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第51章 粉扇嘉菉和既明的吻不一样。

“嘉菉!”

话音还未落下,嘉菉已经拎起既明的领子,恶狠狠把人拉开。

既明仍面对着田酒,薄薄的唇微微张开,殷红水泽,唇角上翘。

下一瞬,他被砸出去,撞倒一片桌椅。

嘉菉背影带着如山洪般的滔天怒意,提拳朝既明奔去。

既明撑着地,捂着胸口咳嗽,俊秀面庞一片绯红,抬眼含笑看人,莫名挑衅。

嘉菉呼吸更沉,脚步踏下去椅子都在振动,像是要把人打死。

田酒赶紧拉住他:“你疯了?”

嘉菉动作停住,缓缓转过脸,肌肉紧绷到极点,手臂硬得像石头。

可眼神落在田酒面上,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疯了?”

嘉菉嗓音沉而哑,带着点不可置信。

田酒被他的眼神震住,轻声道:“可是,那是你哥啊……”

嘉菉浓黑的眉沉沉压着,眼底一片猩红血丝,阴沉可怖。

既明踉跄着站起来,手撑着床,微微笑了下:“如果打我能让你出气的话,那尽管来吧。”

这样大方坦然的态度,好装模作样,瞬间激起嘉菉更沸腾的怒火。

他要往前冲,田酒死死拉着他:“你打他干什么?!”

嘉菉脸皮抽动了下,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整个人压抑着狂风暴雨欲来的骇人气势。

“你为了他拦我?”

田酒又凌乱了,这都哪跟哪啊。

“你看清楚了,那是你亲哥,你打他干嘛?”

是啊,那是他哥,那是他亲哥。

若是他敞开了打,怕是要把人直接打死在这。

可既明又何曾顾过他的死活。

所有的话都是谎言,既明从他这抢走了田酒。

而眼前的田酒,红润嘴唇像花瓣一样,那么漂亮,却在维护既明。

嘉菉猛地挣开田酒的手,转头跑出去。

田酒被他大力推得后退了几步,既明上前扶住她,低低咳嗽着。

“你别难过,嘉菉脾气总是这样暴。”

田酒茫然回头,既明又捂住嘴咳了几声,她终于回神:“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背上有些疼。”

既明嗓音温和,被这样对待,也没有一丝戾气。

田酒方才亲眼见到他被嘉菉扔到地上,就算是个壮汉,怕是也要摔个七荤八素,更别说既明这文弱的身子骨。

“你到床上去,我帮你看看。”

田酒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处理既明的伤。

“可是嘉菉他……”

既明面色迟疑,但拉着田酒的手分毫未松,甚至还拉紧了些。

“你先别管那么多,”田酒皱眉,按上他的肩,把人往床边带,“衣裳脱了,趴床上去。”

她话里带着点不耐和催促,既明才缓过来的面色又微微红了。

他不多言,听话地褪去上衣,白净漂亮的骨骼皮肉,莲花苞绽开似的暴露在烛光之下。

动作间,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处,他轻喘了声。

落在田酒耳边,让她瞬间回想起方才的亲密,想起他火热体温和柔软湿润的唇……

“你很疼?”田酒问。

既明没说话,只慢慢趴到床上。

他皮肤白,后背一大片红通通的擦伤,凸起的蝴蝶骨青紫一片,隐约掺着血丝。

看着都疼,也难为他还面不改色地安慰田酒半天。

田酒请药房伙计来给他上药,可伙计才踏进来,既明已经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顶。

田酒叫他:“你怎么躲起来了,来上药啊?”

被子里既明嗓音含糊,

低低地说:“我不习惯在外人裸露身体,也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田酒想起他怕脏的毛病,可他都能亲她的嘴,她还以为他的毛病好了呢。

“好吧,那我来。”

田酒拿过药,伙计出去,她俯身拍了拍被子。

“人走了,出来吧。”

不知拍到了哪里,被子一抖,既明又轻哼了声,慢慢拉下被子,露出薄红面庞和半截雪白肩头,抬眸朝她一望。

田酒肉体凡胎,被他这水汪汪的一眼瞧得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亮了亮手里的药:“我给你上药,快出来吧,等会血糊进被子里,你又要嫌弃脏。”

既明:“……”

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拉下被子趴好,侧着脸,眼尾狭长上扬,眼神一刻不离田酒。

田酒兢兢业业给他上药,不管他怎么哼唧,手怎么摸上来,腰怎么摆,田酒都目不斜视,快速搞定一切。

上完药,她擦擦汗:“好了。”

既明“嗯”了声,眼神莫名带着点哀怨,手指还捻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田酒无情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小酒!”

既明唤她道:“是我刚才做得不好吗?”

嗓音低而婉转,瞬间就能让人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田酒摇头,坦然道:“没有不好,亲得挺舒服的。”

她现在理解为什么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男人了,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挺有趣的。

既明嘴角多了抹笑意,似是羞赧,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白的邀请。

“既然舒服,小酒怎么避着我?就算是受伤了,我们也可以继续的呀。”

他手指攀上田酒的手,指尖轻蹭着她手腕,无声诱着。

田酒想了想,拉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一双杏眼清正到可恶。

“下次再说吧,我还要去找嘉菉呢。”

既明面上的笑淡去,原本轻柔的嗓音冷了些:“找嘉菉?”

“对啊,他负气跑出去,我肯定得把他找回来。”

田酒说得理直气壮。

明明才亲过他,转头就拒绝他的温存,要去找他弟弟,真像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

可既明无法指责她,毕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不喜欢也能亲,两人才有了那一段亲密情事。

他和田酒明面上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没有要求她的资格。

见既明沉默,田酒毫不犹豫离开,去找嘉菉。

走到院子里,田酒考虑该去哪里找,镇子这么大,要找一个人可不容易。

田酒站在原地,苦恼地想了好一会。

突然,身后一阵响动。

田酒警觉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开满粉扇的合欢树。

她疑惑地环视一圈,念叨着:“嘉菉会去哪呢?该去哪找他……”

话还没说完,合欢树又是一阵窸窣响动,几朵毛茸茸的粉扇花朵落下来。

田酒奇怪,跑到树下仰头一看。

枝繁叶茂间,嘉菉坐在一条粗实树干上,正冷冷望着她。

“嘉菉!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呢!”

田酒原地蹦了蹦,喜笑颜开地朝他招手。

嘉菉面无表情。

“你在树上干什么?”田酒还是笑眯眯的,仰面看他。

嘉菉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很凶。

“你怎么不说话?”

田酒等了等,没等到回答,她自言自语:“你是想一个人待着吗?那我还是先回去了……”

试探的脚步还没抬起来,树叶哗啦,田酒腰间一紧,身体一轻,埋入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

等被松开时,她已经稳稳坐在高高的树干上。

枝叶绿意浓厚,点缀着粉嫩的合欢花扇,花果的淡淡甜香清新怡人,让人顿觉清爽。

可身旁的嘉菉面色冷厉,目视前方,眉眼桀骜,不笑时倨傲到不近人情。

田酒看看他的脸,又低头看了眼他紧紧箍着她腰身的手臂。

箍得有点紧,田酒动了动,想挣开。

嘉菉手臂一收,田酒撞进他怀里,花叶轻抖,发出哗哗声。

“动什么动,不怕掉下去。”嘉菉沉声道。

田酒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忽然抬手捏了下他的脸。

嘉菉不防,慌乱一瞬,又迅速恢复冷漠模样,斥道:“你做什么!”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凶的样子呢。”田酒收回了手,有些稀奇。

嘉菉下意识想回应她,可很快又清醒过来,板着脸道:“我凶不凶,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自己要来找你的啊。”

田酒仿佛察觉不到他的怒气,语气神态如往常一样,这反而让他心里更憋闷。

“你来找我,我就要见你吗?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嘉菉恶声恶气地说。

可箍着她的手臂还是那么紧,分毫都不肯放开。

田酒默然一瞬,反问:“不是你把我抱到树上的吗?”

他不出声,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他不把她抱上树,她才懒得爬上来呢。

嘉菉哑然:“我……”

“你什么你?你干嘛总是凶巴巴的,我是担心你才来找你的呀。”

田酒表达自己的不满,推了下他的胳膊。

嘉菉纹丝不动,明明紧紧抱着她,眉宇间却一股凶悍之气。

“是你让我滚开的!”

田酒:“……啊?”

“谁让你滚了?你胡说什么呢?”

“你维护既明,不准我动他,我除了滚开,我还能做什么!”

嘉菉嗓音粗哑,一句话吼出来,却藏着微不可察的苦涩。

“可是既明是你哥,你随手一摔,他后背都青紫一片,擦破好几处,你难道真要和他动手,把人打出个好歹?”

田酒质问他,说得有理有据,可嘉菉只听见中间两句。

他诘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伤了哪?他脱衣裳叫你看的?还是你亲手给他上药了?”

一句问得比一句急,疾风骤雨般打下来。

田酒有点懵,点头,点头,又是点头。

嘉菉呼吸变得粗沉,气得眼底都红了,手上力气也失了分寸,越来越重。

田酒嘶一声,拍拍他的手臂:“疼,你松开。”

“为什么要我松开?”

嘉菉箍在她腰上的手掌往上一压,将田酒紧紧压入怀中,叫她感受到他暴怒跳动的心脏。

“我一松开你又要去找既明是吗?要他抱你亲你吗?凭什么是他?凭什么我不可以?你……”

话还没说完,口唇被柔软侵上,鼻端都是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

嘉菉眼睛大睁着,眼底的狠厉妒火还没散去,人却完全僵住了。

像是龇牙凶狠咬过来,却被塞了一口香肉的小狼。

惊喜从天而降。

田酒耳边终于清净了,她正要退开。

可压在她后腰的手掌用力,嘉菉另一只手也按上她后颈,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他闭上眼,鼻息粗重,吻得激烈又凶狠。

那样粗野不知进退,像是生死之间在争夺呼吸的空气。

和既明完全不一样。

田酒没法冷静地观赏对方,没法细细感受任何新奇的触感,更没法置身事外地胡思乱想。

一切像不可抵挡的飓风摧毁所有理智。

潮热凶猛的呼吸吞没掉这一刻,剧烈汹涌的感受淹没一切。

这一瞬,她们不属于任何时间空间,只属于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战争似的亲吻终于停歇。

两个人紧紧相拥,喘息着,似共振的琴弦,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

此时此刻,就连吸进的空气都是清凉的。

四目相

对,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粉红花扇如海浪朝她们涌来,甜香阵阵。

嘉菉抱紧她,头埋在她颈间,胸膛起伏,轻轻吸了下鼻子。

“酒酒。”

田酒靠着他的肩,应了声,嗓音懒懒带哑:“嗯?”

“不要离开我。”

高大男人抱着人,能把田酒完全藏进怀里,不露出一分,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句颤抖的请求。

田酒摸摸他的头:“不会的。”

两人静静拥抱了好久,田酒甚至觉得这样抱着不说话,也很舒服,和亲吻是不一样的舒服。

嘉菉的吻和既明的吻也是不一样的。

她想,为什么亲既明没有这种投入到忘记一切的感觉?

安静中,嘉菉忽然开口:“你在想什么?”

田酒没有防备,脱口而出:“既明。”

空气瞬间降温,嘉菉的怀抱变得僵硬。

田酒闭上嘴,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嘉菉松开田酒,手掌轻握她的肩,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愠怒。

“你和我在一起,还想着他?”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第52章 怪梦“我更喜欢亲你。”

田酒赶紧摆摆手:“没有的事,我只是……”

“只是什么?”

“嗯……”田酒想了下,还是诚实地答,“你们亲起来不太一样,我在想这是为什么。”

嘉菉:“……”

他嘴唇扯了扯,眼里快要冒出火苗,气笑了。

“那你想明白了吗?”

“想不明白,”田酒眨眨眼睛,在他发火之前,握上他的手,“但我觉得,我更喜欢亲你的感觉。”

嘉菉哑火了。

沉默片刻,他开口:“你说具体点。”

田酒为难道:“这能怎么具体?”

嘉菉不依不饶,强调道:“你说清楚,你更喜欢我哪里。”

他再努力努力,加强一下。

田酒思考好一会,还是困惑:“好像说不出来喜欢哪里,就是不一样。”

嘉菉闻言失落,顿了顿,他抬目看向田酒,问出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亲既明?”

田酒答得很坦然:“他让我亲的啊。”

嘉菉恨铁不成钢,又气既明可恶狡猾。

“他让你亲你就亲?”

“嗯……他当时凑得很近,在烛光下很漂亮,又一直亲亲蹭蹭……”

田酒回忆着,嘉菉越听越恼火,不要脸的既明,居然勾引田酒。

“我没问这些!”

“这些不能说,那就没什么了呀。”田酒眼珠乌黑明亮,格外无辜。

嘉菉把锅推到既明身上:“他骗你亲他的,对不对?”

“好像也没有吧,”田酒挠挠头,“就是气氛到了,既明又难得那么乖,我没忍住,就亲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嘉菉气得一个仰倒,差点没从树上摔下去。

“什么乖,他都是装的,他坏得很!”

嘉菉不遗余力地抹黑既明,田酒惊讶,迷惑道:“装的吗,不像啊?”

“你不能这样,你总向着他!”

嘉菉委屈得不行,可眼前的人小小一只,眼睛干净透亮地望着人,叫他什么火都发不出来,胸口气得快要炸开。

“我没有向着他,但你也不能真把他打坏呀。”田酒辩解。

嘉菉急促呼吸几下,缓和下神色:“这件事先不管,总之你不能亲他,这次就算了,以后绝对不行!”

田酒认真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你都亲了我,怎么还能亲他呢?”嘉菉抓着她用力摇了摇。

田酒被摇得乱晃,一脸不解:“那我亲了他之后,不也亲了你?”

为什么亲你之后,不能再亲他?

嘉菉:“……”

“不对!你不能乱亲!”

田酒:“不能吗?”

嘉菉:“当然不能!”

田酒:“为什么?”

嘉菉:“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你喜欢一个人,就要专心致志地喜欢他,不能分心再去喜欢别人!”

田酒听完,恍然大悟,然后说:“可是我没有喜欢谁啊?分什么心?”

“你不喜欢既明?”嘉菉下意识问。

“不喜欢,我不想和他成亲,”田酒摇头,又道,“但既明说过,不喜欢也可以亲的。”

该死的既明,天天胡说八道,他就知道肯定是既明哄骗田酒……

不对,不喜欢也可以亲?

嘉菉忽然反应过来:“你,你也不喜欢我?”

“不喜欢啊。”

简简单单四个字,嘉菉如遭雷劈,脑子里嗡一声,几乎连无处不在的树叶沙沙声都听不见。

“可是,你说过要和我成亲,也说过喜欢我的……”

“我和你解释了呀,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不想田丰茂烦我才那么说的。”

“可是,你选的是我,不是既明。”

“所以呢?”

田酒不懂他的逻辑。

嘉菉也在问自己,所以呢?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田酒喜欢自己,明明是他喜欢她喜欢到无可救药。

他甚至还在苦恼两人的未来,为此辗转反侧。

他怎么会那么可笑?

“你怎么了?”

田酒碰了碰他的脸,他的脸煞白,失魂落魄,像只无处可栖的鸟儿盘旋。

脸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回神,嘉菉眼珠颤动,艰涩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

刚问出来,他就想起田酒回答过这个问题。

不喜欢也能亲。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既明这样哄田酒,才能让他也得到她的一个吻。

嘉菉失魂落魄,眼神恍惚着散开。

他好像真的很难过。

田酒望着他,诚恳道:“你不高兴的话,那我以后不亲了。”

“我……”

嘉菉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都是混乱的。

田酒等了好一会,在晚风中打了个呵欠,胡闹那么久,她有点困了。

“嘉菉,抱我下去。”她说。

嘉菉从乱七八糟的脑海里拔出神思,看见她困倦到快要合上的眼睛,桃子似的红润小脸,微微肿着的唇瓣。

她就在他身边。

朝他伸出手,要他抱。

这一刻,模糊混沌的心在煎熬里,先一步感到幸福。

嘉菉笑了下,转瞬间,笑意又黯淡下去。

他轻声道:“好,我抱你去睡。”

镇上的夜晚比乡村更安静,星子低垂,晚风轻柔。

嘉菉睁开眼,四周一片明亮。

墙上嵌着无数光晕柔和的夜明珠,桌椅书架上灯台盏盏,烛火跳动。

这是什么地方?

嘉菉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是他惯常不爱穿的文气衣裳。

他原本蜜色的手掌此时白得晃眼,无比违和。

正当他疑惑时,一道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

“嘉菉。”

他猛地抬头,烛光星星点点间,田酒坐在桌上,面颊俏红,眉眼弯弯,朝他伸出手来。

“嘉菉,过来呀~”

此时此刻,一切违和都消散,他眼中只有那一道熟悉身影。

“酒酒。”

嘉菉快步奔过去,脚下轻飘飘如同生风,跑得太快,他狼狈跌在桌前。

一抬头,田酒抱着膝盖,歪头看他,一条腿垂下来,白生生的脚丫在他面前来回地晃。

“怎么摔倒了呢?”她问。

嘉菉伸出手,握住她的脚腕。

骨肉玲珑,温润柔软。

一瞬间,那只脚如受惊的鸟儿般挣脱飞来,不轻不重踹在他胸膛上。

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被踹得翻滚起来。

田酒坐在桌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他咯咯地笑。

嘉菉羞涩又幸福,胸膛里像窝着要破茧振翅的蝶,痒而躁动。

他奔回来,跪在桌前,把她整个人环抱进怀里,低头去吻她。

“酒酒……”

可怀里的人却流水般淌出去,又坐回桌上,笑着看向他身后。

嘉菉还没转头,心里的怒火已经节节攀升。

又是他,又是既明。

他像一头愤怒的雄狮般奔出去,捉住那个可恶的

幻影。

在田酒的欢呼声中,嘉菉狠狠把既明打了一顿,打成一张薄薄的纸片,纸片上还印着既明惊慌失措的脸。

好解气。

嘉菉的火气发泄出来,他嗷呜一声,把纸片撕碎扬了。

满天碎屑化成无数星光滑动,嘉菉回头,田酒撞进他怀里,仰起头甜蜜地笑着,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

“酒酒,我的酒酒……”

“我才是最俊的男人,既明比不上我,我已经把他撕了!”

“你只能喜欢我,你最喜欢我,对不对?”

他一声又一声,迫切地问着。

可怀里的田酒只是笑,他用力摇她,嗷嗷地哭:“酒酒,你喜欢我的……”

忽然,田酒扯开他的衣襟,脸埋进他的胸膛乱蹭一番。

嘉菉又笑了,他骄傲地挺起胸:“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这样壮壮的男人,既明那样的有什么好?”

他被蹭得痒痒,想躲又舍不得,只能恳求道:“酒酒,好痒呀,你放过我吧。”

田酒抬头,嘿嘿一笑,亮出一口小白牙,啊呜一声,咬在他胸口上。

一咬一个小牙印,没一会,整片胸膛都红了。

诡异的是,一点也不疼,反而好舒服。

嘉菉拉着她的手摸上来,哼哼唧唧:“你捏捏我,也给我捏个红痕吧,我也想要……”

田酒毫不客气,啊呜啊呜,边咬边揪他。

但不知怎么回事,越揪越疼,把他都疼哭了。

再睁开眼,眼皮湿润,清晨天光洒在脸上,嘉菉惺忪躺着,恍惚以为还在梦中。

他下意识往前一捞,怀里却空荡荡的。

一摸胸口,衣裳好好地穿着,哪有什么牙印红痕。

嘉菉意识回笼,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梦里满足的幸福感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的心瞬间坠到谷底。

他叹出一口气,失落握拳。

“原来,都是梦啊……”

他掀开薄毯,正要下床,突然发觉出问题,低头一看,他脸色瞬间涨红。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只梦见被田酒咬了几口而已!

田酒也起了床,托药房伙计买早点来,在既明房里摆开。

左等又等,嘉菉就是不来。

她正要去找人时,嘉菉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走路总是大步流星的人,今天步子小小的,脸色也扭捏,像个新进门的小媳妇。

“你怎么了?”田酒奇怪。

嘉菉一抬眼,看见田酒的脸就想起他光怪陆离的梦,一时间很不自在。

虽然梦里他什么都没干,但扔掉的那条亵裤却让他有种背着田酒做坏事的羞耻感。

眼神再一转,看见端坐的既明,羞耻感顿时去了大半。

讨人厌的既明,就该和梦里一样被他撕了。

嘉菉面色丰富变幻,田酒的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嘉菉?”

“我没事,就是饿了。”

嘉菉坐到桌前,狠狠瞪了既明一眼。

既明姿态优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一副翩翩公子的风范。

嘉菉嗤之以鼻,别以为他不知道,既明在田酒面前是什么样子,求欢求爱不要脸皮。

田酒吃得很香,可能是昨天累着了,走了趟山路,晚上又和他们俩亲嘴,实在是消耗不小。

眼前的包子冒着热气,包子皮浸着油,一口咬下去,劲道的面香和鲜嫩肉馅和在一起,直淌肉汁,让人一口接一口忍不住地吃。

肉和面吃进肚子里,空荡荡的胃被充实填上,这种满足感无与伦比,让人觉得越吃越有力气。

吃腻了就喝上几口辛香的胡辣汤,肉沫豆皮粉丝黏黏糊糊,伴着脆爽可口的黄花菜,一齐吃下口感极其丰富,吃得人额上冒汗。

还有一盆油馓子,焦酥可口,干吃再香不过。

若是吃得不过瘾,捏碎一把馓子撒进胡辣汤里,泡到不软不硬,能一口抿化时最好吃。

田酒吃得头都抬不起来,她从来没在镇上住过,所以也没尝试过早上第一顿吃肉包馓子、喝胡辣汤,没想到竟然这么爽快。

如今还是夏天,等到冬天天寒地冻时,大早晨这么吃上一顿,不知道有多舒服。

她吃得投入,既明嘉菉却没心思欣赏美食。

既明拿着汤勺,慢悠悠地往嘴里送胡辣汤,田酒吃得一头汗,他只脸皮微微红了些。

嘉菉拿着一条油馓子,嘎嘣嘎嘣地咬断,那气势活像是在啃既明的头。

油炸馓子太脆,崩出碎末弹到既明脸上。

嘉菉立马大笑出声,既明闭了闭眼,擦掉脸上的油渍。

“很好玩?”既明冷淡道。

嘉菉嗤笑:“关你什么事。”

“你吃个馓子溅得到处都是,都溅到小酒这来了,自然关我的事。”

既明说着,拈掉田酒辫子上沾着的油脆,轻啧了声,眼尾扫向嘉菉,尽是嫌弃。

嘉菉也上手,帮田酒拍掉脆渣子,立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田酒吃得正香,被他们打断了节奏。

她皱皱眉,看了眼身上掉的馓子渣,直接捏起来扔到嘴里。

“不用管,又没掉地上。”

嘉菉动作顿住,耳根子慢慢红了。

她吃的脆渣,可是从他这掉出来的,她居然一点也不嫌弃地吃下。

第53章 山萢“啊,好疼。”

他高兴,既明就不高兴了。

既明动作放轻,迅速上手拍掉田酒身上的渣子,嗓音温柔。

“你想吃我再去买,不缺这些。”

嘉菉抱胸冷哼:“买什么买,不是还有一大盆吗,干活不出力,花钱倒是跑得快,这种男人有什么用?”

他说得意有所指,但田酒埋头干饭,压根没听。

“有没有用和你无关,小酒知道我有什么用。”

既明意味深长,抬手擦去田酒额上的汗珠。

他看向嘉菉,平静面色下莫名蕴藏着一股子得意。

嘉菉牙都快咬碎了,立马也殷勤地倒水夹菜,体贴得不行。

田酒饱饱吃完,感叹地往椅子上一倒:“这顿饭吃得不错。”

既明嘉菉直盯着对方,像是在驱逐入侵者,肚子还是半空的。

等吃过饭,几人歇了歇,既明喝掉最后一碗药,让大夫看过之后,三人启程回家。

离开之前,田酒还特意去探望郑掌柜,他似乎比之前好些了,但还是下不了床。

就连田酒特意带去的糕点,也完全吃不下。

离开镇子,清晨阳光明媚,天气还没那么热,山路九转十八弯,荫凉也多,走得没那么累。

唯一的问题是,既明又在装模作样。

嘉菉瞪着他,他还是蹙眉哼声,果然引来田酒的关注。

“你怎么了?”

“我没事,可能是后背的伤拉扯到了。”既明垂眸,话里无一丝指责。

田酒闻言,立马转头看向嘉菉:“看你把人打的。”

“……”他活该三个字生咽了下去,嘉菉扯出个笑:“下次不会了。”

田酒点点头,又关怀问既明:“很疼吗,要不要原地歇会?”

“不用管我,我不想耽搁你们赶路。”既明嗓音低低的,脸庞白皙俊秀,长眉微蹙。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最近家里又不忙,歇着吧。”

田酒发话,三人在一片凸出山壁下休息,田酒坐在矮树桩上,嘉菉坐在石头上,只有既明还站着。

“怎么?还等着人伺候?”嘉菉毫不客气,出言嘲讽。

既明不语,只默默看向田酒。

田酒打圆场:“好了,你坐我这来。”

她大方地把裙子铺开,既明感激一笑,贴着她坐下,还问:“会不会弄脏你的衣裳呀?”

“没事,弄脏就弄脏了,又不是……”

田酒话说到一半,噤声了,眼珠朝嘉菉一转。

果不其然,嘉菉脸比锅底还黑。

衣裳弄脏了又不是她洗,是嘉菉洗。

嘉菉冷哼一声,别开脸去,这会不闹,是不想田酒愧疚。

万一以后她不让他洗衣裳,让既明给她洗,那不就亏了。

他可不能上既明的当。

坐了一会,田酒站起来到处转了转,走到拐弯处,她眼睛一亮:“有山萢儿!”

山坡上一片连绵的低矮草绿植株,上面密密点缀着艳红色的小小果实,带动枝叶在风中轻轻地晃。

田酒立马伸手去够,但低矮处都是绿叶和生果子,想必红果儿早被来往路人摘空了,只有高处的果实还红艳艳地招摇。

“怎么了?”

嘉菉应

声跑过来,一眼看见红彤彤散落草丛的果儿,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山萢儿,甜甜的,可好吃了。”

田酒望着高处又大又红的山泡儿,望眼欲穿,奈何胳膊不够长。

她转头拉上嘉菉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你帮我摘!”

嘉菉手被晃着,脑子也开始晕头转向,连声道:“我摘,我摘,我全都给你摘下来。”

他生得高大,胳膊长手掌大,能摘到一般人够不着的地方。

这山泡儿瞧着圆鼓鼓的,他还以为是硬实的小果实,可手指一捏上去,居然格外地软。

力气稍微大了点,直接捏烂了,红红汁水淌到手指上。

田酒急得直拍他:“哎呀,你轻点呀,别都捏坏了!”

“不急不急,我轻点。”

嘉菉赶紧哄了句,手上力道放得更轻,捏住软软的山萢儿,成功摘下来。

他看了眼,这山萢儿不仅软,里面还是空心,外面一层挤挤挨挨的红胞是果子的全部,怪不得一用力就捏烂。

“酒酒,你尝尝!”

他轻轻吹了吹山萢儿,再送到田酒嘴边,田酒啊呜一口,是和桃杏西瓜完全不同的甜。

山萢儿小小一颗,入口一抿就化开,甜得格外轻盈,吃再多都不会腻,也不涨肚子。

“好吃吗?”

“嗯!好吃!”田酒眼睛弯成月牙,高兴地推了推他的手,“嘉菉,多摘点我们带回去!”

“好!”

被田酒用这样信任的目光看着,他浑身都是劲,就算山萢儿长满一山坡,他也要全部摘掉。

“萢萢枝叶上有刺,你小心点。”

田酒嘱托,又翻出来一个布袋给他装山萢儿。

“你放心!”

嘉菉摘摘摘,手能够到的红果儿全都摘空,只剩下硬硬带毛的青果儿,那些都没熟。

“酒酒,怎么还有黑色的?这能吃吗?”

嘉菉迟疑地碰了下黑果儿,同样软软的,但黑山萢比红山萢小一圈,黑得反光,边缘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没听到回答,嘉菉转头一看,一张脸立马比山萢儿还黑。

既明和田酒并排站着,他手里捧着一小把山萢儿,修长手指拈着一颗喂田酒。

“这就是覆盆子吧,从前只在医书上见过,原来它的真容是这样。”

田酒被他的称呼勾起兴趣:“覆盆子?这个名字好奇怪呀,萢萢和盆有什么关系?”

“嗯……”既明摇头,笑道,“你还是别问了。”

“为什么?”他越这么说,田酒越好奇,“为什么不能问?你告诉我吧。”

既明面露无奈,凑近些低声道:“这果实益肾脏,止溺,服之当覆溺器,所以取名叫覆盆子。”

田酒:“……”

合着盆是尿盆啊?

“这名谁起的啊?还不如就叫山萢儿呢。”

田酒嫌弃,手里的山萢儿都不香了。

“还是不知道为好,”既明抬手揉揉田酒的脑袋,骗小孩似的念叨,“忘掉忘掉全忘掉。”

他总是一本正经,举止优雅,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举动。

田酒被他逗笑:“你也有这种傻兮兮的时候呢?”

既明哭笑不得,又揉了下她的头,才收回手:“在你面前,傻就傻吧。”

有时候做个简单傻瓜,或许能活得更简单快乐。

“那我就忘掉啦,山萢儿就是山萢儿。”

田酒丢了颗山萢儿进嘴里,还是一样地清甜,两人相视而笑,氛围也甜丝丝。

勤勤恳恳摘山萢儿的嘉菉:“……”

他干活,既明用他的劳动果实讨好田酒,这还有天理吗?

“酒酒!”

嘉菉亮出他的大嗓门,田酒吓一跳,回过头来:“怎么了?你喊什么?”

嘉菉瘪了下嘴,指了指黑山萢儿:“我问你黑色的摘不摘,你总不理我,只和别人说话。”

田酒立马点头:“摘呀,黑山萢儿也能吃。”

既明适时开口问:“是吗?我还没尝试过黑山萢儿呢,会比红山萢儿更好吃吗?”

“不一样的好吃,黑山萢是酸酸甜甜的,红山萢熟就纯甜。”田酒转头和他解释分别。

既明又轻而易举地夺取田酒的注意力。

嘉菉心里像闷着一罐子咕嘟咕嘟的热粥,滚烫火气压不住地往外冒。

可他又不想时时刻刻在田酒面前发火,只好压抑情绪,面无表情地摘山萢儿。

心思一飞,动作就粗鲁急切了些。

他想摘更高处的萢萢,随手抓住茂盛草丛,借力往上攀登,一个没注意,草丛里混入萢萢带刺的枝条。

噗嗤一下,坚硬老刺扎进他掌心,细细密密的疼痛尖锐袭来。

嘉菉闷哼了声,松开手,脚步凌乱地跌下来,差点摔倒。

“没事吧?怎么了?”

听见田酒的担忧话语时,伤口的疼痛忽然变成皮肉欣喜的欢呼。

受伤也好。

一点点皮肉之苦,就能让田酒抛开既明,多看他一眼。

念头电光石火一转,嘉菉故意脚下一乱,重重摔在地上。

摔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握紧布袋扎口。

田酒赶紧来扶他:“没事吧?怎么摔了?”

“没事。”

嘉菉隐忍一笑,带血的手掌捧起布袋,里面全是又大又红的山萢。

“你看,一颗也没洒出来。”

“哎呀,我担心的是你,不是这些萢萢!”

田酒一眼看见他手掌上冒出的血珠,赶紧把布袋拿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扎得都是刺。”

“我想摘山坡上面的山萢儿,一着急就伤了手。”

“你急什么呀,笨蛋。”

田酒骂他,脸蛋气得红鼓鼓,低头抱着他的手给他挤刺,动作小心翼翼。

嘉菉憋闷恼火的心瞬间像被清泉汩汩流过,滋润甘甜。

手上的疼完全被他忽略掉,只剩下心头的甜蜜满足。

他嘿嘿笑了声。

田酒疑惑抬头,他赶紧憋住笑,努力皱眉做痛苦状。

“酒酒,疼得很呢。”

“疼就对了,你还知道疼呢,叫你长长记性!”

田酒说得凶,但又低下头给他挤刺,急得鼻尖都冒汗。

“都是我不好,酒酒别生气。”

从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她面前一个劲地认错,丝毫不觉得难堪,只觉得幸福。

嘉菉专注地看着她,看不够似的看,欢喜得要命。

田酒低着头,辫子垂在脸旁,炸开的几簇短毛来回轻扫,痒得她歪头直躲。

嘉菉另一只手在身上擦了擦,擦干净草叶,才小心握住那条辫子。

柔软微凉的触感,像刚才摘的山萢果,他不敢用力,只轻轻把那条辫子放到她背后。

田酒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专注于他受伤的手掌。

她额角沁汗,几缕发丝散乱地粘连着,在眼前乱晃。

嘉菉不说话,又一点点捋开那些发丝,露出她眉眼。

只要能被田酒这样牵着,这只手一直疼下去也没关系。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刺虽然没挑完,但既明也在他身边蹲下,肩头擦着田酒的肩头。

嘉菉原本带笑的面容,瞬间紧绷起来,眼神警惕地盯着他。

“别挤着我。”说话的是田酒。

既明擦着她的肩头,带动她手指一个不稳,嘉菉掌心立马冒出一大颗血珠。

机不可失。

嘉菉:“啊!好疼。”

田酒皱眉,用手肘捅开既明:“你别妨碍我,边儿去。”

既明:“……”

“就是,少妨碍酒酒给我疗伤,边儿去。”

嘉菉耀武扬威,嘴角疯狂上扬。

你也有今天,怪不得既明天天装柔弱,原来这招怎么

好使。

嘉菉傲气扫过既明看似冷静的脸,眼神落到田酒身上,又瞬间变得柔情。

这招这么好使,是因为他的酒酒是最善良热心的好姑娘。

第54章 奈何“就那么喜欢他的吻?”……

等嘉菉的手处理完,他还要爬山坡摘萢萢儿,田酒制止了他。

三人带着一布袋山萢儿回村里,李桂枝正在家门口择菜,招呼道:“哎呦,小夫妻回来了!”

田酒笑了笑:“回来了。”

比起田酒,嘉菉反应更大,他用力朝李桂枝挥手,热情道:“对,我们小夫妻回来了!”

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看既明的反应,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嘉菉脸上笑容更灿烂。

李桂枝懵了下,离得这么近,人高马大地使劲挥手,瞧着还怪吓人的。

既明不说话,李桂枝又热情关怀道:“大伯哥,你的病好全了吧?”

既明身体一晃,半晌,露出个礼貌的微笑:“我身体无碍,多谢关心。”

李桂枝咦了声:“说话文绉绉的!”

嘉菉立马接茬:“酸书生的臭毛病,你不用担心他,他好得很。”

既明凉嗖嗖看了眼嘉菉,没说话。

田酒带着布兜过去:“桂枝姐,我们摘了山萢儿,你拿点去。”

“哎呦,你们挑得好,个个又大又红,”李桂枝也不客气,回屋里拿了个木碗,舀一碗走。

嘉菉在后面探头探脑,高声道:“那是我摘的,不是既明摘的。”

既明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真是受不了他。

“你这手也是被山萢儿扎的吧?真贴心呀,酒丫头找你做夫君,真没找错!”

李桂枝夸了几句,嘉菉神采飞扬,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当然!反正比什么大伯哥强。”

既明:“……”

三人回了家,田酒和嘉菉都笑嘻嘻地和大黄玩耍,既明沉着脸往廊檐下一坐,门神似的。

坐了会,李桂枝在隔壁亮了一嗓子找田酒,田酒立马过去找她。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一条狗,欢乐气氛随着田酒的离去消散,院子诡异地安静下来。

大黄狗眼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甩甩尾巴哒哒哒出门,去找隔壁大黑玩。

嘉菉摇起几桶水,先洗脸洗手,再把布袋里的山萢儿倒出来,用水冲过几遍,挑出压烂的扔掉,剩下的洗得干干净净,装到木盆里放到阴凉处,等田酒回来吃。

洗完之后,他巡视一圈屋子,满上灶房空掉的水缸,又去屋后摘菜回来。

夏天豇豆黄瓜丝瓜葫芦之类的爬藤蔬菜长得都特别快,几天不摘就老了。

嘉菉还顺带摘了个嘭嘭嘭的西瓜回来,放进水盆里用井水镇着。

忙完一通,刚坐下来,他又发现院子几天没扫,落叶灰尘很多,拿起扫帚就哼哧哼哧地扫地。

扫到廊檐下,既明坐得稳如泰山不挪窝。

嘉菉不爽,扫帚越扫越用力,灰尘扬起来,既明掩面咳嗽了几声,眼底薄怒。

“你……!”

“我怎么了?”

嘉菉乖张挑眉,扫帚一挥像提着把刀。

片刻后,既明收敛那点淡淡怒意,恢复成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看来我同你说的话,你全忘光了。”

“你同我说的话?”

嘉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正因为知道,他语气更加讥讽。

“你让我不要喜欢酒酒,让我远离她,说我娶不了她,那你呢?你背着我又在做什么?”

嘉菉“啪”一声,扫帚扔到地上,正好砸上既明的脚。

既明:“……”

他嘴角一抽,缓了缓,才淡漠道:“我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总之那些话是对的,不是吗?”

“我管你对不对,从前我听,是因为我以为你真的为了我好,为了酒酒好。可现在我还有什么不明白,你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嘉菉厉声反驳。

他也想过远离,他也努力过,可他压根做不到。

更何况他远离之后,亲眼看到既明趁虚而入,亲眼看到田酒亲别人,他无法坐视不理。

他做不到。

“纵然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那又如何,难道你没有私心?”

既明承认得很干脆,不像从前一样顾左右而言他,遮掩他的心之所向。

“我有私心,但我坦坦荡荡,你呢?!”嘉菉心头怒火翻滚不休,一把揪住既明的衣领:“藏头露尾,花言巧语,酒酒根本就不喜欢你!”

“是吗?灵与肉分得开吗,她亲了我,又怎会对我没有丝毫感情?”

既明面色无波无澜,眼眸如沉静湖水,一字一顿道:“别自欺欺人了,嘉菉。”

“你胡说!”

嘉菉恶狠狠瞪着他,拳头捏着咯咯作响,几乎要砸到这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明明是你勾引她!她先选了我!是我先喜欢她的!”

“呵。”

既明嘴角一翘:“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哪有什么先后?若论先后,我可是你兄长。”

“你也配!”

嘉菉狠狠把他推出去,盛怒之下,既明连连倒退,站都站不稳,跌在院中,撞到水桶水花四溅,打湿他半边衣裳。

即便再泰然自若,此时也不免狼狈。

嘉菉居高临下,硬朗面庞冷厉如石刻。

既明眼神漠然,两人对视,完全不像是亲生兄弟,倒像是仇敌。

“像你这样的人,酒酒不会喜欢。”

嘉菉如同宣誓:“她会选我。”

院子外传来田酒的笑声,还有狗儿的跑跳吠叫声,她们在玩耍。

嘉菉收回目光,不再管地上的既明,大步走出去。

“酒酒!”

田酒正在丢沙包,扔出四五丈去,大黄大黑嗷嗷叫着,蹬地奔出去,你追我赶抢着追沙包。

她回头一笑:“正好你来了,你站到对面去!”

“好。”

嘉菉跑去五丈外,从大黄嘴里拿过沙包,大黄大黑爪子在地上哒哒哒地来回踩,张着嘴巴甩舌头。

他手臂一挥,沙包咻地飞出去,控制得正好落在田酒面前。

她们来回丢沙包,两条狗儿两头狂奔,嗷呜嗷呜兴奋极了。

只是这会天气还热,即便两人都站在树下,日头渐高,田酒还是不停地擦汗。

嘉菉从大黑嘴里抠出沙包,用力一掷,沙包直接从田酒头上飞过,丝毫没有下落的趋势。

大黄大黑更激动了,奔跑着带起尘土,朝着远方追去,没了踪影。

田酒看得脖子都酸了,才看到沙包落地。

见大黄大黑跑得口水横飞,她被逗乐,一回头,嘉菉已经走到她身边,轻轻擦掉她额上的汗。

“热不热?去洗把脸。”

“没事,我在这等大黄回来。”

田酒不在意地甩甩头,捋了下辫子,像只梳理羽毛的小山雀。

“你怎么突然把沙包丢那么远,这沙包是桂枝姐做的,要是丢了小心她骂你。”田酒煞有其事地吓唬他。

嘉菉笑笑:“我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田酒奇怪,“我们不就在说话吗?”

嘉菉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田酒眨眨眼睛,眼珠在日光下透亮灵动。

嘉菉笑了下,眼里丝丝缕缕的焦躁还是冒出来,既明的话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

“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你不喜欢既明,但你亲了他。”

“对啊。”

“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为什么会亲他呢?”

嘉菉一句比一句急,终于问到最后一个问题,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田酒情绪平稳,回答:“怎么会没有任何感情呢,我们好歹也朝夕相处几个月了呀。”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嘉菉急了,追问道。

田酒快被他绕糊涂了,这些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不明白。”

“我……”嘉菉沉默,好一会,他轻声道,“……你会丢下我吗?”

他想问

的好多好多,可说到底只有这一句。

“你最近怎么了?”田酒捧上他的脸,和他对视,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丢下你,不要这样想。”

“真的吗?”

嘉菉漆黑眼瞳望着她,让田酒想起湿漉漉的小狗眼睛。

“真的,我发誓。”

嘉菉猛地抱住她,头埋进她的发,一手拥着她的肩,一手搂紧她的腰,把人牢牢压在怀里。

田酒挣了挣,从他胸膛里移开脸,又被用力压下去,小脸蛋压得扁扁的。

她艰难开口:“别抱这么紧,不然我咬你哦。”

嘉菉闷笑一声,紧实胸膛震动,手臂松了松:“又咬我?”

田酒挣扎出来,下巴抵着他的胸膛,仰着小脸问:“什么叫又咬你?我什么时候咬过你?”

“昨……”嘉菉一句话急停,差点就说出来自己的梦。

“昨天?在树上吗?”

田酒晃了晃脸,下巴在他胸膛上磕了磕,又紧又弹,软硬适中,她又多磕了几下。

嘉菉立马改口:“对,就是昨天在树上的时候。”

田酒不服气,争辩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咬的我,还咬我舌头,我可没咬你。”

话落,气氛忽然怪怪的,暑热烈日的天气,田酒感觉后背突然凉凉的。

“我没咬你的舌头。”

嘉菉嘴角拉下去,眼神沉沉,目光似巡逻的士兵,一一看过她躲闪的眼,微抿的唇。

“啊……是吗?”田酒眼睛眨啊眨,声音越来越小,“难道是我记错了?”

嘉菉刚被填满的心,又瞬间变得空落落。

于他而言,夏夜的合欢树是独一无二的美好回忆,是他无人时反复拿出来咀嚼的甜蜜情事。

可对田酒来说,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那个夜晚的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和他无关。

“我和既明相差那么大,也能记错吗?”

嘉菉俯首,大掌压在她后颈,迫她抬着头,无法逃脱。

“我不是故意的嘛。”田酒龇龇牙,还有点凶。

嘉菉轻扯嘴角,难以言喻的一个笑。

“就那么喜欢他的吻,在我怀里,都会想起他。”

嘉菉鼻尖轻轻蹭了蹭田酒的脸颊,红润饱满的小脸被直挺鼻梁压下弧度,他动作眷恋,语气却沉寂冰寒。

田酒忽然觉得此时的嘉菉有些陌生,她动了动:“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我不想和你生气,”嘉菉用唇碰了下她的脸颊,一触即分,“可这不是我能忍受的,酒酒。”

“那我以后不说了。”田酒顺着他,明净眼眸眨得很无辜。

不是这样的。

嘉菉明白,她压根就不懂真正的症结是什么。

“那你以后也不亲他了,好不好?”

他嗓音低沉,桀骜眉眼垂下来,眼尾弧度如垂落俯冲的鹰隼,像臣服又像进攻的前奏。

田酒半天没回答,一脸为难:“一次都不行吗?”

嘉菉猛地抬眼,压在她后颈的手掌更用力,几乎要把人揉进血肉里才能罢休。

“就这么放不下他?”

“也不是放不下,”田酒想了想,说得诚恳又老实,“我就是怕我答应之后,万一没忍住,那就不好了。”

嘉菉嘴角扯动,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你要是想亲嘴,来找我,我亲到你受不住都行,他有什么好,为什么忍不住想亲他?”

“那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嘛,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田酒瘪了下嘴,“你讲话怎么这么凶?”

“我……”

嘉菉噎住,胸膛里妒火翻腾,可在她的反问之下,他竟真的觉得自己对她太凶。

“那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你告诉我。”

他尽力压住浑身躁动的暴戾之气,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就比如那天晚上,他衣裳松垮地亲亲蹭蹭,我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捏哪里就捏哪里,弄疼他也可以,他只会乖乖说没关系……”

田酒一连串说完,嗓音小了点:“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

她又被按在嘉菉胸膛上,明显感受到嘉菉胸膛剧烈起伏,手臂紧绷着比石头还硬,硌得她肩膀发疼。

“不要脸!”

嘉菉怒骂,眼睛气得通红。

他实在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一切比他想的还要过分。

既明尽用些不要脸的昏招,他的酒酒那么天真单纯,哪里见过既明这样的奸人,怪不得会被蒙骗。

在他嫉恶如仇的目光中,田酒缩了缩脖子,应该不是在骂她吧?

男未婚女未嫁,既明说过不喜欢也能亲,那亲一口也没什么吧?

亲嘴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嘛。

“你骂谁呢?”

不要脸的既明换了身衣裳,手里端着切好的西瓜,看到两人抱得这么紧,仍旧面不改色,含笑唤田酒。

“小酒,西瓜切好了。”

嘉菉冷哼:“谁要吃你的西瓜!”

“我吃,我吃。”

田酒在他怀里挣扎,眼神已经飘远,黏在红瓜瓤上挪不开。

嘉菉:“……”

田酒感受到他的怨念,抽空回他个眼神:“你不会连我吃西瓜都要管吧?”

“我……”嘉菉无从辩解,只好松开手,“我哪里是管你。”

明明是对你无可奈何。

第55章 新招以更大的诚意和努力勾引她

田酒不听不听,朝西瓜飞奔而去,既明舀起一勺西瓜,她刚停住脚步,西瓜体贴地送到她嘴里。

冰凉清甜的西瓜汁水充沛,瓜香怡人,吃下一口,炎热暑气都退散了。

既明轻轻擦去她腮上的红汁,嗓音温柔:“进来坐着吃,大热天怎么站在外面?”

“我等黄哥回来呢,它不知道疯哪去了。”

田酒张开嘴,既明又送了一块西瓜过去,她啊呜一口,清爽甘甜都是满足感。

“越来越热,不管大黄了,”田酒擦擦汗,回头道,“嘉菉,你也回来吧。”

嘉菉望着两人并肩的身影,黑着脸不说话。

既明嘴角一翘:“那正好让嘉菉等吧,他皮糙肉厚,脸皮也厚,不怕晒,”

嗓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嘉菉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呢,不能这么说他。”

田酒为嘉菉抱不平,既明又送来一勺西瓜,沁凉地碰了下她的唇。

既明眼角眉梢都是温润笑意:“我和弟弟开玩笑呢,激他几句,他马上就回来了。”

田酒转眼一看,嘉菉果然往回走,她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就是这么个犟脾气。”

既明笑笑,进堂屋放下瓜,把泡好的山萢儿拿来,又坐到田酒身边给她扇风。

田酒歪在躺椅上,一边吃水果,一边享受既明扇来的清风,惬意得不行。

嘉菉一走进来就瞧见这种场面,既明慢悠悠递来一眼。

那云淡风轻、狐假虎威的姿态,嘉菉真想给他一拳,把他锤回上京,别在这碍眼。

“你坐得挺稳当,午饭不做了?”嘉菉拧眉,粗声粗气。

既明眼神都不动,淡声道:“你偷师学了这么久,今天灶房让给你,你做一顿饭,让小酒尝尝看。”

田酒在吃西瓜,脆沙冰甜,对谁去做饭毫不关心。

嘉菉捏紧拳头:“去就去。”

不就是做饭吗,他早学得差不多了,这个家就算没有既明,也一样能转。

大热天的灶房真不是人呆的,热气蒸得人满头大汗,嘉菉第一次一个人做饭,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做完一顿饭,回堂屋一看,田酒竟睡着了。

既明嘘声,低声道:“小酒累了一上午,刚吃完半个西瓜睡了,你动作小点。”

嘉菉:“那午饭……”

“午饭放着,等小酒起来再说。”

既明说完,又回去给她打扇,一坐一躺,画面宁静

美好。

嘉菉站在原地,手上脸上都是黑灰,汗水混合着灰尘淌过眼睛,蛰得他眼睛发疼,牵扯着胸口一片酸涩。

为什么在谁身边都能安睡呢?

难道说,是他还是既明,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分别吗?

她真的就喜欢既明那种不要脸的做派?

田酒没睡太久,被憋醒了,西瓜吃的多,容易上厕所。

尿尿过后,肚子一空就饿了,饭菜没放多久,正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但田酒睡一半起来,困得整个人发懵,一口一口地填饱肚子,都没怎么在意味道,也没发觉嘉菉隐隐期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一直到晚上,嘉菉都无比沉默,可既明一直围着田酒,田酒都无暇顾及到嘉菉的异常。

夜里洗过澡,晾了会头发,田酒回屋睡觉,路过堂屋时,嘉菉的床是空的。

田酒终于想起来,下午晚上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他,这会人又跑哪去了。

她皱着眉头推开里屋的门,带起微风,烛光跳动摇晃,照亮她床上的高大人影。

蜜色皮肤如古铜,肌肉覆盖在年轻的躯体上,随着呼吸动作起伏流畅,像只暗夜里懒卧的敏捷豹子,朝人投来一瞥。

“过来。”他嗓音沉沉,带着陌生的危险感。

田酒怔然,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他。

“嘉菉?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你过来看看,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嘉菉手指叩了叩床架,嘴角扯开一抹笑。

田酒满心怀疑,但眼神很诚实,在他的宽肩窄腰上不住流连。

“好看吗?”

嘉菉随手拉开松垮披着的外衫,轻轻一抛,外衫擦着田酒的胳膊落地。

田酒下意识一捞,接住那件外衫。

这是田酒给他买的衣裳。

她捏着衫子,眼神在他劲瘦腰腹流连了下,才迟疑移到他面上。

“你怎么了?”

“好看吗?”嘉菉执着地问。

田酒顿了下:“好看。”

他又问:“和既明比呢?”

田酒没有犹豫:“你好看。”

嘉菉笑了下,抬起手,宽大手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

那是为她受的伤。

田酒搭上他的手:“你……”

话还没说完,嘉菉手腕一收,田酒瞬间失重,往前跌去,撞入他怀中。

宽阔又结实的胸膛包裹着她,她懵然抬头,额头擦过他的下巴。

“嘉菉?”

床沿纱帐无风轻动,烛光影影绰绰,光影在嘉菉英挺面庞上错落飘曳,像只飘忽的透明蝴蝶栖在他眼眉。

“酒酒,你看看我。”

他哑声说着,颤悠眼神却早已痴缠在田酒面上,流连忘返。

田酒轻“嗯”了一声,乌黑眼珠专注地看着他,就这么乖顺任由他抱着,发辫蹭着他的锁骨。

嘉菉胸膛里像藏着一只毛茸茸的雏鸟,柔软腹羽和羽跟炸开,胀得他一颗心轻快又充盈。

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她肩颈,温热柔软的美好气息。

他像是离家太久的小狗,胡乱蹭着,高挺鼻梁蹭得发疼,他还是一个劲地埋头。

半长的黑发扫动,沉沉呼吸如风时近时远,田酒有点痒。

她缩了下脖子,发出一声带笑的气音。

“好痒……”

嘉菉却没离开,只挨蹭着从她肩上仰起脸,下巴搭在她的颈侧,腻歪地像她们天生相融。

“可你在笑呢。”

他说着,转过脸来,鼻尖红红的,轻触着她的耳垂。

田酒没有耳洞,莹白耳垂薄薄一片,柔软小巧,被他鼻尖戳来戳去地拨弄,像是故意作乱。

“酒酒,你的耳朵红了。”

嘉菉靠得更近,鼻尖把那片薄薄耳垂压出粉色,像是她在为他羞涩。

这种念头让他忍不住亢奋。

他侧脸挨着她的侧脸,抬起下巴,用唇轻轻地,用衔住一颗脆弱樱桃的力道,含上那点耳垂。

田酒眼睛一圆,按上他的肩:“你怎么咬我?”

她受惊看向他,杏眼水色朦胧,委屈巴巴像被欺负了。

嘉菉嘴角一勾,小狼似的朝她龇了下牙,露出牙齿下叼着的一片软肉。

甚至在她惊恐中的目光中,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

田酒啊一声,推开他:“不要咬我!”

嘉菉不防,被她推得跌回去,肌肉块垒的身体陷入床榻,胸口剧烈起伏着,绯红一片。

他哈地笑出声,田酒气恼,踹了他一脚:“你还笑!”

嘉菉撑起上半身,田酒捂着耳垂,警惕地看着他,像只机敏的小鹿。

嘉菉慢慢地伏低身体,像草丛里狩猎的狮子,一点点探过来,揽上她的肩。

她捂着耳垂的手,食指微曲,上面趴着一道微微凸起的白疤。

嘉菉亲了下那条疤,嘴唇滚烫又湿润,吐息低沉。

田酒一把抽开手:“你干什么?”

嘉菉安抚似的,手掌揉揉她的后脑,又顺下来压在后颈上。

“咬疼了吗?酒酒。”

他用唇轻轻碰了下那片耳垂,像是小狗用鼻子抵抵你的手。

“其实也还好……”

田酒腰身绷着,她有点紧张,所以才吓了一跳。

“都红了呢。”

嘉菉嗓音低而缠绵,黏黏糊糊的气息直往人耳朵里钻。

他朝着那片颤巍巍的耳垂,轻轻吹出一口气,带来一阵微微刺痛的古怪凉意。

田酒一抖,又去推他的肩。

可这回嘉菉纹丝不动,反而抵着她的手掌,靠得更近,以拥抱的姿态亲昵挨着她。

他亲亲她的脸蛋,亲得很用力,田酒脸颊肉陷下去。

亲完他松开些,近在咫尺的距离,问她:“我不乖吗?”

田酒鼓了鼓腮帮子。

嘉菉又亲上去,把鼓鼓的腮帮子压得陷下去。

田酒接着鼓,糟糕,鼓不起来了。

“你才不乖呢!”

田酒别过脸去,不让他亲。

嘉菉嘴角瞬间平直,垂目时浓黑长眉下压,显出些乖张戾气。

他抬手,掐着田酒的小脸,慢慢挪回眼前,直到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他沉郁眉眼才稍稍缓和。

“我会乖的,只要你看着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都捏哪里捏哪里,弄疼我也没关系。”

田酒微微一怔:“你……”

嘉菉一手压在她后颈,另一只手带着她的腰,把她轻巧捞进怀里,密不可分地依偎紧贴。

“你知道的,我比既明更壮,也会更耐疼,不是吗?”

话说到最后,急躁又渴求,像是锁链缠身的困兽在祈求解脱。

明明是禁锢着人不让她逃离,却又可怜地迫切地望着她。

田酒在他怀中,火热蓬勃的温度蒸腾起来,烧得她有点恍惚。

烛光隔着纱幔摇曳变形,心头起了点浮躁的热意,心烦意乱。

“不一样。”田酒慢慢摇头。

“什么不一样,酒酒,我可以学……”

“你要学什么?你和既明不一样的。”

田酒字眼咬得清晰,嘉菉耳朵通红,眼睛也通红,像是要哭出来。

他的眼神让田酒想起池塘上的那片濛濛雨雾。

她捧上他的脸:“你要哭了吗?”

“酒酒,亲亲我好不好?”

他凑上来,离得那么近,说话时唇微微抖,几次擦过田酒的唇,却还在求她的吻。

田酒按住他潮红的眼尾,摸到热乎乎的湿意。

她弯了下眼睛,恩赐般的给他一个吻。

柔软蝴蝶栖落,他的回应潮热又凶猛,像是疯狂追逐的雄鹰,追上就要把人吞吃下肚。

田酒想着,他和既明怎么会一样呢?

明明他更带劲。

事实证明亲嘴也很累人,田酒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

只记得嘉菉用打湿的布巾给她擦脸,笑得特别温柔,温柔得有点吓人。

田酒就看了一眼,晚上做梦都是嘉菉。

他戴着狗耳朵拖着狗尾巴追着她,和她到处厮混,嘴巴都亲肿。

夜深风燥,嘉菉去院子里晾布巾,顺带冲了个冷水澡。

冲完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只好在院子里四处乱转。

月光空明如水,大黄趴在地上,撑开眼皮,看了会傻笑的人类,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既明出来时,正看见嘉菉摸着自己的嘴,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看起来笑得很讨厌。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既明语气不客气,若是以往,嘉菉准要生气和他杠起来,可这回嘉菉只看他一眼,面上甚至还带着笑。

“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既明:“……”

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眼月亮,方位没错,那就是眼前的人发癫了。

“你自己在那乐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