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刚刚吞噬了修士血肉,又渡过了进阶雷劫的魔修!
花琅瞬间攥紧断剑,她带着谢寒惊,体力早已耗尽,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趁着这魔修还未动手,她先发制人将他杀死。
可刚刚准备动手,那魔修语气谄媚,又继续道,“大人,您怎么来了,您再给属下一点时间,保证把人给您带到!”
“不知道哪只不长眼的妖怪,竟敢半路截走您要的人,这藏在云浮宗的青莱余孽,不过区区几人罢了,何必劳您亲自出手呢……”
花琅动作一停,这一路的怪相,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解释。果真是云浮宗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在向魔族通风报信,顺带着将他们也逼向鬼渊深处!
花琅悄悄抬起了剑,如果这只魔修听出异常,她就直接将剑捅进他的体内,“这一路,你遇到的其它修仙者呢?”
似是才长的耳朵不大好使,魔修未觉有异,连忙用还没长好的五指,指向了一个方向,回道,“大人,他们都往这边跑了,可要将那群人也一并抓起来?”
得到了需要的信息,花琅不欲再耽搁半息时间,直接将断剑直接扎进了魔修的丹田内。
魔修虽归于妖魔一道,但它们不以妖丹修炼,灵魔实则同源,要想杀死魔修,就得刺穿它的丹田才行。
那魔修睁开辛苦长出的双眼,刚刚看清眼前人长相,就被扎破丹田,他裂开血嘴,不可置信道,“你,你背叛!”
花琅怕它还有余力攻击,果断将剑身在它体内转了一圈,直到魔修彻底咽气,她才抽出剑,往他说的方向赶去。
*
不知是被那群沧峦弟子清扫过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这条路上的魔兽少了许多,再往前走,竟然能听到有小溪潺潺流动的声音。
花琅循着水声,拨开密叶,果真看见了一条足有一丈宽的溪流。
她心里不禁有了些许喜悦,说不定,他们已经走出了鬼渊!
花琅弯腰,将手伸进溪底,确认溪水没有问题后,撕下衣摆浸满水,放在了谢寒惊额头上,虽是杯水车薪,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听着溪声,花琅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将目光定在谢寒惊的胸口上。
薄薄的沧峦校服已经被剑断处划开了一道口子。
话说回来,谢寒惊,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死?
这个问题,她心里有很多答案,比如,因为他是男主,因为他有沙城,但花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经历了这么多,花琅决心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伸出手,摸向谢寒惊的胸口,她需要再确认一下——
“什么人?!”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对岸。叮咚的水声中,有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灌木哗啦一声,探出一张包子脸,上面两只无害的大眼睛眨了眨,单月道,“咦,你竟比我还快些?”
花琅一愣,这孩子,居然没死?
她搜寻着记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哪些尸体中,唯独就没有单月!
单月眼睛一转,甩了甩手上的面具道,“不过你就别想和我抢功劳了,要不是我带上你,你恐怕还在那林子里兜圈子吧,这次任务你也半点没有出力,都是我引来的魔兽……行了,你别抱着那个死人傻坐在鬼渊旁边了,碍着城主的道可有得你受的。”
“什么鬼渊?”
单月努努嘴,指向花琅背后的溪水,露出天真的表情道,“你该不会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鬼渊吧?”
第57章 生死一阵
溪面波澜已歇,如镜般光滑的倒影中出现了一张脸。
花琅看向水面,明明清澈无比,却怎么都看不到溪底,这就是连通两界的真正通道——“鬼渊”。
单月看了看黑冥冥的天色,出声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哪里吧,你真的是城主的人吗?”
单月的声音引回了花琅的注意力,她看着眼前皱着小眉头的单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声喊道,“我当然也是城主的人,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单月,快用你的灵气,帮我救一下这个人。”
虽说鬼渊就在身后,此处不能久留,但眼下她绝不可能再轻松地找到第二个修士了,顾不得单月暗投魔族一事了,花琅急需他身上的灵气来救命。
单月不解道,“他是哪里来的,看起来也不像魔修啊,我为何要救他?”
花琅知道这孩子不似长相那般好骗,但她很快想到了方才那个魔修的话。
魅妖显然不是他口中城主的属下之一,想到这里,花琅故意恐吓道,“别废话,快救他。他身上的价值可比你大得多,城主亲自点名要的那群人,你还没找到吧?他方才也掉入了幻境,救活了他,我就替你找到那些人。”
单月脸上划过一道心虚,他扑闪扑闪睫毛,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知道了知道了,鬼渊就这么大,他们肯定不会跑丢的……”
地面似乎开始震动了起来,花琅心中不安,出声催促道,“再快些!”
“你别催我呀,我在修仙界根本就没学什么东西……况且就算他死了,有城主出马,还愁找不到那群人吗?”单月嘴上这么说,指尖灵气却未停。
花琅怎能不催他,如果她不能赶在城主出现之前带着谢寒惊逃出去话,那她的谎言一定会被识破,届时,无论是单月还是成潮的魔兽,都会对她发动攻击!
很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流,覆上了谢寒惊的伤口。
“这是什么东西?”
除去断剑处,其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起来,花琅心知谢寒惊体内灵气在自行汇聚,她匆匆制止好奇地想要触摸的单月,“别动,我去帮你找人,你留在此处等待城主,我稍后就回来。”
说完,花琅扶着谢寒惊,故作镇定地往外走去。
单月看着他们背影,不解地眨了眨眼,“真是奇怪,找人就找人,怎么还带他一起走了?况且,现在应该也走不掉了啊……”
不知何时静下的溪水忽然“咕噜”一声,冒出无数微小的水泡,本想追上二人的单月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将方才的事抛在脑后。
而花琅这边,不过半柱香功夫,她就只能步步往回退。
四面八方,都是向着这里而来的魔潮,没有一丝空隙!
转眼,魔潮就到了眼前!似是感知到了鬼渊深处的动静,密密麻麻的魔兽早已丧失理智,一股脑地朝着二人压了过来。
花琅持剑抵御,可她一只手的力量怎能敌过万千魔兽,脱力的瞬间,她被身前的魔兽一撞,飞出去的时候,她张开五指,想要抓住谢寒惊,可最终还是落了空。
谢寒惊的踪迹瞬间被魔兽淹去。
花琅则是重重摔在一棵枯树上后又滚落在地,她很快翻身而起,但她速度再快,也抵不过魔兽。
扑来的无数利爪泛着腥臭,转瞬便到眼前!
一道血光忽过,接连贯穿她眼前的数只魔兽。
没等花琅回过神,一只黏腻的手就抓住了她,二人迅速往鬼渊退去。
“谢寒惊,我们这是要去哪……”
花琅躲过呼啸的风,她偏过头,就看见二人相握的手一片猩红。
怎么这么多血?
“煤块让我们往这个方向,其它方向,都有魔兽。”谢寒惊的语气并无有异,就像刚刚从体内拔出断剑厮杀的不是他一般。
果然,消失已久的煤块正趴在他肩上。
花琅自然知道只有这个方向没有魔兽,因为,前面就是她方才辛辛苦苦逃出来的鬼渊!
“你又回来啦!”单月回过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谢寒惊拉着花琅停下了脚步。
花琅将目光从单月身上移开,看向了他的身后,一团黑漆翻滚的魔气正在形成,伴着呼啸的狂风,溪水开始沸腾,密林震颤不停,兽吼声愈发高亢!
现在的形势就如同围剿一般,毫无退路。
“叮咚。”溪水重新流淌起来,可已无人在意这件事,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哈欠声,一道庞大到看不到顶的魔气彻底从鬼渊钻了出来!
“城主!”单月似是完全不惧怕这恐怖情形一般,直接抛下了花琅,跑向了那团浓郁的魔气中。
“好孩子,是你呀。”
令人意外的是,魔气竟直接散去,一个面容极为清秀的女子走上岸,她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跪在眼前的单月,颇为疼爱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问道,“你说有礼物赠吾,是什么东西?”
单月乖乖地抬头任她捏脸,语气极为期盼,“城主马上就会知道了!”
“好,吾可是很期待你的礼物,”大魔抬眼看向花琅和谢寒惊,终于问道,“那二人是谁,你的礼……朋友吗?”
单月一愣,指向花琅道,“城主,她不是你的人吗?”
“她身上确实有吾的气息,”大魔上下打量着花琅,努力回忆道,“但她不是吾的人,这道气息,应该是见她幼时长得可爱,吾随手所赠。”
单月抽了抽嘴角,虽说他就是路过青莱的时候,因为模样可爱被慕容筠选中,但听到她从多年前起,作风就已如此随意时,还是微有难言了。
身份被揭穿,魔潮又浩浩荡荡压了过来,花琅拉住谢寒惊,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
没想到,这只大魔下一秒就和善地开口道,“既然早就有缘,不如你们也加入吾的悉风城吧。”
花琅被她突如其来的招揽打个措手不及,还未答复,单月率先惊道,“不行不行,城主您不能收他们!”
大魔看向单月,好脾气地问道,“这是为何?”
花琅也提起心来,虽说她无心修魔,但眼下既然有靠着这一招蒙混过关的机会,她绝不能让单月破坏?
花琅刚要张口,谢寒惊就偏过头,耳语道,“师尊,有人来了,再等片刻。”
单月嘟囔道,“城主还想要多少个好孩子,明明有那么多魔修都追随城主了。”
大魔想到那些长相丑陋、食肉啖血的魔修,不禁皱了皱眉头,纠正道,“它们可不是吾的孩子。”
见慕容筠面露不悦,单月机灵地转移话题,“城主不喜它们就好,单月会一直陪着城主的!今日城主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大魔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花琅和谢寒惊,她心不在焉道,“……吾在等你的礼物。”
前来追随大魔的魔兽已近在咫尺,花琅想转身,谢寒惊依旧紧紧拉着她,“师尊,勿急。”
眼见小溪四面都涌出了魔兽,她虽不知道谢寒惊在等什么,但依这个数量,他们二人绝对不可能再闯出去了。
还跪在地上的单月自顾自将手按在地上,像是在感知着什么一般,顶着慕容筠好奇的目光,片刻后,单月起身,他拍了拍手道,“我的礼物,终于送到啦!”
话音一落,地面瞬间覆上道道刺目白光,天空也被符箓照亮,磅礴灵力交织成网,溪水瞬间泛霜结冰,庞大的结界以鬼渊为中心向着四面飞速蔓延,直到将魔潮一并笼入其中后,结界开始收束起来!
转眼间,伴着大盛的白光,几乎能震聋人耳的魔兽嘶鸣声响彻天地!
花琅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所惊,电光火石间,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灵气照亮天地,魔兽被纷纷定住,她一眼便看见了无数道人影,他们手持武器,毫不犹豫地扎进一只只魔兽体内!
这根本不是镇压,这分明是一场,彻底的剿魔活动!
“这就是,你送吾的礼物?”位于阵法最中心的大魔亦无法动弹,她神色不明地看向单月。
确认阵法已成后,单月才神情一松,他道,“怎么,城主不喜欢吗?这可是我们金家,费劲千辛万苦才献上的大礼。”
即使是慕容筠被阵法束缚,单月也没有不自量力地想去杀她,他忌惮地看了一眼慕容筠后,跑去花琅和谢寒惊旁边,“既然你不是魔头这边的,那就快跟我走!”
二人刚往前一步,魔气瞬间将他们方才站的地方腐蚀去,大魔的声音听不出被背叛的怒意,“又是中州的人……”
说完,她竟直接笑了起来。
花琅被谢寒惊拉着,听到这声清脆的笑声,忽然觉得有些耳熟,她回过头,那只大魔的身形已经重新被魔气包绕,看不大清了。
单月速度比二人快些,他绕过一只只魔兽,对着身后喊道,“你们人呢,快点!在不启动阵法就来不及了!”
闻言,谢寒惊直接揽起花琅,二人踏上魔兽脊背前行,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花琅抬眉,就见方才还在攻击魔兽的修士们都已退到了结界外,花琅虽不识脚下阵法,但听单月的语气,就猜到了这阵法应该能够重创魔潮。
结界最前面的修士正是沧峦的弟子,他们一眼认出谢寒惊,“是师兄!师兄,快过来!”
眼见就要冲出阵法,忽然,震耳欲聋的“咵嚓”声响起!
一道犹如利刃的魔气从地底窜出,谢寒惊眼疾手快,带着花琅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
可二人再站起时,就见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沿着阵法边缘盘绕,伴随着魔气从中腾出,裂渊转瞬拉宽,几乎要看不清对岸的人了!
阵法白光愈炽,单月早他们半步,正好躲开了魔气,众人站在结界外,黑气漫天,几乎看不清对面二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完蛋了,肯定是魔头已经挣脱结界了……”
“那这怎么办,师兄还在对面呢。”
“都给我闭嘴,”单月打断众人,看了一眼对面,眼见魔气愈发浓烈,他一锤定音道,“现在就启动阵法!”
第58章 非神非圣
◎(已替换,增加450+)◎
“不行,谢师兄还没出来!”
“不去救人,直接启动这杀阵,那你我与这魔头有何区别?”
单月目光扫过众人,一张娃娃脸上挂满冷意,“我不介意你们和他一起死,但这阵法,是我们金家在鬼渊刻阵足足五年才成,再拖下去,慕容筠必然会打破阵法而出,届时,你们以为她就会独独放过东域吗?”
僵持这一会儿,裂缝中已经隐隐可见未被阵法缚住的魔兽攀援而上,动作极为迅疾,转瞬便要爬上地面!
眼下这个形式,绝不可能救得了人。
又听到单月这么一说,众人面具下的双眼纷纷游移,无人再敢应声。
单月哼了一声,撅起嘴,率先往阵法中注入灵气,其余人犹豫片刻,也纷纷运转起了灵气,阵纹顿时红光大作!
“贤侄且慢!”
人群辟开一条通道,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脚步匆匆。
“长老。”见到来人,沧峦的弟子纷纷行礼。
单月回过头,几次三番出岔子,他神情已有不耐,“老头,你想救人可以,但阵法一经启动,绝不能停下,你要是想陪他们一起死,大可直接进去。”
阵法不停下,这还如何救人?众人面面相觑。
那老头闻言,在沧峦弟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点头道,“事分缓急,眼下,诛杀慕容筠方为首要,若是舍去那孩子的命,能换来仙魔安稳,老夫何来不允之理?”
“长老,可那是谢师……”在老者的目光下,那弟子呐呐地收了声。
单月转转眼睛,似是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明事理。
老者向单月点点头后,走向沧峦弟子,一行人耳语片刻后,就有几个沧峦弟子往外跑去……
结界之内,越来越多的魔兽自地底爬出,拦在了二人身前。花琅与谢寒惊被迫应战,可魔兽仿佛无穷无尽,直至灵气几近耗空,二人仍难突出重围。
花琅侧身避过魔兽袭击,正运转妖力时,脚下忽觉一沉,她的动作随之一滞。谢寒惊眼疾手快,拉着她连退数步,避开了攻势。
“怎么回事?阵法……要启动了?!”
花琅望向地面,四面八方、均向着深处蔓延的血光正取代过道道阵痕白光,随着血光而来的,是一股极为霸道的力量,它拉扯着阵中所有生灵,似要将其撕碎一般!
谢寒惊显然知道这古杀阵底细,但他语气未带半分慌乱,只是安抚道,“还有时间,阵法转换需要庞大灵气……弟子一定会带师尊带出去的。”
花琅沉默片刻,她虽然不认识这个阵法,但这阵法需千万人驱使,又用来对付大魔,威力必然不容小觑,撕碎阵法中的他们二人,可谓是轻而易举。
她低声道:“你何必骗我?要是能走,方才我们早已脱身。”
谢寒惊不再多言,他强行撕开一道血路,生生从漫漫兽潮中开辟出二人的生存空间,可阵法威力愈增,再加上暴乱的兽潮,很快,二人便力有不支。
阵法似是要将二人的血肉都扒下来一般,谢寒惊的声音依旧镇定,“……弟子何时骗过师尊,师尊不是说过,想看到弟子站到中州最高的地方吗?”
花琅一愣,忽而想到她确实说过这种话,但每次都是为了骗他。
谢寒惊却继续认真道,“连登沧峦月榜五百次,就可以拿到出入中州的京令,等从鬼渊出去,弟子就带师尊去中州……”
花琅眉目微动,她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月榜……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不取前三名?”
谢寒惊默了片刻,“按照规矩,月榜前三,还需得留在门中充当长老,我不想让师尊等这么久。”
“你、你!”
花琅被他的理由一呛,顿时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前三名的修炼资源才是沧峦派绝学,而谢寒惊居然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算了,”她望向无边无际的兽潮,忽然觉得,比起性命,这些事情再轻不过,“要是真能出去……就去中州看看吧。”
“师尊,一定可以出去的*。”
阵法拉扯着花琅,谢寒惊就用更大的力气拉着她往前,他身上早已滚满了血,姿容更是少见的狼狈,就连与花琅相握的指缝中,都有早已干凝的血液,粗糙的血块摩挲着彼此皮肤,犹如骨血与□□一般密不可分。
明知突围概率渺茫,花琅却似真信了谢寒惊的话一样,心情忽地平静了下来,任由四肢百骸的血肉被阵法剥离。
【叮——阶段二任务,已完成!】
系统提示音将花琅唤回神。
她如梦初醒般看向系统页面,一路波折竟让她忘了主线任务的存在!
花琅立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001,别管主线任务了,男主都快死了!”
001定睛一瞧,立马尖叫起来:【啊啊啊啊真的哎宿主!】
“快想想办法,你可是异世界系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呜呜宿主,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要是统有超能力,何必找到宿主您呢,直接去绑定男主不就好了吗……】
似是怕花琅追着不放,001立马扯开话题,【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宿主您想先听哪个!】
这个时候了,001居然还在卖关子,花琅只能咬牙道,“说好消息!”
系统嘿嘿一笑,【阶段二任务完成了,穿书部直接奖励了宿主一千积分哟!】
花琅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她立马道,“001,快去帮我随便兑换个身份,我想到办法了!”
她如今是妖,如果她先自爆送谢寒惊出去,而后自己再通过系统逃出鬼渊,这死局不就破开了吗!
对话这几息见,被阵法照亮的天地突然一黑,庞大的魔气笼罩了大半个结界!
这只大魔……竟然这么快就挣脱了阵法!
身后魔气犹如海浪一般拍打而来,伴随着震耳的兽鸣声,花琅深知不能再等了!
001却还在磨蹭,【宿主,您还没问坏消息呢……】
再坏的消息能比此刻情形更危机?花琅蹙眉:“不管什么消息,出了鬼渊再说,001,快去帮我准备!”
系统欲言又止,【……统知道了。】
躯体的血肉成为限制,魔兽的动作缓慢了下来,稍弱些的直接趴伏在地,化为了一滩血肉,虽说来自魔兽的威胁减去不少,但二人同样再难往前半步。
一直安静待在谢寒惊肩头的煤块忽然跳了出来,它盘大的体型瞬间膨胀到遮天蔽地,一口便吞下了挡在二人前方的妖兽!
前路被清开,花琅看向结界对岸,那里近乎遥不可及,所有人都站在结界后面,面具下的神情难辨。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吸引了花琅的注意力,他忽然往前一步,有穿着沧峦校服的弟子穿过人群,向他递来了什么东西。
“站起来,”那老头传声喝道,“过来,老夫可以给你们布一道传送阵!”
话虽如此,可阵法已经接近大成,犹如千斤压着二人身上,纵然清出一条路,他们也难动分毫!
一道涓涓细流盘绕上花琅小腿,伴随着冰凉的触感,加诸在花琅身上的阵力随之一消。
“……师尊,快走!”
一道光芒黯淡的传送阵也在不远处亮起,那老者同时道,“阵法只能到这里了,快过来!”
其他人也喊了起来,“快啊,谢师兄,神器只能坚持一小会儿!”
传送阵就在前方,只要几步,就能走出阵法了……花琅不为所动,她扭头看向谢寒惊,他用灵气来驱动沙城,那自己怎么办!
果然,下一秒,谢寒惊就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松开了与花琅交握的手,露出的掌心,还能看见因扣出断剑而被划出的道道伤口。
伴着对岸的喊叫声,有滴滴答答的血液在他身下汇聚,源源不绝,像是骨肉都要彻底化为血水一般。
“我知道了!你想骗我对不对,我早该猜到……”
花琅猛地扑向谢寒惊,她抱住谢寒惊,二人紧密的姿势让水流被迫裹上二人,沙城瞬间削弱,阵力马上就要回来了!
“……咳,师尊,告诉长老,他……会把京令给你……”
“我不要什么京令,你能猜到讨厌妖是骗你的,为什么不能猜到这件事也是骗你的!”
花琅感知到二人血肉在迅速消融,她望向血污中,谢寒惊依旧瞩目的眉目,十指恨不得嵌入他的身体中,“我虽然骗了你,但你也骗我一回……如今就算抵消了。”
花琅调动妖丹,随着自爆前的威压压过阵法,她带着谢寒惊,几乎是以滚的姿势,终于趴到了阵法前。
“不行……住手,放开我!!”
谢寒惊感受到她想做什么,可阵法之中,失去血肉的他犹如废人,甚至抬不起一跟手指来阻拦。
“师尊你别走,哪怕是继续骗我也好,别走……”花琅松开手,谢寒惊就直接从她身上滚落下来,他动着指尖,想要重新勾住花琅。
“??”
一语落,花琅猛地将谢寒惊推入渐消的传送阵。
*
万丈金辉刺透云海,玉京悬浮于中州之巅,白玉般的屋楼如棋盘般向四方延展,其间穿梭着穿星纹袍的修士,眼下,众人都停下脚步,望着天空中的灵舆窃窃私语。
“这是……乌家的灵舆?金家主持的鬼渊一役大败,乌家做事一向谨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
“金乌两家同流,乌氏掌权,恐怕是那长公子坐不住,跑去鬼渊探消息了。”
不同于众人的议论,灵舆内,端坐着几人,每个人脸上戴着红市面具,却都不是乌庭阙。
为首的一人淡淡吩咐道,“去看一眼。”
领了命令的人立马起身,直接打开门,半响后,他冲了出来,“人、人跑了!”
*
玉京往来熙攘,都是些穿着金贵的仙N代,花琅鬼鬼祟祟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震吼:“捉住那个人!”
一群人瞬间气势汹汹地朝着花琅冲过来。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花琅眉头一紧,趁着人流混乱,她下意识想要躲起来,街道七拐八绕,花琅随便选了个巷子就往里冲去。
那群侍卫见状,立马跟着钻进巷子。
这巷子彼此串联,花琅第一次来玉京,她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很快,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花琅眼前,已是一面高墙——无路可走了。
“就在前面,我看见那老太婆跑进这里来了!”
花琅本想试着冲出去,又想到她如今灵气全无,不过一个凡人,怎么打得过这些修仙者!
眼瞧着侍卫就要转过巷口,一只枯槁的老手忽然从旁伸出,猛地将花琅拉入墙中后,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一道苍老的女声。
侍卫脚步一直循到墙前,确认这里是死角后,有人懊恼道,“走,那老太婆肯定是从其它地方逃出去了!”
老太婆?
花琅这才意识到,这群人,似乎并不是在抓自己。
身后的桎梏猛然一松,花琅回过神,爬出了“墙”,她回过头,就见一个老婆婆也跟着爬了出来。
老婆婆穿着褴褛,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仙N代。
没等花琅发问,她又手劲极大地拽起花琅,“快走,那群狗崽子一会就回来了!”
花琅见那道高耸的城门越来越远,急忙道,“等等,松开我,我要出城!”
老婆婆脚步不停,“这就是出城的路,你这小娃娃身上也没有京令吧,竟然还想走城门?”
拐过一个巷口时,忽然听到了那群侍卫的声音,花琅陡然紧张起来,她低声道,“出城也要京令?”
“当然要了,长得鬼机灵,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老婆婆一边数落着花琅,一边三下五除二再次甩掉追兵。
很快,似是出了城,周围的环境瞬间开阔,花琅抬头,就见到一座座宫阙悬浮天中,纯白的云瀑悬垂下来,如帘幕一般。
“这是哪里?”
老婆婆眼也不抬,道,“那是棣宫,别问了,和我们这些生活在填城的老东西没什么关系。”
前方出现了一个由数道裂缝组成的漆黑巨洞,老婆婆带着花琅直接冲向黑洞,“走!”
花琅闭上眼,只觉一阵风声呼啸而过,随后,一股难言的酸臭味腾起,直直往她鼻子里钻。
“咳咳,什么味道?”
她睁开眼,不知道这老婆婆带着她进了什么地方,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雕像,看体态,大部分应该都是一个人的雕像,剩下的小部分雕像,则是九尾狐狸或静或动的石像,场面极为震撼!
九尾……是天狐!
天狐与人都雕像被随意地叠放在一起,围成了一堵巨墙,雕像巨墙甚至望不见边际,完全数不清有多少数量……花琅越看越心惊,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多的雕像?!
“看你娃脑瓜也不聪明,你住哪条街总知道吧?”
花琅的思绪被老婆婆打断,她解释道,“婆婆,其实我不是……中州的人,您知道这里有去东域的传送阵吗?”
“东域的娃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老婆婆嘀咕完,看了眼天色,还是没扔下花琅,“这填城哪里来传送阵给你们这些小姐少爷用,要出中州的话,只能等明天赵五回来,时候不早了,跟着老婆子我走吧。”
花琅认真道完谢,二人就低矮的街巷走去,花琅出声询问道,“婆婆,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雕像?”
那老婆婆听她这么问,立马叹了口气,埋怨道,“你娃是东域人,恐怕不认识这冤孽罢,”她指向破落、散发着臭味的巷子,“填城这幅鬼样,都是这冤孽干的,你肯定不知道,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填城就跟那天上的棣宫一样……”
“……最近虎娃还告诉我,说中州有消息,那冤孽坟里竟然是空的,真是死了都不留点清静!”
空坟?
花琅追问道,“婆婆,这个人,她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又低骂几句,不情不愿道,“问这瘟神名字做什么,快跟上,走这条巷子。”
走进巷子,臭味更浓,花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婆婆却像是早已习惯一般,一边走一边招呼着熟人。
花琅看向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几近衣不蔽体,房屋则是破败简陋,可家家户户门外都堆这精美得格格不入的雕塑。
老婆婆带着花琅进了一间破屋,她道,“看你娃的穿着,东域的崽子应该过得比这里好,要不是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我还真想出去瞧瞧。”
花琅低声道,“中州的修仙者,难道不管吗?”
“哼,那群狗东西当然要管,我们一群老东西就住在棣宫下面,天天被管着不准上去,要知道,在老婆子我年轻……”
趁着老婆婆有开始絮叨,花琅打量着小屋,很快,她的视线停在了门口的人狐雕塑上,“婆婆,这只九尾狐狸呢?它也有很多雕塑。”
老婆婆意外地没有破口大骂,她看向门口被风吹雨打后几乎看不出轮廓的雕塑,声音极底道,“它是无辜的,不该在这里。”
花琅没听清,“什么?”
老婆婆却不再重复,她看了一眼天色,立马站起身来,先是将大门细细拢好,又将那座雕塑搬来抵上门,随后,她指向里屋,对花琅道,“你娃快进去!”
花琅走进房间,屋子内也摆有一座雕塑,大概是因多年都置在屋中,轮廓十分清晰。
没等细看,老婆婆就疾步走进屋子中,她重复之前的行为,将屋门合死,推来雕塑挡上门。
一屁股坐在床上,老婆婆指挥花琅将柜子里发黄的床单拿出来,随后她道,“你娃随便找个离门远的地儿打地铺,记好喽,要是想全手全脚地回那东域,晚上就少好奇多睡觉!”
花琅还想发问,可这么一会儿功夫,老婆婆就已打起齁来。
无奈,花琅只能铺开床单,躺在地上,薄薄的被褥无法隔挡地面的冷硬冰凉,她翻了个身,望向远处门前的雕塑。
雕塑背靠大门,犹如一个真人端坐在地一般,花琅听着齁声毫无睡意,思前想后,她还是站起身,向着雕塑走去——
雕塑是盘坐垂目的姿势,面容空白,肢体却刻得十分灵动,花琅注意到她手持一面薄薄似镜的东西,什么似乎还刻着什么字。
“……非神非圣,唯问本心?”
不知不觉,花琅已在雕塑前坐了很久,她正专心地思考着这句刻词时,脸前的雕塑忽地吐出一道粗重的呼吸音,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花琅猛地看向雕塑的脸,在她以为是错觉时,呼吸声再次响起……
她胆子大了不少,未带犹豫,直接就朝着雕塑附耳过去:
“嗬……沙沙沙……嗬……沙沙沙嗬……”
除粗重的呼吸声外,还有细细麻麻犹如指甲抓挠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真想要从雕塑中爬出一般!
可雕塑里怎么会有活物?花琅想到老婆婆说的话,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是雕塑,是门外!
果然,下一秒,雕塑就被推得一震,老旧的屋门颤动起来,仿佛随时都要被撞开一般!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鞠躬)
第59章 生杀两道
撞门声与呼吸声若即若离,就像门外黑影正四肢并用地趴在门上,隔着薄薄一层木板与花琅对望一般。
“砰——”
又是一声巨响,木门剧烈震颤,簌簌落下一层灰土后,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发出了清脆地“嘎嚓”一声。
花琅心头一跳,立马抵住了门。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着不间断的咔擦咔擦声,木门竟然直接上方断开,掉落的门板直直砸下来,一只力道极大的手猛地拉过花琅,躲开掉落物,花琅回过头,才发现屋内的呼噜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老婆婆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着木门嘀咕,“怪事……今儿个这些东西咋恁凶?往常撞两下就走的……”
花琅没空细想老婆婆的话,因为就这会儿功夫,整扇门板便轰然倒塌,“有东西爬进来了!”
月光混着腥风灌进来,照亮了蜿蜿蜒蜒的黑潮——拳头大的蜘蛛、三尺长的蜈蚣、猫大的老鼠,层层叠叠、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涌。
“老天爷哎!”老婆婆一把拽住花琅的胳膊,“娃娃快跟老婆子走!”
院外也被虫潮吞噬,二人只能往屋子里躲,可哪怕动作已够迅速,动作更为迅速的虫潮还是转瞬就爬到了二人身上。
老婆婆没去管爬上来的虫潮,她松开花琅,连滚带爬地扑向床后,一口气掀开床板——底下藏着一个大水缸。
“娃娃快过来!”
花琅控制着手不去拍打这些毒虫,以免引得它们叮咬,可很快,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传来了细密的疼痛感。
她刚想挪向水缸,毒虫数量猛地便多,伴着腿弯被猛地一刺,花琅活生生被虫潮的重量压倒在了地上!
本想拉她的老婆婆见状,片刻犹豫都无,将自己身上的毒虫抖落,她麻利地爬进缸,合上了盖子。
要怪,就怪这娃娃命不好,偏偏就今天的虫子这么凶!
花琅此刻真切感受到身为凡人的无力,那些曾经随手可灭的虫豸,如今竟成了索命的阎王,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一滚,想要抖落身上的毒虫。
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抖落一片,下一片又爬了上来!
忽然,啃食她的虫潮一停,发出剧烈地“叽叽”声,密密麻麻的毒虫居然像是避之不及一般,极为迅速地从她的身上爬离!
劫后余生的花琅没管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她连忙摸向胸口发烫的位置——是那枚在鬼渊捡到的褐色珠子。
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温度几近烫手,但随着虫潮爬离屋子,珠子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响动远去,花琅才敢确认,虫潮居然真的走了!
老婆婆听着没了动静,她探出头,反复确认后才小心翼翼地爬出缸,朝着花琅跑来。
她看向花琅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珠子,问道,“娃娃,你从哪里来的这东西?”
花琅从地上爬起身,第六感告诉她这东西不简单,听老婆婆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她便问道,“婆婆,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婆婆却一改方才激动,她的语气莫名,“我一个老婆子哪认识,不过那些害人玩意这么怕它,要是有了它,填城恐怕就有救嘞!”
似是怕花琅不答应,她连忙又道,“看你娃刚刚那副傻愣样,东域肯定没这害人玩意吧?你娃也用不上这东西,要是送给老婆子我,不仅把你稳稳妥妥地送出中州,还把老婆子我藏了二十年的好东西送你,保准你娃不吃亏。”
听她这么说,花琅便问道,“是什么东西?”
老婆婆扶着腰趴在缸边,半响才从缸底抽出一本垫缸的书册,“哎呦,压得太瓷实了……你娃也去玉京瞧过了,修仙的命可跟我们不一样,但是这本书可不一般,哪怕是没有资质的娃娃,学了这本书,和那些仙人都没得区别!”
花琅看着那本极为破旧、甚至脏污的书,露出了点点怀疑之色。
“婆婆,这本功法有人修炼过吗?”
老婆婆打量着花琅的神色,“这是啥子问题,这本书可是……”
她顿了一下,重新措辞道,“娃娃你自己看过就晓得了,老婆子我没有这个心气,这些东西还是给你们年轻人才行。”
花琅接过书册,瞬间明白了为何这本书沦落到垫缸的命运——这是一本《生道论》。
功法可分为生杀二道,生道不同于医术,修生道可谓是损己利人,再加上修仙之路资源何其重要,修生道人少功法亦稀少,极有可能,修个几年也和凡人没有区别,因此,修生道者是少之又少。
但花琅现在是凡人,反正她也修不了杀道,即使真是一本废书,她也想试试。
而且,她碰巧得来此物,又碰巧进入虫潮肆虐的填城,天意注定,自然不能作壁上观。
“婆婆,那这枚珠子您收下吧。”
老婆婆又看了一眼花琅的脸色,她接过珠子后,目光一转道,“天亮咯,你娃不是要回东域吗,准备准备,老婆子我带你去找人。”
花琅点头,乌家手眼通天,哪怕是藏在填城也不见得安全,她必须尽快去东域找谢寒惊。
花琅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如今身为凡人,哪怕是再轻的伤势,也有可能恶化。
二人移开雕塑,出了屋子,本就凌乱的小院像是狂风过境,杂物通通被翻个底朝天,花琅抬起头,就见屋顶那为数不多的几片瓦砾又少去小半。
简单收整了一下院子,老婆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花琅出了门,一会带你娃找的霖娃,她就学过那些书,现在本事大着呢,玉京和填城中间的啥子传送阵,就是她娃搞出来勒,你娃一会儿见她就晓得了。”
老婆婆一边碎碎念,一边带着花琅穿过杂乱更甚的街巷,通过半开的大门,还可以看见门内人正在收捡被虫潮撞碎的东西。
花琅从一张张麻木的脸上扫过,她想起来了罗水庄的虫潮,可那些虫子根本就不会爬进村庄,在玉京和棣宫底下的填城,怎么反而深受其害?
虽然知道其中定有古怪,但花琅重新当人后,只是熬了个夜,她现在就觉得头重脚轻、脑门突突地跳,根本想不下去。
花琅便试着再次呼唤系统,“001,你在吗?”
依旧没有应答。
自她从鬼渊里跑路,醒来发现躺在乌家灵舆上时,她就试过联系001,可001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花琅心中忐忑,该不会,是和它没说的坏消息有关?
绕过拐角,前方已至巷头,花琅抬眼就又一次看见了那座雕塑堆成的墙。
墙前围着许多人,花琅估摸了一下,这道墙应该是将填城整个包绕在了一起,至于作用,大约是为了应对虫潮。
忽然,走在旁边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加快了脚步,花琅疾步跟上去,眼见她要摔倒,花琅连忙扶住了她。
“霖、霖娃呢?”
顺着老婆婆的视线望去,花琅这才发现一个被夹在巷头和雕像墙中间、已经倒塌的屋子。
那边围在墙前的人听到动静,纷纷都走了过来,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率先喊道,“余老婆子。”
余婆婆指向废墟,问道,“怎么回事,霖娃呢?!”
男人沉默片刻,在余婆婆的追问下,才闷闷开口道,“霖妹,没了。”
“不可能,都在骗老婆子我对不对,霖娃本事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我的霖娃啊——!!”
男人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听着老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嚎,他只是神情微有落寞,“这里死的本事大的娃娃还少吗……霖妹尸体已经按照规矩丢到墙外了。”
又有人问道,“昨天她和你一同上的玉京,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霖妹一向神神叨叨,余婆你跟着她,中间就没发生什么事?”
余婆婆擦着泪,“霖娃喊我不要跟到她,我哪晓得她去了哪里……”她忽像是想到了什么,拔高语气道,“不对,霖娃肯定是去断楼那边了!九年来,每次上玉京她都要去断楼看那瘟神的坟!”
话音一落,像是为了迎合余老婆的话一般,废墟中最后一处苦撑的屋檐也彻底塌下,飞灰静去,露出了一座矗立着的雕塑。
众人被动静吸引,纷纷沉默地看向雕塑,半响后,男人打破了寂静,他叹气道,“霖妹还记挂着她,看来,这也是她自个儿的选择。”
老婆婆则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一般,冲上去对着那座站立的雕塑又打又骂,“就是你这个霉神,死了都不让人安宁,非要害死填城里头所有的人才好……”
没有人去阻拦,只有余婆婆的哭嚎声震天。
“你是?”那男人看向花琅。
花琅答道,“昨日婆婆带我来填城的,婆婆带我来这里,本是想让……送我出中州……”
“出中州,这件事找霖妹有什么用?”那男人神色疑惑。
花琅莫名感到一丝诡异。
没等她再说什么,那男人看了看她的脸,忽然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和其它人聊起天来。
余婆婆的哭声还在继续,花琅走上前,本想安慰她。
可一走近废墟,她就注意到了那座雕塑的不同之处——它被刻上了脸!
从刻脸之人的雕功来看,应该并非雕刻雕塑之人,线条虽并算流畅,但胜在刻得十分细致,眉目几乎到了可以传神的地步。
雕塑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这是花琅第一次见到容成云玹的脸,五官果真与她极为相似,雕塑持莲被立放在废墟中,唯一的颜色是大片大片发黑的血迹,看起来神圣又恐怖。
不好!
花琅后退一步。
“这雕塑……霖妹什么时候给雕塑刻的脸?”果然,就在下一秒,有人也发现了雕塑异常之处。
余老婆子终于抬起头……她的躯体像是抽搐了一下,随后,她立马转过头,目光死死盯向花琅,“是你带走的霖娃……”
“是你!我想起来了!!”那正苦思的男人也看向花琅,他的话如重锤落下,“……十几年前,我在霖妹家见过这张脸……你、你你你果然没死!”
“赔我霖娃的命来!!”
花琅开口解释,可这群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辩解,见众人神色不善地朝她冲来,她只能一边逃一边道,“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口中的霖妹!”
“她在撒谎,她身上有万象珠!老婆子我本想让霖娃认认她的脸,结果昨天带她回来,今天我那苦命的霖娃就死了!哎呦哎呦霖娃哎,是老婆子我对不住你!!”
巷子内各门互通,花琅对地势不熟,转瞬,她就被逼进了一个巷角。
望着眼前高墙,花琅可谓心急如焚,当仙当妖的时候,翻面墙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现在,光是跑了这一截路,胸口就一阵一阵发疼,眼前也是时不时发黑。
怎么办!
躲过一把飞来的菜刀,花琅额头上沁出了汗,浑身的伤口也重新泛起疼痛。
几个追上来的大汉将她堵死在墙角,有人激奋道,“把她捆起来!她敢活一次,我们就杀她一次!”
“砍掉她的手脚,把她丟到墙外,让她也尝尝被虫子咬死的感觉!”
花琅的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墙上,她快速地打量过整条巷子,很快,她就绝望地发现,现在追上来的只是一部分人,哪怕借助柴堆从侧面逃出去,她也只会被两波人直接堵在中间!
有个大汉利落地直接提着刀就走了过来,他不由分说地扬起刀,寒光刺目,眼见刀尖就要落在花琅身上时——
刀停下了。
准确来说,除去花琅,所有人的肢体都僵住了。
花琅先是从刀口下挪出,随后才抬头,看向了停在巷子里的灵舆。
灵舆玉洁,看起来与脏污的巷子格格不入。
大汉们只能转动眼珠,惊怒地看着这一切,可任凭再如何努力,依旧是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白纬轻动,花琅本以为是那群戴着面具的乌家门客,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过一次,恐怕第二次就难了。
没想到,轮椅声响起,一张含着恰到好处浅笑的脸从白纬后露出,他道:
“又见面了,花师妹。”
*
“在填城待了一日,想来,师妹应该对容成云玹此人有了初步了解。”
花琅在灵舆上用了早膳,终于是有了些力气,她摸向涂了药后,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
听到乌庭阙的话,花琅想到了去鬼渊前,他说的“等到了中州,自会认识容成云玹”,她当时只以为他在卖关子,没想到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早就猜到了我会跑?还有,我被追杀的时候,你一直在袖手旁观!?”
乌庭阙听出她话中质问之意,却并不动怒,依旧和声说道:“花师妹多虑了,乌某一向忙于事务,今日出手相救,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说完,他甚至给了花琅一个台阶下,“至于出逃一事,想来是花师妹对于此次合作诚意尚有不满之处,是乌某考虑不周。”
花琅直言道:“合作?乌公子心中怕是只将我当作掌权的棋子吧。”
“中州在鬼渊设下杀阵,你明知我要往鬼渊去,却半分提醒也无,我险些死在阵中,你的手下才姗姗来迟。若鬼渊一役得胜,你便可趁机借助金家坐稳高位,若败了,你再救我留作退路,借容成云玹的身份收束权势,乌公子真是半点亏也不吃。”
乌庭阙摇头道,“花师妹,你错了,”他看向花琅,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鬼渊一役,无论如何,都是魔族赢,乌某从未想过从中获利。”
花琅觉得他话中有话,本想追问,乌庭阙又道,“至于乌某的门客,他既敢怠慢花师妹,那便是怠慢乌某。”
他放下茶杯,花琅就见屋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捆住双手、戴着面具的黑衣男被推了进来。
“花师妹想如何惩戒他?”
花琅颦眉,不明白他此举深意,“乌公子不是要聊合作?”
乌庭阙依旧没让黑衣人下去,黑衣男便继续跪在地上。
乌庭阙朝花琅推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为示诚意,乌某特意带了此物。”
花琅掀开盒盖,一枚熟悉的戒指静静卧在盒中,“是我在青莱的储物戒……”
失而复得虽然惊喜,但花琅已经知晓容成云玹绝不是那么好当的,自然不愿就这么被打发,“乌公子的诚意就是这个?”
乌庭阙道,“除此之外,乌某还可应允花师妹三个要求,如何?”
花琅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真愿松口,毕竟如今她与乌庭阙身份悬殊,乌庭阙若是真想拿她怎么样,她也无法在明面上做出什么反抗来。
诚意确实十足,花琅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谢寒惊,可谢寒惊如今远在沧峦,乌庭阙绝不可能放她离开中州。
花琅沉吟片刻,还是道,“帮我找一个人。”
乌庭阙颔首,“花师妹请说。”
“我的二弟子——燕容。”
鬼渊一役,修真界大败,谢寒惊说燕容也在鬼渊,无论他是修仙还是修魔,此刻处境恐怕都凶险万分。
可她话音落下,却迟迟未有回应。
花琅望向乌庭阙,见他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身上。
顺着乌庭阙的视线,花琅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迟来的熟悉感……
【作者有话说】
狠狠地迟到了(尴尬拭汗)[求你了][求求你了]
——
临时粗工赶出来的前一章已经修好啦,简短总结一下增加内容,不想回看的宝宝就不用烦恼啦:小谢不争前三是想去中州找小花、调整京令的内容由小谢说出口、简短提要了一下小花新的身份是凡人,然后修改了一下对话(比如老婆婆,给她加了点个人用语),调整了一些描写(比如“深洞一样的洞”,这种我脑子下线写出来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干了什么,我就想:(将自己挂到树上)(用藤条抽打我自己)
第60章 断腿之仇
花琅抬手,终于将黑衣人的面具揭下。
一张昳丽面容显露出来,多年未见,容色愈发靡丽,几近雌雄难辨。
“……燕容?”
最让花琅意外的是,燕容那双曾是琥珀色的瞳孔,如今已成了纯黑,此刻,这双隽秀依旧的眸中,藏着些她历经世事后方才读懂的情绪。
“你恨我,为什么?”
花琅愕然地看着燕容。
谁都能恨她,唯独燕容,是她从未想过会恨自己的人。
仿佛又只是花琅的错觉,她再看去时,燕容神色又恢复了正常,是她熟悉的,一如九年前的阴郁沉默。
乌庭阙适时开口:“花师妹,燕容如今,已*是我乌家的门客。”
花琅这才想起这么一回事,她看向乌庭阙,虽然她更想追问燕容的事,但眼下确实不是时机,她便转而问道,“乌氏门客众多,你为何选择派他去鬼渊?”
乌庭阙摩挲着指间戒指,他没有直接回答花琅,只道,“光是在一座小小填城,以容成云玟这个名字,就能卷起一阵血雨腥风。棣宫和玉京近年虽拥戴昭明使,可各大家族总归是鱼龙混杂,你在中州的日子,不会太平。”
花琅隐约嗅到了他话中暗藏的危机,“你打算让燕容跟着我?我原以为你会派别人。”
乌庭阙并未介意她的怀疑,而是含笑道,“若是其他门客,花师妹心中定会抵触。你们既曾是师徒,想来师妹不会拒绝。”
这话倒是实情,花琅斟酌道:“剩下的两个条件,先寄放在乌公子处,想来乌公子也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乌庭阙颔首:“自然,君子一诺,重于九鼎。”
“走吧,花师妹,棣宫到了。”
乌庭阙推动轮椅,屋门应声而开,经过燕容身边时,不等花琅动手,他身上的束缚已自行松脱。
花琅落后半步,她顺手扶起燕容,暗中打量起了他。
她想到了在鬼渊的时候。
当时,杀阵大成,传送阵又彻底消弭,谢寒惊被沧峦的人围住,无人顾及她。
那个时候,她已经瞥见了沧峦弟子身后,正站着一群极为奇怪的黑衣人,他们盯了自己许久,却始终袖手旁观。
闭眼之前,才见为首的黑衣人朝杀阵而来。
如今看燕容毫发无伤,花琅暗忖,难道他的修为已到能在杀阵中自如行走的地步?
难怪他能成为乌氏门客。
燕容站起身,他的身量已不复当年瘦弱矮小,如今甚至比花琅还高出不少。
九年的时间,花琅有些恍惚,这是否意味着,她真的改变了燕容的命运?照这个修炼速度下去,燕容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中州赫赫有名的尊者。
虽然心中仍有芥蒂,但想到燕容能到如今成就,恐怕在这九年来吃了不少苦头,花琅还是软下心,“你若是不愿跟着我,我可代你向乌庭阙回绝。”
燕容垂眸静立,半晌才低声道:“不必……跟着师尊,是我自己的选择。”
花琅可算有些安慰,她点头问道:“如今你成了乌氏门客,身上的寒毒可有解法?”
燕容愣了下,似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顿了顿才道:“寒毒……”
“怎么了?”花琅疑惑追问。
“没什么,”燕容没想到花琅仍记得此事,九年了,没有一个人问过他寒毒,他自己,也快要忘记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花琅重新提起心来,如今燕容成为乌氏门客,入魔一事应当解决了,可寒毒一日不除,他就要白白多受一日折磨。
见乌庭阙的背影已消失在前方,燕容似是不习惯有人关心,他忙说出憋了许久的话:“不要相信乌庭阙。”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了花琅。
花琅想要接过,却发现他捏得极紧,不像是要松手的样子。
花琅疑惑地抬头,却见燕容也皱着眉,她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个裹满了血泥、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现在正死死叼着燕容的衣角,这才让他无法松手。
“……煤块?”
燕容低声道,“快松手!”
好不容易将煤块扯下来时,它嘴里已多了一截布条。
花琅取下碎布还给燕容,她忽然想起什么,瞥了眼燕容的衣角,果然,那里正缺了一块。
在鬼渊时,谢寒惊和燕容果然碰过面。
二人已走到了灵舆外,乌庭阙正在前方,燕容怏怏扫了眼袖口,重新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地掠过花琅,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这里便是棣宫了吧。”
灵舆穿过云海,花琅终于看清棣宫全貌。
作为中州权势家族的聚集地,棣宫云殿错落、仙阁遍布,虹桥玉道相互勾连,一砖一石都精致如雕玉。
踏上虹桥,花琅随乌庭阙往乌氏府邸走去时,乌庭阙才开口道:“等到中州论道会最后一日,乌某会向众人宣布昭明使回归。这几日,花师妹便暂在乌家歇息,其余事宜,待师妹用过晚膳,乌某再与师妹细说。”
花琅一直等着乌庭阙问自己为何成了凡人,可他仿佛早已知晓,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还妥帖安排起了晚膳。
“这一路都是我在问乌公子问题,乌公子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乌庭阙道,“我想知道的事,自会亲自去寻答案。”
自见面起,他便颇爱说些提点花琅的话,“在中州待久了,花师妹便会明白,旁人嘴里的话,往往都不是真相,许多问题,终究要靠自己去解答。”
花琅若有所思,她本是想再问些问题的,乌庭阙的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人既然想利用自己,那她需要的信息,定会主动给她送来,而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恐怕问了,也得不到实话。
这么一想,确实不如自己去寻找真相。
“花琅受教了,那乌公子,我们明日再会。”
本想约在今晚的乌庭阙微蹙眉头,还是极具风度地应了下来,“期待明日再见到花师妹。”
用过晚膳,花琅慢悠悠从怀中摸出一本《生道论》和一只煤块。
她将煤块放在床上,用被褥圈了起来,“这里是中州,你可千万别乱跑。”
中州恶妖,即使是妖宠也不得踏入半分,思前想后,花琅只能暂时将煤块放在屋内。
叮嘱完,花琅才翻看起《生道论》。
原以为是一本枯燥冗长的功法,没想到,这本书犹如风物志一般,记载着各地各物,“万物有灵兮,山精海怪、走兽草木,灵气皆从中而出,杀道崩散灵气,生道则修复其本……”
就这样,转眼已近天明,花琅虽修炼了足足半日,但除了消去了她一夜未睡的困顿感,其余什么用处都没发觉。
叹了一口气,花琅转头看向煤块,它正极为焦躁地在被褥圈里乱窜。
花琅不明所以,“煤块,你怎么了?”
煤块顺着她的手臂,直接爬到了头顶,却依旧没有安分下来,花琅甚至按不住它,就像是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让煤块极为不适一般。
一人一妖又闹了半个清早,等到花琅要出门时,她只得将煤块紧紧关在屋内。
花琅与乌庭阙约在玉京一间颇为偏僻的雅楼里,甫一入座,她便明白乌庭阙此举用意。
窗对面是家茶馆,侧耳便能听到不少东西,稍加整理后,花琅便对眼下形势有了个大概了解。
首先是她即将应付的容成一氏,说来倒奇,容成氏虽有真仙,但论势力却不及乌家,一是因为门客数量稀少,二则是因为其血脉极为特别,天赋虽高,却子嗣凋零,连支旁系也无,数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
底下的人很快就顺着这个话题,聊到了容成云玟,花琅耳力不比往日,她又将头偏过去了点。
“这些日子,昭明使未死的传言是愈演愈烈了,张兄如何看待?”
注意到他们这一桌的人越来越多,那张姓男子扬高声音,摇着扇子道,“依我看,这都是乌家搞的鬼!”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聚了过来,花琅索性不再遮掩,直接趴上窗沿。
“当年她死的时候,张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乌家如今这般做派,真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戏弄!”
有人犹豫道,“可……可那慕容筠不是就活了吗?”
猛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花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下一秒,那张姓男子就接话道,“慕容筠能瞒天过海、破道修魔,那是她根本没死,何来复活一说?九年前,乌家就借慕容筠未死的由头,造谣昭明使还活着,如今竟传她要在论道会上现身,真是可笑!”
慕容筠没死,还去修魔了?
花琅被这个消息打个措手不及,底下的人还在议论。
“昭明使的坟,估计就是乌家自己启开的!”
众人闻言,都纷纷认同地点了点头。
有人又问,“乌家已掌权中州,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
话题渐渐偏了,花琅皱起眉——既然没人信死人能复活,乌庭阙凭什么觉得能瞒天过海?
张姓男子还在高谈阔论,“这里面的缘由,今日我敢说,在场诸位怕是都不敢信!当年乌家势力远不如现在,那乌庭阙为了攀附容成家,竟不惜断去双腿来换……”
花琅还没听完,窗户忽然自动合上,底下的声音瞬间被隔绝了个干净。
她回过头,就见有人推着乌庭阙进了屋。
花琅嘀咕道,“我还没听完呢。”
乌庭阙道,“花师妹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问乌某。”
花琅看向他的腿,想了一下,还是换了话题,“论道会还有几日结束?”
乌庭阙:“三日。”
时间比花琅想得短了些,她又问,“目前看来,哪怕是有慕容筠在前,也没有人会相信死人能凭空复活,这件事你可有什么计划?”
乌庭阙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何要让这些人相信?”
“论道会上,各大家族与四位掌门都会承认你的身份,你会住进容成家,继承容成云玟的权势,到时候,真假又有什么关系?”
花琅颦起眉头,这大概是一种上位着的思维,只要权柄在握,指鹿为马又何妨?
而且,只要在高位坐得够稳,日子久了,假的,不就自然成真了?
花琅道,“乌公子已然权手遮天,恐怕并不如这些人所说,是想借容成云玟起势。而且,从填城凡人的反应来看,容成云玟的名声,似乎也不能成为乌公子的助力,我很好奇,乌公子大费周章,到底是想取得什么东西?”
乌庭阙摩挲着戒指上的刻兰,他对那些凡人并不在意,“花师妹不必再记挂填城的事,容成云玟是为剿妖而死,玉京和棣宫祭奠了她十来年,在玉京,没有人比她的名声更好。”
“至于我想得到的东西……”乌庭阙取下了戒指,他翻过戒指,花琅瞧见了戒指的指腹面,有一处极为明显的凹槽,像是刻戒之人不小心所留下。
“如今乌某身居高位,并无他求,只是想知道当初的一些真相罢了。”
说罢,他将戒指推向花琅。
“乌公子这是何意?”花琅不解。
“这枚戒指能号令乌氏门客,燕容此人虽与你有师徒之缘,但他行事莫测,不可全信,”乌庭阙眸色沉沉,“接下来的日子,昭明可就要小心了,他们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花琅接过戒指,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已经改了称呼。
这段话重点太多,抛开燕容,花琅问道,“到底是谁杀死了容成云玟?”
乌庭阙说出了一个花琅意想不到的答案,“昭明死在中州和天狐一役中。”
天狐?
可天狐已经灭族,花琅还能提防谁?
天狐一族的残余手下,还是……只有她知道、尚且活着的天狐少主谢寒惊呢?
和乌庭阙分别后,花琅托乌氏门客拆去了在房中找到的数道镇妖阵,这才让煤块安分下来,剩下的时间,她都在房中抓紧时间修习《生道论》。
如今形势不明,她又只是个凡人,无论敌人是谁,动动手指都能摁死她,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学会自保!
转眼,三日便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花琅得知论道会地点后才发现,中州的论道会竟在断楼举行。
有人来替花琅换好繁琐衣物,等到事毕,侍女们都候在了门外,她看向了躲在被子下的煤块。
今日论道会,花琅自然不能带上它,反复叮嘱完煤块,花琅这才踏出屋门。
花琅坐在灵舆中,还不忘掏出《生道论》来看。
“吱呀”,推门的轻响声,花琅转目看去,是燕容。
“你怎么来了?”花琅忽又想起今日他就要跟着自己去容成家了,便恍然道,“是乌庭阙让你过来的?”
燕容郑重地摇了摇头,“不是。”
他脸上的神色莫名让花琅有些不安,“怎么了?”
燕容已走至花琅面前,他忽然一把拉起花琅,低声道,“师尊,趁现在还来得及,快逃!”
花琅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她不可思议道,“等等,燕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燕容急声道,“师尊,你知道为什么,乌庭阙要大费周章,做这件事吗?”
这个问题,花琅这几日已听过三次,第一次是在茶馆,第二次是她问乌庭阙,第三次,就是现在。
燕容给出了与乌庭阙截然不同的答案。
“在乌家权势低微时,乌庭阙用一双腿,换来了和容成云玟的婚约。可是,没等到乌家借着婚约乘风直上,容成云玟就死了。如今容成一氏已有玄渊使,你若是去了论道会,必然要代容成云玟,偿还他的腿!”
【作者有话说】
换了新封面[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