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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之后,丁沫颤电般飞快将视线移开,然后默默地抽气。

“抱歉,来晚了一点,没有让你等急吧——”

宋景邻在丁沫旁边的位子坐下,然后别过脸,目光落在卷毛小青年的脸上。

“没有。”感受到beta的视线,丁沫默默地端起书店的免费提供的白开水默默地喝了一口。

“那好,”简单客套的宣暄之后,宋景邻直奔主题:

“让你准备的证据和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说完,丁沫打开怀里的黑色背包,把这几天的努力成果全部放在了桌面上。

宋景邻眯了下眼睛,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审视的光芒,举手投足间整个人的气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连带着环境氛围也变了,就好像他身处的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书店,而是一间家族企业的办公室。

半晌之后,他似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丁沫:

“干得不错。你有成为一名能播报大新闻的著名记者的潜质。”

夸完丁沫,他一锤定音:“可以开始了。事成之后,我会额外给你好处。”

说完,他从小皮包的夹层中掏岀两张名片放在光滑干净的桌面上:

“这两张一个是律师名片,另一个是浪潮新闻社副社长的名片。”

丁沫指尖捏着烫金名片,将它妥帖收入内袋。眼见beta利落地起身,椅脚与地面轻擦的声响像是倒计时,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终于破釜沉舟般抬起头:“宋先生,你为什么对白氏建材的很多东西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不方便回答,就当我没问过吧——我只是……有点好奇。”

宋景邻听了,动作一顿,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他的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双眼微微眯起,眼底寒光流转:

“因为我以前……算是白氏建材的高层之一吧。”

听到这个回答,丁沫瞳孔猛地收缩,下颌不受控制地微张,整个人僵滞地坐在原位。等他回过神,想再说一些什么,beta却已经转身离开。

第46章 被强养的人妻beta15 “看人的时……

一场温柔小雪之后, 接连几天又是寒潮冻雨天气,整座城市像被塞进了巨大的冰窖,无休无止阴冷的风像无数把细刃贴着皮肤刮过, 连羽绒服都挡不住这股寒气。

温暖如春的豪华包间内,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与顶级佳酿交织的气息。雕花圆桌中央, 冰桶里的香槟瓶身泛着冷光, 等待开启。

白渝音握着香槟酒瓶, 如同一只花蝴蝶忙碌地穿梭在穿着黑色的行政夹克, 一个个压迫感十足的alpha们中间。他素日清隽的脸, 今日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再加上刻意做小伏低的姿态以及眉眼间流露的讨好的媚意,引得alpha们的大手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的大腿摸去。

忙忙碌碌一下午, 终于伺候完这一帮大爷, 白渝音累倒在包间内的真皮沙发上,周身是一地狼藉,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 他的狗腿又来向他报信:

“二少爷, 你表叔他又来找你了——”

一句话却让躺在沙发上的白渝音炸了毛似的, 呲牙咧嘴地怒骂:

“不见!让他滚出去!隔三差五地来找老子要钱,把老子, 把白氏建材当成什么了?他的慈善养老院吗?”

“好的,二少爷。”

狗腿走后, 白渝音一个人躺在沙发上, 怒目睁着天花板,仿佛眼前浮现了一个个讨厌的讨债鬼的脸似的,越骂越起劲儿:

“都怪白渝声, 非要再去招惹宋景邻那个死beta,结果真被被姓沈的关进去了……害得老子这几天都只能一个人应付检委组派来的人,还要处理一堆那些时不时就来打秋风的讨债鬼亲戚……”

“真是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帮讨债鬼!”

他气得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身,然后举起喝剩下的香槟酒瓶,一口气对嘴吹下,灯光的照耀下像软化的琉璃似的琼浆玉液沿着他的涂得猩红的嘴角淌下,又被他一袖子狠狠抹去。

吹完半瓶酒,在酒精猛烈的刺激下,他仰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不堪的灵魂好像一下冲到了九霄云外,一种酣畅淋漓的兴奋感瞬间扫去了他的紧张劳累。

……他忽然有点理解白渝声为什么会染上酒瘾了。

不过,他倒底不是白渝声,不是他的废物哥哥,酒在他眼里不过只是酒而己,不会成为他的精神寄托,从而让他上瘾。能让他上瘾的只有金钱与权力,只有将白家的一切牢牢抓在手里,然后为他的小知铺一条顺风顺水的路的野心与宏愿。

就在劳累了一下午的白渝音刚调整好状态,他手底下的人又闯了进来——

“二少爷,不好了……”

这句话,白渝音今天已经听了不下十次。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人生中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聚集在了今天。今天还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呢,他的下葬日么。

“什么事?”

白渝音仰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语气有种淡淡的死感。

“大事不好了,”白氏建材的公关部副部长举着手机走到白渝音身边,“今天早上有个关于白氏建材的负面新闻病毒式在社交媒体上蔓延,发布该新闻的新闻媒体是[浪潮新闻]……二少爷,怎么办?花钱压下去吗?”

白渝音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新闻标题:“……[清大高材生为父讨薪,剑指黑心企业白氏建材]!……我去!什么鬼玩意儿?!”

白渝音一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视频内容,然后,一番思索后,他把手机还给公关部副部长,像气疯了似的语气凶狠:“花钱压下去!无论多少钱,都给我压下去!买通浪潮新闻,买通那个什么清大高材生丁什么的……”

吩咐完手下后,白渝声又愤怒地骂骂咧咧:“这几天可是检委组例年巡查白氏建材的关键时期,究竟是谁算准了日子要害老子,要害白氏建材……”

因为他沤心沥血多日的成果差点,或者即将要被人毁于一旦,他眼睛带着近乎疯癫的猩红,愤怒地立起身,气喘吁吁地一把扫去桌面上的酒瓶——

伴随着酒瓶摔在大理石地板上一阵哗啦如流瀑似的爆响之后,白渝音狼狈不堪地瘫软在酒液浸染了一遍的羊毛毯上,彻底与满地狼藉融为一体。

——

何助理小心翼翼地举着自己新买的手机,生怕摔地板上了:“沈总,您还打算继续给这个新闻投钱吗?”

“继续加钱,”但偏偏沈一潇坐在办公桌上,埋首于桌面上的文件山,一眼都舍不得给他:“烧到白家火急火燎为止。”

——

真是比在家里窝着追剧无聊多了。

身穿剪裁精良贴身的私订西装的宋景邻端坐在牛皮沙发椅上,无聊到有些空洞的目光掠过茶歇桌上的五彩缤纷,甜到发腻的马卡龙,与制作费时费力的现磨咖啡,最后定格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灿烂的金光的层层叠叠的香槟塔上。

一群omega富太太们细碎的,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过:

“塞林工坊新出的3D刺绣工艺,可以把孔雀羽嵌入丝绸面料的肌理……”

“这是我给omega女儿订得晚礼服小裙子,怎么样?好看吗?光是试版就改了七次……”

“你们不知道,上个月我和我老公去M国度蜜月……”

午后的私人会所内,是一群富太太们的私人下午茶沙龙。

至于宋景邻为何会身处其中,是因为——

“宋先生,你与现在的沈总是如何相识的?”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颇具成熟风韵与妩媚风情,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穿着昂贵的苏绣丝绸旗袍的女beta,她一脸八卦地注视着低头垂眸,似乎在思索的/宋景邻,探性询问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宋景邻低头垂眸,纤长疏朗的睫羽在雪白细腻的脸上投出一弯浅淡温柔的浅影,像极了秀丽雅致的仕女图上一抹妙笔生花的淡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嘴角微翘,笑意清浅:

“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生日宴会上,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哦,”苏夫人的少女心一下子泛滥了,生得妩媚的脸上漾起羞涩的红晕:“一见钟情是吗?真够浪漫的。”

“他对我是,但我对他不是。”宋景邻实话实说地解释了一嘴,然后他端起面前桌上的咖啡递到嘴边浅尝了一口。

“哦,”苏夫人点头,然后嘴角微扬,又好奇地问:“那么,你对沈总的第一印象如何?”

宋景邻捧着咖啡,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他忽然低头,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那个alpha个子很高,五官深邃,轮廊锋利。"

他顿了顿,又垂下眼帘:“皮相很不错,偏偏生了双狼似的眼睛,不是凶,而是太直白。看人的时候简直像要剥皮拆骨似的。”

听到宋景邻描述的沈一潇,苏夫人噤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她不顾优雅形象,笑得前仰后合,眼角迸出泪花,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茶桌前,但是旁人却好像早已习惯了她的笑声似的,不予理睬,而是继续各聊各的。

但是宋景邻却因为女beta过于欢乐的笑声羞涩地低垂着脸,视线慌张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耳尖逐渐染红。

“描述得太好了,太精准了,”苏夫人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抹去眼角的眼泪:“宋先生真不愧是当过语文老师的。”说完,她又开玩笑似的又说:“沈总他听到你的描述应该会很高兴。”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只是在描述客观事实而己。

宋景邻眨了眨眼,眼底是一片茫然。

又和这位会所的主人,和沈一潇有生意往来的苏夫人多聊了几句后,眼见窗外天色渐晚,夜色如墨,宋景邻瞅了一眼素白手腕上的精巧腕表后,赶紧起身,与苏夫人告别:

“抱歉,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今天跟您聊得很愉快。”

“这么着急回家是要跟沈总吃饭吗?”

就算宋景邻快要走了,苏夫人还不忘调侃宋景邻一句。

不是。

宋景邻喉间滚过未出口的腹诽,睫毛轻颤着掩去眼底转瞬即逝的情绪。但须臾之后,他的唇角已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并向苏夫人颔首致意。

走出明亮温暖的室内,外面的世界依然是阴雨绵绵,阴风阵阵的冷寒天气。他纤白指尖轻捻伞柄,小臂微曲,手腕轻旋,透明雨伞如同一个缓缓升起的泡泡被他举过头顶,映衬着墨灰色的天空,描慕着团团朵朵墨汁般的乌云,迎接着飘落的雨丝。

宋景邻踩着皮鞋,离开鎏金雕花的私人会所的大门,夜挟雨向他袭来,让他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索性他要去的酒店就距离私人会所几步之遥。

到了提前预订好的包间,宋景邻把湿漉漉的雨伞收好放在门口后,便走入包间内,天花板的吊灯倾泻而下的暖光内,张天扬已经坐好在等他,alpha抬起头,投来用温润的目光,然后嘴角微扬,笑意在眼底晕染开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宋景邻低头弯下腰,在alpha面前坐下。

张天扬注视着眼前的beta,眼尾染上温柔:“没晚。是我来早了。”

等到服务生把酒和菜都端上来,宋景邻皓腕微抬,红酒酒瓶在他手里倾斜出一个优雅的弧线,瓶中鲜红的酒液倾倒至高脚杯中,泛起细密的酒沫。他起身,浅笑着将斟满红酒的酒杯递到alpha面前的桌面:

“这一杯,是我敬张师兄的。”

张天扬喉结剧烈滚动,将红色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意顺着喉管灼烧而下,却不及眼底翻涌的炽热。他微醺的目光如滚烫的烙铁,牢牢钉在面前肤白凝脂,眸如水杏的美人beta身上:

“小宋,虽然我帮你从来不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任何反馈,但是能被你约出来吃饭,与你见上一面,也是我的愧幸。”

“哪里的话,”宋景邻退回身坐下,面对alpha故意挑起的暧昧,他赶紧划清界限:“张师兄是我的学长校友,也是我的朋友,既帮了我的忙,我请吃个饭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不然就是我不懂事了。”

闻言,张天扬眼睑微垂,然后他缓缓抬眸,脸上笑意更甚:

“你那个学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的事情可还没有着落呢。”

alpha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宋景邻眸光泛起清亮的涟渏,便立马觉察到alpha的意思:“张师兄是说这件事情已经开始了吗?”

“对,开始了,”张天扬凝视着眼前敏锐机敏的beta,喜欢之余还透着几分欣赏的意味:“至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还得看你的了。”

“看我的话,”宋景邻眸光流转,裹着几分狡黠:“得看我的运气好不好,能不能一举抓住蛇的七寸。”

摇曳的烛光倒映着宋景邻眼底跃动的微光。

兴许是目前的每一步环节都严丝合缝地落入预设轨迹。他一高兴就破了戒,在这一顿饭中多喝了两杯酒。

酒液下肚,他的两颊泛起胭脂晕色,醉意顺着耳尖爬上眼尾,将原本清纯柔美的眉目浸染得旖旎生姿,眸光朦胧间褪去了素日的澄澈,似一池被揉碎的月光透着柔软媚意,撩动着面前alpha的每一根神经,让alpha眸色渐深。

忽然其来的眩晕感让宋景邻捏了捏太阳穴,他这才发觉这喝起来如同饮料似的红酒其实酒精度数远比他想得要高。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座位上站起身,并向张天扬告辞:“张师兄,今天我得先走了,不能再跟你喝了……”

说完,他捡起挎包,步履有些轻微摇晃地朝着包间门口走去。见状,张天扬实在是不放心地跟上了他,并道:

“小宋,还是我送你回家吧,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

宋景邻绯红浸染的面颊凝着逞强的倔强,但他刚吐出个轻轻的“不”字,醉意便如潮水般向他袭来,让他踉踉跄跄,整个人跌进alpha提前张开的臂弯。

温和平稳的白松信息素的气息扑面而来,alpha温热掌心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稳稳托住。

他喝得真有点多了。不对,是那个酒的度数太高了……

但是宋景邻的意识还很清醒,他奋力从alpha怀里挣脱而出,然后捡起门口的伞,步伐还算平稳地向着酒店大门的方向走去。

张天扬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方才触碰过的温软触感和残留的馨香,让他喉结重重滚动,垂眸时眼底暗潮汹涌。

转瞬,alpha墨色瞳仁泛起危险的幽光,然后疾步追向面前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beta的身影。

就在宋景邻即将走下楼梯时,沈一潇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过来:

“喂?一潇……”宋景邻尽力将咬字咬清楚,免得让生性多疑的alpha听出什么异样。

“景邻,”电话那头,alpha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惫和一丝喜悦:“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我现在在……”宋景邻抚着楼梯栏杆,脸颊洇着薄红的云晕,染着醉意的眼眸闪过一丝心虚:“苏夫人的私人会所,里面有趣的东西太多了,我看花了眼,玩了一个下午还没玩够呢。”

“那好,”沈一潇举着手机,俊朗的眉眼染上笑意:“我这儿还有个饭局,最多一个小时就结束。等我结束之后,我就去接你,你就在会所多待一会儿吧。”

“好。”宋景邻点头,并挂断电话。苏夫人的会所就在这个酒店旁边,走几步路就到了……沈一潇应该不会发现他其实是跟张天扬在酒店吃饭,至于那几个保镖他早就花钱打点好了。

把手机放回包里,他继续往前走,但是张天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并关切地问:

“小宋,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宋景邻又捏了捏太阳穴,“我男朋友会来接我的。”

就在两个人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拉扯的时候,楼梯的转角,又忽然涌出黑压压的身影——

一边把手机放回西装内衬的口袋里,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迈进,就在沈一潇走到走廊尽头,楼梯转角处,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往楼梯间扫去——

几秒前刚与他通完电话,此时此刻本来应该在苏夫人会所的beta却僵硬地站在酒店楼梯上面,单手抚着栏杆,绯红浸染的脸颊上,一双水光潋滟,染着醉意的眼睛呆呆愣愣地盯着他看。

beta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修长,温润俊朗的alpha,alpha张开双臂,似乎是想去扶beta,并且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光依然定格在beta身上。

沈一潇?!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秒前刚跟alpha撒完谎,不曾想几秒后就被狗血淋头地戳破了,宋景邻跟撞到了鬼似的,整个人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惊讶茫然,害怕心虚的神情落入身材高大挺拔,面色逐渐阴沉的alpha眼里,alpha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暗潮翻涌。

第47章 被强养的人妻beta16 “可你偏要……

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为什么还要跟这个叫张天扬的alpha接触?

为什么不在会所待着而是跟别的alpha岀现在酒店里?

为什么要跟别的alpha在一起喝酒?

为什么要在别的alpha面前把自己的脸喝得诱红?

为什么看见他会心虚会害怕?

为什么看见他会后退一步?

为什么……

沈一潇立在原地, 锐利如寒刃的目光凝在在beta和alpha身上,时间一毫一秒地流逝,他的心里的醋意如同凤眼莲扎水疯长着, 仿佛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在灼痛翻涌着。

分不清状况的张天扬下意识地沿着宋景邻的目光向沈一潇瞥去, 但还等他认真仔细打量这个冒然出现在楼梯转角, 一出现就牵动着宋景邻心绪的alpha时, 站在他身侧的宋景邻忽然跌跌撞撞地扑进了这个alpha怀里——

许是那高度数红酒作的孽, 宋景邻脚下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发软地往沈一潇怀里扑去。

沈一潇的呼吸瞬间停滞, 喉咙卡着的尖锐的刺仿佛消失了, 心里酸涩与愤怒交织成的失控的潮水也瞬间停滞, 理智渐渐占据他的大脑。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亲昵熟稔地环住了beta的腰——

借着如涨潮般席卷全身的酒劲儿,宋景邻那被醺意侵染成诱红的柔软脸蛋贴在alpha的颈窝蹭了蹭, 然后他伏在高大挺拨alpha的怀里, 微微侧过脸,对着身后的张天扬道:

“张师兄, 不用你送我回家了, 我男朋友他已经来了。”

小宋他的男朋友……

张天扬目光平和, 却带着些审视的意思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边搂紧beta, 一边居于下位却眼睛上挑用锋利审视的目光扫视他的高大alpha——私订的西装,名贵的领带, 腕表,皮鞋……一种金钱堆砌起来的贵气;锋利审视的目光则透着商人的精明算计, 如饥鹰掠食般扑向名利深渊的残暴。

沈一潇同时也在打量张天扬, 比起照片,本人看上去更严肃刻板些,年纪也更大些;板板正正, 一丝不苟的穿着打扮,气质气场,好像很喜欢因为一点儿小事儿钻牛角尖;唯有一双眼睛透着能平视任何人的温润,像一尊无情无欲的大佛,当然这只是假象,实则好色又虚伪,要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男朋友看?

就在气氛一时陷入僵沉之时,一个熟悉的alpha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

“小宋哥?”

走廊的方向又走来一帮黑压压的alpha,其中一个正是墨氏建材的二公子墨文轩。alpha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现场错综复杂的情况,然后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语调暧昧的故意调戏起窝在沈一潇怀里一脸醉意的beta:

“你喝酒了吗?怎么不叫上我一个?”

面对墨文轩的“火上浇油”,宋景邻呼吸一滞,然后他相当无情地:

“我为什么要叫上你?我又沒有事情相求于你。”

他是有事情有求于张天扬才会请张天扬吃饭喝酒的。

宋景邻想既然已经被沈一潇撞见了,想必他想瞒也是瞒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直接挑明吧,只是,不能被墨文轩这个心眼颇多的alpha知道——

于是,他转过醉醺醺的脸,抬起迷迷糊糊的眼睛向沈一潇望去,声音也粘粘糊糊的:“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回家再跟你解释清楚。现在,我要回去了,你继续跟墨氏建材的人商谈吧。”

说完,他整个人往后一仰,似乎是想要挣开alpha怀抱,但是又立即被alpha按在了怀里,同时,alpha那压迫感十足的声音响在他头顶:

“……醉成这副德行,你怎么回去?”

“我没醉……”宋景邻嘴硬地反驳,并在alpha怀里挣扎道:“我的脑子很清醒……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beta的声音透着一股无所谓和不以为然,沈一潇听了气得牙痒痒,他强硬地按住不老实地挣扎着beta,然后弯腰下蹲,一把抄起beta的双膝,最后双臂同时发力,熟稔地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不胜酒力的绵软无力的身体忽然悬在半空,一下失去了重心导致没有安全感,宋景邻惊慌失措地细叫了一声:“嗯——”,声音带着明显的拖腔,且微微发颤,仿佛裹着蜜糖的丝线。

跟抱了只难驯难养的猫似的,沈一潇一边紧紧捆住beta扭动挣扎的身躯,一边还要调整姿势防止beta被他抱得不舒服。

等到宋景邻发现挣扎无济于事,抵抗也沒有用后,他又用力地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把红得更透的脸遮住,然后装死。

还知道丢人,他确实是清醒的。

“改明天晚上再谈吧,但是今天晚上的一切花销都由我买单,各位玩得尽兴些。”

沈一潇阴沉着脸,对着墨文轩以及其他墨氏建材的高层领导致歉。

“没事儿的沈总……我们明白。”

“谢谢沈总请客。”

墨氏建材的那些人客气地应了两声之后,目光依然带着求索的好奇,热切地凝视着alpha和beta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慢慢离开酒店走廊,走出酒店大门,最后相融于茫茫夜色。

雨小了些许,但仍在下。

风依然阴冷凛然地刮过,袭过每一尺,每一寸温暖之地。

被alpha轻轻放在车后座上之后,宋景邻直起身好好坐下,掩在脸上的围巾聋拉坠下,露出一张醉醺醺的白里透红的脸。

沈一潇坐在他旁边,沉着脸对着自己的专属司机:“小王,去斐园公寓。”

一路无言,对比沈一潇今晚冷峻得吓死人的脸,宋景邻沉默地靠坐在真皮后座上,抱着双臂,缩成了一团,小半张脸埋在白色的羊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水潋潋地,波横荡漾的眼睛,和一双匿于青丝间细长明秀的眉……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向旁边的alpha解释。

等到了家,宋景邻走进家门,打开玄关处的灯,又打开了客厅的灯,一片明亮中,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alpha踱步走到他面前,然后像审讯犯人似的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地问他:

“为什么要撒谎?”

一大片阴影笼罩在宋景邻身上,脸上,他清亮水润的眸子颤了颤,然后他实话实说:

“因为我找张天扬的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什么时候跟你说比较好。只能先瞒着你。”

沈一潇闻言在他旁边坐下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又问:“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给你办的?你找张天扬是要他帮你办什么事情?”

面对紧紧贴着他,逼问他的alpha,宋景邻不由地一旁的沙发空地挪了挪身体,有些慌乱的目光逐渐恢复了平静。

就在沈一潇期望着宋景邻会怎么回答他时,宋景邻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你知道这几天是检委组巡查白氏建材的日子吗?”

检委组是干什么的,沈一潇自然是知道的。但检委组什么时候巡查白氏建材,这个消息估计只有白氏建材的高层知道,而是属于公司上层之间的机密消息。

但是宋景邻知道。

白渝声告诉他的么?沈一潇怀疑地想。

一般来说,只有真正参与到公司事务之中,并且是掌握了一定权力的高层才会知道这种消息吧。

明黄柔暖的灯光下,宋景邻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白氏建材这些年都是依靠特殊手段来蒙混过关检委组的例行巡查的。”

所谓的特殊手段,自然是见不得光的钱和色的交易。白氏建材干这种徇私枉法,瞒上欺下的事情恰恰就是在白氏建材越来越衰落,每况愈下的时候。

但是,这也是白渝声告诉他的吗?沈一潇心里那片疑云越来越重了。

先不说宋景邻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告诉自己这些……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跟他找张天扬又有什么关系?

微微寒意沿着沈一潇的脊椎骨悄然攀附,越去思考这些问题,某种黏腻的预感如同梅雨季节的霉菌,在胸腔里无声无息地疯长,将他的心跳搅成一团乱麻。

“所以,”沈一潇垂眸凝视着宋景邻,眼底是不断翻涌的暗潮:“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宋景邻眼中的那抹平静仿佛岩层的磐石,透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凛然:“已经递交了白氏建材的违法证据,力求二次巡查白氏建材全部部门。”

说完这一切,宋景邻那双沉静如墨的眼瞳凝视着沈一潇,仿佛澄澈无波的深秋的湖面。

沈一潇顿时感觉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絮,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刺骨的钝痛,他不可置信地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你知道你这么做……如果失败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宋景邻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瞒着沈一潇。

下一秒,沈一潇怒不可遏地声音响彻整间屋子:

“诬告陷害罪!轻则三年以下,重则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沈一潇一把从沙发上站起,愤怒无力,难以置信,伤心欲绝,心疼怜惜……各样暴烈难捱的情绪激荡在他的胸腔,让他像疯了魔般质问宋景邻:

“我说过我会帮你报复白家!但你为什么非要赌上自己的前途,名誉,权利……现在就要跟白家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你是不相信,不信任我吗?你是觉得我所说的话,所付给的承诺只是一句戏言吗?”

……

“太晚了……”

面对alpha疯魔抓狂,嘶歇底里的质问,宋景邻的声音如同脱力了般轻飘飘的:

“按你现在报复白家的手段和速度,白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遭到报应……所以说,那样太晚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要赌上自己的前途名誉,权利时间,甚至是性命吗?

沈一潇还是无法理解宋景邻的所做所为,他心里无比痛惜宋景邻这样不够“理智”,一时冲动的行为会给自己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伤害。

“不就两三年的时间吗……”沈一潇深吸一口气,道:“你给我两三年的时间,我一定会让白家上下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两三年而己……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你都等不到吗?非要伤害自己……”

对比宋景邻的疯狂,他是那么地理智,但是——

“等不到!”

“我等不到!!!”

宋景邻仇恨至极,暴怒疯狂的声音震颤在空气里,弥漫着撒心裂肺,让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

“跟白家有仇的人不是你!被白渝声欺骗背叛,被迫出卖身体的人不是你!被白渝音造谣抵毁,失去人格和尊严的人不是你!被白家其他人一起围剿,被死亡威胁,被侮辱欺凌的人不是你!”

“你可以等,我等不了……”

宋景邻攥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他所有的理智早就被仇恨熬成灰烬,只剩下一具被执念驱使的躯壳:

“他们那些人能平安快乐,幸福无忧地多活一天都是对我所遭遇的不幸,伤害,痛苦的最大的嘲讽!”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凭什么我这么痛苦……他们却若无其事地快乐着……

说完,宋景邻仰起头,他仇恨的决然的目光与沈一潇狼狈的沉痛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交缠在一起,这一瞬间,所有惨烈和深沉的爱意和恨意都绞作一团,明明那样排斥互斥偏偏又纠缠不清,难舍难分。

这一刻,沈一潇终于反应过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自以为是,他的愚蠢自大,他的私心私欲也给宋景邻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哪怕,他的初衷是……他想爱他。

所以——

“你也恨我,是吗?……不是吗?”

沈一潇的膝盖仿佛被突然抽走了骨头,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向地面。他匍匐在beta脚边,脊背弯成一张残破的弓,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凌乱的发丝下是逐渐空洞的眼睛。

——你也恨我,对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过往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无限循环,像生锈的刀片反复划开旧伤。

——你恨我用残忍的方式逼你认清残酷的现实;

——你恨我利用你仇恨的心态让你对我投怀送抱;

——你恨我用强制的手段逼迫你接受我的爱。

……

一滴清泪晃如珠坠,在睫羽轻颤的瞬间滚出泛红的眼眶,倏忽从宋景邻瓷白明净的脸颊上垂落,逐渐蜿蜒出一道微小的细流。

“我也想恨你……”

他噙着泪,但声音却温柔得像春风拂絮,尾音微微垂落:

“可你偏要爱我。”

——你让我怎么恨。

听到宋景邻的声音,沈一潇的眼睫如惊飞的鸦群倏忽抬起,露出瞳孔里复燃的微芒。

他跪坐在beta的腿边,如捧一盏将熄的灯,拢一瓣将化的雪,小心翼翼地抓住beta的手,

“你不是喜欢当老师吗?我一直想着……在A市再办一个私立学校,让你当校长。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再欺负得了你,没人能再给你脸色看……”

沈一潇的声音嘶哑而颤抖着:

“都怪我,没早点跟你说我这个打算,要不然你也不会——”

然而,宋景邻却轻轻地打断了沈一潇:

“自从我选择复仇,我就已经打算辞职,不再做老师了……只是我想教完这一学期之后……而现在提前结束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复仇了。”

beta最后一句话像是扎向沈一潇咽喉的刃,刺进他胸膛的刀,让他在微微颤栗中缓缓起身,然后带着侵略性和掠夺性而危险地逼近——

“唔!……”

宋景邻被alpha掐着下巴抵在沙发上承受着这个来势汹汹,山雨欲来的吻。

——什么叫毫无顾虑,那我算什么东西。

滚烫的爱意与锋利的恨意在沈一潇眼里如藤蔓交缠,让他粗暴地吮吸碾磨着beta的唇瓣,强硬地撬开beta的齿关,然后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扫荡着每一寸柔软温香的领地。

宋景邻一开始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但当他的目光触到alpha眼里锋利的恨意时,他放弃了挣扎,随着alpha越来越凶狠地攻势,他死死地抓着alpha的衣襟,指节发白,像是溺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落地窗外又下起了一场暴雨,阴冷的冻雨仿佛是天空的决堤,挟持着无穷无尽的怒意倾泻而下,势必要淹没这座城市。像一场温柔的暴风雪席卷而过,白色镜面爬满雾气,凝结着细密的微小的水珠,模模糊糊地映着交融交缠的潮湿的梦境。稠艳的绯意向下流淌,将雪做的beta蒸成了熟透了薄粉。空气稠得能拧岀水来,甜腻的暖香混着燥热的信息素,beta再也承受不住,并难以抑制喉咙中的哭泣呻吟——

“沈一潇,我、我恨你……恨你……嗯……”

“恨我就对了……恨我好过不在意我……最起码我在你心里不是什么都不是。”

身处狂风暴雨中,宋景邻晶莹的泪珠断了线似的顺着潮红的脸颊滚落。他低下头,贝齿深深陷进alpha肌肉贲张的肩膀,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却仍止不住喉间溢出的破碎呜咽。alpha被咬得闷哼一声,却放任他的撕咬,然后掐紧他纤细的腰肢……

夜幕之下,暴雨无歇。

街道在暴雨中扭曲,路灯的光晕被雨幕模糊,像一双朦胧的泪眼。

沈一潇将宋景邻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抱出来时,宋景邻浑身发软,脸颊泛着湿艳的薄红,睫羽沾着湿漉漉的水珠,像是被雨水沾湿的蝶翼。

alpha的手臂稳稳地托着他,掌心贴着他的后腰,一路抱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沈一潇的指腹轻轻抚过宋景邻的肌肤,确认没有被浴室的瓷砖或门框磕碰出半点红痕后,他低下头,吻了吻宋景邻温软的脸颊。那吻很轻,却能感觉到beta肌肤上未散的水汽,微凉又湿润。

然后,他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地锁进怀中。

第48章 被强养的人妻beta17 “我可以帮……

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幕, 铅云低垂,层层叠叠地挤压着天际线。

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偶尔有几滴细小的雨丝飘落, 像是天空在无声地叹息, 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惆怅, 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种静谧而又略显阴郁的氛围之中。

宽敞, 明亮, 温暖的卧室, 凌乱的浅色床铺上, 被身材高大, 肌肉紧绷的alpha锁在怀里的宋景邻睫毛轻颤着睁开朦胧睡眼。

那双沉静如墨的眼眸泛着层薄薄的水雾,明澄的眸光在水雾中氲氤流转;潮红未褪尽的脸上,冷瓷似的白浸出昳丽的绯色, 雨后海棠似的艳;几缕弯曲的墨色碎发凌乱地覆在莹白的耳畔, 再往下,则是缀了一个靡艳吻痕的纤长脖颈, 宛如一道美丽的裂痕缀在纤薄易碎的玉瓷表面。

更往下——

宋景邻眸中闪过一丝惊惶。

他缀满深浅不一的嫣红的白皙腿间还埋着alpha灼热的……

仿佛被揉碎的月光般失了方寸, 他连呼吸都浸着委屈的潮意。

短暂的惊惶之后, 他气愤地低头, 张开嫣红的唇,狠狠地咬在了alpha禁锢着他的结实的胳膊上——

“啊。”

皮肉的疼痛让沈一潇痛呼一声。这声惨将他从睡梦中狠狠拽回现实。

他下意识地抽回受伤的胳膊, 而没了禁锢的宋景邻也立即从他怀里躲到床的另一边去,并趁着他清醒的工夫快速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意识刚从混沌中浮起, 朦胧的视线便撞进一团雪白。沈一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这才看清分明是用被子裹成糯米粽模样的宋景邻。后颈腺体突然泛起灼热的酥麻,他根据alpha的本能反应用力地一把扯过有些碍事的被子——

但是不扯还不要紧,一扯他就看到宋景邻趴在素白的鹅绒枕上哭了。

说是哭, 但其实是默默地流眼泪。

宋景邻将脸埋进柔软蓬松的枕面,雪白的肩膀微微地耸动着,一下一下,由急促而逐渐变缓,很快停止不动,但是枕面却被洇湿了一小片。

意识仍在浮沉,沈一潇望着眼前蜷缩的身影怔愣片刻。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他随手撩开碍事的被褥,然后伸手拂过beta颤抖的脊背,温热的呼吸扫过beta的发顶,并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圈在怀中。

“对不起。我错了。”

“昨晚是我不对。”

“我不该那样凶你,还不太温柔地……”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不然就让雷电劈死我,让汽车把我撞死……”

……

沈一潇笨拙又耐心地哄着情绪突然失控的beta,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条又一条,最后无奈拿岀自己本来想留到最后的刹手锏:

“你不是喜欢雷克萨斯吗?我三天前也从喜欢收集古董车的富三代手里收了一辆98年的典藏版,虽然不是你喜欢的白色,但是银灰色也很漂亮的。现在那辆车就放在你的别墅的车库里……”

“开不开随你,就当作是你的收藏品放着。”

听到自己喜欢的雷克萨斯,宋景邻的心尖蓦地颤了颤,他伏在鹅绒枕上,垂着脑袋,眼睫上凝着未坠的泪珠,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意:

“……你……你不是恨我么……为什么要送我喜欢的东西……”

听到beta委屈巴巴的声音,沈一潇的心尖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狠狠绞紧,他慌乱地解释道:

“我,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我只是……只是昨天晚上气过了头。”

听到alpha结结巴巴的解释,宋景邻泪眼婆娑地别过脸,下颌绷岀倔强的弧度,眼里翻涌的情绪凝成寒霜。他轻声质问alpha:

“可是你昨天晚上非要对着镜子……”昨晚,不断摇晃地爬满雾气的潮湿的镜面,向下流坠的稠艳,他垂敛躲闪的眼睛和湿红的眼尾,细细颤抖的纤颈……

一想到昨晚,他难堪地又将脸埋进了枕头,带着微微崩溃的哭腔道:“我恨你。”

偏偏alpha昨天晚上还凶悍霸道地说:“恨我就对了……”

这不是对仇人的羞辱是什么?

这是一个乌龙,误会。

沈一潇赶紧低头认错,向beta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不喜欢对着镜子,以后咱们就不那样了。”

“只是昨天晚上你说什么‘毫无顾虑地复仇’,让我占有欲作崇了,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只是想让你心里在意我一点……”

随着他一声声的道歉和解释,也逐渐意识到这纯粹就是一个误会的宋景邻从湿了一片的枕头上逐渐仰起脸,眼睑轻抬,乌墨的瞳仁眸光闪烁着:

“我在意你的。”

沈一潇的嘴角刚扬起一丝弧度,还未来得及将那份窃喜抿进唇缝,就听见Beta含糊地嘟囔:“把被子还我……我要再睡一会儿。”

闻言,他一把捞过被自己嫌弃般甩到一旁的被子,手臂一展,将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甚至还不自觉地掖了掖被角,生怕漏进一丝冷风。

——

过了晌午,把自己收拾干净,穿着整齐的宋景邻走岀卧室,走到客厅的餐桌旁,而一边等他一起吃饭,一边居家办公的沈一潇赶紧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然而宋景邻捧起饭碗,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对面的alpha就忽然假装不经意间地来了一句:

“你觉得那两个保镖怎么样?”

宋景邻凝视着摆在他面前的一盘蒜蓉烤生蚝,他夹着筷子随便挑了一个放在碗里,同时漫不经心地回答alpha:

“挺好的,我挺安全的,现在出门的话别人都不敢惹我。两个alpha大哥只作为保镖是很负责任的。”

“那好,”沈一潇眼睑微垂,又忽然抬眸,盯着宋景邻轻飘飘地来了句:“要不然再加两个保镖吧。”

“不要。”宋景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又话里有话:“无论多少个其实都是一样的。”

双人饭桌上,沈一潇沉默了很久,然而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宋景邻就知道他用支票贿赂保镖的事情就算彻底翻篇了,但同时另一个更严峻深刻的问题也开始了:

“你找的那个张天扬,他能帮你多少?”

当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时,他忽然抬眼,瞳孔里淬着暗芒,将宋景邻周身每寸细微反应都锁进眼底。

“这个说不好,”宋景邻捧着饭碗,低头垂眸,似乎是在思索:“毕竟是好几年前的旧交情了。”

他的话语冷静而公允,字字句句都透着客观理性,可听在沈一潇耳中,却莫名染上了岁月沉淀的温度——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经年的老交情,那些分寸得体的言辞,都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闻言,沈一潇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凝着寒霜:"可是张天扬那双眼睛,一碰到你,就黏在你身上撕不下来了。"

但话刚脱口,他就猛地收住了声,可那些字句悬在半空,已是泼出去的水。

只见,宋景邻眼睫微掀,明澈的眼眸渐冷,语气轻柔:“吃饭最好不要讲话。”

空气骤然凝固,仿佛沈一潇连呼吸都成了罪过。

沈一潇琢磨着上午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所以不能再惹人生气了,于是便闭口不言,拿起碗筷,但是一想到张天扬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他就胸闷气短没胃口。

——

午后阴雨绵绵,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昏沉的睡意。宋景邻斜倚在床榻上,眼皮渐渐发沉,刚合上眼,身侧的床垫便陷了下去。沈一潇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手臂紧紧缠绕住他的腰身。

就在一片静谧安宁的氛围,沈一潇却忽然开口:"如果你去坐牢了"

宋景邻眉头微蹙,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半睁开眼,瞥见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他的嗓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快下午两点了,你不去上班么?"

"你就这么不乐意我待在这儿?"沈一潇嗓音微沉,指尖轻轻掐了一下宋景邻的腰,随即报复似的咬上他的耳垂,齿尖不轻不重地磨了磨,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恼意。

宋景邻呼吸一滞,耳尖瞬间漫上一层薄红,却仍闭着眼,语气羞恼:“别闹了。”

窗外的雨声渐密,淅淅沥沥地敲在玻璃上,衬得屋内愈发静谧。沈一潇低笑一声,指腹缓缓摩挲着他的颈侧:"今天一整天你都要跟我待在一起,因为我今天是居家办公。"

说完,他凝视着beta凌乱铺散的墨发和泛着淡淡的绯色的脸颊,英气俊朗的眉眼染上笑意:

“继续刚才的话题,根本没有如果,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恰好宋景邻心里想的也是,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他手里的东西可是铁证。

沈一潇却又继续说:

“我可以帮你全部。”

这个全部,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雨滴轻轻叩击着窗玻璃,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沈一潇的手指在他睡衣的褶皱间游走,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宋景邻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白兰地信息素仿佛混合着雨天的潮湿,在鼻尖萦绕不去,紧紧包裹着他,再融进身体里,再也不能分开。

第49章 被强养的人妻beta18 永不回头的……

厚重的乌云如同被揉皱的灰幕, 严严实实罩住整片天空,连远处楼宇的轮廓都在雾霭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整个世界像被按下静音键,只有沉闷的灰调无声蔓延。

宽敞明亮, 温暖干净的室内, 白色的扫地机器人像只不知疲倦的机械甲虫在地板上轻盈地穿梭, 游走到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时, 不小心往宋景邻的脚边碰去。

宋景邻慵懒地抬起交叠的双腿, 他手里握着黑色摇控器, 拇指按压按键, 面前近百寸的巨屏电视画面如走马灯般切换——

“浪潮新闻为您播报, 近日,多位建筑承包商反映,使用白氏建材提供的一批钢材后, 建筑出现结构隐患。经专业检测机构鉴定, 该批钢材的强度和韧性均未达到国家标准,严重影响建筑安全。目前, 相关工程已暂停施工, 等待更换建材, 白氏建材面临巨额赔偿和信誉危机……”

“朝露新闻为您播报, 当地环保部门突击检查发现,白氏建材的生产车间粉尘排放严重超标, 且废水未经有效处理直接排放。这不仅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还威胁居民健康。环保部门依法对白氏建材开出高额罚单, 并责令其停产整顿, 直至整改达标……”

“松山新闻为您播报,众多合作商纷纷投诉白氏建材,称其在签订供货合同后, 频繁出现延迟交货、货物短缺的情况,且拒绝承担违约责任。合作商们表示,白氏建材的行为导致工程进度延误,经济损失巨大,目前已联合向法院提起诉讼 ……”

冷白色的电视荧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微微敛眸的墨色的眼睛更显晦暗,仿佛蒙着层看不透的雾。

一阵轻微的拖沓声后,家政阿姨系着藏青碎花围裙,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站在客厅门槛处微微颔首:"宋先生,午饭已经备好了,请您用餐。"

宋景邻闻声从沙发上起身,并把手里的摇控器放在茶几上。他转身向客厅门槛处走去,并对着beta家政阿姨道:“李阿姨,你陪我一起吃吧,我最近一个人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也许两个人吃饭会让我的胃口好一点。”

李阿姨再次微微颔首:“好的,宋先生。”

然而,这一顿饭他还是没吃多少,看着那些从前最喜欢的家常菜,粉蒸肉,糖醋排骨,西红柿炒鸡蛋……不是觉得太干,太油,就是太甜……总之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放下筷子没多久,一阵强烈的困意又准时准点地袭来,宋景邻照常嘱咐李阿姨:

“李阿姨,我去卧室睡觉了,有什么事情请先敲门再跟我说。如果你下午要回家的话,记得把这里的门窗关好。”

“好的,我知道了,宋先生。”

家里养了两条巨型犬的李阿姨一边忙着打包桌子上的剩饭剩菜回家喂狗,一边笑着应道。

昏昏沉沉,一脸困倦地走到卧室,宋景邻一头栽倒在柔软宽敞的双人大床上,然后迷迷糊糊地想:

最近自己为什么总是习惯性犯困?

他翻了个身,眼角的余光往窗外的阴沉的天空望去,可能因为最近都是阴天吧。

他没多想,很快进入了梦乡。

挂在白色墙壁上的黑色挂钟的时针拖着沉重的身躯在一点一点地挪步中不知不觉走到了下午五点的位置上。寂静的卧室内,本来安静地躺在床头上的手机忽然响动,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吵得意识还沉浸在睡梦里的宋景邻伸出手一把握住手机。

宋景邻按下接听键时,眼皮还沉甸甸地坠着。他将手机贴到耳边,喉结滚动间溢出一声沙哑的:"喂,张师兄"

听筒里传来alpha特有的温润声线:"恭喜你,成功了。"

……

晚上七点十五分,繁华的城市正浸泡在霓虹灯光与喧嚣的人声里。

夜幕之下,摩天楼群的玻璃幕墙倒映着车流的尾灯,像一条条猩红的血管在夜色中脉动。白氏建材白大厦前的广场上,西装革履的白领们还在谈笑着等车,咖啡香混着晚风里各种各样的信息素。

直到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色——

六辆黑色装甲车如猎豹般急刹,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尖锐的嘶鸣。广场上的人群瞬间凝固,举到唇边的咖啡杯悬在半空,映出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出的身影。

\"警方行动!所有人靠边!\"

扩音器的嗡鸣震碎了安宁愉快的夜晚的氛围。特警队员撞开旋转门时,浓妆艳抹的omega前台们纷纷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

二十八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财务部办公室虚掩的门突然被枪托抵开,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纷纷闯入财务部内部。正在加班的白领们尖叫着举起双手,有人把手机滑进抽屉的动静,被红外瞄准器的红点精准锁定。

"别动。"

“举起手来!”

“都别动!”

……

财务总监办公室。

"破门!"

液压破门锤一声闷响,实木门应声而开。文件粉碎机还在嗡嗡运转,满地都是未完全销毁的纸质碎片。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手忙脚乱地往碎纸机里塞文件,抬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脸色瞬间惨白。

……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我是浪潮新闻社的记者小越,小越为您播报,就在刚刚一个小时前,税A局的武装特警已经对白氏建材公司进行了暂时性的封锁,白氏建材现任的财务部部长白渝音,以及相关的财务部人事精英已经被依法实施逮捕……”

夜色中,刺目的警灯将公司招牌映得忽明忽暗。武装特警手持防暴盾牌,封锁了所有出入口,警戒线外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omega记者小越面对着镜头闸述现场情况:

"我们可以看到,现场仍有税务稽查人员进出,不断有文件箱和电子设备被押运上车。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次行动源于长达大半年的秘密调查,白氏建材涉嫌通过虚假交易、虚开发票等手段,隐匿巨额收入,逃避税款高达数十亿元……"

在一片喧嚣的混乱中,宋景邻微微低着头,像一尾游鱼般灵巧地穿梭于闪烁的镜头与攒动的人潮之间。终于,他在一处僻静偏远的角落驻足。

他仰起头时,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轻轻滑动。而眼前的光景便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瞳孔里。

和其他的来看热闹的群众一样,他高高举起的手机拍下了这种明明混乱不堪,却又异常振奋人心的一幕。

又站着欣赏了一会儿,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大哥出声提醒他:

“宋先生,沈总他还在米歇餐厅等您呢。”

“知道了。”

宋景邻低低应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再次举起手机,镜头在夜色中微微一顿,随即按下快门。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眼底,转瞬即逝。他将照片存入那个加密相册,指尖在"确认"键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完成某个隐秘的仪式。

正当他转身欲离时,深冬的夜风裹着寒意掠过他的后颈。他忽然定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了呼吸。

在霓虹与暗影交织的人潮中,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如刀锋般劈开混沌——那个alpha穿着单薄的黑色风衣,痴痴地,呆呆地立在人群,但在他的目光心有灵犀似的忽然向这边投来的瞬间,宋景邻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看守所待了十天,好不容易才出来的白渝声再次见到宋景邻,但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一瞬间,也许是他混混沌沌,庸庸碌碌的人生中最漫长,也最无解的一瞬间——

他看见宋景邻向他走来,夜风拂乱了他的额发,却拂不散他唇边那抹温柔到近乎残忍的笑意。他的脚步声,但却好像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白渝声。”

他轻声唤道,嗓音低柔,像情人耳语,又像刀刃缓缓出鞘时那一声几不可闻的铮鸣:

“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夜色如墨,街火通明,beta站在光影交界处,皮肤在暗处白得心惊,像深冬的雪落在身上。他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时,腕骨从大衣袖口滑出一截,白瓷般的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像隐现的冰纹。

暮色如墨,将白渝声的瞳孔染得幽邃。这迟来的清醒如同淬了毒的银针,刺破混沌的迷雾,让他隐隐约约触摸到真相——

“爷爷当年让你负责公司的财务,是不是……”

对于白渝声这个唯一蒙在鼓里,但现在难得聪明了一回的蠢货继承人,宋景邻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芒,随即,他一眼不眨地:

“白渝声,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了,我何曾帮白氏建材做过事?我领过白氏建材的一分薪资吗?我的名字在白氏建材的员工名单里吗?我大学本科学的是中文,又不是会计学。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

白渝声那十天未沾分毫酒液的脑神经此刻竟诡异地苏醒过来,记忆如同潮水般裹挟着尖锐的真相涌来,让这个夜晚的冷风阴寒刺骨,让人头皮发麻:

“难怪爷爷生前待你如亲孙,对你比对我还好,还再三嘱咐我和渝音一定要对你好,待你如家人。不仅如此,还给你和渝音同等份额的白氏建材的股份……”

提到白年松,宋景邻不由自主地冷笑:“家人?工具人才对吧。”

宋景邻这二十多年里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白渝声结婚,兴许在外人眼里,他是攀上了豪门,实现了阶级跨跃,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一脚踏进了龙潭虎穴。

两年前被老不死的白年松带着与白渝声一起参与白氏建材的生意的过程中,他意外地发现白氏建材高薪聘请的会计在做假账,他以为把这件事告诉白年松就沒事了,结果在那个下午,白年松把他带进了一个阴暗隐密的暗室,让他看见了白氏建材更多的陈年旧账。

这近两年,因为Z国的税务系统重新翻新了一次,白氏建材已经不再依靠旧系统的漏洞偷奸耍滑了,所以这两年,白氏建材又招了很多新会计。但是新会计们绞尽脑汁针对新系统做的账本却被宋景邻一眼识破其中的漏洞——

这让年过七十,一辈子为白家操心尽力的白年松同时看见了新的希望和新的危机。

聪明人都是难以掌控的。

当时摆在宋景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绝对服从,要么就是非自然死亡。

宋景邻自然选择第一条。

白年松活着的那两年,宋景邻每天既要对白渝声扮演死心塌地的痴情温柔的人妻人设,又要对白年松这个老不死的扮演软弱无助可以随意拿捏的工具人,总算获得了白年松的信任,还拿到了白氏建材的股份。

但是,白年松显然低估了白渝声的愚蠢程度,白渝音的贪婪程度,以及其他白家亲戚的无耻程度。

白年松一死,白家无人再坐镇大局,新任家主白渝声是个软蛋,又是需要收服人心,获得其他人认可的时候,宋景邻手里的股份被其他人盯上了就只能被“自愿转赠”了。

股份事小,性命攸关。

白年松一死,宋景邻怎么说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每天双腿发软,提心吊胆地坐在那个昏暗狭窄的办公室里了。

白年松死了,也把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他以为那些陈年旧账“平”了以后,白家从此彻底洗白了。

在他的筹划下,白渝声应该通过京山乐山这个项目让白家重新在A市这块地儿崛起了——

但就是现实就是事与愿违。

已经彻底从白家这个龙潭虎穴中成功脱身的宋景邻终于可以大声唾骂白年松,白渝声了:

“白年松那个老不死的再不死就真该我死了,还好,苍天有眼,天助我也,他死得突然,死得正好,只来不及把白家交到你手上,却来不及教你别的东西。”

“也许,”宋景邻眼神意味深长:“他也是希望白家从你这一代开始真正变白了。只是可惜——”他顿了顿,随即,皮笑肉不笑地:“你们不该惹我的。”

得知所有真相后,白渝声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像是燃尽的烛芯,最后一丝青烟也消散在寒夜里。

难怪,难怪……

白年松临死前还对他说,“就算以后对宋景邻没感情了,也要用婚姻牢牢地栓住宋景邻,想方设法地让宋景邻永远地待在白家。宋景邻生只能是白家的人,死也只能是白家的鬼……宋景邻要是敢离婚,敢离开白家,敢背叛……你,你就要杀了他……”

白渝声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年过七十,卧病在床的白年松老糊涂说的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话……

而现在终于意识到真相的白渝声,无穷无尽的寒意顺着他的尾椎骨攀援而上,让他在冷风的吹拂中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一回想起记忆里慈眉善目的爷爷死前那形如枯木的身体,白渝声胃里忽然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恐惧,就连最轻微的声响都能让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牢笼紧紧困住,动弹不得。

恶鬼,他身边的每一个家人原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白渝音是的,爷爷是的,而他……

深陷在巨大的恐惧中的白渝声猛然跪地,膝盖重重摔在地上,并惊慌地惊叫了一声:“啊!”

夜色如墨,宋景邻立在阴冷的寒风中,眸如寒星,目光凌厉地俯视着白渝声这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并施以最后的讥讽:

“京山乐园已经建好了,明年这个时候将会是一棵揺钱树,但已经跟你,跟白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个白渝声重视到视为自己废物人生的翻身账的潜力项目,这棵可以让不断衰落的白家直接一举东山再起起的摇钱树,让他耗心耗力到走火入魔,费尽心机到丧心病狂,不惜岀卖曾是自己伴侣的宋景邻换取投资的魔鬼的心脏——

也会让因为这个项目而被榨干血汗的白家要面对政府罚缴巨额税款不得不以低价抛售其股份,把这个项目让渡给大股东之一的沈一潇,周氏地产,以及蓄势待发即将上位的墨氏建材。

现在的白氏建材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大项目了。

其余的和现在的白氏建材的继承人白渝声一样,一文不值。

而与白氏建材联姻的周氏地产是不可能岀手相助的,先不说周二少爷周京琪与白渝音感情状况如何,周氏地产在初期扶持白家进行这个项目,也不过是为了带动周边的地产升值而已。

如今,沈一潇和墨氏建材达到合作,将在A市周家的地盘附近开展一些新项目,周家的心到时候会偏向谁,自然不用多说。

白家就像一个不到半年却被一步一步斩断四肢的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雪地上孤立无援,蛰伏长着新的四肢的时候,又被手握白家死亡机密的宋景邻又朝着胸口狠狠地刺了一刀!

白家从此将一蹶不振,彻底沦落。

白氏建材将会是白年松将死之际未能带进棺材的陪葬品,最后一任继承人白渝声后半生祭奠的永远的墓碑。

但至此,一切已然与宋景邻无缘,他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他的复仇。

这是他与白渝声的最后一次见面,而他最后一次听到白渝声的消息是这个生性懦弱的alpha已经吞药自杀了……

而在这个夜晚,宋景邻说完他最后对白渝声这个仇人的讥讽后,他扭头转身,向着夜色深处走去,被他抛在身后的白渝声忽然疯疯癫癫地大叫:

“宋景邻你对我有过真心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给我停下……回头看看我……别抛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宋景邻……求你了……宋景邻……”

这一次,永不回头的人是他。

这是永远的结束。

亦是一个新的开始。

——

也许碰见了白渝声,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坐车去米歇餐厅的路上,宋景邻总想呕吐,胃里也是一阵恶心,像是晕车的症状,但他从不晕车的。

这种难以散去的恶心感等他到了米歇餐厅,见到老老实实地坐在餐厅里,等他许久的沈一潇又奇怪地好了。

不仅如此,这顿晚饭,宋景邻吃得比早餐和午餐加在一起还多。

沈一潇细心地发现了这个变化:“最近这两天,你的胃口好像变好了。”

“没有,”宋景邻想起中午剩了多么多东西,心里就有些浪费食物的愧疚,他放下筷子,垂眸思索:“可能是这家餐厅的菜比较合我的胃口吧。”

“那好,”沈一潇见宋景邻喜欢这家餐厅,便说:“你喜欢的话,我办张年卡,以后我们常来这里。”

听到alpha的最后一句话,宋景邻靠坐在座位上,忽然微微一笑,刹那间涟渏轻漾,波光潋滟,沈一潇只觉得脑子一嗡,然后整个人直接一愣。

beta坐在靠窗的位置,灯光从斜上方洒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他的轮廓在暖黄色的光线下变得模糊而温柔。当他再次抬眼,目光穿过灯光的薄雾望向沈一潇时,眼底竟像是盛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清晰又朦胧。

“你看了今天晚上的新闻了吗?”

面对宋景邻的忽然发问,沈一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看了……真是大快人心。”

宋景邻垂下眼睫,嘴角仍然噙着那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你说的是结果,但是你……不好奇过程吗?”

听到beta的试探,沈一潇忽然轻笑一声,眼中泛起几分锐利的光。他倾身向前,在暖黄的灯光下忽然捉住宋景邻雪白的手腕。那只手纤长如玉,此刻却在他掌中显出几分僵硬的凉意。

"有什么好好奇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过beta腕间跳动的脉搏,声音压得又低又缓,语气带着暧昧不清的笑意:“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过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分明感觉到掌中的手腕微微一颤。

宋景邻盯着他和alpha相握的手暗想,这半年来,他通过反水白家从墨氏建材换取了不少好处,最近墨氏建材的股票大涨……他又大赚了一笔,同时他也从沈一潇这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而墨氏建材以后的发展自然不必多说,沈一潇日后也能通过京山乐园的项目的股份获得巨额利益,甚至连打酱油的周氏地产也能鸡犬升天了。

见beta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沈一潇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然后将beta纤细的手腕扣进掌心,在beta瑟缩的瞬间,他忽然俯身,在那轻雪似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突然的一点微烫的触感让宋景邻惊得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往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嗔怪:“这里这么多人……”

沈一潇见状也往周围扫视了一周,然后不以为然地:“这算什么,还有感情好得在亲嘴的呢……”

听到还有亲嘴的,宋景邻又忍不住环视了一圈:“哪有?”

沈一潇默默地指了指斜对面那个僻静的位置:“在那儿……”

……

一回到家,门刚阖上的刹那,宋景邻还未来得及开灯便被裹挟着白兰地信息素的alpha抵在玄关墙面上。alpha炙热的掌心扣住他后颈,滚烫的吻便如暴雨倾盆落下。从微张的唇畔到泛红的耳垂,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将他所有未出口的惊呼都溺毙在齿间。

“一回家就耍流氓……”他喘息着别开脸,颈侧被啃噬的酥麻感沿着小腹蜿蜒而上。随即一阵潮湿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廓,alpha嗓音低哑,混着急促喘息:“只对你一个人……”

就在alpha的指尖扫过他敏感的腰侧时,宋景邻的双手轻轻抵住alpha的肩膀,道:“先去洗澡。”说完,他又忍不住皱了眉:“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混合了一点儿烟味,不太好闻。”

哪里是不太好闻,简直是闻了想呕吐。

沈一潇立即想到今天上午好像见了一位爱抽烟的客户,可能西装上不小心沾到了一点烟味。但他没想到这么细微的气味也能被宋景邻闻出来。他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beta:“那好,我去冲个澡。”

但是,等他冲完一个五分钟的澡来到主卧,说好换上睡袍等他的宋景邻却安静地侧躺在双人大床上,陷入了深眠。

在他的凝视下,beta的睡袍的衣带松散地垂在身侧,衣襟不觉滑开大半,露出纤长而优雅的肩颈线条,精致清隽的锁骨以及大片白皙的胸脯……那双雪白的腿随意地搭在被褥上,睡袍下摆凌乱地卷至腿根,修长紧致的线条在昏黄灯光下若隐若现。

可beta却浑然不觉,只是陷在沉沉的睡意里,呼吸绵长而平稳。

说来也怪,最近几天,宋景邻的睡眠也是好到出奇,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秒睡。

沈一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亲了下beta的脸颊,然后立马关灯,轻轻爬上床,抱着beta相拥而眠。

第50章 落跑的人妻beta1 “放我下来。”……

年前这几天, 宋景邻忙得不可开交。

在他最后一次走出审讯室,所有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一直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化为乌有后, 他驱车十公里来到海园墓地, 在宋鹭的墓前献上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

靠近海的地方的风也会稍上海水咸涩潮腥的气息, 墓地一天无论来过多少人, 气氛也总是清冷沉寂的, 哪怕今天是个晴天, 哪怕有阳光的衬托, 这片宁静依旧无法被扰乱, 让深埋于地底的灵魂仍然安宁地长眠于此。

宋景邻凝望着墓碑上53岁的宋鹭的墓铭照,omega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蔚蓝的海,眼里流淌着温柔的细流, 嘴角微扬却笑意灿烂, 仿佛并不知晓墓前之人眼里的遗憾和悲伤。

就在宋景邻在墓地前方的草地上蹲下,俯身想拭去墓碑上细微的灰垢时, 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响铃。

像是早有预料似的, 宋景邻微微叹了口气, 从口袋里捞岀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alpha的声音夹着模糊不清的笑意:

“想我了吗?宝贝儿~”

宋景邻启唇, 语气平淡,却违心地说了今天第五次的:“想。”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把电话那头的alpha哄得乐得找不着北了, 于是宋景邻听到了alpha那毫无顾忌的笑声和一句让人猝不及防的荤话:

“想我的话,今天晚上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然后跟我打视频通话。”

在alpha说这句话的时候, 宋景邻无法想象, 也看不到的是——此刻在电话里的那头,被暮色浸透的酒店套房里,沈一潇正慵懒地倚靠着床头。

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 暖黄的床头灯将阴影揉碎在他眼底,在明暗交织间,那双炯炯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

欲望如烈焰在其中肆意燃烧,又渗透着丝丝缠绵温柔的爱意与眷恋,而那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则锋芒毕露。这复杂又炽热的情愫,将alpha困在其中,也将他的目光牢牢钉在虚空,仿佛要将电话那头温柔淡漠的beta恨不得现在就抱在怀里,然后拆吃入腹,最后吃干抹净。

面对出差三天已经打了五十多个电话,一打电话聊不到两句就开始“荤”言“荤”语的“流氓”alpha,宋景邻还是会有些无所适从。

墓地的冷风轻轻地吹拂着宋景邻有些发烫发热的脸,他略有些惊慌地抬眸,瞥了眼宋鹭的墓铭照,然后轻声拒绝了:

“……不行。”

然而,这个“不行”却像是情人之间欲拒还迎的调情,欲擒故纵的手段。尾音轻颤着,暧昧无声无息蔓延。

惹得原本慵懒靠坐在床头的沈一潇举着手机,猛然间直挺脊背,身子向前一倾,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前方,像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周身散发出危险而野性的气息。

仿佛另一头,举着手机,跟他通话的beta就在站在他面前——那张雪白清艳的脸含羞地低下,明净似水的眸子也半掩在低垂的睫羽下,慌乱羞怯,又柔软勾人的模样近在眼前。

这样的浮想直接让正值鼎盛之年的alpha气血翻涌,喉结滚动,撑在床上的手臂的臂肌都裹着蛰伏的张力。

“怎么样才能‘行’呢?”

沈一潇声音突然暗哑,并特意强调了一下某个字眼。

听到alpha的声音,宋景邻愣了一下,并一边跪坐在草地上给宋鹭的墓扫灰,一边思索着拒绝:

“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能……再说,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通过一次视频电话了……”他越说一声音越小,但是却被alpha打断了:

“昨天只是昨天,今天的我又不能回到昨天。”

沈一潇顿了一下,然后他反问beta:

“为什么今天不能像昨天一样呢?”

面对alpha的反问,宋景邻忍不住勾起唇角,故意地:

“可是我记性差,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

alpha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果然沉默了一下,就在宋景邻以为alpha终于消停了,沒辙了,可以跳过这个话题时,alpha的声音又再次响在他耳边:

“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沈一潇故意使坏:“昨天晚上,我们两个……”

“好了,打住。”宋景邻忍不住打断脑回路奇特,但是每一根粗犷的脑神经都通向不可说之地的alpha,“如果你实在没有别的事情,我要挂断电话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并没有立即挂断电话,而是等alpha说完。

“有,当然有,”像是生怕beta会挂电话,沈一潇的声音不免带上一分急促:“明天我就能回来了。”

“这么快?”宋景邻想起今天上午两个人的通话,疑问:“你不是说有个家具工厂的老板还打算跟你合作吗?这么快就谈好生意了?”

“我拒绝了他的合作,”沈一潇随意地吐槽了两句:“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还没打算跟他合作呢,八字还没一撇,他上来就是要我接受他的利润分成。只有傻子才愿意跟他那种人合作呢。”

听到沈一潇吐槽那个家具工厂的老板是一个傻子,宋景邻失笑道:“那人估计是什么富三代被家里扔出来历练的。”

所以,难免跟沈一潇这种富一代气场不合。

“被你说对了,”沈一潇望着酒店落地窗外M国烂奢靡的夜景,“那人是早年从Z国迁至M国的那一批侨民富豪的长子,是纯血Z国人,但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地道的M国英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中文姓氏应该是‘傅’。”

姓傅,M国侨民,富豪……

命运的丝线在此刻诡谲地交织,每一个罕见条件的叠加都如同精心设计的陷阱,将宋景邻逼入记忆的幽谷。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脑海中翻涌的唯有那个陌生的姓名——傅云琮,他生物学意义上的alpha父亲。

但他对傅云琮的全部认知,也仅限于名字和身份,他甚至不知道这个alpha长什么样子,但是能被他爸爸宋鹭喜欢,应该长得差不到哪里去。

至于那个沈一潇口中的傻子富三代,二十出头,年纪比他小,恐怕就是他同父但是异母的弟弟了。

命运像一位精于算计的棋手,悄然落子,不疾不徐地编织着因果,让看似无关的碎片在某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合,最终露出精巧的全貌。

此刻,所有的偶然都化作必然,所有的巧合都成为宿命的注解。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让宋景邻从现在的恋人沈一潇口中第一次认识自己远在他国的血缘关系上的家人。

好在,沈一潇拒绝了这次合作,他跟傅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了。

宋景邻手里攥着抹布,小心翼翼地拭去宋鹭碑上的灰土,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地对沈一潇道:

“好,你明天回来的话,我去机场接机。”

——

隔日,宋景邻站在机场到达大厅的玻璃幕墙前,冷白的灯光将他纤长的身影拓印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电子屏的蓝光在镜面中流动,航班信息不断刷新,像一场无声的倒计时。

他抬手看了眼精致的腕表后,接机口的人流忽然开始涌动,行李箱的滚轮声、广播的电子音、重逢的欢笑与呼唤,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然后,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高大英挺的alpha。

alpha的西装外还套了一件挺括的墨色风衣,肩线利落地收束出挺拔的轮廓,墨镜下的半张脸看不出情绪,却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嘴角勾起一个宋景邻熟悉的弧度——那种漫不经心又暧昧不清的笑。

沈一潇走到他面前,然后站定,身上还带着高空飞行后特有的冷冽气息。

宋景邻闻到了alpha身上张扬猛烈的酒香信息素,混合一丝航空舱特有的金属味。

“等很久了吗?”

沈一潇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睛,牢牢钉在面前的beta身上,那目光有些过于锋利直白,并且肆无忌惮,像无形的指尖抚过beta的眼睛,喉结,琐骨,最后停留在beta微微发烫的耳尖。

“沒有。”

宋景邻话音未落,alpha的手掌便再已按捺不住地扣上他的腰侧,手指收拢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掌控感,掌心灼人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

接机口的玻璃门外,暮色正在降临。最后一班机场快线的灯光划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像一道转瞬即逝的银河。

两人刚一迈进家门,门都还未来得及关上,沈一潇突然收紧了扣在他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已经穿过他的膝弯——天旋地转间,宋景邻的视野骤然拔高,整个人被稳稳托举起来。

"沈一潇!"

宋景邻下意识攥紧了alpha的风衣领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居高临下地对上alpha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然而一瞬间沈一潇的眼晴却忽然暗得惊人。

"怕什么?"沈一潇低笑,抱着他向前走的步伐依然稳健,仿佛宋景邻的重量不值一提,"放心,不会摔了你。"他的拇指在宋景邻膝弯内侧轻轻摩挲,那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宋景邻的耳根烧得发烫,视线回避,咬了咬唇,可沈一潇明知他害羞却又故意将他往上颠了颠,逼得他不得不搂住对方的脖子保持平衡。

"放我下来。"他压低声音警告,却换来沈一潇变本加厉的回应——alpha突然偏头,温热的唇擦过他绷紧的手腕内侧:"晚了。"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alpha粗暴地一脚踹开。

宋景邻被alpha轻轻放倒在床上后,alpha的膝盖便抵进床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身下。纯白的床单在挣扎间皱起凌乱的波纹,像被风暴席卷的海面。温暖封闭的室内,白兰地信息素逐渐漫至每一处角落,伴随着支离破碎呼吸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窗外骤雨敲打着玻璃面,床头的香薰蜡烛爆开一朵烛花。宋景邻在眩晕中目光迷离地瞥见沈一潇垂落的额发扫过自己鼻尖,那双总是锋利的眼睛此时此刻倒映着自己绯红的脸,并被无边无际欲望的情愫浸润着,漫出一丝情动的柔和。

“我离开了多少天?”

alpha声音低沉,明知故问。

“……四、四天。”

宋景邻哑着嗓子应答。

“但怎么感觉跟过了半个月似的……”

alpha吐露心声,实话实说,语气坦然直接:“我在国外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忍不住要想你……”

“如果你跟我一起出差就好了。”

哪有人出差还要跟伴侣一起的?

宋景邻实在不理解沈一潇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并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alpha腿上,并枕在了alpha的肩膀上:“你是去工作,我跟着去干什么?再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可以去旅游,四处游玩,”沈一潇紧紧地把beta锢在自己怀里,附在beta染红的耳廊:“重要的是,我可以陪你。”

到底是谁需要人陪……

宋景邻有些失笑,并含糊其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