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筹备之五(1 / 2)

下山 君子在野 1607 字 5天前

林故渊道:“你喜欢他,想留住他。”

江如月深深看了他一眼:“对,我那时还未察觉,以为自己对他是怜悯之情,可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动了心。”

她的面颊微微一红,道:“我怒气冲冲回了卧房,一夜越想越气,第二天提着剑向他挑衅:‘魔教妖邪,滥杀无辜,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你想走,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看着我手里的剑,问我:‘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我说:‘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们峨眉祖训‘不可路遇危重而不救’,我做到了,但是身为武林正道,见魔教便应杀之,我也不可违背,何况你身为男子,在我们峨眉峰顶禁地居留数月,我的清白名声已毁于你手,我再不能容你。’我态度颇为坚决,他却全不当一回事,笑了笑,说:‘那好,我就拿命还你。’”

“我解开他身上镣铐,带他去了后山的山涧,也不管他是大病初愈,逼着他与我决斗,我攻了整整六十一招,招招狠辣致命,可无论怎么打,他都不肯还手,浑身是血的看着我笑。他越是笑,越是不还手,我越生气,举剑攻他心脏要害,心说他若再不躲闪,便要做了我的剑下之鬼……”她莞尔一笑,“你猜怎样?”

林故渊的眉宇之间盘桓着一层淡淡愁绪:“你下不了手。”

江如月自嘲道:“是了。”

“我的剑在最后关头转了方向,刺入他左肋,虽非要害,却也十分凶险,他捂着伤口,血从指缝间不住的往下淌,抬头笑着说:‘姑娘,这一招使的可是坏了。’我再也把持不住,捂着脸哭了,边哭边骂他:‘你这蠢男人。’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用染满血的手擦去我脸上泪水,说:‘这样美的姑娘为我流泪,这顿打挨得不亏,若是能嫁给我做老婆,哪怕只有一天,变成鬼都值了。’我又哭又笑,哭的是我一时失手,竟把他伤得那么重,笑的是他一点都不蠢,不仅看懂了我的心,还与我心意相通。”江如月说到这里,忽然飞起满面红霞。

林故渊道:“后来怎样?”

江如月道:“我一生活得如同牵线木偶,从未体会过如此汹涌情感,看着他一身的血和伤,一时冲动,便、便答应了他。”

林故渊叹了口气,道:“可他并没有留下来娶你,还是走了。”

“对。”江如月道:“他捧着我的脸问我:‘我的仇家遍布天下,你不怕吗?’我说:‘我若与你成亲,便是背叛了整个侠义道,从此我的仇家也将遍布江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追杀,你怕不怕?’他笑了,说:‘那就当嫁妆了,人家带金银宅院,你带一筐仇家,好得很。’”

江如月微笑道:“我为他包扎疗伤,并肩看天边游云,不知不觉就是一天……我从来不知道,他原来那般的羞涩和温柔。”

林故渊忍不住笑:“果然是易临风。”

江如月道:“他第二日就下山了,说要回总坛替他一生最重要的朋友报仇,我们约定了腊月初三在姑苏寒山寺见面,若到时两人都能如约赴会,便各自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江湖。若是一方不到,那便是有一人反悔……我们正邪有别,在一起是难上加难,果然,那一日我如约而至,他却始终未曾出现。”

林故渊沉吟道:“易大哥这样的人,言而有信,有始有终,我不信他变节。”

“我也不信,我在寺里听了一整日的梵音,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江如月道,“我知道他是死了,死在报仇的途中——他走时脉息微弱,重伤难愈,是我把他伤成那样,是我任性、害了他的性命……”

“我现在还记得那日北风萧瑟,佛寺的朱红断壁涂着夕阳,我在树下站了一天一夜,一直到扫院的沙弥赶我出门。”

林故渊回想当日少林寺初见江如月,心说怪不得她那时悲戚伤怀,听见“魔教”二字又那般动容。

他道:“江姑娘,你刚烈如火,敢爱敢恨,让人敬佩,今日都是自己人便罢了,但此事往后再不可露于人前,少室山你出手相帮,给峨眉惹来无数麻烦,如今天下武林被那魔头搅的暗流汹涌,你为一派掌门,其中厉害,你比我更清楚明白。”

江如月敛去笑意,神气凝重,重重点一点头,道:“这些魔教中人做事癫狂飞扬不计后果,又都是稚子心性,我虽与他结交,但对他们一党心有戚戚,少林一战,林兄弟一诺千金,千里护送菩提心法回归少林,此事传遍武林,我深敬林兄弟为人,往后若有不得已之事,给峨眉捎个口信,山长水远,鼎力相助。”

她持剑拱手一礼,竟是无比郑重。

林故渊回礼道:“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