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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买琴 倒贴两万买古琴

[严森:你说李奶奶呀,嗐,我还以为你说谁呢。]

[严森:她家世代行医,到了她这辈,就只剩她一个孩子。李奶奶十六岁那会上山采药,差点摔死。不知道遇到哪个好心人把她送下山以后,就说要等一个人出现。结果等啊等,等到现在,终生未嫁。这件事镇子上都知道。]

等了一辈子……

终生未嫁……

岑让川望向前方。

李奶奶是看到过他的真实容貌吗?

听说普通人类中,会有一部分天赋异禀的孩子,天目闭合得晚。

可以看到世间存在于四维世界的东西,亦可以轻易看透伪装,看清本源。

如果是这样,那样就好解释了。

从十六岁到八十多岁啊……

六十多年的时光。

李奶奶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银清的再度出现?

岑让川心情复杂。

如果她在十六岁,遇到银清又会怎么样呢?

他突然出现又消失。

她会不会认为这是一场梦?

终身未嫁。

小说里一见误终身的事竟真的存在。

岑让川的目光从路旁柳树垂下的枝条那渐渐游移到银清身上。

想起李奶奶看到他的反应,忽然站住不动。

不对。

他们两个反应未免太过淡定。

银清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顿住。

他回头,疑惑地看她:“怎么不走了?”

“我在想……”岑让川盯着他的脸。

是很漂亮没错,不是阴柔的漂亮,而是有着男子骨骼感,柔和又冷峻的漂亮。

光看皮相,顶多惦记个七八年又不出现的情况下也该死心了。

银清回转身,颀身玉立,阒然无声。

他在等她说话。

“我在想……”岑让川深呼吸一口气,干脆问道,“一个人等了另一个人六十多年,再见面时,感觉有点……”

她想着措辞,银清不待她想出,就镇定地吐出两个字:“平淡?”

岑让川想了想,点头。

她要是十六岁喜欢上一个人,七老八十才见过,发现他一点没变老,更多的会是震惊,再然后,应该是……喜悦?

“你……如果抛开年少时的喜欢,再想想呢?”银清叹口气,“结合时代性,不要用现在的观念。”

六十多年前,会是什么样?

战火止歇,大国安定,时代快速发展……

银清走近她,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另一条路走:“六十多年前,我的分身是曾救过她。但就这么一面,不足以让她念着我这么久。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出来我不是人。她当时家里急着给她说媒,把家中传男不传女的医术传给女婿,她需要一个借口,去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个借口需要基于现实,又需要符合时代性,还要能摆脱一段她不喜欢的婚姻。所以,你不必想这么久。”

岑让川似懂非懂,但想了想,越想信息量越大。

随即,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两旁道路和景象逐渐陌生不说,店内、树下、河边长椅上,丝竹声不断。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些老人家在演奏各式各样的乐器。

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荷包好像要大出血……

岑让川抽回手,脚尖刚往后转动30度,银清眼疾手快抓住她。

“……你想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老公~”银清一改刚刚的面无表情,甜丝丝地喊,眼眸清亮。

她恼了:“不许这么喊!”

再这么喊下去她的钱包绝对要遭受重创。

周围已经有老人停下乐器,装作边擦拭边四处看风景,实则支起耳朵看戏。

银清贴上来,露出温和的笑,却没有讨好的意味。

他缓缓说:“你今天会有笔大进账,不花掉会倒霉的。你给我买一个小乐器好不好?不贵~”

岑让川怒了:“你怎么不用你的钱!”

她可还记得他给自己那堆雷击枣木下的金砖!

死小子还说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些要等结婚后才给。

人前装吃软饭的,人后自己有小金库,薅自己这个穷鬼羊毛呢?!

银清不答,反而伸出五根手指:“五。”

岑让川疑惑。

“四。”他收回一根手指。

“三。”

岑让川明白过来他原来是在倒数。

“二。”

会发生什么?

“一。”

话音一落。

手机震动。

[支付宝到账三万五千四百九十九元。]

岑让川惊了,赶忙拿出手机看。

那名叫“清风拂岗”的拍下了雷击木。

“给我买琴。”银清拉着她说。

岑让川盯着上边的数额,感觉这钱还没捂热呢。

她心痛地问:“不买行不行?”

“行啊。”银清叹口气,当真要往后走,“反正倒霉的不是我。”

岑让川看看钱,又看看他。

一咬牙,迈步要回去。

脚刚踏出去半步。

一道黑影从头顶降落,差点砸中她脑袋。

“啪嗒”一声。

花盆四分五裂,里边的泥土和花都散了一地。

岑让川气得正要发动三字经,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声橙黄色的竖瞳。

橘色胖猫看到自己闯祸,立刻扬起尾巴飞快离开。

“……”

意外。

一定是意外。

岑让川给自己洗脑。

又往前走了两三步。

后方突然传来老式响亮的铃铛声。

后座捆满纸皮箱的自行车差点撞上来,老爷子老花镜没戴,但颇有年轻时云来镇车王的遗风。

没等岑让川反应过来,腰上被突出的纸皮撞了下。

“咔哒”,骨头错位声响起。

自行车风驰电掣飞速驶离,急得跟背后有狗熊追赶似的。现在即使有七八个满电量初中生估计都追不上那老登。

岑让川捂着腰,疼得说不出话。

银清伸手扶她:“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她忙惊恐躲开他的手,后脖子却擦过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想要回头去看,发现有股力道在拉扯着自己往河岸下走去。

“什么东西!”她忙反手去摸。

触手冰凉,还有个小尖尖扎手。

银清忙拉住她,顺手扯住她背后的鱼线。

她听到银清在她耳边喊:“老爷子,你鱼钩勾着我老公衣服了!”

“你闭嘴!!!”岑让川恨不得堵上他的喉咙。

不出她所料,银清喊完这声,周围路人全都看了过来。

诧异、惊讶、各种各样看热闹的目光同时投射过来,全都聚集到她们身上。

在钓鱼的老爷子听到,老眼昏花下把银清看成了姑娘,大嗓门道:“诶,那谁家闺女,帮你姐妹拿下来,对不住了啊,今天甩高了!”

岑让川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赶紧给我取下来!”

银清不急,笑眯眯地问:“给我买琴吗?”

“买行了吧!”

他这才伸手,不疾不徐地把勾在她后衣领的鱼钩解下。

岑让川整个人埋在他面前,鼻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胸膛。

越是凑近,他身上自带的植物香气越是明显。

温暖又清新。

现在吃不了,摸摸没关系吧?

她想着,色令智昏,手掌搭了上去。

鱼线从指尖飞过,坠入鱼竿末端指向的河中。

老爷子挥挥手:“谢谢啊姑娘。”

银清也朝他挥手示意没事。

丝毫不介意对方认错性别。

他感觉到胸膛上有点暖。

再低下头来时,浓密的睫毛覆盖下,像细细描画红色眼线,眼底处晦暗的湿润微微流动。

岑让川跟没事人一样收回手,淡定地问:“卖琴的地方在哪?”

银清看她许久,忍不住低头轻咬她肩膀:“晚上不做,就弄一下。”

“手酸。”她拒绝。

“我帮你熬中药、做家务、发快递,在你没养回来之前,七天一次只用手好不好?”他用湿漉漉的目光看她,“求你嘛~”

岑让川架不住他撒娇,还想再挣扎下。

银清祭出杀招:“我上山把剩下的雷击木统统拿给你。”

“成交!”

当岑让川看到银清要买的古琴标价时,她恨不得穿越时光回到二十分钟前把成交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个、十、百、千、万……

六位数……

九开头……

死小子心真好,还给她留了一万应急呢。

打死岑让川都不会想到。

一个破镇子,居然还会有九十多万的古琴出售。

被银清琴艺吊打的古琴老头手抚在琴弦上,还在陶醉地说:“小先生弹此琴,当真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仍不绝。这琴是我祖辈传下来的,当年老朽祖姥爷可是宫里的琴师,今日若不是遇到小先生,比老朽更适合此琴,说再多,老朽也舍不得……”

他话没说完,岑让川拉起银清:“您别舍不得,我们这就走。”

“诶,诶,别走啊!你要是觉得太贵价格好商量啊!”

九十多万,开玩笑。

她脑子又没问题,男人还能比钱重要?

“给我买嘛~”银清不等她动手,忙靠近她耳边说,“两年后卖三百万没问题。”

一年增值一百万?!

岑让川瞪他,中气十足地吐出一个字:“滚!”

别想忽悠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猪盘呢,啥破琴跟金子做的敢标价这么贵?

听到她怒吼出的滚字,古琴老头登时也把脚缩回门槛。

银清见她真不肯,拉着她站在原地,妥协问:“九十九万的不肯,九万的行不行?买了我就不缠你了,我和你一起,禁欲一个月?三个月?”

九十九万直降九万。

要放在一开始,岑让川这声“滚”字铁定先出来了。

但有了对比,她突然觉得。

才九万的古琴……

好便宜……

银清见她心动,忙加把火:“我去讲价,讲到五万?”

现在的他拿捏起岑让川来,相当游刃有余。

半晌后。

[支付宝到账,五万四千一百五十元。]

第一单雷击木无本万利的生意……

倒贴两万……

第22章 卡刺 回去的路上。 银清喜滋滋地背……

回去的路上。

银清喜滋滋地背着古琴回老宅。

他哼唱着歌谣,飘渺悠远,是岑让川从未听过的调子,但不知怎么,心中升起丝隐秘的熟悉感。

像来到一片沙漠,驼铃声阵阵,迷失的驼队将死之际望见海市蜃楼,便不顾一切奔向幻境。

又像去到仙境,风雪漫天,仙人腰间环佩叮当,容貌隔着如云似雾的面纱不可见。

岑让川那颗花钱花得揪疼的心脏慢慢被安抚,不自觉跟着他的调调哼唱。

银清转身看她,眉眼弯弯。

似在借着音调跟她说,我就说我们前世认识吧。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靠近。

安静地敛下眸,微微歪头用鼻尖试探她的态度。

见她不反对,这才贴上她的唇,学着她前几次那样,慢慢地吻。

只是他的舌尖才刚碰到她的,就又听到一声机械女声响起。

[支付宝到账,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六毛。]

舌尖一疼。

他睁开眼就被岑让川推开。

岑让川一抹嘴,掏出手机去看,顿时骂道:“日,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把我防拍项拍了!”

清风拂岗在后台发来一大堆消息,还在不断发着。

叮咚叮咚提示音响个不停。

银清捂着嘴,幽怨看她。

嘴里植物汁液蔓延,对他来说相当于还身为人类时的血液。

他见她忙着回复人家,压根没空理他,不由喊了声:“我疼。”

岑让川头也不抬:“你哪疼啊,五万的琴都买了,疼的是我。你没事回宅子去,别妨碍我赚钱。”

“……”

钱钱钱。

她现在只认钱。

银清难得生气,一言不发往前走。

他们已经走到宅子外的小桥前,几个小时前放在桥上的红色大桶还在。

一只鲫鱼不知死活跳出桶外,气息奄奄地张合鱼嘴,被烈阳晒得几乎沾在砖石上,撕都撕不下来。

[清风拂岗:你店里两万元以上的雷击木没了吗?]

[川贝:亲亲,还有噢。稍等,高价雷击木等会拍给您,防拍项建议退款哈,此类目不发实物快递。]

[清风拂岗:好的,麻烦快点。]

他催得那么急做什么?

岑让川皱眉,一会儿不到便释然。

管他呢,自己能挣到钱就行。

银清今天花出去的五万得赶紧赚回来。

不然那一百万凑不齐整数她看着难受。

岑让川心思都扑在自己蓬勃发展的网店上,丝毫没去注意银清,更没注意脚下凌乱的水点。

迈过门槛,锁门后绕过壁照,穿过月洞门要往主屋小楼走去。

结果路过池塘,她突然听到石岩下传来奇怪的动静。

鲛人终于被她和银清联起手来饿死了?

岑让川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水面漂浮着半个血淋淋的鱼头。

“咳……yue——咳、咳咳咳……”

怪声还在不断传来。

池塘里,不少鲫鱼蹦跶个不停,好像在嘲笑谁。

岑让川心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俯下身一看。

鲛人在假山石缝中背着身不断捶胸。

她难得好心:“你怎么了?”

鲛人听到她的声音,起先还躲着,猛地扎进水里。

不过一息,他又浮上水面。

水面氤氲出蓝色。

日光下,明显地像倒下一大片颜料。

传说中,鲛人血就是蓝色。

岑让川一看坏了,她总不可能真让人死在这。

那么大一条鱼尸要怎么处理?

她没经验啊!

到时候被人知道,先就是这个时代为什么会出现鲛人她就解释不清。

想到这,她连忙踩上长椅,越过栏杆,三步并两步走到岸边。

“喂,你到底怎么了。”

鲛人终于肯放下面子,转过身来,用嘶哑到近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帮我,我被鱼刺……卡住了……”

“……”

鲛人还能被鱼刺卡住?

岑让川难以置信地看他。

鲛人见她不信,松开手,满手蓝色滴滴嗒嗒往下流,溅湿岸沿处的石头。

一抹鲜蓝顺着他的唇,蜿蜒而下,顺着下巴喉结,淌过胸口和腹肌,流入水中。

岑让川打开手机的闪光灯:“过来,我给你看看。”

他难得乖顺,被刺地眼泪汪汪,攀在石头上张嘴让她看。

闪光灯照进去,岑让川掐住他的下颚,命令道:“张大点,啊——”

鲛人听话地“啊——”

他的牙和人类的不一样,越到后排越尖。

进食的时候应该是有第二排牙,上颚薄膜覆盖下,有亮亮的小尖尖。

舌头也对比起人类的略尖,上面没有舌苔,看起来是滑溜溜的淡粉色。

岑让川左右去看,终于发现他靠近舌后方那卡了挺细的一根鱼刺,给食管拉开一个小口子。

这个深度必须使用工具了。

“你等我回来,不许吞咽。听到了吗?”

鲛人听话地点头。

岑让川二话不说出门去诊所买镊子,心想该买个自行车备用。

她当初花了两万多买的小破二手车倒是可以卖了,反正三年在这压根用不着。她再次想到那五万多块钱,心在滴血。

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啊!

想想银清那张脸,又想想他堪比男模的身材,千年前她究竟得是什么忍人才能抵抗住男色诱惑?

这辈子为了他,她哐哐花钱不说,都闹到肾虚。

不行。

她得把持住了。

身体要养好。

钱也要守住。

她暂时把卖车的念头放下,去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的小诊所。

买完镊子,又买了消炎药,她急急忙忙赶回宅子。

鲛人还眼巴巴地攀在岸边等着她。

见到她,心急地拍尾巴。

那些被他血液沾到的草地,才短短几分钟就疯长起一小簇。

被银清种下种子还未发芽光秃秃的地也凸出许多小包,像土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岑让川也顾不得这些异状,当务之急是先保住鲛人的小命。

可他在水里起起伏伏,压根稳不住手。

眼看鲛人疼得眼神湿润,她挠挠头。

“上来坐着,你这样我弄不了。”

鲛人瞪她,口里还含着压舌棒,口齿不清地不知道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

岑让川烦了,她还有清风拂岗单子没解决呢。

于是冷下脸问:“你到底上不上来……”

话音未落,“哗啦——”。

华丽鱼尾卷起大片水花。

兜头泼下。

岑让川猝不及防被淋湿,骂了句脏话,眼睛还没睁开就要往后退。

腿被束缚缠上,她被差点压倒,两只手在身后死死撑住突如其来的重量。

草地登时陷下去一块。

浓烈的水腥气混着从未闻到过的鲛人香扑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二人。

他的体温比银清的还要凉,身上的水滴很快濡湿她的衣服,沾在皮肤上,带刺的冷意。

岑让川稳住两人,伸手抹了把脸,睁眼就要骂人。

面前鲛人咬着压舌棒,疼得梨花带雨。

他的眼泪,岑让川的兴奋剂。

望着从他脸上流下的眼泪落在她身上变成白珍珠,她决定今天不当人了!

银清欠的,鲛人来还!

都是一个人,分什么虐待动植物。

可真要她动手,岑让川那点子未泯的良知又占了上风。

她自己都服了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穷鬼命。

赚不了一点黑心钱。

“行了别哭了。”她不耐烦说,对他也是对自己。

他再次发出含含糊糊的一声疼,又要掉泪。

鲛人五官与银清有八九分相似,容貌更显稚嫩些。

从小被动漫荼毒,岑让川不知不觉变成了个白毛控,面对又是银发又是人外的鲛人她实在有点忍不住。

“我帮你拔鱼刺,你给我摸尾巴?”她不在意现在是不是趁人之危,过把瘾再说。

活了二十来年,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她早就好奇地不行。

现在这个,哪怕是银清的分身,那也证明过千年前确实有鲛人的存在。

“……”鲛人现在说不出话,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岑让川想起今天花的钱,又想起银清之前说的,宅子是她的,钱是她的,人也是她的这句话,又问:“你和银清是一体的,知道他把我以前的钱放哪了吗?”

重点是“我的”!

死小子话说得好听,钱她到现在只见着那一百万现金还有他的“嫁妆”——一盒金砖。

鲛人迷茫地摇头。

岑让川惊讶:“……你不知道?”

他再次摇头。

算了,先帮他把鱼刺取了。

她叹口气,让他坐好。

“张嘴,啊——”

“啊——”

这次比刚刚在水里顺利许多。

她刚夹到末端动了动,鲛人疼得往后缩。

岑让川眼疾手快,迅速拔出那根鱼刺。

“别咽,还有一根。”她挨近,急忙托住他后脑勺,制止他的动作。

鲛人只能乖乖张嘴:“啊——”

拔出第二根时,她趁他不注意,把消炎药塞进他喉咙深处。

鲛人差点没噎死,连续好几次吞咽,好不容易才把胶囊咽下去。

没等他发作,一个石子飞来。

“啪”地一声砸到他鱼尾上。

岑让川偏过头去看。

另一边月洞门,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他冷着脸,指间捏着一个石子。

不同的是。

这一颗,对准的目标是岑让川。

他生气了。

岑让川和鲛人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却都不清楚自己哪得罪他了。

“……你不是要问钱藏哪了吗?你问吧,我先走了。”鲛人本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态,立时开溜,窜回水里。

“不是!”她尾巴还没摸到呢!

“你订单不发货了吗!”银清头一次语气这么重。

“惹你了,毛病……”岑让川小声嘀咕,低下头看到掉在腹部衣服褶皱里的珍珠,刚要捡,就听到银清脚步声急促走来。

他边走,眼中的小火苗燃得越旺。

“不许碰!”

第23章 绞杀鲛人 银清永远不会忘记。 当年……

银清永远不会忘记。

当年身居皇位的年轻帝君在看到权贵献上鲛人的那刻,眼中的喜爱是他自跟在她身旁以来从未见过的,明亮,又浓烈。

他无法遏制地产生要剿灭所有鲛人的冲动。

如此阴暗的想法,自然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

身为人臣,便要尽忠职守,为帝君出谋划策,保天下安宁。

她手下能用的谋士三十多名,他好不容易才从芸芸众生中杀出重围,让她看到自己的才华从而启用,成为谋士之首,自己怎能功亏一篑?

他克己守礼,不去争抢她为数不多的宠爱。

然后。

然后她就真的几乎忘了自己存在。

得到鲛人的第一个月,他从女官们那听说帝君把鲛人养在寝宫浴池,她日日都要去听鲛人唱首曲子。

第二月,第三月,接连如此。

她喜爱那条鲛人,甚至喜爱到把她流落民间踪迹全无时认识的好友带到鲛人面前,让她的朋友也见一见。

自己何曾被她如此珍重过?

银清第一次尝到嫉妒之毒能令人穿心而死的痛苦滋味。

他开始无时无刻不妒忌那条鲛人能每日轻而易举见到帝君,与她说话,唱歌给她听。

他愈发阴郁,手底下的人也愈发害怕。

直到某一日。

不知是她开窍还是身边人点醒。

时隔三个月,她终于抽出时间来见他。

银清欢喜得提前两个时辰布置宅邸。

丫鬟小厮再一次把府中家具花瓶擦得发亮,修剪枝桠。

他站在镜前,挑选衣裳首饰,敷粉燃香。

为自己增添光华。

整整两个时辰。

他等在主厅,等到茶凉了不知几回。

天上云层转换又被吹散,正阳西斜。

小厮在门外蹲候,迟迟等不到她的消息。

结果啊。

说好未时来的人,申时三刻才到。

身后,还跟着坐在素舆上的鲛人。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看到鲛人时被击碎。

银清想笑。

却囿于君臣身份,死死忍住。

她说过,不喜欢善妒的男子。

自己虽然偶尔有点缠人,却有“气度”有“风骨”。

正正好好,是她后宫男子中少有的“正宫风范”。

因着曾与她有过婚约,不少大臣调笑让帝君把他重新纳入后宫作帝后。

然而谁会知道。

风光霁月的林家三公子,才是她无数爱慕者中最为善妒的那个?

他若坐上后位。

第一天便会想方设法,抓住错处,弄死那些男宠。

第二日借着清君侧的名义,再把那些与她不清不楚的大臣谋士或贬或杀。

第三日,当然是要在她面前演上一出好戏。

梨花带雨,耐心劝诫……

必要时,负荆请罪,用用苦肉计。

他会慢慢渗入她的生活,不论做什么,点点滴滴都会有他的身影。

保证让她再也忘不掉他。

哪怕死,也要成为她每次赏月时都会想起的第一人。

他做到了。

死后,帝君命人把他的尸身葬在宫内唯一一棵银杏树下。

她会想起自己,时常过来走一走,偶尔说上两句话。

逢年过节也会有宫人前来祭奠。

那时的自己,已与她天人两隔。

她不知道,她坐下树下用草编织手环时,他就在她身边。

直至草环腐烂,成为泥地的一部分,他才能拾起戴在自己手上。

因为这段记忆过于痛苦。

死后附着在银杏树上时,第一个分裂出的分身,就是鲛人。

他承受剧痛,分裂出的却是仇人。

银清侧过脸望着鲛人,不顾经历剧痛后的虚弱身躯,一定要将鲛人置于死地。

显然易见,他没有成功。

要不然怎么会让第二世的岑让川见到鲛人?

岑让川认命给清风拂岗发去雷击木细节图,背后的目光一时灼热一时阴沉,盯得她想网购一件防弹衣锁子甲之类的玩意,防止银清给她一刀。

她汗流浃背地打字回复,不时回头看他,又不敢问他怎么了。

银清明显不喜欢鲛人,甚至掺杂一丝恨意。

可又为什么?

这可是他的分身。

她像个电诈分子呆在电脑前不停拍图确认,生怕慢下来银清玩字母,随时变出一根藤条抽在自己身上。

银清还在想着鲛人的事。

一桶鲫鱼还没把人弄死他已经很不痛快了。

早知道鲛人来的那天他就该往池塘里投毒。

还“净化水源”。

到时候水源没净化好,人已经跟岑让川滚到床上了。

他就不该试探这一世的岑让川。

好色是一点没变,比前世还有过之无不及。

前世身为帝君,每日忙碌,至少三五日才有空翻牌子。

现在倒好,人人平等的世界,她倒是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找乐子。

“呵。”他忍不住冷笑。

坐在桌前的岑让川听到他这声冷哼打字速度飞快。

“……”她到底哪惹着银清了?

不就帮鲛人拔个鱼刺?

至于一副先宰了鲛人再宰了她的模样吗?!

趁清风拂岗还没回复。

岑让川赶紧到网上搜索:怎么哄男人?

等等,他外形是男人,但又是棵树,但前世是男人……

纠结半晌,算了。

当成男人处理吧。

网页蹦出第一条。

[男人生气该怎么高情商哄他?聪明女人会这么做。]

她赶紧点进去看。

第一条是保持冷静。

第二条是给予空间。

第三条是耐心倾听。

[等他准备好,不要打断,不要辩解,只是听他说。]

行,先卡在第二步吧。

她匆匆扫完,赶紧点叉。

保持冷静。

她直起背,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沉浸式工作。

给予空间。

她压下想跟他说话的欲望,紧闭嘴巴。

银清见她沉浸在工作中,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更生气了。

怒火熊熊燃烧。

连带着目光也愈发灼热,都快把岑让川的背烧穿。

岑让川还喜滋滋地想:他一定是在想措词,该怎么开口跟她说明。

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室友!

等到清风拂岗拍下三条链接。

十万到手,正好抵消掉银清买琴的五万多。

她心情愉悦地点开网店后台,准备叫个顺丰快递。

可当她点开收货地址时却愣住了。

等等,这个地址?

她目光往左上角移去。

收件人:刘庆远。

“……”

不是冤家不聚头,前段时间刚给她赔完钱又撞她手上了。

她干脆打开聊天栏。

[川贝:喂,退货。老娘不卖你个黑心肝的烂货。雷击木保佑不了你,你去找那个矮子风水师吧。]

她发誓她没有歧视患有侏儒症的人群,纯纯歧视风水师个人。

跟在刘庆远身边的侏儒风水师,她干了这么多年只知道他姓朱,旁人都喊他朱先生。

她们这群社畜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朱矮子。

岑让川自打进了工作室后才发现朱矮子这人真绝了。

好事一点没干。

坏事一点没少干。

公司进人都要经过他面试,从生肖到面相,再从面相到生辰八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破工作室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招的人形貔貅呢。

刘庆远本人长得跟蛤蟆似的,身边自打有了朱矮子就更放肆了。

同事都在私底下吐槽癞蛤蟆身边牵了一条癞皮狗。

这两个,一个又丑又胖一个又丑又矮。

骚扰女同事,成天开黄腔。

潜规则下属,私自扣工资。

没社保、没合同、没加班费、没保障,就这么个小作坊愣是这么多年没人举报。

岑让川成了第一个。

获赔十几万。

她都能想象到判决书下来时刘庆远脸有多绿。

收到消息的另一边卡了半晌才回复。

[清风拂岗:???]

[清风拂岗:岑让川?]

[川贝:是你姑奶奶我。怎么样,最近还好吗?赔钱赔的爽不爽?]

只要有人开头,必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她手把手指导前同事们如何举报黑心老板,效果应该还不错。

[清风拂岗:我要封了你的店!]

[川贝:微笑.jpg]

[川贝:你去吧,姑奶奶我现在有钱,随~便~封~]

说完,退款拉黑一条龙。

虽然没赚到钱,但……有点爽?

财富自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想拒绝就拒绝,不用为了几万块折腰。

岑让川深呼吸一口气,想找银清说话。

一回头,原本坐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不远处池塘那传来扑打的水声。

杀鱼了?!

岑让川连忙踩上拖鞋往小楼外跑。

“帝君!帝噗噜噜——”

“帝……噗,君……”

清澈池塘此刻浑浊地根本看不清里面情形。

鲛人居然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落了下风,借着往上浮起的朝主屋小楼里的岑让川求救。

池塘水面藤条滚动,水里混着泥沙,昏黄地像一锅酸汤。

岑让川见此情形,第一反应是往后退。

鲛人望见她的身影,不顾一切朝她求救。

可他刚开口说出两个字,另一道身影从水里跃出,从背后袭来。

藤蔓上荆棘扎入他的手掌,浓绿汁液渗出。

银清像是根本没知觉,攥着藤蔓勒在鲛人脖子上,死死拉紧。

鲛人脖颈上俱是湛蓝血液,又浓又透。

他满眼惊恐,求生欲迫使他抓住脖子上那根藤蔓,想要后退,身后却是他的主体。

蓝绿血液混在昏黄水池,如同开了染料坊。

岑让川鼻尖闻到他们血液混合的气味,目瞪口呆。

银清……竟真想绞杀他自己的分身!

第24章 逃脱 生鱼片没做成,做了牛乳布丁……

水声哗啦。

满池植物汁液加上鲛人血不断流出,原本水池里黄色泥沙硬生生被压下,混合成污浊的青绿。草木汁液与鲛人血糅合,逐渐在宅子里弥漫。草木在此刻似是从地下吸食他们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陆陆续续播撒下的花种不多时顶破泥土,嫩芽冒出,密密麻麻的青绿色如黑夜中的点点萤火。伸展绿叶,长出花苞。

岑让川被这幅画面吓愣了。

她完全想不到,只不过是帮鲛人取个鱼刺,能演变成现在这你死我活的场面。

鲛人被藤蔓缠绕,他在其间不断挣扎扭动,身上被尖刺划出深深浅浅的伤痕。

“救我……”

求救话语止住,荆棘已扎入脖颈。

银清就在鲛人背后,不断缩紧藤蔓长度。

岑让川注意到鲛人脖颈上的伤痕渐渐显现在银清脖子上,立即明白过来,他们本就是一体。

银清在绞杀鲛人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绞杀自己?

可她不明白。

她刚来的时候,也亲眼见过银清本体绞杀过他自己的分身,那时,为什么他会平安无事?这次又为什么会在他本体上显现出同样的伤痕?

没等她想明白,她已经下意识越过栏杆,在池边蹲下,伸手去抓住鲛人脖颈间带刺藤蔓,不让银清继续。

鲛人在意识昏迷前终于呼吸上一口空气,惊惧下不顾一切地抓住她手腕,带着哭腔嘶喊:“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话音未落,脖子间又是一紧。

尖锐刺破人类皮肤,流下鲜红血液,瞬间打湿藤蔓。

“银清,住手!”她着急地喊。

“你松手!”银清与藤蔓共感,第一时间便觉察到她因自己受伤,却没有想要罢手。

他早该弄死这条鲛人,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非就是去掉半条命,他还承受得起!

千年前,哪怕她得到鲛人后一年选择将他放回海中。

但在此后岁月,每隔三五年她都要出城去海边一趟,就为了见鲛人。

他们之间有约定的暗号,只要她在岸边吹响鲛人送她的哨,他就会出现。

银清可以容忍她身边有其他人。

却绝不允许她爱上他们。

她心里……不能有任何人啊……

不然,他怎么办呢?

他会被她扔在角落里,等待多久……才能见到她?

过去的梦魇缠绕,银清下意识勒紧藤蔓。

他使得力气太大,蹲在岸上的岑让川本就处于地理上的劣势,猝不及防间,被他拽地往前倾。

鲛人脖子勒在小小的空隙,两边藤蔓挤压,已经翻白眼。

岑让川当着他的面,因为惯性,“噗通”一声掉入满是非人类的血池中。

鼻腔灌入青绿色浑浊液体,苦甜、腥涩,像扑入中药汤里,令人反胃。

周围鲫鱼像在油锅里,不断跃出水面。

她掉进水里才知道为什么。

随着血水灌入肺里,似缓慢结冰般,冻得人五脏六腑发痒发疼。

寒冷由内而外,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

血液犹如已凝固,皮肤都快要剥离血肉,只要用小刀割开一个口子,血水立时灌进去,成为一具浮尸。

岑让川努力睁开眼睛,想往水面上浮。

却在这刹那,看到银清沉下来。

虹膜亮起金色光圈,无数记忆纷至沓来,如走马灯般在她面前划过。

前世有关鲛人的记忆零零碎碎进入她的脑海。

身着明黄色华服的女子坐在浴池旁,水面倒映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貌。她笑着听鲛人为她唱出缠绵的曲调,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甚至……亲吻过他的额角。

她说:“你陪我一年,一年后我放你自由。”

她花了许多心思才让鲛人相信,她会放他回去。

一年后。

她履行承诺,将鲛人放归大海。

在这期间,她见银清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每次都是商谈公事。

还有一次,她把鲛人带去他的府邸。

那次,窗明几净,满室熏香。

他站在府门前迎接她,华服层叠,衣佩玎珰,处处精致。

深邃精致的容颜敷了珍珠粉,阳光下犹如覆盖上一层薄弱的光。现在再次看到同样的画面,她才看到,他不止脸上敷过粉,手上、脖子上、锁骨上,露出的每寸皮肤都蒙了一层微光。

画眉涂脂,细细描摹,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花费心思讨她欢心。

可她却那样对他……

鲛人走后,她心意难平。

向来持身端正的林家三公子端上自酿的烈酒,耐心劝诫,被她说滚也当作听不到。

最终。

她醉倒在他怀中。

他与她滚在榻上,意乱情迷时问她:“帝君,只爱林清一个好不好?”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林清,不要太贪心。”

时隔千年,青绿色池水模糊他的面容。

她却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碎玉般的怨恨,盛满在名叫痛的器皿中。

他的忌妒、他的挣扎、他的凄苦……

她视而不见。

连同他滋生的爱,皆被她弃如敝履。

那么……这一世呢?

岑让川轻轻捧住他的脸,印在他的唇上。

不规则的气泡从她们唇齿间溢出,互相纠缠,仿佛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银清杀意在顷刻间被瓦解,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

鲛人得以喘息,不顾一切爬上岸,按着脖子爬到刚生长出的花丛中后平复呼吸。

他是银清第一个分裂出的分身,距离现在千年时间,他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再被主体吞噬。

银清怨他,他是知道的。但他的分身离得太远会有枯萎的可能,这次偷偷摸摸回来,本以为不会被发现……

谁知道银清不仅发现了,还把他留下来当作钓岑让川的幌子。

心眼子忒多!

他又没勾引岑让川,进宅子以来生怕她看上自己,一直凶巴巴的。要不是银清故意把那桶鲫鱼倒下来,他也不会被鱼刺卡住!他不被鱼刺卡住就不会求助岑让川!

宅子里长手的生物统共就她们俩他还能找谁?

说到底就是银清的错!

关他什么事?!

他只是一条美貌的鱼啊!

鲛人自恋又委屈地想着,又往前爬一寸。

刚从死亡线上下来,他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

岑让川在,银清应该……

他想到这,听到水面被破开,大量水花被溅上岸。

从茂盛花丛罅隙中,依稀可窥见一抹春色。

两道纠缠的人影几乎快合二为一,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银清喉间溢出的低吟。

鲛人小脸一红。

岑让川已经把银清上衣扒下半边,轻轻用虎牙磨他湿淋淋的耳垂。

不多时,便红得像树上的樱桃。

她边在银清身上留下痕迹,边睁眼去看岸上的鲛人。

一看之下,她恨不得锤爆那条鱼的脑壳。

还不走?

在这看你主体的活春宫?

嫌死得不够快?

银清觉察到她的分心,想要转头去看,立刻被她摁住,柔软的舌在他喉结上像在卷弄樱桃核。

“嗯……”银清敛眸仰起头,让她能更加顺利地品尝自己。

岑让川赶紧用手垫在他后脑,生怕他现在嗑疼清醒过来。

她空出另一只手,朝鲛人方向挥动,示意他赶紧离开。

鲛人鬼鬼祟祟地点头,这宅子里不止这一处有池塘,他去另外一边,不在这,见不到岑让川,银清应该不会追杀到底吧?

问题来了,银清真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他跑那么远,没法跟岑让川求救啊!

左右为难之际,一根藤条悄无声息腾空跃起。

“啪”一下,抽在人鱼尾巴上。

鲛人疼得嚎了一嗓子。

银清慢慢闭上眼,嗓音喑哑,吐出一个字:“滚。”

岑让川一愣,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马不停蹄鸣金收兵要上岸离开。

银清拉住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湿漉漉的几乎被升起的欲念占满。

他让她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低声说:“你要是走了,我现在就绞死他。”

“……”

岑让川和鲛人同时沉默。

鲛人想说话,又不敢说,乞求的目光望向她,顺带哭出几颗珍珠企图用钱财让岑让川心软,让她献身留下自己一条狗命。

岑让川盯着那几颗珍珠,勉勉强强答应:“不走……”

她刚说完,银清拥上来,隐隐急迫地说:“不许再看他,也不许跟他说话。快点,碰我。”

岑让川心不在焉说好,目光控制不住往鲛人那飘去,揉他的动作不免轻缓几分。

银清伸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用力吻上来,差点给她咬出血。

他受不了从她眼睛里看到鲛人的影子,力度不免有些控制不住。

没了视觉,其余感官变得灵敏。

她甚至能清晰听到鲛人鳞片滑过草地去到沿廊上快速离开的动静。

岑让川暂时放下心来,也不管嘴上被他咬破皮,终于肯专心对付他。

手掌下,浸过水的皮肤滑腻地像半凝固的牛乳布丁,点缀着两颗榛子,还是刚从烤箱拿出来的,又热又烫。

他难耐地哼出声,又嫌在水里不方便,直接让水下藤条把他们送上岸,纠缠的身影压塌一簇又一簇花草。

银清仰面躺下,琥珀色眼眸望见碧蓝的天空。

从未在光天化日毫无瓦片遮掩下做这种事……

他难得感到羞涩。

岑让川觉察到他放不开,随意摘片叶子遮在他双眼上后默默用力。

如愿以偿听到他压抑地喊出声。

第25章 你敢喂一个试试 池塘边植物被成片压倒……

池塘边植物被成片压倒,绿汁从断裂的枝条中流出,草木气息浓郁。

随着一声闷哼,空气中多了丝花香。

浅浅淡淡的,只一瞬便被清风吹散。

银清咬在岑让川肩膀上,眼周潮红,他失神地半阖眼,眼尾泌出水光。

他嗓音溢出支离破碎的话:“不要,堵……”

话毕,岑让川指腹稍稍用力,擦过从旁生长的藤蔓,断口处透明青绿色汁液流了她一手。

断断续续,淌入底下浓绿草地。

银清微微颤抖,咬她肩膀的力度丝毫不减,随着她低头亲吻自己,再次迎来爬上脊骨的滚烫。

他说不出话来,琥珀色眼眸里尽是雨后的湿漉,似伤心哭过那般脆弱不堪。

喘息声在耳畔刚平复下去许些,便再次响起。

雪白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只能低低发出些许音节。

岑让川已然在无数实践中迅速摸索出他的弱点,看他哭得连眼睫根处都深红地像描了红眼线,压根没停下的意思。

银清半阖眼,没等平复过来,又是接连不断的澎湃浪花,打得海上帆船颤颤巍巍,似是下一秒就要被大海吞噬。他神智近乎崩溃,只能仰着头望着她祈求她给点时间让自己喘口气。

湛蓝天空倒映进他眼中,湿透的浅瞳再次失焦,他无意识地发出几许急促吟息。

从白昼到黑夜,云卷云舒。

池塘上空四四方方的仰景将广阔无垠的天空框住,他所有用以遮掩的暗纹奢贵绸缎都散落在旁,压在他身上的礼仪教条也犹如云锦缎被慢慢抛下。

他的规矩,他的端方,他的清雅,统统在这刻泯灭,仅剩下潮起潮落的麻意。

在岑让川又一次要亲吻时,银清反应过来,嗓音微颤,虚虚按住她:“不……”

她低头吻他,不许他在这个时候叫停。

今天非要让他吃饱,不然中药吃着不安心,生怕他往里边加料。

“不什么不。”她才不管他说什么,抓起趴在地上的藤条三下两下反手捆住他的双手,戏谑地问,“不是总缠着我?”

银清缓慢摇头,还未准备好便又是酥麻阵阵。

他已经说不出话。

草地落满水珠,压根分不清是池塘里的血水还是银杏汁液,水分吸足后的绵软植被用手往下压便能冒出大量液体。

天色擦黑之际,倦鸟归林。

宅内银杏树上已有新住客,扑扇翅膀从她们头顶上方飞过。

银清黑色长发湿透,连眼睫上都挂满小小的透明的泪珠,他轻咬岑让川耳垂,脱力地瘫倒在她怀中,声音发虚:“不要了……”

“真不要了?”她故意问,“想好了,接下来几天我都要修身养性,说不准要按月计算。”

“……”他难得沉默。

脑子跟浆糊一样,根本不适合思考。

他在找回神智,岑让川却在准备最后一次。

银清本就支撑不住,觉察到她的意图,忙讨好地亲她侧脸:“真的不要了……”

“嗯,还能说话,十分饱的话你现在才八分?”岑让川本就肾虚,为了后面几天耳根子能清静些才坚持到现在,说什么她今天都要给他喂撑。

银清没想到她根本没给选项,眼角水光再次淌过汗津津的脸。

他被掐住下颚,被迫张开牙关,两人再次纠缠成一团。

天黑时分,万籁俱静。

虫鸣响起,零星萤火飞舞在半空,落在指尖。

鲛人抱着半条死鲫鱼饿得偷偷摸摸上岸,前院银清的声音总算停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原来那个池塘还能不能捞着几条鱼充饥。

听到不远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滚进最近的竹林,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他再次感到小脸发热,又是羞又是好奇。

月洞门后,水面反射在墙上,波光粼粼。

细听下,风声混着靡靡水声吹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