些,你还嫌我胖,你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
平板上蹦出下一电影推荐——《绝望主妇》。
这大数据真神了……
鲛人瞪大眼睛,默默将平板调到幼儿动画频道。
还看什么电视剧,对面那两人不比电视剧好看?
岑让川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立时心虚,她搂住银清细腰,边亲边哄:“你总这样误解我的意思。你哪天不好看了?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词,我也没嫌你胖,你哪都长得刚刚好,就是有点瘦。我最近做了个蓝水翡翠手链,正好送给你。衬得你更漂亮。”
她边说边去斜对角工作室拿来那条手链,外边拍门声还在持续,岑让川顾不得这玩意价值上万,她哆嗦着手给银清戴上,盯着手链心痛如绞。
雕刻兰花的蓝色珠子晶莹剔透,拧开唯一的黑金机关球后可以轻易戴上。
澄澈的蓝与极致的黑做对比,翡翠投下的小抹蓝光与黑金球上的蓝钻火彩同时投射在他莹白似玉的腕骨上,合适地仿佛天生就该是属于他的。
“我也不是不带你去见我朋友啦~”岑让川强装镇定,不去想这玩意是客户定制,她觉着料子好自己也复制了一串想扔网上卖,结果现在没了上万块……
“就是我还没准备好。她跟我关系好,得给她点时间接受。放心,我会跟她提起你的,到时候我再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银清盯着那串手链,气已经消下去大半。
他锦衣玉食长大,生前是世家公子,哪怕是庶出,好东西也没少见过。后来入宫陪伴君王,赏赐更没少过。宠爱鼎盛时,他挑过的东西才轮得到她的侍郎挑,哪会看不出这条手链好与坏。
抠门女人……
这次倒舍得对他大方了。
银清狐疑:“你不会是打算送别人的吧?”
岑让川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会呀老婆,你看这刚刚好好,里边穿的不是鱼线,是金线调不了尺寸,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我就是早就准备好了送你的~”
宅子外拍门声停止。
岑让川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她俩从小上树抓鸟、翻墙逃课,宅子不过三米的墙随随便便就能翻过来。
银清摸着那串手链,勉勉强强答应:“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去药堂住几天?”
“几天?”
“一星期?”
银清根本忍受不了和她分开这么久,眼眶发热,正要拒绝,就听到岑让川补充一句:“晚上可以回来,别被她发现就行。”
别被发现?
这怎么这么像……
绕过后池塘,疾步穿过后院月洞门。
门开了又关,满地银杏叶被轮子碾过。
秋风萧瑟,薄毯下没有任何衣服遮掩。
银清被风一吹,冷地回过神时,他、鲛人、崽子都被岑让川转移到后门外。
这处地方靠近山脚,根本没人来。
鲛人抱着菜篮里的崽崽拽了拽花裙子,嘟囔道:“干嘛把我也丢出来,我可以在池塘里泡着隐身,又看不到我……”
“嗷呜~”崽崽蹬腿,梅花肉垫张开两朵小花,索要抱抱。
银清愣在原地顿住,看了看腕上的手链,又看了看身旁两人。
他终于知道这是感觉。
这不就是偷情又不想曝光……
鲛人小声抱怨:“三天两头做,到头来还是个外室……我就说正室当不了,善妒又不端庄,跟狐媚子似的天天勾到床上,现在被赶到外边……”
“哗啦”一声。
水花四溅。
清晨时分,靠近宅子的河边无人走动。
围墙瓦片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苏叶循声抬眼望去,率先看到河面炸开一朵巨大的白花。还有一条迅速隐没在水里像是鱼一样的东西。
河边一个裹着薄毯赤足的男人面无表情把轮椅放下,拎着竹编菜篮路过。
当人越走越近,苏叶看清他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绝了,边缘小镇都有这么帅的男人?!
虽然看起来不太正常,脑子像有病的样子,但无损他的美貌。
那张清冷淡欲的脸是从未见过的类型,长发披散,裹着薄毯也能看出的宽肩,加上颀长身高简直跟疯了的秀场模特似的。
苏叶没忍住,吹出一声流氓哨。
一直在盯着主人的白狗跟着她的视线望去,登时呲牙。
没穿底衣的薄毯下空空荡荡,凉风从缝隙间渗入,底下凉飕飕的。
他想着干脆就这么过去药堂,肯定流言四起。到时候借势戳破岑让川的谎言,再借机上位,坐稳正宫位置后看她还怎么到处勾搭人。
正想着,头顶传来口哨声,悠远绵长,肺活量十足。
银清抬起眼皮,厌烦地看她一眼,又低头去看那只白狗,冷着脸走过。
“帅哥,别走!”苏叶看到帅哥两眼放光,也不管底下白狗冲她嚷嚷,大声问,“你微信号多少?加一下呀~”
银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头看她:“宁野,你这一世怎么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跟岑让川一样,勾勾搭搭,八爪鱼似的有意无意调戏人。
苏叶一愣:“啊?”
他在说什么一世?
银清懒得理她,裹着薄毯,挎着菜篮里的崽崽,赤足往药堂走去。
人与人之间,缘分深浅决定转世后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有的下一世会重逢,有的需要等到下下一世,有的自此陌路。
深爱彼此的母女转世后大多会身份颠倒,亦或者是脱离血缘后作为其他亲密关系存在。若是二者之间有恨,便不会再以亲密关系绑在一起,而是转为远亲,从这世开始削减缘分,直至完全变成陌生人。
情人如此,姐妹如此,爱宠与主人也如此。
这两人这一世依然是朋友,可真是……
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想到前世这两货做的事,银清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叶成亲后收心了。
岑让川那是没断过,宫里的看腻了还去宫外小倌馆看,这一切都拜苏叶所赐!
越想越气。
越想越气。
气得银杏树上待机多时的黑猫重新睁眼,站起身抖落身上浮尘。
植物总有死角。
还是活物好用。
岑让川,我会一直监视你的……
永远……
银清这边刚到药堂,岑让川手机下一秒就炸了。
无数消息涌进来,她都没来得及去看,急吼吼地处理干净宅子里有第二个男人常住的痕迹。
可他留下的贴身物品其实并不多,什么牙刷水杯拖鞋统统没有。
要命的是那些根本不会是自己风格的小玩意,零零碎碎,这一挂饰那一幅画,熟悉她的苏叶绝对能看出这并不是她的风格。
作为一个实用极简主义者,她压根不会去买这些增添生活小情趣的东西。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银清留下的,想藏都藏不完。
更不妙的是,她看到了银清刻意捡拾起她不要的东西,拼凑出诸如带玉石流苏的小台灯、会动的水母悬挂摆饰、小飞燕花烛台之类精巧的小东西,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愧疚感。
她这边还在努力藏东西,后方影子悄然爬上她的背。
“岑!让!川!”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刻,被喊到名字的人背后一凉。
岑让川捏着肌理画,机械性地转过头。她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抹笑:“哎呀,你怎么进来啦~人家家在给你准备茶叶呢。”
苏叶信她个鬼,看了看她手里的画,又看了看柜子里的各种乱七八糟摆饰,还有空气中浮动的草木香气,眼睛一点点眯起,迸射出锋利的精光。
岑让川知道,自己完了。
女人的第六感不仅可以用来感知爱人是否变心,还能用来检测闺蜜身边的第三者。
“你有男朋友了。”
语气笃定,像法庭上落下的重锤,拍卖会的最终定锤,雷神手里的锤。誓要锤死岑让川这个渣女的罪行。
“……哪、哪有。”
“噢,否认。那就是……炮友?”
岑让川汗流浃背,眼神躲闪心虚的不行。
就这样还死鸭子嘴硬:“都、都说了没有……”
“我俩还是不是好姬友好丽友,再不说实话,绝交!”
站在树枝上的黑猫观看着这场辩论赛。
凉风卷过,银杏叶和它的猫毛飘在空中,吹向宅子外。
药堂上午九点才开门。
这在云来镇还是少有的晚点,以前张瑜奶奶和白芨在时,天不亮就开了。
银清出现时没穿衣服不说,慢条斯理去穿了身米色衣服出来,还是开v领的。脖子上一圈吻痕遮都遮不住,说话也是一副累狠的模样。
他头发也不跟以前那样扎起,随意束了个马尾,碎发垂在面前,清冷柔软,似被晨露沾湿的白桔梗。
有婶子已经耐不住八卦的心,低调询问岑大夫是否有女朋友。
银清装着欲言又止,只留下一句:“她不让我公开。”
多引人遐思的话,他都能想象谣言会被传成什么样。
外室上位。
这套路他熟。
云来镇这边鸡飞狗跳。
云来市里重点高中。
寝室内,直到傍晚室友才集齐。
白芨坐在床上,犹豫着给银清发去短信:[师父,晚好。校内适应良好,但寝室内似有奇怪之处,让川姐周五有空吗?我想带她来看看。]
下午三点给岑让川发送短信,到现在都没回。
白芨知道岑让川不是故意不回,估计是有事耽搁。
正想着。
拥挤浴室里响起几声尖叫。
心事重重的白芨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才知道原来是新来的室友遇到蟑螂。她下床拿起扫把想替舍友解决,刚穿好拖鞋,却又听到外面一声惨叫。
“来人啊!有人跳楼了!”
第89章 捉迷藏 Ⅰ 黑影从窗前掠过。 似飞……
黑影从窗前掠过。
似飞鸟般的身影直坠向地面,随后是骨头断裂的闷响。
“咕……噜……”
“咕……”
血水涌满喉咙,喘不过气的窒息随着肢体抽搐,鲜血尽数从五官中涌出。血色在水泥板上开出大朵山茶,她躺在血泊中,似侧着脸埋在花蕊中,花瓣半掩住她破碎的脑袋,流出还在微微抖动的肉块。
凉风吹过,她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视线定格在一双白色帆布鞋上,成了她眼中最后一抹亮色。
白芨放下针灸包,紧紧捏着其中一根针。
“鬼门十三针学不学?”
“学!现在就学!”
“承担因果也不怕?”
“为什么要怕?我想学,师父你教我吧。奶奶也会,但她不肯教。”
“不教是对的,你都还没长大。”日光下,银清收起针灸包,笑道,“不过,能勉勉强强教你点,可以救命。”
她学了。
她会了。
然后呢?
白芨站在还未凉透的尸体旁,愣愣看着女孩死不瞑目的双眼。
她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
留着和她一样的短发。
就这么……走了?
救护车警鸣声从远处响起,医护人员来了又走。
嘈杂人声在校方驱赶压制下逐渐安静。
警戒线被拉起,将那朵山茶花框进几何形里,装入画框中成为无数人的饭后谈资。
“你为什么会拿着这个?”绑着半扎发的女孩指指她手里的针灸包,圆脸上满是好奇,“我叫乐薇,别误会,我就是没见过,想问问。”
“家里做这个的。”白芨不愿意多说。
学校有人跳楼,当即校群里就有班主任发消息让联系家长带回去。
白芨作为特殊学生,则是被班主任私聊待在寝室,等会去心理咨询室做心理疏解。
“好吧……你,不害怕吗?”乐薇望着白芨问。
新同学脑袋有点大,看着就聪明伶俐,刚刚目睹尸体似乎也没有多害怕,就是沉默。
“你不害怕吗?”
小小的心理咨询室,心理医生问出同样的问题。
如果没有百年人瑞和简寻生产两个事件奠基,她现在会怎么样?
白芨想,会和第一次那样吓晕过去吧。
“不怕。”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过后,一张表格递上来。
是心理咨询表。
白芨望着满是药的药柜前正在剔牙的心理医生,又看了看他的胸牌。
上面只写了职位,并未写名字。
现在医生这么好当?
白芨皱起眉,拿起表格看了看。
【当你感到压力时,你通常会:】
【A:感到焦虑,难以集中注意力。】
【B:感到愤怒……C:沮丧……】
【D:感到平静,能理智分析问题。】
只有D了……
白芨感觉自己在做街上的调察问卷,默默在纸张上画下一个勾。
笔墨溅出,质量不太好的水笔在按压下去的瞬间,溢出毛毛虫似的粗壮痕迹,又不小心在小尾指骨骼触碰到时,拖出行星划过般的痕迹。
薄薄纸张拿起。
底下还有无数学生的表格。
深夜十二点半,头顶白炽灯下阴影比笔墨还要深重三分。
入学考试年级第一。
是孤儿。
监护人手机打不通,底下还有个紧急电话,填的关系是——
姐妹?
十几岁孩子的姐妹不会又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吧?
班主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拨打过去。
响到第三下,电话被接起。
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夹杂其他莫名其妙动静。
班主任顾不得其他:“喂,您好,请问是张白芨同学的姐姐吗?”
那边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在睡觉,她喂喂两声后是一阵摩擦的动静。
终于,约莫过了十秒,那边才清晰地传来说话声。
“喂,你好,我是她姐。你是?”
是个成年人。
虽然嗓音不柔美,但能听出来是女性。
班主任放下心来,跟她详细说明现在的情况。
那边应了声好,随后挂断。
屏幕暗下。
迎着浅薄月光,女人的侧脸轮廓映在手机上。
莹白修长双臂攀上她的肩,汗涔涔的皮肤上布满月色晶莹,像淋了一层糖霜。
清冷男声低沉暗哑,已是筋疲力尽。
一个半小时前。
苏叶和岑让川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宅子。
白日里,云来镇特产店婶子笑得合不拢嘴,苏叶快把她们店买空了。
欢欢喜喜送走金主,金主转头迷上卖刀剑的店。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
除去睡觉上厕所喝水吃饭。
苏叶清晨出现,晚上十一点才回宅子歇息。
整整十五个小时。
半个镇子逛了个遍。
特产店、服饰店、古琴店、奶茶饮品店等等小店都留下了她们的足迹。
噢,还有药堂。
岑让川想带她绕路都没办法。
苏叶看到银清就飞快把她扯过去,流氓哨吹得那叫一个响亮,岑让川真想求求她低调点。
正在开药的银清听到这熟悉的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却落在岑让川身上。
而苏叶,看到他锁骨处的吻痕登时闭嘴,转头跟岑让川蛐蛐半天早上她看到银清没穿衣服光裹着毯子的画面。
岑让川哪敢接话,银清身上那些痕迹就是她留下的!想到这,她还不自然地掩了掩衣领。
所幸没有穿帮。
经过一天暴走,苏叶也终于累了,嘬嘬嘬地喊着小白狗去后院厢房睡觉。
结果这时又有了新状况。
后院三面环绕池塘,苏叶对面鲛人的快乐屋中渗出微弱光芒。
带着电流的说话声传出,桀桀桀地发出怪叫。
岑让川:“……”
她不是把他们都丢出去了吗?
苏叶胆子大,风一样从她面前卷过,在岑让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 时直接推开屋门。
黑影落下。
两只琥珀色琉璃珠悬在低空,发出一声"喵"。
那叫声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但放在猫身上,又感觉没有多违和。
毕竟是猫……
苏叶注意力被转移,丢下小白狗,抱起黑猫,这过程只间隔一秒。然后狠狠从头撸到尾。
黑猫在她怀里挣扎,眼睛恨恨盯着岑让川,仿佛在说你再不过来今晚别想睡了!
小白狗见她这样,气得毛发炸起,蓬成一只球,凶狠地叫着。
岑让川本是要伸到黑猫那的双手,不知怎的就伸到了小白狗背后。
触手柔软滑嫩,怎么会有小狗这么好摸!
黑猫看她非但不来解救自己,反倒去摸狗顿时也炸毛了。
在苏叶毫无边界感要去看它的铃铛蛋时,气得发飙用力朝她胸口一蹬挣脱出来。
苏叶差点被蹬地吐血。
小白狗只觉自己毛发掩盖下米粒似的凸起被按住。
岑让川还无知无觉地问:“苏叶,你家狗是不是长痘……”
下一秒,她也被蹬飞。
也不知道那看起来比猫大没多少的小白狗哪来这么大力气,直接把岑让川蹬地坐在地上,下巴还被它硬邦邦的脑壳撞了下。
“噗”。
白雾弥漫。
两道身影从浓雾中显现。
“苏叶!”岑让川只来得及叫她名字,腰上猛地一紧。
银清绷着脸出现在她背后,没有丝毫停顿,单手将她揽起带离后院。
他手劲这么大吗?!
那他在床上装毛线的柔弱人设!
原以为他清瘦软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结果对方是个金刚芭比。
岑让川立马有种在拼刀刀买到货不对版物品,对方不仅拒绝退货,平台还选择装死的错觉。
“放开我你大爷的。”岑让川挣扎两下发现挣不动,立刻爆粗,“你又在玩什么手段!赶紧把苏叶弄出来!”
“弄什么弄。”银清冷着脸,语气也冷,“人家夫郎找过来你还敢摸它!真该把你两只手剁了。”
“夫郎?什么夫郎?”岑让川懵住,苏叶不是单身吗?
前两天还跟自己说钓了个男主播。
等等……
岑让川想到崽崽和那只小白狗高度相似的耳朵尾巴,醍醐灌顶。
“我X!”岑让川骂出声,“她夫郎是条狗?!”
人兽!这么刺激吗!
银清把她带回主屋小楼,一把将门踢关上。
小破门吱呀呀乱叫。
门彻底关上的那一瞬,岑让川看到外边石桌上的篮子探出半边脑袋的崽崽,还有银杏树上匍匐不动的白影。
只是一闪而过,她已经被带入房内。
银清急迫的吻覆上来,径自将她压到门边柱子上,边吻边说:“是狐仙。”
那不还是犬科动物?
岑让川分心地去想后院战况,更好奇苏叶那条小白狗变成人形是什么样。崽崽为什么放石桌,刚刚树上看到的是什么。
那么多问题让她压根集中不了注意力,只想去看看外面情况。
八卦之魂在沸腾,银清却不让。
一墙之隔,阻隔出两个世界。
话本小说里的妖族近在咫尺,她伸手摸到窗边,只挑开一条细缝就被另外一只手按下。微凉指尖从肘部划过手腕,挤进指缝十指相扣。
“让川,做这种事,要专心。”银清说完,蓦地将一颗圆溜溜的东西送进她嘴里,琥珀色眼眸泛出金色流光。
岑让川下意识吞咽。
异物梗在喉间,噎了半天。
银清眼底带着得逞的狡黠,替她顺气。
好不容易吞进去,她捂着嘴瞪大眼睛问:“你给我吃的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露出货真价实的三角耳朵和又长又黑的尾巴。银清剥开自己盘扣,让她看到自己底下佩戴的颈链和镂空珍珠衣。
银清故意用尾巴蹭她脖颈,笑着说:“还能是什么,激发潜能的药啊。”
哪方面的潜能?
他没明说,但岑让川看到珍珠衣底下温润玉色,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
她抓住他尾巴,一个用力。
二人位置调转,他成了被摁在门边柱子上的人。
“疼,不要这么粗鲁。”银清动了动尾巴,金色瞳仁浸润水色般动人。
嘴上这么说,他却不知廉耻地抬起左腿,暗示似的蹭她腰侧。
颈链上与他眸子同样颜色的铃铛乱晃,发出叮铃铃响动。
岑让川抽回一丝理智:“苏叶不会有事?”
“人家做妻夫上千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干柴遇烈火……”说完,他微微张嘴,舌尖在虎牙上露出一点粉色引诱她,“做你我这种事。不信,去看看?”
“行,我去看看。”
岑让川耐不住好奇,真要出门去看。
银清气急败坏,直接把自己挂她身上:“看看看,看人家活春宫?我脱成这样你还看!吃同一样菜吃腻了是不是!”
“不是,我好奇……”
她看到投到窗棂上的树影在晃动,有黑影从上方落下。注意力再次分散,顾不得银清在这极尽勾引之事,奋力挑窗去看。
“不许好奇!”
好不容易推开点缝隙再次被银清用尾巴关上。
“哐”一下,外边两个身影往窗内望来。
霎那间。
岑让川只看到几条簇拥成团的尾巴从窗前一闪而过,菜篮子咕噜噜坠地,里面的崽崽被无声无息带走了,她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只看到一抹白影薄纱似的掠过。
银清见她一直往窗外看,恼道:“它走了,以后也不会出现。你还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他呼吸洒在她颊边,满室馥郁清香,阵阵钻入鼻息。
岑让川脑中滚烫,浑身冒汗。
咽下去的不知名异物在这刻终于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
她看他的目光变得具有侵略性,像化作实质的双手,抚遍他每寸皮肤。
银清被看得异常兴奋,自觉剥下外衣,却仍把最后防线交到她手里。
长裤上系得漂亮的绳结缓缓扯下,她拆开了这份别有目的,却又无法拒绝的礼物。
搭在后颈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骨节凸出凌厉弧度,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浮起,泌出细汗颗颗点点连成晶莹水膜,濡湿她的衣服,留下深深浅浅痕迹。
一次又一次。
直至神智昏聩,在地上积出暧昧反光。
从楼上到楼下。
从门边到床头。
衣服扔了一路。
她太过用力,不小心扯断他的珍珠衣,圆润白珠瞬时噼里啪啦像山雀似的在地上蹦蹦跳跳。
银清已经顾不得它的惨状,只知道迎合她的动作,喑哑出声。
破碎喊叫从喉间难以抑制溢出。
意识昏沉,他紧紧抱着她,泄出黏腻汁液。
泪水雨点似的打下,他累得无法抬手去擦,只知趴在她肩上急促粗喘,连尾巴都无力收回,被她抓在手里揉搓。
“还来吗?”她抚着他的长发问,轻咬一口他耳垂,不满道,“下次不许再给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给你吃点……”银清舔了舔从他身上沾到她脸上的汗,“你怎么努力干我?我说了,不许你分心掺和。”
他就是要把简寻生的崽送走,不然留下来,白芨和她倒是开心。
她们无所谓祂的身份,他快膈应死了。
送都送走了……
还能说什么。
岑让川心中叹口气,多少有丝不舍。
但她压下这种心情,身为成年人,她更知道对祂好的生活方式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今晚通宵好不好?”银清见不得她这样,不高兴地说,“不许你想祂!简寻和他孩子都不许!”
岑让川毛了:“大哥,通宵做?你嫌我命长?”
再纵欲也不是这个纵法,她肾虚还没好多久呢!
银清缠上来,眼眸蒙着似雾似云的水光:“我给你开药,不会虚的……”
话音落下,手机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
大晚上谁会打电话过来?
岑让川原以为是诈骗电话,摁住乱动不停的银清,生怕他自己把自己弄伤,一边阻止一边接起电话。
银清攀着她,看她拧起眉头意识到不对。
拈指算算,他也微微皱眉,自觉下床穿衣。
玉器被丢在床上。
满床狼藉来不及收拾。
岑让川抓起车钥匙,穿上外套急匆匆走出宅子。
点火、系安全带、拉手刹。
副驾驶座被打开,银清盘扣都没系好便上车。
岑让川疑惑:“你跟来干什么?”
“我说她监护人,你说我来干什么。”银清关上车门,扬起下巴,清冷脸上红晕未褪,望向她的目光缱绻温和,像只餍足的猫,“夜晚驾车不安全,能到哪算哪,我不希望你出事。”
岑让川看着他,莫名感觉……
有点心动。
但白芨的事在心头压着,她几乎是下意识把这份悸动压下,缓缓踩下油门。
第90章 捉迷藏 Ⅱ 越野车风驰电掣在高速路上……
越野车风驰电掣在高速路上驶过,在一家关闭的奶茶店停顿五分钟后再次上路。
路灯昏黄,山间飞蛾围绕灯泡飞舞,致使灯光忽明忽暗。
银清披着岑让川留下的围巾,脸上还残余她留下的温度。暖意从手上渐渐染上冰冷脊骨,冰凉血液沸腾,他莫名觉着脸热。
明明做过这么多次……
这次为什么……
他捂着胸口,想到她在他耳边留下的那句“我很快回来,这次不会再忘记你了”,心脏跳得更疯。
一直以来,想要克制住的爱欲如破口宝瓶,源源不断往外流出期待。
这一次,还会重蹈覆辙吗?
银清裹紧毛绒布料,紧盯越野消失在远方。直到快要喘不上气,他才意识到从她主动吻自己那刻就开始闭气。当觉察到这点,他才终于开始呼吸,与此同时,心下升起无尽欢喜,夹杂一丝苦涩。
他爱她,毋庸置疑。
可这份爱,并不纯粹,甚至带着恨意与防备。
洁白棉花里掺着籽粒碎渣与草叶,还需要时间慢慢剔除。
银清缓缓在早已闭店的奶茶店前长椅处坐下。
左前方摄像头在夜间亮着小红点,犹如黑夜中窥伺的眼睛,将视线所及处尽收眼底。
反光镜头人影逐渐从一人变一群,攒动人头与车辆无所顾忌地停在校门口,密密麻麻,蚂蚁长虫似的汇聚在空地,时不时睁开发光的眼睛离开又补入空缺。来来往往,周而复始。
直到凌晨,车辆才有所减少。
长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连同飞舞的中长发都带着迫人的飒气。
来人穿着随意又休闲,灵秀的面容并不如表面那般好说话,甚至眉宇间透着股淡淡的凌厉,像是个会随时爆发的狠角色。
接待过这么多家长,班主任几乎是一眼看穿她的底色。
办公室门被推开那瞬间。
卷着夜色凉风吹入,带着股浓郁草木香。
白芨闻到熟悉的气味,猛然回头,惊喜道:“让川姐!”
“白芨!”岑让川也喊了声,几乎是下意识张开怀抱等她扑上来。
纠结一秒,白芨别别扭扭起身,回应岑让川的期待。
“你好,请问是白芨……嗯呃,监护人的表姐岑让川吗?”班主任捋了捋这关系,这才问,“为什么监护人不来呢?”
岑让川表弟去哪了?大晚上怎么让自家表姐过来?
“半路上等着,他晕车严重,我让他在路边歇着。”岑让川拿出万能借口,低头问白芨,“吓到没?”
白芨摇摇头,嘀咕两句,岑让川光听清简寻、孩子两个关键词立马想让她闭嘴。
真想穿回过去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亲,让你亲,现在好了,彻底成为黑历史,想回避都没办法。
班主任看了眼岑让川,又望向白芨,推了推眼镜说:“……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下。白芨,你回宿舍收拾下东西吧,先回去歇两天再返校。”
“噢……”白芨知道班主任这是想支开自己,默默离开办公室。
她听话地回宿舍,发现一栋宿舍楼人都快走完了。
暗下的窗户黑黢黢地反射月光,像一块巨大的巧克力板,淋下不规则银箔,粘贴在还亮着不同色调的窗户上。
她看到两道身影从楼上走下。
一大一小,还未看清是谁,就听到熟悉女音:“白芨!你还没走吗?”
被点名的人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乐薇。
在她身旁,还有个叼着烟穿着条纹polo衫的男人,牙齿因常年抽烟发黄,眼睛凹陷,看着有点凶。
“我姐来接我了,等会就走。”白芨迅速打量那个男人,男人也在打量她。
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从脚尖开始,移到下巴处才收回视线。
点燃的香烟在暗处明灭,宛如小小的七星瓢虫停留在他布满老茧的暗黄指间。
“好吧,那你小心点。我先跟我爸走了。”乐薇小幅度地朝她挥手,末了又说,“诶,忘记跟你说,寝室水龙头好像坏了,我刚刚拧不开水,让宿舍阿姨看了,说是要等校工过来修。还有……”
乐薇话还没说完,她父亲不耐烦地在她背后用长指甲捅了捅她后背,催促她快点走。
白芨注意到乐薇似乎惧怕自己的父亲,尴尬地朝自己笑笑后闭上嘴离开。
父女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白芨目送他们离开,疑惑地想,好压抑的相处方式。如果自己亲生父亲也是这样……
算了,还是没有的好。
师父说过,有些关系不用强求,父亲这个角色位缺失感严重的话,不如没有。
她收回目光,疾步走入安静的宿舍大楼。
穿过晦暗不明的长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够亮,照得道路朦胧昏白。
声控楼梯在人走过时才会亮起,她经过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蓝色僵硬立在原地。
她下意识望去,不知是谁在那晾了身校服,似是穿了许久,都开始褪色泛白,夜风吹过都硬地快吹不动衣摆。
它用一根已经晒掉塑料皮外衣的衣架挂在一根电线上,晾它的人像压根不担心锈迹会染上面料,就这么丢在那晒,肩袖两侧都沾着棕色痕迹。
白芨只扫了两眼就移开目光,往前走去,停在寝室门前拿出钥匙打开。
“啪嗒。”
灯光开光摁下,却没有亮。
“啪嗒。”
“啪嗒。”
依旧未亮。
“什么破质量。”白芨吐槽一句,左右两侧寝室都没人,她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嘀嗒……”
厕所水龙头又开始漏水。
“吱呀呀——”
窗户也没关,吹得铁窗乱响。
“嘻嘻……”
“谁在那!”白芨吓得一激灵,猛地照过去。
黑暗处,黑纱般的雾形影子融入下铺,仔细看去,是舍友的大号星黛露公仔。
白芨松口气,朝里面走去。
她行李不多,很快便收拾齐整,只是这床底下放行李箱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底部靠墙一角油乎乎的,看着像舍友带的辣椒油一类下饭神器漏了没去收拾。
“邋遢鬼。”白芨抱怨一句,认命去收拾。
先用湿纸巾把自己行李箱擦干净,想到寝室里还有前学姐留下来的小破拖把,她忙拿起手机进洗手间。
正对厕所门镶在墙上的镜片已经碎掉两个角,不知道是被上一届拿什么东西砸了下,沿对角线碎成蛛网的镜面反射手机灯,亮得晃眼睛。
她走进去拧开水龙头,果然和乐薇说的那样,水龙头卡住了,根本拧不动,小小的口子往下滴水,倒是积攒出半小桶水,只够冲一回厕所。
这几天估计都不会返校了,她干脆拿来拖地。
手机放在置物架上。
白惨惨灯光照下,照亮破旧地板。
白芨往桶里撒了些洗衣粉,咕噜噜冒起的泡泡散发出清香,随着她浸湿拖把的动作,解开压缩包般溢出大坨白泡。
她见差不多,提出拖把踩干些后拿起手机去脱干净。
灰色拖把布上的水溅到墙上,晕出痕迹,有的溅在床板底下,淅淅沥沥往下滴去。
来回两趟弄干净后,她身上已经出了汗。
重新把手机放在镜子旁置物架,忽听到一声细碎响动。
镜子底掉下碎屑,掉在她手心,尖锐镜屑划破手掌,差点割开一道口子。好在没有伤到真皮层,浅浅划破的边缘在水里泡得泛白,薄皮皱起,略微卷曲。
白芨忙舀出一勺备用水把镜屑冲走,目光往上扫去,就看到镜子凸起部分有张纸从底下缝隙中掉出一角。
是谁留下的?
她好奇心起,抽出那张泛黄长霉斑的纸条。
碎裂的镜子扑簌簌又是落屑又是落灰,白芨甩去脏污,这才张开纸条。
上面字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经年累月,字迹变得毛茸茸,隔一小段就向外扩散蓝墨。她低头仔细去看,勉勉强强看出几个字,结合上下语境,应该是……
【学校死过人,寝室不干净。】
【不要和OOO接触。】
什么跟什么玩意……
白芨皱眉,想靠近手机光源看清那三个圈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字,但她越靠近越是心惊。
有些不对劲。
厕所水龙头仍在滴水,窗户还在发出嘎吱吱动静。
她听到另外回响在厕所里的响动。
“吱悠——”
“吱悠——”
拧紧的水龙头一点一点被无形力量转动。
她盯着它,额头逐渐冒出冷汗。
豆大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淌过后脖颈,流到背心处被棉质布料吸收。
白芨假装镇定,拿起手机那刻,灯光乱晃。
她蓦地望见破碎镜子里映出的人影竟是背对着自己,面前人影幢幢,披散长发正朝她走来。
“啊!”尖叫声响彻宿舍。
水龙头骤然爆开,喷出大量红色液体,空气中腥臭味弥漫。
灰白细瘦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搭在她肩膀上。
“放开!”
一只手拂开搭在风衣上的干枯瘦手。
白炽灯下,女人面容冷肃,双目喷火死盯着面前的白大褂。
她面容灵秀,阻止不住那三分英气眉眼下透出冰刀般的凌厉。
班主任阻挡不及时,保温杯里的滚水直接泼到校医脸上。
男人被烫得站起,骂道:“你有病是不是!又不是你孩子着什么急!我就说了句孤儿容易形成冷漠人格有问题吗!”
“您走开,这没您什么事。”岑让川挡开要上前的班主任,直接开骂,“少给我转移重点,你要是好声好气说话我会泼你吗?!什么叫白芨是反社会冷漠人格,什么叫不适合学建议休学,你少给我歪七扭八话里话外暗示又不肯担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别劝,一把年纪了等会我俩打起来还得顾着您,离远些。我告诉你,按你这逻辑,我泼你也是因为你站起来跟被骟掉半边奶头的白皮猪一样惹人厌。”
“白芨她姐姐,冷静些!”班主任忙阻止这二人冲突加剧,想要打圆场,谁知岑让川看着斯文,攻击力堪比加特林大炮,轰得校医体无完肤。
“我有说那个意思吗?!白芨家长你不要带着情绪来解决问题!事实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一个小女孩看到尸体也不害怕,镇定地不得了嘞。我跟她沟通也不像别的小女孩那样吓得发抖,心理报告也显示……”
“显示你爹!谁规定女孩遇到事都要吓得发抖!她必须按照你的想法活着才不是反社会冷漠人格吗!把你资质拿出来放这张桌上,拿着这张报告告诉我你证书不是买的,不然你全家户口本死光!你如果不带着偏见先入为主,了解她的经历你就该知道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岑让川最讨厌这种男人。
诡辩、偏见、死不认错。把所有事都包裹进他们贫瘠的认知里胡搅蛮缠,将不合他们心意的事掺入脏污,踩进脚下泥里,好像这么做就能改变事情走向。
他要的是心理上的征服欲、控制欲。她偏不遂他愿,非要撕剥下那层烂泥衣,让所有人都能清晰窥见他的真实意图。
班主任夹在二人中间被吵得头大,周围陆续有其他老师过来劝阻也无济于事。
又吵了快十分钟,校医实在吵不过,硬被教导主任逼着低头才算结束。
岑让川这种事没输过,想到白芨还要在这上学,忍住想扇校医两巴掌的冲动,丢下一句威胁的话,又把心理报告撕地稀巴烂后才离开办公室往女寝楼走去。
战斗力实在太强……
比所有家长加起来都强……
磅礴的压力覆盖而下,气场全开后根本不敢跟她争论。
班主任不知为何松口气,为白芨有这样的人撑腰而感到庆幸。
夜色昏沉。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寝楼纷纷漫出液体,不断往低处哗啦啦淌水。月色照不进的室内,水面漾起无数涟漪,纯粹的黑色泛出细微波光,浓重腥气喷薄溢出,还未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水臭味。
踩进水里,竟有绵软脚感。楼梯扶杆上被淋上凉液,浸湿的脚步三个阶梯一跨步,黑液在后面似千军万马在拼命追赶前面的人。
好不容易从寝室里跑出,路灯照亮水面,她清晰看到所谓红色液体里并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如同缩小版蚯蚓的红线虫,它们在水里大团大团聚集,扭动的身躯缠绕在一起,像泡在水里的红色面条。
直到这时,白芨才感觉到手臂上有东西蠕动,她忍着恶心与惊慌看去,果然看到捋起袖子的光洁小臂上正趴伏着好几条红线虫。
它们蠕动扭卷着细长似线的身躯,不断往上爬来。
白芨二话不说把湿透的校服脱下,去附近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桶矿泉水把自己冲干净。
岑让川刚到就看见白芨站在路边洗头。
女寝楼已经没人,黑得好似电子板直愣愣插在地上,没有一丝光亮。
“白芨!”岑让川喊了声。
一桶水冲完脑袋的白芨霍然回头,眼眶迅速红透。
她放下空了的水桶,调整气息喊了声:“让川姐,”末了,她低头不敢看她,“我行李还在上面,我、我去拿……”
岑让川捕捉到她恐惧未散的情绪,主动说:“我去,你在这等我。”
“可是……”白芨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刚刚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心有余悸。
既不想上去又不想让岑让川担心。
她深知二人不是亲姐妹,不能事事麻烦人家,要有分寸……
“小脑袋瓜想什么呢?”岑让川笑着摸白芨脑袋,“怎么湿了?”
“水管爆了……”白芨看了看她,鼓起勇气说,“让川姐,我刚刚……看到了点东西。你别上去了,有点……怪。”
岑让川静静听她说话,已经隐约猜测到端倪,点点头说:“嗯,知道了,在这等我。”
说完,她迈入满是水色的女寝楼。
岑让川前脚刚进去,后脚宿管带着后勤人员出现,面对一栋楼的水感到头大。
岑让川去拿行李的过程堪称顺利,并未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她之前学校不是在公墓上重建,就是养老院或事故频发的游乐园改造,对这种灵异事件经历得多了。
她带走白芨,脱下风衣让女孩在自己车上换衣服,还开了暖气。
车里依旧有股熟悉的草木香气。
副驾驶上还有师父留下的梅子糖。
白芨边抽出行李的毛巾边擦干自己,忍不住问:“让川姐,我师父来了?”
“来了,在上次那家奶茶店。”岑让川盯着后视镜,有个人影总在那不走。
她恼了,探头想去骂两句,才探出半个身子,却发现自己车尾后根本没人。
岑让川默默闭嘴,心中发毛,只想赶紧驶离学校。
白芨往窗外看去,忽然看到路边转角镜上反射出的画面。
她曾在楼梯口看到那套锈迹斑斑的校服乍然出现在车顶,直挺挺地立着。
与此同时。
岑让川望见刚刚出来的女寝楼上有道影子一跃而下。
两人僵硬地说不出话,眼中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