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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取剑“……我宁愿和他死在一处。”……

黎星斓问:“秘境深处真的有飞升秘籍吗?”

张云涧轻笑了声,从地上拾起她滑落的柏枝:“不知道。”

“你没找过吗?”

“我不感兴趣。”

他试图给她挽发,但试了几次不是松松垮垮就是歪歪扭扭。

黎星斓索性自己来,手指从耳后划过,取了些头发在脑后随意绕几圈,簪子一插,便固定住了,简约而风流。

张云涧拨弄发尾,眼巴巴地递过去:“我的也乱了。”

“没乱啊。”黎星斓笑了笑,还是重新帮他整理,用银冠束起少年感的高马尾,“你之前几次……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这部分是攻略者也不知道的么?”

他嘴角微弯,故作恍然神情,“啊,我都忘了,因为攻略者都很快死在里面了。”

“黎星斓。”他顿了下,才问,“你也知道的吧?”

“知道,死遁嘛。”黎星斓点头,又揶揄,“你要不要关心一下你的前任攻略者们,让我帮你向她们问个好?”

“问好就不必了,但有个问题我的确很好奇。”他那双眸子在静室晦暗的光下静水流深,“我想知道你们时空局是怎么安排的,你也会和她们一样,在完成任务后选择某个时刻忽然离开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

他露出温和的笑,嗓音却沉下来,近乎呓语:“我不知道,可能找个地方把你永远关起来吧。但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起死。”

他伸出手,将她拥住,在她耳畔笑道:“像这样,紧紧抱在一起死,那么骨骸也会烂在一处,算不算一直在一起?”

对他这般偏执发言,黎星斓已不作病态解读。

他的情绪十分纯粹,只是表达得很极端。

因为不想她离开而将她关起来,又因生而无定,死向永恒,所以想与她尸骸相拥长眠。

逻辑上没错。

她甚至还有心思腾出手挑起他一缕头发编辫子:“生同寝死同眠嘛,理论上是算的,但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只是两具无用的尸骸,除了等待腐烂就毫无价值,即便在一起也没意义,不如活着,就像现在这样,能感知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味道……我还能给你编头发呢,你说呢?”

她取出短绳绑住发尾,再松开那条小辫子,让它和顺滑的马尾混在一起,就像绸缎上隐约的纹理。

张云涧的气息加深了些,贪婪攫取着独属于她的味道,感到满足。

“嗯——但你若要留我一人,不如杀了我,再将我的尸体带走,如何?”

黎星斓笑道:“我没恋尸癖哈,我要是带你走,必是要你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真的?”这话像是起了反作用,张云涧语气中透着若有若无的兴奋,“那会为了我哭么?”

黎星斓想了想,决定因地制宜,及时调整说法:“还没失恋过,不知道,可能会去再找个漂亮男人,扑到他怀里哭吧,毕竟移情别恋是最快走出伤心的办法。”

只是提出合理可能,她又不算撒谎。

张云涧的笑容消失了。

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而且让他很不舒服。

黎星斓继续加码:“就像现在抱着你一样抱着他,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然后再索要个安慰的吻,和……昨晚差不多吧。”

张云涧一下沉默极了,下意识用力地将她抱住,几乎要把她揉碎进身体里,以防她被人夺走一样。

他的气息也更冷,静室内隐有霜雪蔓延。

黎星斓动了动:“张云涧,我要喘不过气了。”

少年这才略略松劲,但仍未放开她。

许久,他问:“黎星斓,你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晴雨表上一时莫名狂风大作。

这么强的杀意居然是对着一个假想敌出现了。

黎星斓忍不住笑:“如果不是你,当然可以是别人,但只要你活着,就没有别人。”

他眼睫微垂:“若有,那我只好让他消失了。”

黎星斓拍了拍他:“那你只能死在我后头了,而我向来珍爱生命。”

张云涧似乎总对生死消极又无谓,但她与系统聊的话,眼下还不便对他直言,只能迂回。

方法无赖了些,管用就好。

……

黎星斓主动御起命剑与张云涧进入空日城,与他共享神识后,她不再依赖于李来财的主动配合,便能更加随心所欲地御剑飞行。

先前的话题被他扯偏了,她路上没忘了继续转回来,又问了遍。

“你之前在上古秘境中发生了什么?”

张云涧收紧从后方抱紧她腰肢的手臂,懒得长篇大论:“无非还是那些,修仙者,妖兽,秘境天灾,只是更危险罢了。”

这倒也是。

反正攻略方案中都没怎么提过这个上古秘境的事,她们都以为到这个节点任务已经完成了,谁知道张云涧转头就会黑化呢。

说到黑化……

黎星斓偏了偏脑袋,抬眸望向身后那个少年,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完全一派纯洁明亮的乖巧模样。

她不禁好奇,张云涧能怎么黑化?

难道和影视剧一样,白衣变黑衣,再画个全包眼线大浓妆吧?

她这么一想,张云涧“黑化”形象就顿时跳入脑海中——

一袭黑衣,狂拽炫酷,冷笑不羁,周遭黑气滚滚,一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神情。

“笑什么呢?”张云涧垂眸问。

黎星斓刚收住笑,下一秒唇上一软,张云涧已低头亲上她。

黎星斓:“……”

李来财整个歪了下,差点没飞稳。

他真是亲上瘾了。

……

距离试炼开始近一个月了,空日城的氛围比之前绷紧了许多。

浇雪正好在铺子里,铺子里也没客人。

黎星斓走进去,又回头瞥了眼,问:“你这门怎么了?”

一对破烂门板靠在墙上,显得凄凄惨惨戚戚。

浇雪探出头,满脸憔悴。

她如今哪有心思顾得上修缮门板。

正想开口,忽见到随黎星斓进来的张云涧,不禁喉间的话一滞,想起那个宛如深渊般的黑暗夜晚,又落了回去。

她眼下一瞧,张云涧立在黎星斓身边,少年白衣红带,眉梢眼角含着温和笑意,十分良善,与之前判若两人。

更让她愕然。

黎星斓注意到她眼神,大约明白了什么,抱歉地笑笑:“算我的,赔偿与酬劳一并算进去。”

浇雪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从柜台后冲出来,朝她扑过去:“阿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张云涧伸手将黎星斓往自己身边一扯,让她的怀抱扑了个空。

她一愣,双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态。

黎星斓回头无语地看了张云涧一眼,主动迎上浇雪。

“谢谢关心,我没事。”

浇雪这才松口气,仿佛有天大委屈,竟一下抱住她哭将起来。

黎星斓微微一怔,她虽自觉与浇雪还不至于如此亲昵,但眼下也难免心软。

又见她很是憔悴,猜到这段时日,不但炼剑耗费心神,为了计鸣,她受的煎熬想必不少。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张云涧倒是忍不住蹙眉,浇雪扑在黎星斓怀中哭的模样,让他联想到黎星斓说的那番话,若他死了,她会为他伤心而扑到另一个男人怀里哭云云。

想必就是如此?

光是想想就心烦意乱。

他不耐地挪开眼。

浇雪哭了好一阵,边哭边和黎星斓诉说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如何如何担心计鸣,听说她失踪了又如何如何担心她,还说最近这段时间,空日城中的流言越来越多,搞得人心惶惶,凌天宗却也没有半分解释,奈何前去试炼的大多来自其他门派或者散修,掀不起什么声浪,而四大家族却还坐得住,所以虽然讨论得多,一时也没出乱子。

最后张云涧实在心烦,将黎星斓拉开:“说话没必要一直抱着说。”

浇雪:“……”

她挽起黎星斓的胳膊,双眼红肿,声音沙哑:“天呐,他连女人的醋都吃哦。”

黎星斓:“对。他这人就是这样。”

浇雪同情道:“他对你占有欲也太强了吧,那你岂不是连个朋友也不能有?”

黎星斓笑:“那也不至于,你不是算我的炼器师朋友吗?”

“那倒也是*。”浇雪松开她,“你的剑好了,我去给你拿。”

她跑进到铺子后面。

黎星斓看向张云涧,后者也正看着她。

她道:“浇雪说你占有欲很强。”

少年颔首:“她说得对。”

浇雪为黎星斓炼的剑,从剑身到剑柄,整体漆黑无光,不是很起眼,与李来财相比,气势也难以相较,但胜在是灵器,剑身坚固,剑刃也极为锋利。

黎星斓还挺喜欢的。

兵器这种东西,讲究眼缘和手感。

她注意到剑身上有几道不注意就会忽略的极细的红痕,浇雪说这是血蹄玉狮的蹄爪部分,有噬血作用。

她听完更满意了。

试了试,注入灵力后,剑身莹莹若有光,整体却还呈漆黑状,唯有那几道红痕亮起红光,宛如开裂大地上涌动的岩浆。

嗯,低调而不奢华。

很符合她的审美。

可惜她非修仙者,不能对灵器本身有什么提升,也不能收入气海之类的,平时只能放在空间戒指中,用时再唤出来。

这一点略略差了感觉。

她问了酬劳,浇雪先将剩余的炼器材料还她,才去心不在焉地算账。

黎星斓注意到炼器材料中还剩下一小块水精,与之前相比,只有一颗蚕豆大小了。

她想了想,又将这些都递回去。

“我用不上,都留给你吧。”

浇雪算账的手一愣,眼亮了起来:“这里面有一块有价无市的水精哦。”

“我知道,给你了。”

“那不收你钱了,那点酬劳也比不上一块水精的价值,何况还有其他的。”

她果断收了。

黎星斓倒也喜欢她这样不推辞不客套的性子。

又闲聊了几句,她欲离开时,浇雪喊住她。

“阿斓……”

她面露愁容,似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苦笑几声。

“我觉得同你真的很有缘,你请我炼剑,是我第一次正式为人炼器,虽然品阶不高,但我还蛮有成就感的,也不算辜负你的信任。”

黎星斓点了下头,等她后面的话。

她迟疑了半晌,才嚅嗫道:“我想出趟远门,不知何时能回来,若是运气不好,这可能就是我炼制成功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灵器了吧……”

她眼中失落难掩。

黎星斓点破:“你打算进试炼秘境去找计鸣?”

浇雪呆了呆:“真是瞒不过你……”她眼眶一红:“我和他夫妻一体,不能分离,他想进凌天宗其实也是为了我……若是他不在了,我在空日城本身也难立足。”

黎星斓直言:“凭你的炼器天赋,在空日城不难立足,而以你现在的实力,进去无异于找死。”

她一怔,两行泪直直落下。

“但我现在太难熬了,我不能这么干等,若他死了,我宁愿和他死在一处。”

空日城中传什么的都有,她越听越坐立难安,现在整日恍惚,若非等黎星斓来取剑,她已冲动进去了。

黎星斓想了想,肃色道:“我进去过,里面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简单与她说了一番秘境中的情况,略去了某些不便透露的信息,也没说着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浇雪听得脸色愈发惨白。

黎星斓说:“你先别急,消失了不代表都死了,我推测四大家族之所以还坐得住,是因为他们族中子弟留有魂灯,而那些魂灯还未熄灭。”

浇雪捏着手,捏到指骨发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她喃喃无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黎星斓思忖道:“事情会越闹越大,凌天宗不会一直不出面解释,你再等等。”

浇雪目光极快掠过她身旁少年,讷声问:“阿斓,如果……如果是张云涧在里面失踪了,你能等得住吗?”

黎星斓换位思考了下,给了她肯定答复。

“我能。”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浇雪怔了怔。

她下意识去看张云涧的反应。

少年只是唇角一弯:“我不能,因为我第一天就会和她一起进去。”

第82章 喜欢“黎星斓,我好喜欢你……”……

“对。”浇雪忙不迭点头,“对,对。”

她懊悔不已:“早知道我应该陪着计鸣进去的。”

“不对。”黎星斓见状打断,“试炼秘境限制修为,他进不去,别在意他的话,无用的努力毫无意义,除了送死。”

张云涧倍感不悦:“黎星斓,你不信我能进去找你?”

一看他似乎有长篇大论的气势,黎星斓只得阻止。

“你我的情况和他们不同,不能类比。”

他很执拗,偏要问:“那你信吗?”

黎星斓无奈:“我信,毕竟你连黑风沼泽都敢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

她及时安抚,又跳过话题转向浇雪,正色问:“你若死在秘境中,而计鸣活着出来了,那时你要他如何?或许他连你的尸身都无法收敛,那才真正不能‘死在一处’。”

浇雪咬住唇,再次哭出来。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呜呜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疯了……”

黎星斓语气柔和下来:“再等些时日,若是……”

她顿了顿,祭出肯定语气。

“若是事态有变,我和你一起进。”

浇雪睁大了眼,眼泪珍珠般滚落。

“阿斓……”

“你忘了我同你说过吗?我已经进去过一次,又顺利出来了,只是这个事很复杂,你不要向外透露,免得给你我招来杀身之祸。”

“我一定不说!”她惊后又忍不住,再次扑出来抱她哭道,“修仙者个个断情绝欲,态度冷漠,真不如我们凡人,我来空日城这么久,除了你就再也没有朋友了,早知道不叫计鸣修仙了。”

黎星斓忍俊不禁,提醒她:“记得把门修一修,给自己找点事做。”

……

从浇雪那离开后,黎星斓重提方才未完的话:“我那时正在劝她,阻止她不管不顾闯入秘境的念头,你差点把天聊死了。”

“嗯?”

“你的话会刺激到她,让她做出决定。”

“她去不去与我无关,我只是说了实话。”

张云涧皱眉:“黎星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在意她的生死?”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从无到有,正如我们,一开始不也不熟悉吗?”黎星斓耐心解释,“我觉得她人不错,又帮我炼了剑,那我也愿意帮她。”

张云涧若有所思。

黎星斓认真看他,忽然问:“张云涧,浇雪问我那时,我说不会去找你,你怎么想的?”

张云涧轻描淡写:“我若困在里面,自会尽快破局而出,然后来找你,无须你做什么。”

黎星斓莞尔,捏起双拳互碰了下:“感情双方应该是对等的,不过因个人性格不同,处理方法有所差异,我不去贸然找你,不代表我不担心你,只是不想徒劳无功,你明白吗?”

担心,这个词张云涧很喜欢听。

他嘴角扬起,语调极轻地“嗯”了下。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唇上。

黎星斓及时抬手,却被他顺势握在手里亲了亲手心。

她斜乜一眼。

回应她的是少年眸底得意的笑。

一回到洞府,黎星斓就准备进入静室忙碌,但很快又出来了。

“张云涧,有个礼物送你。”

她取出两个坠子,主体是碧玉质地的照影石,打磨得很好,穿了孔,系了流苏,简约但耐看。

她递了一个给他:“可以挂在剑上做个剑穗。”

“剑穗?”张云涧感到新奇,“是什么?”

“剑上的装饰,单纯好看。”

黎星斓说话间已将自己的那个坠子系上了剑柄,又比划了两下,觉得长短不影响发挥才放心。

张云涧便也招出命剑,剑身通体莹白,若坚冰打造,覆着寒霜,蜿蜒着玄妙古朴的纹路。

他学着黎星斓的样子,将那坠子系上去,很高兴地拨弄了几下。

“为什么用照影石?”

黎星斓说:“你用灵力试试。”

他便依言注入灵力,照影石亮起来,其上显出人影,正是黎星斓本人。

石上画像只有半身,她一袭青蓝色衣裙,波光摇曳,轻盈动人,发丝在风中轻飞,眼眸弯弯,淌着明媚笑意。

张云涧看得专注,一直没移开眼,直到灵力消散,画面渐渐隐去。

他再次注入灵力。

似乎无人打扰,他能看到天荒地老。

黎星斓凑过来,赞道:“果然很美,不枉我试了很多次,找了个最满意的角度。”

她的发滑将下来,独属于她的香味随之肆无忌惮地侵占一隅。

张云涧神色微动,总算将视线从照影石上转开,落到黎星斓身上来。

她看起来纤细柔弱,脑袋几乎贴近他手边,透过散漫的发丝,足以窥见雪白光滑的肌肤。

她盯着他手中的照影石浅笑,卷翘的睫毛煞是好看,衬得那双眼湖水般澄澈。

张云涧修长的手忍不住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抚了上去,手指微凉,搭在她耳后位置。

她讶异地转过脸,他额头便随之轻轻抵上来。

“黎星斓,我好喜欢你……”

他抬起头,一个接一个吻缓缓落下,并不急促,反而在她眉眼间细细摩挲,和风细雨般,温柔又怜惜,最后停在她眉下小痣上。

黎星斓有些微的怔愣。

显然这不同于他对某件事或某个物品的“喜欢”,而是情感层面的。

她想起上次和张云涧提到“喜欢”这个概念时,张云涧还在懵懂反问:“你说我喜欢你?”

这说明自那一次他便记住了“喜欢”的感觉,并不断深化,现在已学会主动表达了。

为此她特意确认。

“是因为我上次肯定地说,‘你喜欢我’,你才如此认为吗?”

他将她拥进怀中,在她发间慵懒地蹭了蹭。

“不是。”

“那是因为我送你礼物,你很高兴,所以才这么说?”

“不是。”

他安静片刻,又叹息一声,似乎苦恼该如何向她表达。

黎星斓没作声,给他思考的时间。

过了会儿,耳畔才传来低低的笑:“……因为心里这么想,所以这么说了。”

若是可以,他会说“我爱你”。

但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只知道那绝不是养父对明尊的“爱”。

所以他还不能说。

他的回答让黎星斓心头松了松。

因为“想”所以“说”,不是因为“理由”所以“说”。

通常不会有人追求二者的细微差别,但她需要,非常需要。

于是她柔声回应:“嗯,我知道了,那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就说给我听吧。”-

黎星斓决定尽快熟悉自己的剑,给剑烙印神识,回忆从前学过的剑招,再结合灵力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之后她还要练习画更多的符。

她不确定那个上古秘境何时打开,但她一定要进去,那里面简直太多秘密了。

她需要一定实力傍身。

于是她又陷入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中。

张云涧不能打扰她,索性出去办件事。

等黎星斓疲倦地从静室里出来时,已经好几日,她才发现张云涧不在。

如今她已无须张云涧才能给符注入灵力,她与他共享的神识可以直接调用无属性的那部分。

所以她将绘制成功的符都激活了,数量虽然不多,但对心神耗费还是颇为明显,从骨子里涌出一股疲惫感。

但她从静室里出来倒不是因为太累,而是被被洞府禁制送入静室的一张传音符中途打断了。

她捏碎了传音符,舒展了遍身体,才走出洞府。

正有人等在外面,一见到她便惊声道:“你……你的气息怎么强了这么多?!”

“你不是来问这件事的吧?”黎星斓看向南宫缘。

显然他未将当日的事说出去,否则该是执法阁来找她了。

但他能等到今日才来问,黎星斓也挺佩服他的耐心。

不过她不知南宫缘倒不是因为耐心十足,而是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木骨崖上的情况。

理论上试炼还未结束,没有人从出口出来也实属正常,要是那么容易,凌天宗就不可能每次只招收很少的弟子了。

他虽奇怪黎星斓为何也进了秘境,但她本身境界低,符合进入条件,他一时并未深想。

直到这几日,关于凌天宗此次试炼的流言越传越多,连四大家族也终于坐不住了。

尤其是东方家,在里面的有一位可是当代家主东方天朗最宠爱的幼子,东方青人,那也是他亲姐姐的儿子,他的亲侄子。

虽说东方青人的魂灯如今还亮着,但明显黯淡了许多,实难以让人继续坐视不理。

可据南宫缘所知,他们南宫家派人来凌天宗交涉过,却并没有什么结果。

凌天宗的说辞含糊不清:“此次秘境的确不同以往,不过不是坏事,而是更大的机缘。”

至于什么问题,什么机缘,他们对此却闭口不提。

直到如今,入口仍然开着,而出口却依旧没有任何人出来。

不对……有人出来了!

南宫缘正是这时,才将黎星斓出现在木骨崖上的事联系起来的。

虽说当时她貌似不是从出口出来的,但尽管有所偏差,她的表现也很古怪。

何况那天张云涧也出现的很突兀……

“那天什么情况啊?你是从秘境里出来的吗?你为什么会进去?”他一连问。

“不是,我没进秘境。”

“啊?”南宫缘傻眼了,“那……那……”

那她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她又为什么让他保密,然后私下里来问她?

黎星斓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南宫兄。”

“都怪我没将你之前对我的提醒放在心上,你说北辰家的七小姐与张云涧有旧怨,原来是真的,我意外遇见她,被她迁怒,逼下天坑,她以为我掉下断崖摔死了,其实我只是躲在了崖底,在崖底呆了好几日才敢离开,不知怎么意外闯去了木骨崖。”

“不可能。”南宫缘立即说,“我一直待在木骨崖,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你如果去了,我怎么没有发现你?”

原来他一直在?

黎星斓不动声色换了说法:“如果我在崖底呢?你也能发现?”

崖底?那不是黑风沼泽嘛。

南宫缘一惊:“怎么可能!”

看他的反应,黎星斓便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虽在木骨崖上,可神识探测范围不包括崖下的黑风沼。

她点头:“那就对了,我是从天坑下的山石裂隙穿过,直抵黑风沼,你不知道我在实属正常,那日天气不好,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张云涧出关不见我,一路寻到了木骨崖,而我刚好从下面上来。”

这不对吧,感觉不对啊。

南宫缘有些懵。

“那之前掉的人呢?”

“什么人啊?”黎星斓故作惊讶,“还有人?我只看见你与张云涧两人”

南宫缘记得,在黎星斓出现之前,不是还有个人影坠入了黑风沼吗?

而且黎星斓貌似就是从上而下,跳到了木骨崖上,不是从下面上来的啊……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黎星斓好奇,“那么多比我厉害的修士进入秘境都出不来,我怎么可能出来?而且你既一直在木骨崖,那亲眼看见我从出口出来吗?”

“那……那倒没有。”

就是这样才怪,出口不在黑风沼上方,可黎星斓从黑风沼上方凭空出现的。

“所以说,南宫兄,你定是修炼压力太大,一时记错了。”

难道真是他记错了?……

不对啊。

他露出狐疑:“黑风沼下无人生存,你怎么会在下面安然无恙?”

黎星斓一本正经:“越是修为高的人,落入黑风沼就越有危险,反倒是我这般凡人,能勉强立足而不沉陷,不过若是一般凡人也无法自救,偏我又有灵力能够使用,诸多机缘巧合下,成就了你所看见的景象。”

“既是这样,你为何当日还要传音于我,请我保密?”

“你都能误会,我自然也怕别人误会,给我与张云涧平白添麻烦。”

黎星斓皱起眉,忽然朝天边望了眼。

就在刚才,她莫名出现一种感觉——张云涧有危险。

难道这就是深度双修带来的心灵感应?

黎星斓心中咯噔一下。

“你不会骗我吧?”南宫缘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你搜我魂证实一番?”黎星斓失去耐心。

“那……那也不至于。”南宫缘讪讪。

搜魂一个不好,轻则变傻失忆,重则会死人的。

“王进宝!”黎星斓抬手招出黑剑,而后一步跨上,“我要从北城门出城一趟,有什么话下次说。”

“我也去!”南宫缘赶紧招出飞行灵舟,“乘这个,比御器快。”

北城门外,不就是秘境的出口入口方位?

他倒要看看,黎星斓又想去做什么。

黎星斓毫不客气,持剑上了舟:“请快些!”

“哦……”南宫缘下意识应声催动灵力,灵舟如同利箭发射出去,化作一道极快的闪光。

路上他想起刚才似乎听到什么,又有些不确定:“你的剑怎么是个人名?”

什么王进宝?……

黎星斓心不在焉:“图个吉利。”

第83章 冲突“就这事?”

北辰铃心里一直萦绕着淡淡的不安。

这种感觉在她路过空日城的偏僻处时愈发强烈。

修仙者都很相信直觉,这是神识最直观的预警。

她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了。

于是她很快逃回了家。

在家里那种感觉少了些,但即便被族人以及防护阵法环绕,她那种淡淡的不安感依然挥之不去。

这让她觉得烦躁透了。

前段时间北辰家出了大事——驻守在北城门外的客卿与族人全部被杀了。

对北辰家来说,这是个很大的事故。

族中收到族人临死前传来的影像,有些残破,不甚清晰。

画面中能模糊窥见一白色身影,肩上翻飞着两抹红色飘带,格外显眼,如同利剑割喉时洒落的血线。

她只看了一眼就惊叫出来:“这不是……张云涧吗!!!”

她心跳得飞快。

月之也死了。

扪心自问,她和月之算是相识,倒也没多深情厚谊,可她忽然陨落还是让她心有戚戚。

张云涧是冲着北辰家来的?那为何只对北城门外的那些人动手?

难不成是冲她来的?

可他们之间不算有仇,张云涧要动手也不会等到今日。

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凡人?

更不对了。

那个凡人从遇见到她跳入秘境,根本没时间给张云涧传讯,听她的语气,那时张云涧还在闭关。

她脑子一时乱起来,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此事有了元凶,北辰家自然不会吃闷亏。

即便凌天宗天才弟子又如何,莫名其妙杀了北辰家这么多人,总得有说法吧。

于是族中立即派人与凌天宗交涉,要求凌天宗对此负责,狠狠责罚张云涧并赔偿。

凌天宗却是态度敷衍,说已知晓,会去核实此事,但至今还未有明确表示。

或许在凌天宗眼里,死的那些不过是北辰族中资质平庸的元灵期子弟,纵然加上一二凝灵初期的客卿,也不必引起重视。

她姑姑也说,如今更重要的,是保住进入秘境试炼的那些北辰族人的性命,他们才是未来的基石,至于找张云涧算账什么的,不急在一时。

想了许多,北辰铃倒是愈发静不下心来。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尤其是关于试炼秘境。

她身为北辰家未来掌权人之一,不得不对此上心,与其他几位精英子弟轮番检查他们的魂灯。

魂灯一盏接一盏黯淡下去,眼看着熄灭近在眼前,四大家族都沉不住气了,族长或元老级的化灵期也出关,联合去找凌天宗要说法。

就在今日,在北城门外。

北辰铃倒了杯静心茶饮下,试图平复焦躁的情绪,然而徒劳。

她哼了声,将杯子狠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若是有人跟踪她,难不成她要一辈子躲着?

她偏不这样。

北辰铃直接离开家。

果然,一出来,那种刀悬于顶的不安感又出现了。

她指尖一动,给姑姑传了个信。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传音符。

听完后,她稍微放了些心,向四周环顾一眼,硬着头皮驾起遁光朝城外飞去。

刚出城,便有一道犀利剑光闪过。

北辰铃及时停下,神情突变地看向前方白衣少年。

“张云涧,果然是你!”

她大声质问:“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云涧懒得与她废话,剑光如闪电般刺眼斩出。

他是个十分没有耐心的人。

若非在城中动手容易触发阵法禁制,不易一次成功,他不必等到城外。

北辰铃如临大敌,使出浑身解数迎战。

只见其红袖招展,香雾扑出,香气弥漫,闻之香甜醉人,教人心神靡靡,神思恍惚。

张云涧皱了皱眉。

真是难闻的味道。

他抬手,浅蓝色光芒暴涨,凝为水流,如瀑布般从半空冲刷而下,将那些香味随水带走。

剑光划过空气,没入粉色雾气,有所阻滞,又很快破空而出。

北辰铃脸色发白,祭出防御灵器与符箓,在身前挡了几道,堪堪躲过一劫。

她实在不擅长与人正面战斗,她的媚术善于控制心神,影响意志,对男修尤其有效,偏偏这个张云涧一点不吃这套,真是见了鬼了!

她满头大汗地又挡住一道剑光,感到愈发吃力起来。

“张云涧!你敢杀我!北辰家和你没完!”

张云涧表情平静,仿佛没听到这话,持剑便斩。

北辰铃一时感到死亡的恐惧笼罩而来,不由尖叫一声,顾不得其他,身上符箓法宝统统祭出,一时光华耀眼,灵力纷纷炸开。

趁此时机,她毫不犹豫往城外深处窜出,同时高声哭喊:“姑姑!姑姑救我!”

张云涧倒是更快,几乎瞬间就追了上去,鬼魅般如影随形,一步距离,惊得北辰铃浑身汗毛乍起!

与此同时,天边响起一声怒喝。

“你敢!”

声若惊雷,滚滚而来,震得人耳膜颤痛。

其声未至,浑厚如渊的灵力攻击却更快一步袭向张云涧。

若他躲开,北辰铃便能趁机拉开距离,得到庇护。

若他不躲,便要硬生生受下化灵期一击。

张云涧想都没想,半分不躲。

他径直劈出一剑,无数剑气四溢,锋利得仿佛将空气都切割成无数块。

北辰铃反应极快,引爆了两件灵器,爆炸的灵力波将大部分剑气荡开,她也被震得身形不稳,遁光跌落下来,同时被残余的剑气划过,顿时浑身剑痕遍布,鲜血淋漓。

林中立时惨叫连连,凄厉极了。

而张云涧这边,剑势挥虹而去,便不及闪躲,只得持剑回防。

剑光大盛,正面接下化灵期一击,一时灵力风暴呼啸狂风,光芒比太阳还要刺眼。

他从半空中一晃,落在地上,稳稳站住,只白衣上添了道血痕。

他不过略看了眼天边飞速掠来的影子,便继续朝北辰铃而去。

北辰铃一见他过来,惨叫化为恐惧尖叫,条件反射地倒退着爬,她双目通红,眼泪哗啦啦的,混了血落下,极为骇人。

“住手!你敢杀人今日亦是你的死期!”

北辰昭昭冷喝一声,挥出三柄飞刀,飞刀薄如蝉翼,极快,轻的如同没有质量,划过之处,留下一丝极细的白线久久不散,漾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波动。

——那是空间被切割的痕迹。

毋庸置疑,一旦北辰铃身死,这飞刀也将毫无顾忌取走张云涧性命。

张云涧神情淡淡,但剑尖挑在北辰铃脆弱的脖颈一寸处时,忽然停住了,抬头看了眼。

空日城方向,一男一女驾驶灵舟朝这边飞快赶来。

“张云涧住手!”

灵舟还未停稳,黎星斓猛地跳下来。

张云涧丢开剑伸手接住她:“黎星斓,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语气轻松得仿佛一句寻常问候。

黎星斓看清眼前局势,心脏怦怦乱跳,心道还好自己赶来及时。

她瞥了眼北辰铃,她浑身都是剑痕,淋漓鲜血,已躺在地上昏死过去,而银白色长剑在她上方悬停着,霜雾弥漫,冷得她脖颈周围结了层薄薄白霜。

她立即握住张云涧的手,他方才生受了化灵期愤怒一击,正有一缕血顺着手背淌下,沿指尖滴落。

“别杀她。”她用指腹轻轻揩去血迹,“好吗?”

张云涧蹙眉:“她伤过你,我是必杀她的。”

他顿了顿,又笑道:“黎星斓,化灵期也并不能轻易杀我,至少眼前这个不能。”

“那也不行。”黎星斓摇摇头,挡在他身前,仰头望向脸色阴沉的华衣中年女子。

“前辈,只怕是有误会。”她说。

“误会?”北辰昭昭冷笑了声,“杀我北辰十二名族人两位客卿,也是误会?”

“张云涧,我知道你是凌天宗的天才。”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冷漠,“但血债血偿,你敢动我铃儿,我便杀了你,区区一个凝灵期,凌天宗又能如何?”

人死了就没有价值,天才也成废材。

凌天宗顶多是丢了面子,却不会为了一个张云涧和北辰家不死不休。

何况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凌天宗早已与他们的关系密不可分了。

黎星按住张云涧,低声道:“别说话,让我说。”

张云涧乖巧点头:“好的。”

又微微俯身,在她耳侧小声笑:“不用怕,就算打不过我也能带你逃掉。”

“你若杀了北辰铃,我们即便逃回凌天宗搞不好又进执法阁。”黎星斓揉捏他手指进行安抚。

她再次看向北辰昭昭:“真是误会,北辰小姐没死呢,就是受了点伤,等会儿前辈将她带走就是,不过我们也得保证一下自身安全……”

她话未说完,连续几道身影莫名浮现,吃瓜看戏般隐在云端。

黎星斓瞳孔微缩——又是好几个化灵期。

他们遁光速度太快,看起来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昭昭道友请先不必动怒。”一道身影飘然而下,含笑道,“既然是我凌天宗弟子做的事,那由我来断案,再合适不过。”

北辰昭昭看向苏一尘,面色有所缓和。主要还是因为忌惮。

化灵期之间的差距,比凝灵期之间的差距还要大的多。

苏一尘此人平日总是一副温和做派,却长居于凌天宗执法阁阁主之位,可见并非善人,令人难以捉摸。

她亦落到地面:“先将我铃儿还来。”

苏一尘转头看向黎星斓张云涧,目光掠过黎星斓时难以察觉地一顿,又停在张云涧身上。

“凝灵中期?又突破了?”他讶异。

还能接住化灵期一击……北辰昭昭虽不算顶尖高手,到底是化灵期,方才那一击就算没用全力,也有五六分了,换成任何一个凝灵期不死也重伤,岂有这般轻松的?

看来张云涧的潜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他看向北辰铃,温声道:“张云涧,既是误会,便收了剑吧。”

张云涧不语,不动。

苏一尘眉尾轻挑。

倒是黎星斓朝他惊喜喊:“执法官大人,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和张云涧就要惨了。”

对于这个凡人女子,苏一尘其实接触得也不算多,但每次都有些趣味。她似乎有种魔力,让人愿意听她把话说完。

他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黎星斓叹了口气:“说来怪我,我听说北辰家的七小姐与张云涧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就……就为此跟他吵了几架,没想到,他为了证明给我看,竟然极端至此……”

张云涧听得发呆。

苏一尘更是一愣:“就这事?”

这算什么事?修仙者修的是断情绝欲,通常根本不会为情爱所困,这很容易成为心魔或执念,不利修行。

这一套果然是凡人本色……

北辰昭昭一点也不信:“简直一派胡言!”

黎星斓语气诚恳:“真的,不过我还漏了一点没说,上次我走在空日城,不知为何被人袭击,醒来就要被丢下天坑,好不容易遇见北辰小姐,我以为她会救我,结果她却因张云涧迁怒于我,对我出手,对我摄魂,说要拿我去刺激他,后来我侥幸逃脱,张云涧知晓后更是生气,从此也算是结了仇。”

她皱了皱眉,问苏一尘:“执法官大人,怎么说也是她有错在先,只是张云涧性子过激了些而已。”

苏一尘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有些好笑。

难得的,他身为执法阁阁主,竟然断起这种拈酸吃醋的案子来,简直有一点荒诞。

他不禁看向北辰昭昭:“摄魂可非小事,若有差错,无异于杀人了。我知道北辰铃修习媚术,因此此事听来离奇,细究也算合理。”

北辰昭昭脸色难看:“苏阁主要如何?难不成为了这种事要我铃儿偿命?”

黎星斓忙道*:“不用不用,偿一个雷息就好了。”

她惦记很久了。

第84章 解释这就……完了?

“雷息?”北辰昭昭眼神轻蔑,“你这等凡人可知雷息价值?真敢张口就来,未免荒唐。”

黎星斓并不生气,反而笑问:“是北辰家的七小姐也比不上的高价吗?”

北辰昭昭神色一冷:“你说什么?”

黎星斓摊手:“字面意思咯。”

苏一尘问:“你为何指名要雷息?”

黎星斓转向苏一尘,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模样:“执法官大人,那天我就在拍卖行,您也是知道的,您还送了我们一颗水精呢,我一个凡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自然挑价高的占便宜,大轴之物我沾染不得,只能要被北辰家拍走的雷息嘛。”

“你倒是聪明。”苏一尘微笑,“白得一颗水精还不够,连雷息也要要。”

黎星斓说:“自然是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何况经此一役我与北辰小姐也和解不了了。”

她牵起张云涧的手晃了晃:“我们青梅竹马,他特别爱我,若我不高兴,那北辰小姐的性命还是危险……是吧?”

张云涧勾起唇:“是,只要是黎星斓不喜欢的人,管他是谁,杀便杀了。”

苏一尘摇头。

北辰昭昭银牙暗咬,自知苏一尘存心偏袒,再拖延下去,真叫那些人看了笑话。

她质问:“苏阁主秉公执法,可是忘了北城门外,还有我北辰家驻守族人的性命一并落在了贵宗弟子手里?”

苏一尘颔首:“略有耳闻,此事由我出面,从凌天宗给北辰家送去一份补偿。”

他又轻笑道:“昭昭道友,人有轻重,事有缓急,利,也有大小,一段雷息木而已,凌天宗能给的,可是比这多多了。”

利有大小……

北辰昭昭知道他什么意思,她们今日在此,就是为了秘境真相来的。

她面色微沉:“苏阁主都如此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今日所幸没闹出人命,权且当作小辈打闹了。”

她当即取出张千里传音符,激发了去。

苏一尘见状大袖一挥,李来财被反震开,落回张云涧手中。

同时一股清风托起北辰铃的身躯,飞向北辰昭昭,被她接住,灵力往其经脉中一探,游走一圈,见其伤虽不轻,却未伤根本,能养得回来,才略松了口气。

苏一尘又抛了瓶丹药过去,笑道:“你这个侄女天赋不错,就是心性差点,说不定此次反倒是她的机缘。”

是瓶有助修为增益的丹药。

北辰昭昭面色和缓,语气仍淡淡的:“希望如此吧,这是她的造化了。”

很快,北辰族人赶来,送来雷息,又接走北辰铃。

北辰昭昭暗使灵力,将装有雷息木的盒子迅疾抛向黎星斓。

化灵期随手一击威力不亚于凝灵期全力。

若是黎星斓单独在此,自然接不住,搞不好身死道消。

但有张云涧在,她躲都不躲。

张云涧上前半步,稳稳抬手,灵力碰撞凭空生成一阵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

少年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眸色晦暗难明。

这群人真是令他心生厌烦。

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北辰昭昭莫名心悸了下,又怀疑自己感应错了。

一个凝灵中期的少年不可能威胁到她。

不过他竟这般轻松接下她的招数,确实也让她心惊。

此子太过年轻,似北辰铃这般天赋佼佼者,与他一比,竟成了云泥之别。

黎星斓恍若未觉方才的暗流涌动,从张云涧手中接过雷息木收起来,高兴得藏不住。

“这次多亏了执法官大人给我们做主,您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苏一尘微笑:“此事你们也有错,尤其是张云涧,性子太过桀骜张扬,下次再出这样的事,便是本门弟子,我也绝不留情。”

黎星斓应声不迭。

她同南宫缘点了下头,直接拉着张云涧御剑走了。

南宫缘从头看到尾,从一脸懵转为一脸惊愕。

这就……完了?

张云涧差点杀了北辰铃,不但没惩罚,还白得一雷息?

为什么啊……

等回过神,眼前已空无一人。

耳边忽然传来族中长老的斥声:“臭小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热闹没看够啊?回去!”

南宫缘一个激灵,识相地乘上灵舟走了-

云上,是无尽的辽阔,抬头见天,天是不变的蓝。

“不知,天外天是什么,我等有生之年能否可堪一见。”

有人感叹。

南祝嗤笑:“老太婆,你恐怕机会不多,我们之中么……”她美眸扫了一圈,在座共十人,不出所料地停在对面红衣女子身上。

“在我看来,只有明尊有这个希望,所谓一剑破万法……不是么?古往今来,还没人将剑道修到极致呢。”

大多数人沉默,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无情剑尊身上。

剑尊本人倒恍若未闻,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静静坐在雪鸮之上,如同入定。

那被南祝怼的老妪与她身旁坐着的锦衣华服的少年,都是来自圣光宫。

闻言阎女也不生气,只笑道:“这可不一定,修仙到我们这个阶段,机缘已大于天赋,我老人家虽然寿数没你们长,但仙缘又谁说得准呢,当年凌天宗的三三道人,甚至用了四十年才突破至凝灵期呢。”

南祝撇嘴:“那就祝你好运咯。”

四大门派共六人在此,四大家族各来了一人,虽说大家都是化灵期,但实力有高低,他们也没有乱插话。

良童见状,打了个圆场。

“机缘的确重要,我等皆有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权看各位抓不抓得住了。”

他一说,众人便知他要说正事,尤其四大家族的人,不由面色一凛,一直以来,他们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良童看了眼苏一尘,见后者懒得开口,便清了清嗓子,主动解释起来。

“几位道友请稍候,容我和四大家族的道友先简单解释一下关于秘境异常的事,毕竟他们族中子弟确实有不少进了秘境。”

……

上一位踏碎虚空,飞升上界的大能,正是阎女口中出自凌天宗的那位三三道人,可距今已近万年,再无人飞升过。

这万年间,无论是当年的仙灵期,还是后突破至仙灵期的修士,一位接一位,皆困在修仙界,如置樊笼,徒耗寿元,最后在不甘中陨落。

有人说,如今天地灵气不比当年,每一位能突破飞升的修士,需要耗费的灵气难以计数,如今的修仙界已无力堪负。

也有人说,是仙界与修仙界的通道被异常关闭,导致仙灵期无法通过突破自身境界而正常飞升。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但大多传言渺渺,很难证实。

毕竟仙灵期还是少数,离普通修仙者的生活太过遥远,对他们来说也太过神秘,具体真相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自然,这万年间,所有达到仙灵期的大能们也没有放弃寻找飞升的可能。

所谓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仙灵期们没有任何一位会轻易向天道低头。

不过,他们怎样努力不得而知,至少结果是看得见的。

——那就是无一成功。

最近一位仙灵期巅峰的大能,亦是出自凌天宗。

他于三百年前陨落。

说陨落倒也不准确,也可以说是失踪。

三百年前,他留下一缕神魂后,毅然决然踏入空间裂缝,企图寻到另外出口,脱身樊笼。

之后凌天宗高层便日夜守着那缕神魂,企图得到指示。

很快,他们发现,神魂的气息日渐衰弱,这说明离本体越来越远,这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位前辈或许已找到另一条通道,一路向前。

坏消息是,本体已迷失在空间乱流中,寻不回来了。

凌天宗的高层们试了很多方法,无法挽救神魂的衰弱,不到两年时间,神魂已如风中残烛,行将熄灭。

凌天宗无法,便主动联系了其他三大宗门,告知了此事,企图集众所长,寻到解救之法。

最后圣光宫的一位仙灵期亲自前来,耗费巨大心力,在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通过神魂与本体联系上了。

本体由神魂之口,留下了一首偈语。

周行万物,贪刃竭泽。

死生同路,植莲烬处。

说罢便消散了,彻底杳无踪迹。

所有人震惊许久,才开始推测,这首偈语大约指示了无法飞升的真相,或许还有如何飞升的契机。

但解不出来。

各种分析之下,最被认可的,是其中似乎包含了金木水火土,刃为金,莲为木,泽为水,烬为火,路为土。

但这代表什么,却很难说清。

至于周行万物,偏向的解读是,天生万物,生生不息。

那么连起来又是何意呢?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又所谓,一气分阴阳,析而为五行。

运于天,出于地,行则万物发生,聚则山川融结。

五行,阴阳,万物。

其中联系万千,但若要与飞升这一具体意象联系起来,则又如云山雾罩,不解其奥。

好在这首偈语总算为飞升这一修仙者终极目标留下了几分希望,虽只在四大宗门高层间流转,但孜孜不倦研究者大多是化灵期与仙灵期,俱是悟性很高者。

最终有一位叫做贺溪的化灵后期修士,寻着自己解读出的线索找到一处残破秘境,秘境已经灵气干涸,五行之气化为纹路残留。

不幸的是,她在突破境界时丧生于雷劫之下。

幸运的是,她并未立即陨落,而是留了一口气,结合雷劫中的感悟继续解读出了新线索,给其他人留下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她说在生死之际看见了一片兽骨藏在一枚戒指之中,兽骨上纂刻着开启上古秘境的具体方法,与飞升相关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那上古秘境之中。

这一信息迅速传遍四大宗门,他们纷纷开始寻找起兽骨的下落。

驭灵谷的人为主力,最后将寻找的范围缩小,定位到了十万大山深处。

十万大山深处,连化灵期也不敢轻易涉足,因为妖兽中不乏实力与化灵期相当者。

后来这枚藏有兽骨的戒指,突然在十万大山边缘出现,驭灵谷感应到时,已先通知了四大门派。

这枚戒指便是环凤戒,十分不起眼的低阶灵器。

怎么出现的,不好说,可能是妖兽中的高阶者也隐约听说了一些事情,又不愿与人类修士直接合作,便推波助澜了下。

总之这枚环凤戒出现在了拍卖行,被无情剑尊拍下,落入归无剑宗之手。

先拿到的唯一好处,是有先一步解读的资格。

凌天宗之所以不着急,是他们早就知道上古秘境的入口,只是不得而入。

所以,纵然这枚环凤戒真有什么开启入口的方法,归无剑宗还是要找凌天宗合作,同时也不可能撇开其他两大门派。

明尊拿到环凤戒后,第一时间进行了分离与解读。

她说,上古秘境需要“灵祀”,即当入口外的活物达到饱和时,才会开启入口。

活物越强大越多,就越快。

很可惜,上古秘境的入口是通过试炼秘境固定的,藏于试炼秘境之后,试炼秘境就如一扇大门,要想进入里面,必须从大门走,这意味着要想打开上古秘境的入口,就只能往试炼秘境不停投入“活物”,而试炼秘境限制了修为,必须是元灵期以下。

于是凌天宗接着秘境试炼开放的机会,开出了丰厚条件,骗让元灵期修士大量涌入,以期达到饱和。

但眼瞧着元灵期修士接连进去,秘境还是没有开放的迹象,凌天宗不禁怀疑起了归无剑宗对于兽骨的解读是否有误,或者刻意隐瞒了。

于是,等到四大门派人集齐了,他们在拍卖会地下,碰了个面。

当着众人面,明尊取出那枚兽骨,任众人传阅。

最终,他们一致认定,解读没有问题。

那兽骨上深深浅浅的裂纹,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虽解读困难,却比偈语要容易百倍。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秘境中的人还不够多。

但自愿参加试炼的人,基本都已进入秘境,四大宗门总不能强行去抓修士扔进去吧?这岂不是与全天下为敌?

可关于上古秘境关于飞升的秘密,四大门派也并不愿意向天下人公开,于是便一直拖着没有解释。

拖久了也不行,凌天宗毕竟立足此处,不能真冒天下之大不韪。

试炼秘境的异常渐渐流传出来,反倒没有人进去了。

不止散修以及其他门派,就连四大家族都坐不住了。

凌天宗压力越来越大,还是得给出一个解释,但自然不能承认拿他们“祭祀”,否则日后还怎么继续招收新弟子?

于是四大宗门商议一番,决定将此事半真半假地透露出来,先告知四大家族稳住局面。

也因此便有了今日聚议。

良童讲述时,偶尔卡壳一下,苏一尘便会及时补上几句,确保没有漏洞。

最终四大家族得到的真相是,四大门派是为了开启一个上古秘境,而开启的方法是需等试炼秘境中的生命达到饱和。

当上古秘境开放后,他们愿与四大家族共享。

“所以……”来自东方家的一位长老迟疑问,“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都没死,他们只是被困住了?”

苏一尘颔首:“没错,不过秘境本就不是安全所在,困久了也难免出事,我们现在的目的正是为了尽快打开上古秘境入口,如此,他们便可顺利脱困了。”

北辰昭昭皱眉:“那还差多少?”

良童那双短手挥了挥:“若知道早就开了,最近我们也一直在尝试,放妖兽进去,放寻常动物进去,后来发现都可以,只是收效甚微,人的效果最好。”

他说着看向阎女:“不过来此之前,阎道友说了今日能开,想必是有了确定把握?”

老妪眯着眼喊了声:“元乃,你来说。”

那被叫的锦衣少年笑着起身,当着众人面取出一面招魂幡,幡面不知何种材质制成,乌黑无光,散发着阴冷气息。

他摇了摇,道:“这聚魂旗中有两万凡人的生魂,助力这最后一把,必是够了。”

第85章 发展张云涧心甘情愿中计。

“两万?”有人惊讶,“真有两万?”

元乃笑道:“这还有假?借妖兽与魔修之名,灭了上百的村子和小镇,凡人大城不好动的,毕竟还要养门派。”

“生魂有用吗?”

“有用,试过了,不然我上哪给你带两万个活人过来?便是赶两万头猪,也不容易吧?”

南祝嗤了声:“那也未必,两万头猪又听不懂人话,人嘛,吓一吓就跟着走咯。”

阎女似笑非笑:“驭灵谷不是自称驭兽之术天下第一吗?南道友不如再去抓两万头猪来?”

南祝撇开视线:“人好找,猪可不好找。”

良童见状打圆场:“阎女道友这一手阴功愈发精纯了,聚魂旗都能轻松容纳两万阴魂了,既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耽误时间了,迟则生变,现在就开始吧。”-

回到洞府,黎星斓立即替张云涧检查起伤势。

“若严重的话,还是要去医堂,那毕竟是化灵期修士。”

“不用。”他轻笑,“没事,黎星斓,抱抱就好了。”

“不是跟你开玩笑,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黎星斓脸色略显严肃,将那些血迹用灵力清去,又敷上补元止血的灵药。

张云涧叹了口气:“黎星斓,你怎么一遇见苏一尘就对他笑?现在对我倒不高兴了。”

黎星斓放下他衣袖,却又被他抓住手。

她索性任他握住:“苏一尘这个人太复杂,我看不透他,像这般心思深沉的人,通常会对心思单纯实力弱小的人不太设防。”

她挠了挠他手心,酥酥痒痒的。

“我想,在他眼里,我们都很单纯很容易看透,尤其是我,我可以说,开放神魂给他随便查,对他完全透明。如此一来,他不会对我们深想,否则这种人一旦成为敌人,还挺麻烦的。”

而且今日事看起来苏一尘很护短,其实他是借她之口,维持住凌天宗的面子。

面对北辰家族,凌天宗必须是高高在上,不可能低头。

纵然死了一堆低阶族人又如何,凌天宗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更不会为此负责,但凌天宗也需要四大家族协助,所以明面上自然不能那么说。

今日黎星斓无论编出什么理由,只要能说得通,苏一尘就会“信”。

“其实我最不喜欢他这样的人。”黎星斓摇头,“演戏多累啊。”

他这种人,言笑晏晏,连真实情绪都不展露,晴雨表上雾蒙蒙的,又的确让人看不透。

张云涧扬起一抹愉快的笑。

原来不喜欢啊。

那就好,他只在乎这个。

他笑:“我就说你很会骗人。”

“当然了,聪明的人都会骗人,一切计谋都建立在谎言之上,我只是不骗你。”

张云涧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致:“为什么呢?”

黎星斓:“因为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关系太脆弱了,我并不喜欢。”

“所以,我们的关系很坚固,对么?”

“当然。”

“好的。”

少年得到答案,心满意足,阳光灿烂。

黎星斓戳了戳他脸,也笑了下。

一开始她对张云涧坦诚,是有一些对时空局的叛逆心理在,时空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攻略,让她莫名反感,她决定反着来。

但到今日,已不是当初的想法了。

在复杂的世界里,真诚是最难能可贵的。

而张云涧,一生都没得到过这种东西,所以他习惯性不信任任何人,以冷漠乖张来应对安全感的缺失。

她若要和他建立起信任联结,首先便要让他相信,在她这里,他永远不会得到欺骗。

如此,对他来说,她黎星斓就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才是攻略的突破口。

这在任何一次攻略中都适用,这是攻略的底层逻辑。

但她没有隐瞒这种心思,一定要说的话,这属于阳谋。

张云涧心甘情愿中计。

黎星斓同他提及今日的事:“……还是有风险的,北辰铃一醒,北辰昭昭就会知道,我今日完全在编造,不过她已经吃亏,不太可能为这种小事再去找苏一尘对账……最大的风险其实是,北辰铃与西门羽互相佐证,认定我进了试炼秘境。”

她之所以敢矢口否认,是因为无人亲眼看见她进去。

但她们都在现场,都有神识。

不过事情究竟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因素太多,她不可能面面俱到。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皱眉。

张云涧望着她:“黎星斓,你为什么总在担心很多事?”

黎星斓一怔,抬眸跌进他沉渊般的眸中,他的眼干净而澄澈,除了她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

黎星斓原先那对事态发展的淡淡焦虑蓦然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舒了口气,懒懒窝进他怀里,取出雷息木把玩。

“你说得对,不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浇雪帮你把雷息炼化入命剑中。”

张云涧意外:“你要雷息是为了我么?”

“当然,浇雪跟我说过,雷息可以一定程度上帮人抵抗雷劫,以你这个修为进度,一定用得上。”

其实她还有个私心。

张云涧跟她说过,雷息木中含有的天雷之力对魔修妖修有强大的克制效果。

她想,若张云涧的命剑自带天雷之力的话,或许可以避免他成为魔修的那个结果-

西门羽闭关出来时,兄长正在门外等她。

“妹妹,你闯祸了。”

“什么?”

“张云涧不但杀了很多北辰族人,还险些要了北辰铃的命。”

西门羽愣了愣,睁大圆圆的眼,语气夸张:“啊,是吗?!那铃妹妹没事吧!哥哥你去看过她了吗?安慰她了吗?族中长老怎么说?要我为此事负责吗?……我知道了,哥哥特意等在此,是为了找我算账的?”

西门翊无奈地笑了声:“我只说了一句,你就回了这么多。”

“但哥哥在兴师问罪。”

“不是问罪。”西门翊道,“北辰家又不知道是你给了张云涧线索。”

他摇了摇头,亲昵地揉了揉小姑娘头发。

“我在这里等你,是族老召我们去开会,你想太多了。”

西门羽掩唇,咯咯笑了声:“好吧,那哥哥你要不要替我去看望一下铃妹妹?”

“我和她并不熟络,还是算了。”

“听哥哥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

“妹妹。”西门翊皱眉,“可以了。”

西门羽撇了撇嘴:“开个玩笑而已嘛。”

两人赶去族中正厅时,人并不算太多,但俱是凝灵期以上的核心族人。

现任族长西门川是兄妹俩的二伯,实力居于化灵中期。

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

试炼秘境实为另一重秘境的入口,另一重秘境乃一处上古秘境,凌天宗发现多时,一直无法打开,但如今已寻到方法,成功打开入口。

当时四大门派与四大家族的化灵期都试图进入,却发现,灵气浓郁的上古秘境在入口处竟同样有限制修为的禁制存在,只有化灵初期及以下的修仙者才能进入。

当时四大家族的长老都是化灵初期,四大门派中,只有无情剑尊一人处于初期,于是她率先进入。

一天后,她从入口原地返回。

告诉守在外面的众人,这个秘境极大,她只探寻了很小的区域,不过的确如传言中那般,灵气浓郁堪比上古时代,四处长满奇花异草,但同时也不乏妖兽与天灾,还有散落各处的古老禁制。

修仙者都有一个共识,机遇与风险从来并存。

因此,秘境中丰富而庞大的资源对他们的吸引力足够让他们忽视一切风险。

四大宗门也遵守约定,同意与四大家族共享秘境。

因此四大家族的人立即回去,召集族中精英子弟,告知原由,准备组织人手进入。

听罢在座所有人皆心动不已,这似乎没什么好犹豫的。

那可是上古秘境,虽然危险,但显然机缘也是遍地。

若是寻到什么上古大能修士留下的宝藏……或者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

这辈子就发达了。

倒是西门羽托着腮,好奇地问了句。

“所以,之前进去的人呢?”

西门川皱了皱眉。

“试炼秘境已被破坏,我们并未见到里面的人,但他们的魂灯有些还亮着,于是我们推测他们在入口打开的同时,被触发的禁制转移进了上古秘境中。”

西门翊诧异:“那以他们的低阶修为,进入凶险万分的上古秘境,岂不是凶多吉少?”

西门川不太在意。

“修仙一途本就凶多吉少,能走到最后的凤毛麟角,一切都是命数。”

西门翊不说话了。

其他人更是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性命,虽说也有西门家的人,但大都不是核心族人,纵然都姓西门,关系却也并不似凡人家族中那般因血缘相连的密切。

……

凌天宗也向内门弟子公布了此事。

张云涧加入宗门时,是自称的凌天宗金鸣长老的弟子,这位金鸣长老位于太关峰门下,而太关峰的山主是一位化灵中期,名叫重暮,常年闭关,不理琐事,因此都是各位凝灵期长老打理门下的事。

这次为了上古秘境,各大山主出关的出关,在外面的也都尽量赶回来,为了召集门下弟子进入秘境事宜。

这并不是一次试炼,试炼是有一定风险保障的,例如凌天宗用于试炼的那个初级秘境,里面的状况基本都在凌天宗掌握之中,但上古秘境不是。

张云涧名义上的师父已死,他与太关峰的所有人并无交情,又向来独来独往,因此这次太关峰的山主出关召集门人聚议,是很多太关峰的弟子首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师弟,皆惊叹不已。

黎星斓不算凌天宗弟子,所以这种聚议她不能参加,便留在洞府等张云涧回来。

但张云涧这边刚走,她便收到张传音符,召她去执法阁。

第86章 任务“不要总担心会失去我。”……

执法阁单独一座山,建在凌天宗偏远一隅,除了执法阁弟子外,宗内无人大概愿意靠近。

很不幸,黎星斓来两次了。

好在这次她是自己来的,不是被押来的。

她御剑飞落在执法阁大门前。

刚走进,顿时一股恐怖威压兜头浇下,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窒息感,甚至真的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双耳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她有种被从里到外看透的感觉,宛如赤身奔走秋风中。

这种感觉令人非常不适。

黎星斓立即意识到有人在对她搜魂,当她意识到的一瞬间,她本能地试图驱逐这道威压。

很快,威压竟真消失了。

一个人从执法阁深处走了出来,一袭黑衣,身材高大,眉骨高,眼窝很深,格外吸睛的是覆盖左脸颊的银色云纹。

她一眼就认出这人的身份——凌天宗宗主宿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