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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落跑的人妻beta2 “我黏人吗?”……

说完, 宋景邻慵懒地偎在alpha怀里,蜷缩的手指透着疲软的倦意。

beta的脊背雪白光滑,还泛着香腻的薄汗, 像一匹柔软的雪缎覆着在alpha的胸膛上。

沈一潇的手臂横在beta腰间, 掌心扣住他的小腹, 指节修长有力, 充满掌控欲地将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将人死死扣在怀中, 严丝合缝, 紧密相贴。

他微微低头, 鼻尖轻蹭过beta乌黑柔亮的发丝,若有似无地嗅了一下后,他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眼,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除夕夜, 你打算怎么过?”

宋景邻唇瓣刚启,alpha的嗓音便裹着灼热的吐息撞在他耳畔:“跟我回家, 跟我一起过。 ”

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的口吻强硬了些, 沈一潇又突然松开些许, 掌心却仍牢牢锢着他的腰, 鼻尖轻蹭着他绯红的耳垂,并放低了声线:“好不好?”

闻言, 宋景邻眼帘低垂,唇瓣轻抿, 似有话要说, 却又无声地松开。

说实话,哪怕他当过老师,他也害怕见家长。

但是这种害怕不是害怕家长本身, 而是害怕一种未知的亲密关系的建立。

而这种亲密关系往往是不平等的,是矛盾的,复杂的。在传统家庭权力结构中,年长者往往以经验与威望构筑起坚固的权力堡垒,将家庭事务的决策权与话语权牢牢攥在掌心。

而新成员的岀现一定会打破原本平静的权力平衡,其带来的新观念、新需求与行事风格,无疑是对年长者权力根基的潜在挑战。

所以,所有的婆媳矛盾,公婿矛盾都只不过是一场关乎家庭权力版图重塑的博弈。

宋景邻深知这一切,并且他并不清楚沈一潇的家庭里究竟是谁掌握了话语权,这个掌握话语权的人好不好相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犹豫了。

“其实只要在大年三十那一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我哥我嫂家,还有我爸几个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沈一潇的下巴轻轻抵在宋景邻白净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beta敏感的颈侧:“只要我喜欢你,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沈一潇说的是真话,他哥哥嫂子都是那种善心有些泛滥的傻白甜,大好人,而他的omega爸爸因为他小时候的事情对他一直心存愧疚,理解尊重他的不婚主义,但又希望他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相伴余生。

除了他alpha父亲,这个婚内出轨,家暴妻儿,离婚后还一直骚扰前妻一家,假借前妻的名字,电话,身份证贷款一千多万后跑路国外,逼得刚成年的沈一潇不得不放弃高考走上还债要债的道路的人渣alpha。

就算十年了,这个人渣alpha现在已经从牢里岀来了,但是沈一潇还是恨他恨得要死,并且他也知道他父亲同样这么恨他这个把自己亲手送进大牢的小儿子。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被他压在地板上揍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的孩子了,他已经成为一个有能力有手段,掌握不少人脉关系和社会资源的S级alpha,现在的他可以保护家人和亲人不受到一丝伤害,而他那个便宜父亲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所以,沈一潇根本不把那个alpha放在眼里,他认可的家人只有他爸爸,他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侄女,以及他爸爸那一脉的亲戚。只要这些人喜欢和支持他和宋景邻就行了。

面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问题,目光逐渐放空的beta,他低头轻笑,忽然放下一记重弹:

“我爸,我哥,还有嫂子他们其实都知道我谈恋爱了,因为我早就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事情了。”

“什么?”听到alpha这句话,宋景邻瞬间回过神,眼神惊慌,“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和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同,alpha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就跟他们说,我找到了一个家境良好,清大毕业,研究生学历又年轻漂亮,还性格温柔黏人的beta当男友。”

宋景邻听了,然后不禁发出疑问:“我黏人吗?”

他和沈一潇,到底是谁能四天打七十多个电话?是谁每天不是问他干了什么就是见了什么人?是谁出差都想带上他一起?

沈一潇却反问,有理有据:“难道不是吗?你每次都在电话里说很想我,希望我早点回来。”

难道alpha听不出他有些时候的“想”只是敷衍的回答吗。宋景邻心想。

沈一潇当然听得出来。

每个清晨,当M国的晨光刚刚漫过窗沿,躺在床上,刚刚睡醒的他就会习惯性地划动手机屏幕,拨通beta的号码。而电话那端,Z国的夜色应该正浓,beta的声音却总是清醒得过分——没有半分睡意,仿佛早就等着他打电话来。

好吧,宋景邻晚上失眠,横躺竖躺都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希望能听听alpha的声音的。

接下来几天,他们形影不离地厮混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晨跑,一起做饭,一起逛超市……日子稀松平常但愉快温馨,但是偶尔也干一些刺激的事情。

最疯的是那天晚上,宋景邻窝在沙发里追剧,随口感概了一句:"好想看海啊,就是现在太冷了。"沈一潇闻言,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就继续翻杂志。结果第二天一早,宋景邻被机票预订成功的提示音吵醒,迷迷糊糊间听见沈一潇在耳边说:"三亚30度,现在看海正合适。"

三小时后,两人已经站在了机场。宋景邻还有点懵,但转头又看到沈一潇得意洋洋的侧脸,突然笑出了声。

除夕的前一天,两个人还一起在三亚看海。

暖阳之下,宋景邻穿着背心和短裤弓着背蹲在沙滩上,细软的白沙沾了他一腿。

人字拖早被踢到一边,他正专心致志地刨着沙坑,指缝里塞满湿漉漉的沙粒,可拿着单反装文艺青年的沈一潇非要挑这种时候要给他拍照,还要他笑着望向镜头。

alpha穿着一件浅灰的亚麻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故意松开,露出颈上的细银链子,在阳光下闪得扎眼。手里的单反乌黑锃亮,镜头像个炮口似的对着他。

“拿走。”

宋景邻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可是alpha按下快门抓拍下第一张照片。

“别拍了。”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记快速的“咔嚓——”声。

“你……”

宋景邻生气地瞪着alpha,可alpha却勾起嘴角,眼,再次按下快门——

“咔咔——”

事不过三,宋景邻埋头继续刨沙坑,但是这一次alpha直接镜头怼脸,咔咔咔一阵狂拍,快闪的光刺得他闭上眼睛,并恼火道:

“你真是够了。”

见他真的生气了,alpha总算消停了,但已经晚了。

宋景邻气恼地抓了一把银沙朝着alpha身上扔去,然后从沙滩上起身,也顾不上拖鞋,光着脚背过alpha向前走去。

银白的沙滩上,beta纤长的双腿从黑色短裤下延伸出来,肌肤瓷白得近乎透明,被炽热的沙粒烙下几道浅红的印痕,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沈一潇眯起眼,瞳孔微微收缩——下一秒,他已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海风温柔地吹拂着宋景邻的墨发,面对主动追上来道歉求和的alpha,宋景邻别过脸去,一副不想理会alpha的样子。

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沈一潇眸光一暗,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腰肢,猛地往怀里一带。

宋景邻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背便撞进一片温热的胸膛。

沈一潇身上那件亚麻衬衫被海风浸得微凉,内里却蒸腾着灼人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料烙在他脊背上。他下意识要挣开,却被对方结实的臂弯箍得更紧。

“放开。”宋景邻愠怒道,说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路人惊异的目光让他的脸颊泛起薄红。

"不放,"沈一潇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除非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放开你。"

宋景邻也是拿这个流氓alpha没辙,敷衍地应答:“行,你放开。”

沈一潇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指尖才刚松开,然而beta便如惊兔般挣脱他的钳制,猛地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逃了。

海风卷起细碎的沙粒,两人追逐打闹间,笑声混着海浪声飘散在咸湿的空气里。等终于闹够了,并肩回到酒店时,两人的头发早已被海风揉得凌乱,发丝间、衣领里,甚至袖口褶皱处都藏着细沙,随着脚步簌簌落下。

回到酒店,已是傍晚。

浴室里水汽氤氲,水声像是缠绵的雨声,温热的水幕下是交缠的轮廊。

浴缸里的热水漫过宋景邻的小腹,蒸腾的热气在他瓷白的皮肤上晕开一片旖旎的粉。alpha伸手替他拢起湿透的发丝,指腹不经意擦过后颈时,他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沈一潇将beta反应尽收眼底,眼底暗得发沉,如同暴雨前翻涌的浓云。他的瞳孔微微扩张,侵略性的目光死死锁住beta,视线从beta泛红的脸颊一路碾到潮湿的琐骨。

似乎受不住alpha直白的炽烈的目光,宋景邻湿漉漉的睫毛半垂着,直到alpha的手掌从脖颈贴到他湿软的脸颊,他才抬眸,眸光怯意地朝着alpha望去。

然而这一眼,却像是彻底撕碎理智束缚的契机,沈一潇忽然逼近,滚烫的鼻息混着水汽扑面而来。他单手捧着beta的脸颊,力道不重但不容拒绝,将人压向自己时,他垂落的额发扫过beta轻颤的睫羽。

水汽在玻璃上蔓延,模糊了边界,也模糊地映着支离破碎的身影。

夜晚,在夜色的映衬下,大海就像一匹被揉皱的绸缎,泛着幽暗的蓝黑色光泽。

宋景邻套着一件过大的衬衫坐在床上,棉质布料挂在肩头,露出一截清隽的锁骨。下摆堪堪遮住腿根,两条白皙的腿随意交叠着陷在床褥里,他屈起膝盖时,布料滑向一侧,隐约露出大腿内侧淡红的湿痕。

他乌黑的湿发带着未干的水汽,偶尔滴落的水珠会沿着纤长的脖颈坠入衣领深处,在胸口洇出淡淡的水痕。

沈一潇的指腹穿过beta潮湿的发丝,一阵暖风从吹风机里急促涌出,在两人之间掀起一阵白兰地信息素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热流。

暖风嗡嗡作响,吹得本就疲软的宋景邻昏昏欲睡,整个人几乎要陷进alpha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沈一潇终于关掉吹风机。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beta均匀的呼吸声和alpha落在他耳垂边的一个很轻的……

第52章 落跑的人妻beta3 “滚岀去!”……

历经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之后, 首先映入宋景邻眼帘中的是一片上世纪90年代的旧别墅区,然后是错落的红砖小楼,褪色的琉璃瓦, 绿色藤蔓攀援的铸铁围栏……这里就是沈一潇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按沈一潇说的, 他早已去世的alpha外公是改革初期下海经商赚到第一桶金, 然后发家致富的那一批商人, 而他的omega爸爸是律师, 与他的上门女婿, 也同为律师的alpha父亲结婚后先后生下他哥和他……这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与商人结合的中产偏上家庭。

下车之后, 望着眼前已经有些老旧的房子, 宋景邻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城市扩建,继续发展,要拆了这片毗邻众多高等学府的老城区, 每间房子的拆迁款至少都是千万打底。

把车停在家门口, 然后下车后,盯着微微发愣的beta, 沈一潇嘴角微扬:

“想什么呢?快进去吧。”

——我在想你家的房子拆了应该值多少钱……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宋景邻嘴上却夸赞道:“这房子是90年代仿欧复古浪潮下修建的那批别墅之一吧, 真漂亮。”

听到宋景邻的夸赞, 沈一潇的眉眼间漾开一抹的笑意。然后,他牵起宋景邻的手:

"没错。"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 “这是我外公为了和我外婆结婚特意置办的婚房。我外婆年轻时在欧洲留过学,对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情有独钟。”

在那个大部分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年代, 能去国外留学, 而且还是在欧洲……看来沈一潇的外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宋景邻暗自思忖,真正地财富积累与阶级巩固的过程的实现,果然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奋斗的长期工程, 而绝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的斗争。换句话说,现在的一些有钱人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很有钱了。

等他们两个走进小院内,被汽车的鸣笛声吸引的沈一潇的家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见沈一潇和宋景邻的到来,最先迎上前的是沈一潇的omega爸爸沈瑛。

宋景邻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打扮干练优雅,脸上虽然不可避免存在岁月雕琢痕迹但依然气质脱俗的美人omega,并且拥有英气浓烈的五官……沈一潇的长相是随了沈瑛的。

沈瑛快步迎上前,在沈一潇刚唤出一声"爸"的尾音里,他已噙着温和的笑意转向宋景邻,同时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宋景邻身上:“你就是一潇说的小宋对吧,快进来坐,今天外面真冷。”

宋景邻礼貌地笑了笑:“好的,叔叔。”

随即他们进了屋。

沈瑛对他的态度不冷也不热,想必不是很喜欢他。宋景邻倒也理解,毕竟沈瑛是律师,对他这个人不是很了解的话,就先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和礼貌,倒也合情合理。

进屋之后,宋景邻又依次与沈一潇的哥哥嫂子打了个照面。沈一潇的哥哥沈承情长得也不错,但气质是偏儒雅类型的,跟相貌秀丽耐看的嫂子挺有夫妻相的。

然后就是哥哥嫂子的alpha儿子与omega女儿,沈一潇的侄子和侄女,但是还未等宋景邻跟他们打招呼,宋景邻就先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叫他:

“宋老师?!”

宋景邻循音望去,果然是他教过的学生——沈骁。

时隔三个月不见,沈骁又惊又喜又有些茫然地盯着站在他高大英挺的小叔旁边的年轻的漂亮beta。

少年人那种热烈直白,喜恶分明又情感丰沛的目光像是盛夏正午的骄阳,毫无保留地倾泻所有光热,一种灼烧般的明亮几乎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沈骁,”虽然内心有些惊讶,和遇到熟人的尴尬,但是宋景邻还是礼貌地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到他的问好,沈骁的目光闪过一丝窃喜,可是当他低头看见他的小叔和他的宋老师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迅速黯然。

十七岁的少年脸上藏不住心事。

沈一潇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然后他眯了眯眼睛,转而对宋景邻道:

“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我先带你去我以前的房间转转吧。”

沈一潇以前的房间?会不会有他小时候的东西?

宋景邻一边思索一边问:“可以吗?”

“你这问的什么话,”沈一潇不自觉地笑了下,“当然可以了。”

沈一潇以前的房间在二楼,大概是与别墅统一的装潢风格,房间的整体色调是低饱和的灰蓝与象牙白,灰蓝色的墙纸在暗处浮着极淡的银纹,仿佛冬日结霜的湖面。

和每个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一样,沈一潇的房间内总会装有一个专门用于读书学习的书房,书架上摆着古今古外的名人列传,经典名著,诗集散文等……还有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作业本,习题册,试卷……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按照每一学期的分类放好。在书房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放着网球拍和篮球,旁边的玻璃木柜里还摆满了省市青少活动和校园活动赢得的荣誉和奖杯。

看得出来,沈一潇学生时期虽然不属于成绩拨尖的那一类好学生,但也算是综合素质比较优秀的好学生了。

宋景邻左瞧右看,最终被一本陈年的相册吸引了注意,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直到翻到几张沈一潇少年时期的照片,他忽然皱眉,目光愈发敏锐,像是发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东西。

就在他皱眉思索时,alpha忽然从他身后一把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揽入怀中,并贴耳询问:

“怎么了?”

“没怎么,”宋景邻秀眉微皱着,“就是感觉你青少年时期的……跟现在的你不太一样。”

“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当然会有所变化了。”沈一潇的声音透着一种轻飘飘的不以为然的态度。

然而,宋景邻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他想说出来的话可能,也许,应该会……刺伤沈一潇。

因为内心很犹豫很挣扎,所以宋景邻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沈一潇疑惑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说话了?嗯?”说着,他忍不住低下头,脸下意识向宋景邻的脸贴去。

“没什么,”宋景邻再三犹豫下,还是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感觉青春期的你……有些压抑和不安。”

不止压抑和不安,十几岁的沈一潇面对镜头就算是面无表情,那种眼神和神态依然拧巴又偏执,并且充满了压抑和不安的情绪,和宋景邻曾教过的家庭不幸福或者家庭遭遇重大变故的学生每天的状态几乎一样。

这可能与沈一潇说过的在他上初中时他父亲跟他爸爸离婚的事情有关。宋景邻想。

但是沈一潇又只是轻描淡写地向他陈述过这件事情,仿佛这件事情不值一提。于是便有些矛盾。

——宋景邻有时候真是敏锐得过分。

沈一潇眸色一沉。

他稍显迟疑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找好了理由搪塞过去:“青春期嘛,本来就正是敏感的时期,又被迫每天都在学校待着,有些压抑和不安很正常。”

“也对,”宋景邻敏锐地察觉到沈一潇避而不谈的消极态度,他只好附和alpha:“我上学的时候也不喜欢在学校待着。”

说完,他轻轻合上陈旧的相册,然后把它放好在书架原地。

不知怎地,alpha环抱的双臂忽然失了力道,像退潮时松开礁石的海浪。宋景邻趁机在他怀中轻盈转身,衣料摩挲间带起一阵淡淡的馨香。当四目相对的刹那,宋景邻唇角轻扬,眼中朦胧而温柔的笑意让alpha不觉屏息。

在高大的书架与身前同样高大的alpha形成的阴暗逼仄的,几乎无处可逃的角落里,宋景邻的后背轻轻抵上了身后的书册,呼吸骤然凌乱。alpha的指节深深陷进他的腰际,他身上的气息与alpha暴烈的信息素纠缠成危险的漩涡。

……

很快到了傍晚。

幽静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尽是alpha横冲直撞的信息素。

然而,一道冒然出现,青涩而直愣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书架缝隙后面的一片活色生香的旖旎热艳。

一片私密的幽静被悄然打碎。

仿佛被闯入领地的雄性,埋首于酥雪软香间的alpha猛然警觉地掀起眼皮,欲望炽热的目光锋利地径直向窥视者扫去。

这一瞬间,沈骁直接心脏骤停。

饶是如此,他懵懂茫然的目光仍然直直愣愣地透过书架缝隙,目睹了一场激烈,凌乱,慌张的情雨残痕,撞见了他端庄温柔的老师衣衫半褪,雪肩半露,柔丽的发丝湿乱地黏在白皙的颈侧……微微颤抖的纤薄身躯被高大的alpha紧紧抱在怀里,却无法看见正脸。

下一秒,安静的空气因alpha盛怒暴戾的声音而剧烈颤抖:“滚岀去!”

第53章 落跑的人妻beta4 “这里是我家,……

alpha一声猝不及防的怒喝似雷霆劈落, 惊得他怀里的beta猛地一颤,削薄的雪肩在战栗中瑟缩,像被风雨摧折的玉兰枝, 连带着颈侧几缕湿黑的发丝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小、小叔, 吃, 吃饭了。”

一股凉意瞬间窜上沈骁的脊背, 面对S级alpha瞬间暴发的信息素威压, 他像个溃败而逃的败者, 扔下这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便慌里慌张地逃离此处。

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 但是空气里尴尬和窘迫却无法消散。

宋景邻猛然抬手, 五指深深掐进alpha的肩胛,然后发力将紧紧拥住他的alpha狠狠搡开。

沈一潇踉跄后退半步,但他灼热的视线依然攫取似的落在beta身上。

宋景邻生理性颤抖的手捋起褪至腰间的衬衫, 然后猛地将衣领拽过肩头, 他垂下潮红未褪的脸,额前柔软的乌发垂落, 隐隐约约遮住湿艳的眼尾, 潋滟的眼眸。

然后在他低垂的视线在触及雪白肌肤上绮丽的痕迹后, 他羞怯地闭上眼, 动作飞快地扣上衬衫扭扣,然后弯腰勾起褪至雪白小腿的黑色里裤, “我帮你——”alpha已经提上西裤,系好腰带, 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没事儿的, 书架中间和下面一层满满的都是我的课本和试卷,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最多露个脸, 还是我的脸……”沈一潇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宋景邻,手上的动作也不落。

闻言,宋景邻侧过脸,泪眼婆娑地扫了眼被习题课本塞满的书架中层和下层,心里的阴影瞬间散去了大半。

他从alpha手里抢过纸巾,边擦腿间的□□边嗔怪,又有点委屈地:

“你平时不是最喜欢锁门的吗,怎么今天这一回就忘记了……”

面对beta的问责,沈一潇耐心地解释道:

“我锁了,但是那个门从外面依然能拧开。”

说完,似乎是又想到方才一幕,他又十分恼火地唾骂:“沈骁那个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学会敲门……”

宋景邻听了,半信半疑地:

“也就是说,你房间的门锁是坏的?”

在他收拾好,穿戴整齐后,怀揣着心里的疑问,他拉着沈一潇试验了一遍。

听到门锁上的声音后,站在门外的宋景邻试着拧开门把手,然后果然像沈一潇说的,门很轻易地就开了。

“为什么?”宋景邻疑惑地对上沈一潇的眼睛,“门锁坏了为什么不换个新的?”

“因为换了也没用。”沈一潇眸色微沉,眼底似有薄云掠过:“我爸他以前不允许我和我哥在家锁门。”

宋景邻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没想到身为律师的沈瑛,也会是那种控制欲过强,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个人空间和个人隐私的家长。

因为当过老师,宋景邻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家长的存在,而且这种家长还不是少数。也是因为当过老师,他也才知道,不是所有家长都像他爸宋鹭一样爱孩子,关心孩子的同时,还尊重孩子的想法和个人隐私。

“我爸他以前对我,和我哥管教很严,”想起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期,沈一潇目光有些黯然。似乎是不想多说什么,他话锋一转,语气平静:

“我从十八岁开始就不在家里住了,所以这个门锁换还是不换,我已经懒得去管了……只是,这个门锁二十多年了……居然还是坏的。”

首先,既使这个房间沈一潇多年未住,但是依然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其次所有的物品摆放得整齐划一,井然有序,连沈一潇小学的试卷都保存得完好无损,但是唯有门锁依然是坏的。

最后,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沈瑛的性格和他天性里的控制欲从未变过。

这个瞬间涌上心头的想法让宋景邻头皮微微发麻。

再三思索下,他半是提醒,半是试探地询问沈一潇:“你哥和你嫂子是和沈叔叔住在一起的,他们卧室的门锁不会也是坏的吧?”

“怎么可能,”沈一潇下意识地反驳,然后一本正经地:“如果那样的话,沈骁和沈珠是不可能出生的。”

“再说,”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爸虽然不允许我和我哥在家锁门,但是他进入房间前是一定会敲门的。”

宋景邻的目光如一片薄刃,不动声色地划过沈一潇眼底。他忽然意识到,这对父子之间横亘着某种古怪的裂隙——表面温情的湖面下,似乎沉着一些经年不化的坚冰。

怀揣着心里的疑问,他说:

“好,我们下楼去吃饭吧。”

他们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宋景邻拐过最后一个转角,便远远瞥见沈一潇大哥一家四口已在餐厅就座。水晶吊灯将暖黄的光晕洒在深色胡桃木餐桌上,映得那套青花瓷餐具莹润生辉。

沈承情端坐主位,熨烫妥帖的藏青色衬衫衬得他肩线格外挺拔。大嫂唐萱一袭月白旗袍,发髻纹丝不乱,纤细的雪腕戴着翡翠镯子,正在为小女儿沈珠整理餐巾。沈珠年纪虽小但是背挺得笔直,穿着粉色纱裙和羊皮鞋端正地坐在餐桌前。

沈骁同样如此,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见刚才冒失模样,只是目光抑制不住地向楼梯望去。

餐厅里静得出奇。

宋景邻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指尖抓着沈一潇的西装衣袖微微发紧。

沈瑛的身影从厨房转出,身后竟跟着一个令沈一潇始料未及的身影——

西装革履,身材高挑的alpha从沈瑛身后走出,岁月在他眉骨间刻下深痕,但是他的眉骨依然锋利,银灰色的鬓角梳理得一丝不苟,让眼角的细纹更显深邃。

看到alpha,沈一潇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无意识地抵住了掌心。

而宋景邻看到alpha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沈一潇大哥老了的样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一潇眼神憎恨,语气嫌恶,一句话让本来热闹和谐的家庭聚餐的气氛降至冰点。

“这里是我家,”alpha不气反笑,每一句话都踩在沈一潇的雷区疯狂蹦哒:“沈瑛是我老婆,你是我小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请你滚出这里,”沈一潇尽量维持着仅剩一点的涵养,眼神愤恨地,“顾铭文,你跟我爸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在法律上,沈瑛是我前妻没错,”顾铭文也曾是一名律师,喜欢拿法律说理的习惯从未改变:“但就算婚姻关系解除了,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血缘关系和法律关系并不因离婚而改变,所以,我们仍然是一家人。”

沈一潇不明白曾经出轨,家暴,卷钱跑路国外的顾铭文是哪来的脸说这种话的,他的愤怒和仇恨都因为顾铭文的不要脸达到极点:

“最后一遍!你滚还是不滚!”

“我不滚,”顾铭文像是存心要刺激沈一潇:“这里也是我家,沈一潇,我是你老子,在血缘上永远都是!”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沈一潇彻底失控,脾气上来,撇开宋景邻的手后抄起角落里的扬帚就跟年过六旬的顾铭文干了起来:

“我要你滚你就得滚!这个家现在是我说了算!”

顾铭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快要甩到自己脸上的扫帚,还要嘴贱地挑畔沈一潇:“来啊!打死我!有本事就打死我!都来看看沈氏集团,身家百亿的沈总是怎么亲手弑父的……”

但是还未等他说完,沈一潇便放下扫帚,冲着他的脸就狠狠地来了一拳!

在青年alpha与老年alpha之间逐渐混乱,矛盾升级,愈演愈烈的战斗中,一道声音企图制止这场争斗:

“沈一潇!”

沈瑛望着怒不可遏,冲动动手的沈一潇,冲到被一拳打懵的顾铭文身前企图制止沈一潇不要再动手了:

“你干什么!”

然而,沈一潇就像恨不得马上要绞死仇敌的豺狼虎豹,势必今天要跟顾铭文斗个你死我活,既使隔着沈瑛,他也拽上了顾铭文的衣领子要给顾铭文一个血的教训。

顾铭文一脸惊恐地不断地往后退,刚刚沈一潇那一拳已经打得他器张气焰全无,他似乎这才意识到沈一潇早就不是那个能被他压在地板上狂揍的少年,而现在的他也不是年轻强壮的时候了。

“一潇!别这样……”沈承情看不下去,从后面拉住了失去理智的弟弟沈一潇。

而顾铭文瞪着眼珠,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被沈瑛和沈承情同时拉住但都无法制止的暴怒的年轻alpha,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呆滞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被大哥沈承情从身后拼命拉住的沈一潇拼命挣扎着,就在他回过头想面对沈承情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青花瓷器忽然越过身材较矮的沈瑛的头顶,对准沈一潇的脑门就在狠狠砸去——

不知是谁眼疾手快地从餐桌上抄起一个白玉瓷盘抢先一步狠劈在了抓着青花瓷器的顾铭文的手腕上。

“啊啊啊啊啊!”

骨骼断裂和皮肉被锋利瓷片削得绽开的剧烈疼痛同时向顾铭文袭来,让他手腕一折。

“当啷!”青花瓷器瞬间横飞出去,从沈一潇眼前掠过,然后七零八落地摔在地板上,摔成无数四分五裂的碎片。

这一下,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除了与危险擦身而过的沈一潇,他眼神茫然地望向站在他身侧的宋景邻。

宋景邻那只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此刻正死死地钳着碎了一小部分,缺口染着鲜血的白玉盘子。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刚才那一下他使了全力。

他的脸上同样带着些许茫然,似乎在思考刚才那完全出于身体本能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等他思考结束,他就忽然眼前一暗,两腿发软,像要晕倒似的身体向后一倾。

瞥见快要晕倒的beta,沈一潇的瞳孔骤然一缩,瞬间甩开钳制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束缚,冲过去稳稳地接住了阖上双目,失去意识的beta。

第54章 落跑的人妻beta5 “要不要留,该……

沈一潇神色慌张地一把接住晕厥过去的宋景邻, 在他用力地摸了几下beta的脸而beta却毫无反应后,他的脸色顿时惨白无比。

一时之间,他差点被顾铭文用瓷器开颅重伤, 宋景邻又为了救他砸伤顾铭文的事情全部被他暂时抛之脑后, 他拦腰一把抱起突然失去意识, 陷入晕厥状态的beta,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冲去。

逃离这个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地方, 逃离让他感到痛苦, 愤怒, 无力的家人, 沈一潇的心情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对宋景邻晕厥原因的未知的恐惧,对宋景邻身体情况的担忧像块不断吸水体积涨大的海绵挤压着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无心其他, 恨不得直接一脚踏入医院。

夜色如墨, 寒风裹挟着晶莹的雪粒拍打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寒风呼啸,雪粒如同碎玻璃般刮过沈一潇的脸颊。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 裹住beta单薄的身躯, 然后抱起尚在晕迷之中的beta往医院大门冲去。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头晕, 沈一潇焦躁不安地站在检查室外等侯着, 直到值班护士从检查室走出,沈一潇紧张地拉住护士的衣袖:

“怎么样?里面的beta……”

值班护士面对过度紧张的alpha:“这位病人家属, 你不用太紧张。病人只是因为受到一些刺激,导致的血管迷走性晕厥。再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听到宋景邻并无大碍, 沈一潇松开手, 心里像有一块巨石终于安然落地,他缓慢而艰涩地吁岀一口气。

然而,在他刚刚松了口气时, 值班护士又开口询问:

“这位先生,请问您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沈一潇立即回答:“我是他男友。”

听到他的回答,值班护士脸上带着职业平静:“是男友,不是老公吗?……那里面的beta先生他怀孕了,这个孩子你们要吗?”

“你……你说什么?”沈一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喉结滚动着,不由自主地结巴:“怀、怀孕?!”

“沒错,怀孕了。”值班护士语气平静:“所以这个孩子你们打算要吗?事先申明一下,beta是很难生育的,里面的那位先生这一生可能就这一个孩子。作为那位先生的伴侣,建议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要,要,要……”沈一潇激动得语无伦次:“当然要了,怎么可能不要。”

“那好,”值班护士嘱咐道:“注意孕夫的心理和身体健康,记得定期产检,每天补充叶酸。还有性行为别太过火,要克制要温和,尤其是前三个月……beta本身不需要信息素安抚,但是胎儿需要。”

沈一潇点头,认真听着,“好的,我记住了。”

叮嘱完,值班护士走了,沈一潇缓缓压下门把手,怕惊扰病房内的beta,轻手轻脚地踏入病房,然后闷声不吭地守在了beta床前。

病床上的宋景邻陷在素白的被褥里,蓝白条纹的病服衬得他肤色莹白,薄瓷般细腻莹润。他闭着眼,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温柔的浅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沈一潇轻轻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宋景邻的手上。

就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不清楚看起来清瘦柔弱的beta是怎么在那种危险的情境下,反应极其迅速,精准地举起餐盘痛击顾铭文的手腕,利用疼痛和空气的阻力让顾铭文手腕一斜,花瓶横飞出去,同时保护了他,还有夹在他和顾铭文中间的沈瑛的。

他只清楚,如果今天没有宋景邻的岀手,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会死,沈瑛会受到重伤。

在那种时刻,唯一站在他这边,不顾一切保护他的人是宋景邻。

他一点一点低下头,视线逐渐低垂,眼神忽明忽暗地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beta。

病房的白炽灯投下冷光,他的下颌的微微收紧,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无法言明的东西。

他想靠近,想触碰beta,这种欲念跟着了魔似的疯长着。

呼吸交错,融成一片潮湿的雾。他轻轻抵着beta的额头,垂着眼,在心里祈祷着beta这双眼睛什么时候能睁开看到自己。

但还未等宋景邻睁眼,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电话铃声响在安静的病房内,他赶紧从座椅上起身,奔的室外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沈瑛打来的,沈一潇站在医院走廊窗前,听着沈瑛的道歉:

“对不起,一潇。”沈瑛愧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个小宋他没事吧?”

“他没事,”沈一潇忍不住责问沈瑛,“爸,今天晚上这事你怎么想的?为什么顾铭文来这里你不跟我说一声?”

沈瑛立马解释道:“就是在你带小宋上楼去你房间的时候,顾铭文他忽然登门拜访,还带了一盒价值十几万的普洱茶和一对小孩子戴的金汤勺吊坠,说想见见沈骁和沈珠这两个孙子孙女,并且说吃一顿饭就立马走人。大过年的,我也不好意思撵他,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

沈一潇听了,嫌恶无比地:“谁要他带来的破东西,这个人渣年轻的时候出轨,家暴妻儿,死拖着不离婚,盗用你身份证向银行贷了一千多万跑路国外,害得十五年前我们一家房子被银行抵押,你的所有银行账户被冻结……这个人渣还有脸来登门拜访,还有脸来看望沈骁沈珠?谁给他的脸?”

“我知道,”沈瑛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原谅他的,哪怕他今天下跪求我原谅他。”

“别相信人渣会变好,除非狗改得了吃翔。”

沈一潇唾骂一句,然后:“他现在人呢?还在家里吗?”

沈瑛:“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受伤了,你大哥带他去了医院,你大哥刚刚打了电话,说他只是轻微骨折,垫个医药费给他,再打发他走人。如果他再继续闹事,咱们家跟他打官司也输不了他。”

“他还有脸闹事,”沈一潇回想着今晚惊险的一幕:“我不过是想撵走他打了他的脸,他却偷摸着举起瓷器要砸我脑门想要砸死我,也不顾站在我身前的你,和站在我身后的大哥……如果不是景邻他正当防卫,紧急避险,拿盘子砸他手腕,今天晚上我们几个人都要躺进医院。”

“我知道,”沈瑛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小宋他倒是一个好孩子,反应很快,有勇有谋,你的眼光很好。”

沈一潇听出了沈瑛似乎已经认可宋景邻,赶紧乘胜追击,拉一波沈瑛对宋景邻的好感:“这个自然,他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重感情,善良热心但是又有锋芒,细心周到又能掌握分寸,性格温柔敏感又自尊自爱……”

他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大堆。

他想让家人都知道宋景邻的好。

“……反正在我眼里,他有数不清的优点。”

“他能跟我在一起,其实是我在走运。”

——

宋景邻一睁开眼,就先被医院天花板的白炽灯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

他一骨碌地从病床上爬起来,缓缓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空气里还残留着沈一潇的信息素,但是却不见沈一潇人影,说明沈一潇刚离开不久。

他又低头瞥见了身上的病号服,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心里不由发恘,他这是得病了吗?为什么那一下会忽然晕厥会突然失去意识?

他正抚着额发凝神思索,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沈一潇握着手机从走廊踱回病房,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已然清醒的beta身上,眼神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一种让人脊背发痒的、近乎缠绵的注视。

那目光跟像浸了蜜的丝线似的,一圈圈缠绕上来,让宋景邻心里发毛。

怎么,alpha是到易感期了吗?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沈一潇一进门便径直走到床边,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贴上他的脸颊,又顺着滑落至手腕,嗓音更是刻意放软了几分,尾音微微上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宋景邻盯着嘴角上扬的alpha,“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怎么会,”沈一潇抓着beta的手,语气轻快:“你很健康,但是你怀孕了。”

哦,他没病,他很健康,他……怀孕了?!

宋景邻紧张地盯着alpha:“你不要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沈一潇的神色骤然一敛,眼底浮动的温柔被郑重取代。他微微倾身,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宋景邻的手腕,声音沉静:"我怎么会拿这种事玩笑?"

alpha的呼吸拂过宋景邻的耳畔,带着某种克制的战栗:"和你能有一个孩子,我比谁都高兴。但是怀着他的人是你——要不要留,该由你来决定。"

宋景邻的睫毛颤了颤。他垂下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依然安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可某种奇异的、近乎灼热的感知却突然在皮肤下苏醒。

他和沈一潇的孩子……

第55章 落跑的人妻beta6 不婚主义者VS……

就在宋景邻低首垂眸, 目光微愣地盯着自己的小腹时,沈一潇灼热的目光紧锁在beta身上,视线如钩像是要攫住某种疯狂渴望的东西。

平心而论, 他很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但是最终决定权不在他身上。如果宋景邻有一丝不情愿, 他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在这件事情上逼迫他。但如果宋景邻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那么这个孩子将是他的公司和他名下所有家产的准继承人。

他坐在床沿等待着宋景邻的决定, 紧张得指尖无意识地抵着掌心。

空气凝滞了片刻, 宋景邻终于开口, 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划开沉默:

“这个孩子我想要。但是……你是不婚主义,孩子的户口……依据现在的婚姻法,必须双亲结婚才能登记。”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辗转过千百遍。

听到宋景邻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他胸腔里蓦地涌起一股滚烫的情绪, 几乎要冲破喉咙,可他只是微微收紧手指, 将内心所有激动压成一句看似平静的话:

“这个孩子, 记在我哥和嫂子名下也是一样的。”

然而, 宋景邻闻言猛地抬头, 水润的杏眼忽然淬了冰似的,目光骤然凌厉:

“你要把我的孩子记在别人名下?你怎么想的?”

听到beta的话, 沈一潇立即有些坐立不安地解释:“那不是别人,是我大哥和嫂子, 不是什么不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但是, 宋景邻的声音带着克制的怒意,反驳alpha:

“你爸和你哥他们都是律师,所以不要说你不懂法。把这个孩子记在你哥你嫂名下, 意味着你,还有我丧失了法律上的孩子双亲的身份权,法律监护人的法律地位,还有财产权和亲权的各种限制,以及一些特殊限制。”

说完这些,面对沉默不语的alpha,宋景邻突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心惊的凉意:

“沈一潇,你要我这个生父在以后孩子生病需要签字时,跪着求你哥和你嫂子施舍探视权?等孩子长到十八岁时,我还要捧着亲子鉴定求我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认我吗?”

面对情绪失控的宋景邻,沈一潇忽然紧紧扣住宋景邻颤抖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坚定:

"请你相信我,我发誓,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孩子虽然记在我哥名下,但是依然会和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我们会成为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坚定不移地望着beta的眼眸,郑重而真心地立下一辈子誓言,说完,他的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执拗,仿佛自己以后的幸福和眼前之人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宋景邻的呼吸渐渐平缓,alpha灼热的气息笼罩着他,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垂下眼睫,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在灯光下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

“誓言只有在相爱的时候才有用。这种誓言我不是第一次听到……”

闻言,沈一潇的面容倏地褪去血色,暗潮却在眼睛深处疯狂翻涌。

宋景邻是他的第一个伴侣无疑,但他却不是宋景邻的第一个伴侣。

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他瞧不起的蠢废alpha白渝声曾是宋景邻的合法伴侣。宋景邻不仅称呼过白渝声为“丈夫”,还说过一些两人情深意切,天作之合的话。甚至因为白渝声千方百计地拒绝过自己。

只有自己无视道德,放弃教养,卸下良心的时候,宋景邻才会被迫“接受”他。

哪怕现在的宋景邻已经爱上了他,却还会因为白渝声带来的伤害而不相信自己恨不得把真心剥出来证明的誓言。

想到这里,他发自内心地觉得白渝声罪该万死,又像发了疯着了魔似的想终身标记和永久占有宋景邻。

沈一潇周身的信息素忽然暴烈翻涌,铺天盖地朝宋景邻压来。换个omega能当场被控制得发情,可是沈一潇喜欢的只有beta,只有宋景邻。

宋景邻知道alpha嫉妒了,吃醋了,但他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不想要什么只有真心做依靠,除此之外便毫无保障的誓言。

他想要的是不婚主义的alpha为他妥协一次。

然而,沈一潇的下颚线绷得死紧,他死死地抓着宋景邻的手腕,身体猛然向前一倾:

“我不是第一个,但我是最后一个。你只能接受,相信我的誓言。我说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就一定不会发生……”

alpha霸道的态度和强硬的口吻却激起了宋景邻的反感,他忍不住怒怼alpha: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决不会把自己的孩子记在别人名下!如果你不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去找别人结,不能因为你的不婚主义就导致我放弃我孩子的生父身份!”

沈一潇忽然笑了,气极反笑:

“记在我哥我嫂名下的话,法律上这个孩子是我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再加上我的遗嘱,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跟别的alpha,beta或者是omega结婚,不仅要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把我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搞得名不正言不顺是吧……”

宋景邻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沈一潇不能妥协的话,他却只好这么做了。

“那你就跟我去结婚,”他忽然冷静下来,理性的目光望向alpha:“不想我跟别人结婚,不想自己的孩子记在别人名下,那你就跟我结婚。”

看到beta眼里的理性和冷静,沈一潇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连攥着beta的手腕的力道都轻了许多。

alpha的沉默无言与逃避并没有让宋景邻退缩,他继续努力说服alpha:

“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跟你签婚前财产协议书,我可以不要你一分钱,一分好处。但是既然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要以监护人的身份对这个孩子的人生负责。我是不会放弃法律上和生活中的这孩子的监护人身份的。”

“当然,我理解你尊重你的不婚主义,给孩子上完户口我们就去离婚,孩子判给我,我们还可以继续在一起,谈恋爱。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难道这样你都不能为我妥协吗?

宋景邻深深地望着沈一潇。他在等,等沈一潇犹豫,动容,挣扎……等他终于抬头,与自己目光相撞的刹那。

可是沈一潇却始终回避着他的视线,半晌,轻轻地拒绝了他:

“对不起。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迎上beta的目光,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看见beta睫毛轻颤着脆弱地垂下,然后偏过头去,清艳的侧脸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疏离的弧线。

沈一潇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我可以补偿你。”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看见beta的睫毛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别墅、跑车、珠宝”他急促地列举着,每个词都像是一枚抛出的筹码,“或者古董,银行的无限额信用卡只要你开口,我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然而他没意识到自己每开出的一个条件,都在加深宋景邻眼里的失望。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颗“草莓”而己,alpha却总是拿他从来就不缺的“西瓜”搪塞他。

他缺钱,缺房子,缺车子……缺alpha说的那些东西吗?alpha以为给他这些东西就能解决他们现在的问题吗?

到底为什么,alpha不能为他妥协一次呢?

他都为alpha妥协那么多次了。当初是alpha说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他妥协了答应了;alpha说要跟他同居,他也妥协了答应了;alpha担心他的安危让他暂时不工作,他还是妥协了答应了;alpha不喜欢流言蜚语让他参加豪门名贵的聚会宴会,他依然妥协了答应了……

现在的他就只想自己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alpha为什么也不能妥协,答应他呢?

alpha的不婚主义就那么坚定吗?

心里的委屈逐渐蔓延着,宋景邻抿着唇,眼泪安静地往下掉,掉在医院的白色被子上,洇出浅淡的痕。他却语气平静地:

“沈一潇,我们分手吧。”

闻言,沈一潇喉结重重一滚,眸色一下沉得可怕:“你说什么!”

像是确信alpha不敢拿他怎么样,宋景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有恃无恐地对上alpha的眼睛:

“你被我甩了。”

“跟你这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一样,”宋景邻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逼alpha结婚,给孩子上户口的新招:“我现在是一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我不想要伴侣,不想谈恋爱了,所以我们分手吧,你被我甩了。”

沈一潇确信beta每句话都是奔着气死自己去的。

然而,他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只能气得牙痒痒。

再怎么生气,他都舍不得对宋景邻说一句重话,更遑论动手,他只敢用稍快一些的节奏略施惩戒,而现在宋景邻怀孕了,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第56章 落跑的人妻beta7 铁打的一家三口……

"别跟我闹分手"

沈一潇将涌到唇边的怒意压了压。他伸手拽住宋景邻的衣角,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要吵也改天再吵。”他逐渐放软了声调,“等我哥把家里的事处理完, 你还得跟我回家吃年夜饭。”

“不去。”

宋景邻猛地抽回手, 动作干脆得近乎决绝。他向后一仰, 整个人倒进病床里, 扯过被子往头上一蒙, 声音闷闷地透出来, 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被褥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嗓音却冷硬得像块冰,带着几分任性的意味:

“所以,我不去。”

见状, 沈一潇深吸一口气, 平复了下心情,然后他弯下腰凑近闹脾气的beta, 低声:“算我求你了, 今天我们不吵架, 好吗?”

“不是我一定要在今天跟你吵架, ”宋景邻躺在床上,抚着小腹:“我已经决定要这个孩子了, 孩子的户口问题迟早都是要解决的。今天不能解决,明天也不能解决的话……一天天下去, 就要拖到我快生了。”

“可是, ”alpha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被传来,“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了,我是不可能踏入婚姻的。”

“你结不结婚是你的自由, 我确实无权干涉,”宋景邻思路清晰,目标明确,“但是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跟别人结婚给孩子上户口的自由。要么,你跟我结,要么,别人跟我结。总之,我的孩子一定要记在我的名下。并且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补偿。”

他的话音落下后,空气骤然凝固。

对面的alpha很长时间内没有接话,没有出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衬得室内的寂静愈发沉重。宋景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连叹息都算不上。

这一刻,沉默像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看得见,穿不过。

漫长的沉默之后,沈一潇终于开口,却是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你饿吗?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吧。”

沈一潇推开病房的门,走廊的冷光衬得他脸色一片阴霾似的消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随即靠在走廊冰凉的墙面上,然后接听电话——

"喂,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