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也同凌飞雁一起用了。
因太妃们服丧都得吃素,凌飞雁每逢到梁拾意这儿才能开荤,总会格外吃得多些。
更会帮其她几位太妃偷偷带些回去解解馋,但今日不知为何,凌飞雁下筷得极为踌躇。
“凌姐姐,你怎么不吃?”梁拾意疑惑道。
“哎——哎——”
但听凌飞雁长吁短叹半天,终于贴到梁拾意耳边开口。
“说来也很难以启齿。
姐姐之前为了见上大行皇帝一面,给太监们少说送了上千两银子,结果没见上就算了,还差点给拉去殉葬。
我当时没忍住一脚可能就给他们那领头的踹了过去,正好踹在......
总之这越没根的玩意,越惦记这东西!
六尚那帮女官也是见不着真男人,和他们吭哧一气,好家伙,上次一起过来逮着我们偷吃荤腥的由头,硬逼着我们这帮太妃重新学礼啊!
还让当初那教秀女郑嬷嬷教,可把姐姐人都丢没了。”
梁拾意实在没想到,其余宫妃变成太妃之后,反倒被奴婢们欺负了起来。
随后又仔细一想。
她们原本作为皇帝的女人,随时都有得宠和怀上龙嗣的可能,自然会被当为主子。
但大行皇帝一去。
除了她这位“太后”,其余妃子纵以祈福为由,免去殉葬,在宫里的地位却只能是一帮不尴不尬的未亡人。
她们连靠子嗣翻身的希望都没有,是倒连太监女官都不如了。
梁拾意思来想去只能道:“要不妹妹,把这帮奴婢叫来训斥一番。”
“算了,也是姐姐自己没管住嘴,给人拿了把柄。
咱们后半辈子,还得在这帮奴婢的后廷过呢……”
凌飞雁少见的丧气,让梁拾意不禁更为心疼,握住她的手,只恨自己是个无用的摆设太后。
却又听:“大不了真给姐姐逼急了,姐姐就把那个姓卫的又揪出来给打一顿,妹妹你到时候再出来主持公道便是。”
想来她凌姐姐,的确不是个轻易忍气吞声的,梁拾意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凌飞雁的话,倒让梁拾意想到另外一件事。
上次元宵法会,丹心和凌飞雁撂倒那一帮僧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而梁拾意每次,却只能依靠别人的救援或者手下留情。
的确像姐姐姨娘们说得一样。
她梁拾意,实在是个柔弱无力的拖累。
但从前姐姐们拿她的柔弱取乐子,自然也不屑于教她如何改变。
如今,或许凌飞雁有可能指点自己一二。
梁拾意嗫喏半晌,也凑到凌飞雁耳边轻轻说了句:“凌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打架啊?”
“咳咳咳咳咳。”
凌飞雁跟梁拾意刚发泄完一通心里话,正通过用力咀嚼菜叶子,消解剩余的怨气,一听这话一不小心给自己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梁拾意给她拍了半天背,又饮了几口侍女们倒来的温茶,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凌飞雁找补道:“.......什么打不打架的,其实姐姐都是为了自卫防身。”
——
正月廿二夜。
梁拾意躺在床上,比划着凌飞雁教她的一些防身的招式,忽然听见“嘭”的一声闷响。
距离上一次暗门开启,已过去整整七日。
梁拾意不禁吃惊,但为更为吃惊的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活动自如,根本没有失去力气的迹象。
莫非,来人不是白居岳?
梁拾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霎时间。
梁拾意再不记得什么,初学连皮毛都没有的比划了,抓起自己睡的枕头,攥着被子,就缩到了床脚处。
然而,这种逃避意义不大。
她很快看见一抹银光,那是一把匕首反射出的月辉,上一个死在这张龙床之上的人,便就是被一把匕首所害。
梁拾意再顾不得那么多。
她将手中的枕头被褥一股脑地朝那匕首的方向扔去,同时往床下跑,大喊道:“救......”
只一声。
冰凉的锋刃抵住她的脖颈。
下一刹,她腰间被一只手环住轻轻一拽,便要让她朝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