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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故意将眼睛睁大几分,用冰凉的蛇鳞蹭蹭她的指腹,无比亲昵地贴着她。

他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明鸢对墨玉总是冷语相向,但却对蠢蛇喜欢得不得了,说是溺爱都不为过。

虽说有些无耻,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怎么?”她在他身边的软塌上坐下,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不高兴?”

墨玉没吱声,他总不能说他现在是在和自己较劲。

果然变成蛇身之后,他也傻了不少。

明鸢笑笑,转过头去给他继续寻找能过夜的东西,一边找一边同他说话。讲的大抵都是她这些日子在山上的见闻。这些事她不太好意思告诉自家的兄姊,却很乐意告诉这只曾与她同生共死的小蛇。

墨玉听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心里竟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嫉妒。

凭什么这只蠢蛇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她的喜爱,而他还得绞尽脑汁地靠近她。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现在就在她面前化为人形,看她是会将自己赶出去还是会把他留下。但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因为他注意到桌面上有一封信。

信的主人是个字迹清秀漂亮的姑娘,是写给家里人的。内容大抵是说她即将闭关,所以会尽力在闭关之前将一切事务都安排好,让家里人别太担心。

闭关。

好一个闭关。

他盯着信笺片刻,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趁她回来之前将信重新恢复原样,随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爬回垫子上。

明鸢今日这趟了一整天也累了,又见它团成一团不曾造次,心里也就没多想,转身便爬上了床。

半个时辰后,黑夜中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睛,黑蛇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爬上她的床,随后化身巨蟒,将她一点点拖入怀中。

***

明鸢做梦了。

这是她回到昆仑山后第一次做梦,但古怪的事,她这次没有梦到与墨玉刻骨铭心的分别,而是梦到了刚认识他不久后的事。

那时候他刚刚入门不久,师兄和师尊都在外忙碌,就将带领师弟入门的事交给了她,所以哪怕她心里再不高兴,也得带着他去看房间。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明月悄悄爬上梢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

“喂。”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刻钟,明鸢终于还是耐不住开了口,“你到底给我师尊灌了什么迷魂汤?”

“迷魂汤?”墨玉偏头看她。

“对啊!我师尊可是凌华宗第一人,从不轻易收徒,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我和大师兄而已。”说到此处,她才稍稍扬起的嘴角又狠狠抿成一条线。

见她眉头几乎快要皱成个“川”字,墨玉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见他这样,明鸢眉头皱得更紧,“我很好笑?”

就会装。

她轻咬下唇,在心里给他狠狠扣去五十分。

“师尊收与不收我这件事似乎都和你没关系吧。”墨玉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剑穗,声调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若是那么在意就自己去问他好了,我绝不拦着。”

“凭什么要我去问。况且他会说什么我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再夸一遍墨玉如何天赋异禀,她好好的为何要去自取其辱。

她点点下巴,冲台阶下那正盯着树上鸟雀发呆的少年“欸”一声。

墨玉困惑回头,就见明鸢昂着一张芙蓉面笑意盈盈地看他。

“你其实骗人了对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凡人出身的。”她抱着胳膊倚靠在树干上,冷哼两声,“你之前的出招方式根本就不像是没练过的样子,正好相反,你比我想的要强很多。”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从哪个世家叛逃出来的,又或者是拜过哪个大能为师。但我看你的周身气度也不像是散修的样子。”

她站在台阶上附身向他凑近,微微眯起眼:“我说,你该不会是从哪个山头里钻出来的精怪吧。”

“精怪都是要蛊惑人心的,所以我把师姐蛊惑了吗?”墨玉勾起嘴角。

“少自作多情。”她剜他两眼,低低地呸一声。

“无妨,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凉风轻轻吹过,他眉眼温润,让她莫名生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真奇怪。

明明是她的梦,为何操控人心的会是他。

还好房间就在眼前,明鸢赶紧岔开话题:“喏,这就是你的房间。”

她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避免灰尘扑到自己脸上,“灰有些大,你到时候打扫一下便好,师尊不许我们用清洁术,你自己随便拿个抹布擦擦。”

眼前的房间其破旧程度堪比猪圈。

不过巴掌大的屋子,房顶是漏雨的,窗是破旧,桌椅板凳等家具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硬要说有个能躺的地方就是放在角落的稻草堆,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墨玉缓缓抬起眼,把正在假忙碌的明鸢揪回来。

“你就让我住这?”

“不行?”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喜欢你就回去啊,看你实力还挺强的,别是哪个门派的叛徒吧,实在没地方去了所以才躲开我们这里吧。”

“呵。”墨玉盯她片刻,突然笑起来,“我发现你还真是喜欢夸我呢。”

“我没有夸你,我在骂你。”明鸢瞪他。

“是么,那不劳师姐费心,我有地方去。”墨玉直接越过她走向对门的屋子,“我睡这里就好。”

他挑的这屋子看似平凡朴素,又不至于破旧到不能住人,恰好符合明鸢的标准,可是……

“这是我的屋子,你想干嘛!”

就在他即将碰上木门的那一刻,一股带着白梅的清风猛地扑向他的胸口,将他硬生生从门前扯开,少女发髻上的青色鸟羽在他衣襟下方划过,带来丝丝麻麻的痒意。

距离太近了,近得几乎没有

一点空隙。明明是在梦中,她却比在现实中看到他更为紧张。

她紧张地守在屋前一刻也不相让,真生怕他下一瞬就改变主意要冲进来。

毕竟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位喜欢与她对着干的小师弟也不是做不出来。

可他没有。

他只是垂眸盯她片刻,突然问道:

“明鸢,你真的讨厌我吗?”

明鸢纳闷地抬起头:“什么?”

墨玉低下头,在她眉心上虚虚一点。

“说老实话。好久没有和你像这样吵嘴了,还挺怀念的。”

明鸢心中一荡,慌里慌张地收回目光:“你好奇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乱。可心里就像埋了一颗种子一样,在被简单浇灌之后便开始生根发芽,直到长出一朵陌生的花。

她往前走几步想要与墨玉拉开距离,却突然被他叫住。

“若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信不信。”

他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下,他的影子恰好能将她全部覆盖,让她只能看见他过分锐利的金眸。

“你为什么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莫名其妙的话。”见她又想逃跑,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明鸢,这么久不见,你扪心自问你想不想我。”

她张张口,下意识想要反驳他。

这可是她的梦,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墨玉应当才和她刚刚认识才对,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像个怨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将他始乱终弃了。

“没有么?”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动作暧昧得就像在调情,“可是小绿,我这几个月很想你。”

明鸢一僵,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朝自己压了下来,大抵因为是在她梦里的缘故,少年身上并没有任何让人不愉快的味道,反而暖烘烘的,让她忍不住想起冬日的阳光。

他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任由过分冰凉的唇在她下唇上反复蹭,而后趁她愣神的片刻撬开她的贝齿,趁虚而入,直将她心中的一潭春水彻底搅乱。

恍恍惚惚之中,她只觉下唇被人轻咬了一下,他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喃喃道:

“日日想,夜夜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

桌上的茶杯被撞翻在地发出一声脆响,明鸢猛地睁开眼。

“真是的,这梦的都是些什么啊。”

前面还算正常,为何后面却突然……

她懊恼地揉揉自己的唇,努力将这糟糕的回忆甩出去。一抬眼才发现现在天还没亮。床上的被褥倒是乱得不行,可见她昨天睡觉时动静有多大。

明鸢没往深处想,起身刚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就摸到了桌上黏糊糊的血。

“怎么回事。”

她赶紧将灯点上,一抬眸就见地上是血迹斑斑的一片,碎瓷片深深扎入蛇身之中,看起来尤其触目惊心。

明鸢心脏一缩,赶紧小跑过去查看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把瓷杯碎片拔出,看着那血流入水柱涌出的样子,越发心慌意乱,“这瓷杯是梨凰姐姐送给我的,上面的仙气最是浓郁,你赶紧躺好别动,我来给你治疗。”

好在这里是她熟悉的屋子,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明鸢赶紧掏出一系列法器给他包扎。

好在蛇伤的并不厉害,那瓷片扎的深是深但是却没有碰到筋脉,若是回去好好调养调养应当也能调养回来。

只是令她有些不解的是:“你是怎么弄伤的。”

这瓷杯好好地放在桌上,他是干嘛了才会变成这样。再一想到起自己古怪的梦以及乱得不像话的被褥,她心乱如麻,这种感觉让她熟悉又害怕,有一个猜测就这样卡在喉咙之中,似乎将要破出……

小蛇在她的指腹部上蹭了一下,明鸢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一不小心将蛇缠成了粽子,她心里愈发愧疚,也怪不得小蛇这样黏她,一定是她这个主人做的不好,否则怎会让自家本命灵兽这么没有安全感。

“等着。”

想到这里,明鸢猛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找点东西补补身子。”

***

“啥,你说你现在要学煲竹鸡汤?”

宁静的月夜里,负责掌管炼丹的秦六娘听到这话直接傻眼了,还以为是这位小妹子修炼懵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我的大小姐,你可就别折腾人了,这个点要求煲汤您开玩笑的吧,怎的白天不说,偏要拖到现在,况且这汤是补妖气的,你又用不上,到底想干嘛呢。”

“这个,情况特殊。”明鸢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我是方才想到有一种治疗走火入魔的方法,必须要用这竹鸡汤作为药引子使用才行。”

“谁走火入魔了,这山上还有其他病人吗。”

“那我这不是准备闭关么,以备不时之需嘛。”明鸢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一刻钟,就教我一刻钟可以吗?”

秦六娘最是受不住她撒娇,只好无奈应下:“说好,只是一刻钟啊,若是多了,我可是要和凤凰大人告状的。”

“一定一定。”明鸢点头如捣蒜,学着她的动作小心挑选起处理起药材来。她虽不精于下厨但也完全不是一窍不通,很快就将食材处理了一大半。

好在秦六娘有先见之明,在大雪封山之前就已经囤积好了大量的食材,否则她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还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在临走之前叮嘱她几句一定要记得看好火候千万别将屋子点燃了,明鸢赶紧点头应下。她张张口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但转念一想总觉得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

毕竟这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她心里也清楚,说多了倒显得她不相信她。秦六娘笑笑,将地方留给她,却在临走出门的时候呀一声:

“哎呀,我好像忘记告诉小鸢了。”

还有另一个功效。

这竹鸡是她在北山寻来的,与他们吃惯的南山竹鸡不同,它身上的药性更强,副作用也更明显。普通修士喝了倒没什么,但若是妖物喝的话——

则会被它强制性地变成人形,且还是短时间内变不回来的那一种。

第77章 昆仑山(五)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墨玉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明鸢有动静,还以为她那边是遇到了什么事,赶紧化成人形追过去。

才爬到屋顶上就险些被一股诡异的味道给熏倒。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谁在厨房里煮不明物体。

他闭闭眼,将自己的五感封闭,重新化为蛇形,从厨房的顶部往里面爬进去。没想到里面的黑烟更多,他拨开重重浓雾爬入其中,终于找到了源头。

那是一个黑烟密布的炉子,锅头里面放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不明无敌,底下还有同样怪异的黑色汁液正在沸腾着,每咕嘟一下,天上的黑烟就会多一分。

墨玉觉得两眼一黑,险些被这个力道放倒。

一片黑雾之中,同样把自己弄的漆黑一片的明鸢缓缓走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一时半会儿没有控制好火候。”

这不是火候的问题吧!

他以为明鸢是在研究什么新东西,又见她身上狼狈手上还有伤痕,便自告奋勇地爬过去替她善后。

这些凡火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尾巴一甩便全部被他熄灭。墨玉重新将火上,随后捞起巨大的汤匙开始在锅炉里搅合。

蛇尾灵活,在他的一阵努力下不一会儿房间里那股古怪便已经烟消云散,虽然汤底依旧漆黑粘稠,但至少已经不会再冒出黑烟。

墨玉将勺放下,正欲将旁边备好的药材也一起放进去时,就见明鸢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糟糕!忘了还有这茬!

所以他又故意笨手笨脚地将汤匙甩在地上,同时又“非常不小心”地掉进汤锅里,蛇身在锅炉里翻滚一圈,将黑漆漆的不明汤汁裹了个大概。

小黑蛇掉进黑汤锅里,几乎快要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蛇,明鸢怕他被烫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从锅里捞出来,替他把汤汁擦干净。

小蛇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往她怀里蹭。

“哎呀,你看你弄的。”明鸢无奈地戳戳他的脑袋,“这下整锅汤都喝不了了。食材只有这一份,你说应该怎么办。”

原来是汤吗?

小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心说他还以为是明鸢想给他下毒呢。不过她要是真给他下毒,他也心甘情愿就是了。

汤是喝不了了,这深更半夜的也找不到另一份食材,明鸢只得作罢。

不过令她在意的是,就在刚刚她替小黑蛇清洁的时候发现有不少汤汁渗进了他的鳞片里,怎么洗也洗不掉。

但这竹鸡汤本就是给人补身子用的,应当没有其他副作用吧。

应当吧。

***

翌日一大清早,明鸢就见到天上有数架飞舟从天空划过,紧接着就是凤凰阿姐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她的院子。

“小妹,你想不到是谁回来了。”梨凰笑呵呵地一打响指,“保准能让你惊喜。”

“惊喜还是算了。”别整成惊吓就行。

先是做噩梦而后又不得不折腾了一晚上锅碗瓢盆的明鸢揉揉惺忪的睡眼,无奈问道:“这次是麻雀妖还是黄鼠狼。”

“什么麻雀黄鼠狼的。”梨凰笑呵呵地一掌拍到她肩膀上,将她拍得连退两步,“是白樾回来了啊。”

“什么。”明鸢原本迷糊的双眼一点点睁大,“何时回来的?”

梨凰看她这番懵懂的样子,干脆点破:“大概也就是前几日,他听说你放弃在人族里寻找道侣后便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她冲她挤挤眼睛:“小妹,你说她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毕竟你们好歹也是……唔。”

梨凰眉眼突然一凛,二话不说便从腰上拔出短刀,警惕地看着大树后的某处阴影。

“怎么会有妖气。”

明鸢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跳出来打哈哈:“没有啊,阿梨姐你搞错了吧,咱们这里可以神山,怎么会有妖怪呢。”

“是么。”

梨凰将信将疑地眨眨眼,却在将刀收回的瞬间猛地转过身朝阴影出劈去,灌木丛在她刀风下被硬生生劈成两半,但后面却什么也没写。

见情况如此,她也只得收回手。

“或许是我太累了才弄错了吧,总之这些天你先做做准备,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微微一顿,“白樾他或许是冲你来的。”

梨凰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妹,虽然阿梨姐很希望你能找个好道侣,但这事终究还是急不得。白樾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他身份特殊……总之,不管你是答应还是拒绝,都得好好斟酌。”

明鸢嘴唇微动,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

梨凰见状又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她几句,说话时眼睛却总不自觉地往屋内漂,看得明鸢的心七上八下,赶紧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催促她离开。

等梨凰一走,她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内,一边喊着小黑蛇一边四处翻找起来。可对方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管她怎么说话都不冒头。

若不是这房间里还存在着若有若无的妖气,她真要怀疑这家伙已经离开了。

“到底去哪了。”她喃喃几句,推开净室门向里走去,本想擦个身待会儿再回去补睡个回笼觉。不料才靠近浴桶便见到一股黑影从捅中迸出来,卷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拖进了浴桶之中。

明鸢惊得险些呛水,手忙脚乱地捏着浴桶边想要坐起,奈何腰上的力道太大,直将她扣在水中动弹不得。

呛水倒是小事。

要命的是她现在的状态。

她看着自己腰上足足有自己大腿那么粗的蛇身,咽下一口唾沫。

今日难得放晴,她本就穿得单薄,浑身上下不过一件寝衣,现在湿透后更是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腰肢曲线勾勒得一览无遗,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她白皙的皮肤。

浴桶里的水温度开始一点点上升,明鸢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然而更要紧的还是那只讨人厌的蛇尾。

此时此刻它正缠绕在自己的小腿上,用那一点尖锐的尾巴尖在她的小腿肚上轻轻勾勒。它是那么灵活,居然还学会了攥紧裤腿里,毫无保留地与她的肌肤接触。

平静的水面每泛起一丝涟漪,明鸢的脚趾便忍不住蜷缩一分。

他写的很慢,慢到近乎是折磨,明鸢无法逃脱他的禁锢,只能咬牙切齿地捏着讨厌的蛇鳞,没想到那讨人厌的蛇尾竟又往上挪了几寸。

“你这家伙……”她气息不稳地想要骂人,却始终拗不过这该死的家伙,只能气喘吁吁地仰着头瞪他,没想到脖颈却突然被蛇信子给舔了一下。

蛇信子很长也很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开她的衣襟往里钻,察觉到明鸢的紧张,他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只用蛇尾在她膝弯处点点,催促她的回答。

“方才阿梨姐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去忽视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干扰,“待会儿说不定会有客人要来,你赶紧放开我,现在像什么样子。”

在她小腿处徘徊的蛇尾倏地一重。

紧接着浴桶里的水温直线上升,蛇尾在她的腿肚子上或轻或重地勾勾话话,比起传达信息,更像是在存心折磨她。

当真是恶劣的不行。

明鸢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写什么。

她犹犹豫豫地不想说,但蛇尾却愈缠愈紧,甚至还威胁性地在她的大腿上点过,撩拨之意不言而喻。

从前她一直将这只小蛇当做普通的灵兽看待,但时至今日她也不得不,它或许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支支吾吾地想要敷衍,没想到对方却将她一眼看穿,眼瞅着衣摆就要被撩开,她赶紧老实交代,“白樾是我的发小!”

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多好的词。

蛇眸瞬间变成竖瞳。

“只是如此?”

他这几个字写得极重,不是质问却比质问更具有压迫感,明鸢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道:“他曾与我有过婚约。”

见水温突地上升,她赶紧解释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青鸾一族本就人丁凋零,我爹娘也是怕我们一族会就此销声匿迹才想着给我们定亲。但他对我也不敢兴趣,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拜入仙山追求大道去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她也想不明白,总不能够真像阿梨姐说的那样,是冲她来的吧。

黑蛇盯她片刻,不知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但缠着她的动作可算是轻了一些,笼罩的净房里的雾气消散不少,明鸢也终于得以放肆呼吸。

她揉揉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声道:“我和他根本不熟,也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而已,若不是今日阿梨姐提起,我估计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

说完后她也觉得奇怪,自己不是主人吗,而且这家伙只是她的本命灵兽吧,为什么她在他面前要这么唯唯诺诺的,就像是被抓红杏出墙一样。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因为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蛇尾一整个用力将她狠狠按入水中,可窒息的感觉还没来得及传来她便被对方用力地吻住了双唇。

空气缓缓渡入口中,他将她缠得极紧,几乎快要将她镶进他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被温水所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点模糊的黑影。

可惜蛇信子将她唇舌缠得太紧,她没办法去辨认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就在方才浸入水中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面前的巨蟒化成了人形。

第78章

昆仑山(六)别出心裁的重逢

这场让人热到窒息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巨蟒便松开了她。水温重新降低,笼罩在屋内的雾气也彻底消散,她看着眼前仅有巴掌大的小黑蛇,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一切又重新恢复原样,就好像方才发生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摸摸自己被咬疼的下唇,恍恍惚惚地看向身侧的蛇。

雾气消失后他又变回了小黑蛇的模样,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看她,蛇信子在唇边撩过,看上去惬意无比。

……她竟然在一只蛇脸上看到了餍足的深色。

明鸢定下心神,将身上衣服整理好,刚想回头好好教训自家以下犯上的灵兽时,就听到门外的风铃传来叮当的响声。

她在山门地上设了法阵,来者越强铃铛响声的次数就越多。从她收拾衣服开始一直到走到门边这铃铛一共响了五次,可见对方来头不小。

但这山上化神以上的修士总共就那么几个,凤凰姐弟是从来不敲门的。玉兔姐最近又回天宫去了,西王母娘娘更不可能来,难不成是……

她眸色一凛,竟感觉身后的杀气好似重了几分,那股古怪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困惑地回头揉揉小黑蛇的脑袋,转身朝门外走去。随着木门被推开,悬在半空的风铃逐渐停下,清新俊逸的少年修士也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手握一把长笛,一身白衣也算得上是翩翩如玉,与墨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倒是和段衡有几分相似。

她捏着门把手的手指一紧,不知为何竟无比心虚地回头看了小黑蛇一眼。

“小鸢,好久不见了。”白樾对她弯一弯眉毛,“近来过的可好?”

“还不错。”

明鸢对自己这位昔年旧友倒是没多少印象,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惊吓,因为就在刚刚白樾踏入院子的时候,她无端端的感觉院子里压抑的气息似乎又重了几分。

后背那种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白樾也同样感受到了院子的不同寻常,所以他刚坐下就忙不迭地站起来,搓搓胳膊:“小鸢,你是在家里养了什么凶兽吗,为何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明鸢干笑两声,心说凶兽不知道,倒是养了只爱吃醋的蛇。

但好在白樾来找她也不是因为自己。

短暂寒暄几句后他便迅速切入正题:“我听说你师从第一宗门凌华宗,想必在医术上定然也有独到的见解,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毒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来寻医问药的。明鸢悬起的心再次放下,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毕竟就在刚刚说话的那几刻钟,她都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要被盯出几个窟窿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对方竟自顾自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摆,眼看身后杀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甚至快要将整个院落完全笼罩,她赶紧阻止他。

“那个,脱衣服就不用了,让我把把脉就行。”

“哦哦。”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以后,明鸢长长舒出一口气。

白樾的判断没错,他这次确实是中了奇毒,巧的是这种毒明鸢恰好会治,不巧的是现在大雪封山,已经没有用于解毒的百鬼针已经没有了。

她将这件事告诉他,白樾却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不瞒你说,自从上次被人暗算中毒以来,我就一直在寻找解毒的方法。奈何几乎没有人能解开,也是运气好,一回来就遇上了你。”

他这番话语气说的古怪,明鸢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本就是同族,这些事也是应该的嘛,你赶紧回去治病才是要紧。这些丹药你先收着,我会尽快给你寻来百鬼针。”

“多谢。”他微微颔首,转身就从乾坤袋中掏出大包小包的物件,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初来乍到,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这鼎是我偶然所得,希望小鸢不嫌弃才是。”

“这这这……”明鸢捏着手中的玄清鼎,嘴角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这可是高阶法器,你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一个法器而已,我到底也是宗门大弟子。”白樾笑笑,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她身上,“说起来我听说的你现在还是散修,不如入我们宗门可好,我们玄天宗虽比不上凌华宗,但也是九州大陆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况且我们成为师兄妹以后还可以——嘶!”

他猛地咬住舌尖,警惕地朝自己的腿上看去。果然,就在他大腿上竟无端端地多出了好几道伤痕,甚至还有几处就在他的□□附近。

白樾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敢多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要走。

只是在临走前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询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本命灵兽而已,你不也有一只吗?”明鸢古怪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你告诉我它是灵兽,为何妖气会浓郁到这种程度。”

“这个……”

慌里慌张地往屋子里跑果不其然,当她掀开帘子时就发现,原本小黑蛇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桌面上放着褪下的一块蛇皮。

她猜测就是昨天的汤给小黑蛇造成了影响,所以才会造就了他的反常,但这反常之中为何还夹杂着这许多醋意,酸味甚至比妖气还要重上几分。

但她没想到他会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白樾站在门前好奇地探头探脑。

“没事!”

明鸢以最快的速度将蛇皮收拾掉,同时迅速用神识在房间里扫过一圈,确信小黑蛇不再后才道:“有点私事。能否请你先回去?”

白樾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他看着明鸢头上因过分焦虑而翘起的羽毛,好心提议:“你的本命灵兽不见了吗?不如我来帮你找如何。”

“当真?”明鸢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他微微颔首,随后从腰间抽出笛子吹出几个音符,音调悠扬婉转,被乐曲抚过的地方就像被春水洗涤了一样,她也一下子觉得清醒了不少。

“本命灵兽与其主人识海紧密相连,不清醒时链接也会变弱,而我的笛声能让你事半功倍。”

的确。

想到刚刚的感觉,明鸢的气势也矮了下去。

见明鸢犹豫,白樾趁热打铁:“况且这也不算我帮你,我听说我要寻的那种药材就在后山上。我帮你找灵兽,你帮我采百鬼针,我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这样。”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

山上的雪越来越大,大得几乎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覆盖。

在昆仑神山上她的力量几乎被全方位地压制,之前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好,一旦上山,她渺小得和一只麻雀还差不多。

“真是的,往哪里躲不好,偏偏要躲到山里去。”她感知着与他之间薄弱到过分的链接,用力踹开灌木丛,“好好在屋子里待着不就行了,躲起来是想干什么。难道身上有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你是在说你的那只灵兽?”白樾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替她将快要碰到头顶的那根树枝折断,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小鸢,他对你来说真的只是普

通的本命灵兽吗?”

明鸢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我们本就是同族,青鸾一族动心的时候会是何等模样,我再清楚不过。”

想起方才那股滔天的妖气,白樾扯扯嘴角:“虽然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一生只能有一次伴侣,所以结道侣时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所以你想说什么。”明鸢警惕地瞥他两眼。

“没什么,只是作为同族提醒你而已。”他见明鸢仍是那副对自己提防的模样,无奈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那只所谓的本命灵兽对你心思不纯,建议你还是尽早和他解除契约才好,否则……”

他点到即止,因为风雪突然又增大了。无数的雪花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朝他脸上拍,就好像故意的一样。

“否则会如何。”明鸢不悦地眯起眼,“你是不是想说再这样下去我会筋脉错乱灵气不稳最后走火入魔?”

“只是提醒。况且比起那些不知底细的妖兽,还是同族更适合你。况且我们还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你爹娘对我也满意。”

他缓下语气:“虽然你现在性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但我并不介意,只要我们再多相处……”

“谁管你介不介意啊。是,我承认我爹娘对你很满意,但你当时不是嫌弃我修为低拒绝了吗?现在来装什么呢。”她呸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他,“原本阿梨姐和我提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外修行多年会有长进,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恶心。”

白樾没想到她看起来温柔体贴居然还会骂人,被吼得一阵愣住,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明鸢说完后不等他开口就想转身离去,白樾见状想也不想地便拽住她的手,明鸢一时不察,竟被他直接拽住,两人的影子也短暂交叠在一起,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两个人在拥抱一样。

她愣了一瞬,随后想要将他甩开。

“抱歉。”白樾后退一步,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就连抓在她胳膊上的手都不曾放开,“但现在雪很大,你最好还是抓着我比较好。”

“你这家伙有完没完……”明鸢瞪他几眼,正打算张口骂人时,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雪骤然变大,寒风如刀割一般重重劈下,将他们之间的牵扯一刀两断。

明鸢还来不及为眼前出现的变故感到惊讶,胸口处就突地传来一阵抽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挣脱她识海中那道契约的束缚一样。

她勉强压下身上的不适朝前探去,却也只摸到了药筐,白樾早已不知去向。

明鸢暗骂两句,将掉在地上的药草捡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寒风依旧在凛冽地刮,再强的术法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作用,她只能一边压抑着内心的异样感觉一边寻找能躲避风雨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就在刚刚她意外发现,链接在她蛇之间的之间的契约开始变得有些忽明忽暗,就像是有谁在强行将契约解除一样。

风大得几乎让她睁不开眼,还好她在雪彻底下大之前找到个山洞躲了进去。

山洞里比她想象的要暖和,明亮的火堆烧得正旺,厚厚的枯枝恰好将整个洞口笼罩住,能完完全全地把寒风抵挡在外面。

她坐下稍作调息,刚想再次感知一下契约时,突然就踩到了一块古怪的东西。

足有巴掌那么大,纯黑色的,很硬,像蛇鳞却比蛇鳞更加骇人,上方还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妖气,简直就和她印象中的黑龙鳞一样。

但这昆仑山之中怎会有黑龙。

小黑蛇突然地逃跑,巨蟒今日的黏人,以及昨天夜里那个暧昧过分的梦……

答案似乎就在嘴边,但她却在这时候强迫着自己的思绪停了下来。

明鸢一步步靠近洞穴深处,越往里走,这里的温度就越高,妖气也越重,她几乎快要用尽全力才能继续向前。

越往里,洞穴也就愈发开阔,散乱在地上的古怪鳞片也就越多。明鸢已经无暇去顾忌,因为这洞中有令她更加在意的人。

少年头发凌乱地倚靠在地上,他身上受的伤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重,尤其心口处血淋淋,不断有灵气再从其中流失。

看到明鸢来,他便对她胸有成竹地笑一笑,随后又虚弱地咳出几口血来。

“小绿,你能帮帮我吗?”

明明是重伤在地的模样,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有几分妖异。

“不帮也无妨,但还请你进来避避风雪,外面的风实在太大。”他擦去唇边的血,用最后一点灵力将火把点燃,“过来一些,这里暖和。”

他太清楚怎样能得到她的目光,也太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为他心疼。

明鸢将视线从他身上隐约可见的龙鳞挪开,异样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没有转身逃跑。

此时此刻,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困惑与迷茫都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她在下唇上重重一咬,对他伸出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的那根手指,随后一字一句念出那句早在几个月前就想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给、我、滚。”

第79章 昆仑山(七)某男就这样掰着手指头算……

刚分开那会儿明鸢就想过重逢时的光景。

到那时候她估计已经稳坐神女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只能臣服。哦对了,她还要养几百个男宠,一天宠幸一个,气死他气死他。

又或者是她已经剩下修真界大能,杏林圣手,所有人想让她出诊都只能巴巴地求,然后她就能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放肆地将他从头到尾嘲笑一遍。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重逢的时候会在这种情况下。

明鸢将捡到的鳞片往他身上一扔,转身就要走,却被墨玉叫住。

“你就忍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么。”

“那你呢。”她背对着他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那你又好到哪里去,骗我骗的那么苦,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那我现在给你道歉?”

“我才不需要!”

她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好像是在撒娇,于是赶紧闭上嘴。

她知道自己就应该像幻想中的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去,只给他留下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可脚步却像是被焊在原地一样怎么动也动不得。

墨玉虚弱无比的咳嗽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不用回头就能感知到链接在他们之间的那股力量正在一点点变得微弱,就像初春的雪,轻轻一拂就会化去。

明鸢闭了闭眼。

“我知道你厌恶我。”墨玉轻笑两声,偏着脑袋看她,“不如说厌恶我才是正常人,毕竟我是只低劣的半妖。”

她的肩膀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于是趁热打铁道:“但现在不一样,我被同族追杀至此,若是今晚再不处理伤口只怕会死在这里,看在咱们同门一场的份上,我恳求你榜一帮我,等伤一好我马上离开。”

他说的情真意切,若是几个月以前的明鸢一定会为之动容。

但现在……她轻咬下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昆仑山上有很多医师,你不必非得找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替人治过病了。”

“是么,那……”墨玉扯扯嘴角,将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回去。

不行,不能在这时候提起白樾,否则一定会遭受到明鸢的厌恶。

他定定神,将千言万语都化作成一个长长的叹息,最后缓缓合上双眼。

洞里的火光也在逐渐变得微弱,仿佛只要她一踏出这里,他的命灯就会和火堆一样瞬间熄灭。

“真是的。”

明鸢明知是对方的阳谋但是依然中招,她骂骂咧咧地折返回来,在他身边坐下。

“那可说好,我只替你处理一下应

急的伤口,剩下的你自己处理,等出了这个洞我不会再管你。”她一边给他检查伤势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从乾坤袋里掏东西,“你就庆幸我身上还带着这些东西吧,否则有你好受的。”

“你当然会带。”墨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你说过,绝不能让任何伤者死在自己跟前,这是你身为医修的道德。”

“记这些东西做什么。”

明鸢被他盯的很是不爽,干脆掏出一张符重重拍在他头上,将他拍得几乎向后仰去。

墨玉直起身子,很是无辜地看着她:“你不必给我贴静止符,我不会乱动的。”

“你爱动不动,这是溺尘符,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召唤水把你淹死。”

“想不到小绿还记得我是火灵根。”他笑。

“哼。”

她打定主意不和这讨人厌的混账说话,只瞪起一双杏眼作为回答。

很快墨玉就弄明白了这张符纸的作用。

他并不怕疼,所以当明鸢用被火烧过的小刀替他刨去腐肉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依旧没什么变化,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想象中的那股刺痛感并没有传来。

他摸摸头上写着“镇”字的符纸,又看看上方还未干的油墨,随口问道:“你出门采药还带着符纸?”

“带一叠符纸多麻烦。”明鸢手上动作正忙,想也不想地就答道,“这是我刚刚现画的。”

“哦,是么。”

墨玉感知油墨上独属于小绿鸟的灵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明鸢瞥见他的神色,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话里话外的不对劲,但还是故意板起脸,冲他凶道:“你笑这么恶心做什么,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打坐调息,争取让伤好的快一些。”

墨玉随口应几声,心说他才不要,若是病治好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接近明鸢。

还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多看看她。

明鸢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就在此时她猛地瞥见他半解半扣的衣服,像发现了他的新把柄一样兴奋地笑起来:“唉,你这回怎么放心让我看你了,之前不是像黄花闺女一样哪哪都不让我看吗”

她等着墨玉尴尬别扭,没想到她这么说之后他不仅没有丝毫羞涩,反而坦坦荡荡地将上衣全部脱下,毫无保留地将精壮的上身展示在她跟前:

“你说这个?”他耸耸肩,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明鸢变化的脸色一样,泰然自若道,“哦,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想看就看,随便上手摸都行。下面也是一样……”

“谁想看啊!”见他真要脱裤子,明鸢慌里慌张地又往他头上狠狠拍去一符,这回真是静止符了,直接将他定格在将拖未脱的动作上

她大概是觉得这样子不太雅观,于是又替他把符纸撕掉。

“总之。”明鸢别扭地转过脸去,轻咳两声,“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就给你下毒。”

墨玉也见好就收,不再和她闹。

木材被烈火烧得噼啪作响,外面的风雪依然在呼啦啦地刮,薄薄的树枝就像是结界一样,将洞里洞外阻挡成两个世界。

明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止一个,此时此刻两个人却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

他们之间的平衡点太过薄弱,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其中来之不易的平衡,谁也不轻易去戳破。

但雪总会停。

“我待会儿给你包扎好之后呢,你从哪里来就上哪里去。”明鸢头也不抬地替他将后腰上的伤口简单包扎,尽量忽视他身上的暗纹,“毕竟你身份特殊,要是就这样贸然出去只怕会被是梨凰阿姐他们看到,到时候就麻烦了。”

“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墨玉意味深长地哦一声,“你对那个姓白的可没有这样。”

明鸢抬眸狠狠剜他一眼:“我就是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懂不懂,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我帮你都不会帮一下。”

“哦。”

看见他还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她真想冲上去把他狠狠打一顿。

她正准备替他将伤口收尾,袖子便突然被人轻轻捏住。

“送佛送到西嘛。”墨玉冲她挤挤眼睛,“我两天没吃饭了,能不能请神女打扰赏点吃的。”

“你怎么那么麻烦。”明鸢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开始从乾坤袋里掏东西。奈何怎么找都找不到,包里除了药草就是针,要不就是几本书。

“实在不行,我吃点草充饥也是可以的。”墨玉低下头,苦笑一声。

明鸢才懒得搭理他,毫不留情地提议:“要不你把这鳞片烤来吃?”

墨玉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龙鳞呢对龙来说就像指甲一样,你要是不介意吃指甲的话我也不反对……”

“停!”见他越说越离谱,明鸢赶紧制止,“我出去帮你找点东西。”

“可现在外面风雪很大,若是出去的话只怕很难再回来,不如这样可好,我包裹里还有些东西,你替我取来罢。只是我现在被贴了镇静符动弹不得,所以……”

他若有所指地对她弯一弯眉眼:“好鸢鸢,帮我解开罢。”

明鸢警惕地看着他:“我若是帮你解开,你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小动作?”

墨玉一脸老实:“当然不会,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那倒也是。

左右昆仑山是她的地盘,她也不担心他敢造次。

她抬手将他头上的符纸撕开,没想到还未等碰到符纸就先被拉进了一个灼热的怀抱之中。

明鸢愣住。

她第一反应是他的伤口会不会裂开,要是裂开了估计会很麻烦,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她身上也没有备着第二份药。

第二反应才是放声大叫:“你干什么呢,赶紧放开我!而且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吗!”

“那不成。”墨玉一手拖住她的腰一手禁锢住她的肩膀,轻轻松松地将她抱在腿上,且还非常不要脸去捏她的脸,“而且这也不是小动作,这是大动作。”

“你!”明鸢气得直接给他来了一口,“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没脸没皮的鬼样子,封家那群人没教你礼义廉耻几个字怎么写吗?”

她下口不轻,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明显的齿印,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抱着她,语气之中笑意浅浅。

“不是几个月。”他埋在她颈窝里无比眷恋地深吸了一口气,“是二百六十五天零三个时辰。”

第80章 昆仑山(八)偷晴被家长抓包(bus……

墨玉果然说话算话,等风止雪停后果然就放开了她,并答应稍后便会下山。

就是神色可怜巴巴的,好像要被抛弃了一样。

明鸢被盯得后脑勺发烫,猛地转过头来瞪他。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这不能。”墨玉将双手枕在脑后,老神在在道,“眼睛长在我脸上,我就乐意看你。”

“没脸没皮的东西。”

她嗔他一眼,随口道:“你要是能变小,我带上你也不是不行。”

“当真?”

“假的。”明鸢摆摆手,拍去落在衣裙上的雪,“我说到做到,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墨玉掀起眼皮:“一点旧情也不念?”

“不念。”她用力攥紧拳头,“我没和你算账就不错了。”

大抵是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回心转意,她说完后便大踏步离开了山洞里。而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方才还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墨玉立即恢复了神采。他将深埋在自己灵府里的利器取出,摔在地上。

“看来这招用处不大。”

他闭上眼打坐调息,同时继续思考下一步的事。

苦肉计用不了,那他接下来还能用什么方法呢。他为了让白樾远离她,已经以身入局出了这一招险棋,若是再无用的话……

他拈起地上的鳞片,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

等明鸢离开山洞之后,洞外一直刮的雪也

奇迹般地停下了,金乌暖洋洋地照耀在天上,抬头就是晴空万里。

她将药草框从雪地里拔出。刚想将它收好就发现不对劲。

这里头……似乎是满的。

不仅如此,里头除了百鬼针外还满满当当地装了许多高阶灵草,都是在大雪天极难找到的药草。除此之外显眼处还摆放着碧绿色的羊脂玉簪,就像是恨不得告诉天下人,这框草药是他送的一样。

“呸。”她在心底暗骂一声,但到底还是没有把它扔出去,

明鸢将药草妥帖放好。她一边告诉自己这根玉簪不过是自己收的诊金,一边又借着冰面的反光照镜子,将簪子别在头发。

当然刚插上不久后她又迅速将其取下。

“我才不用他的东西。”她嘴上骂归骂,动作却毫不粗鲁,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放到了一旁的梅树下。

等明鸢整理完心情后,她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可到地方后却怎么也没找见人,她在边上原地转了几圈,直到那人喊出第十声救命时才“姗姗来迟”地发现他。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明鸢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你没办法变成原型飞下来吗?”

“劳驾,放我下来。”白樾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缓缓吐出一口白气,“我的灵力被暂时封印了,没办法变回去。”

明鸢绕着他走一圈,果然在他的后背上发现了一张符纸。

“那还真是倒霉。”她将符纸扯下,白樾也就顺利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好雪堆足够厚,他才没有摔断腿。

“我方才走的好好的,就看到有一股妖风嘲我刮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树上了。”白樾双目无神地揉揉自己被摔疼的腿,“你说这山上是不是闯入了什么大妖,若不然为何会有如此强劲的妖气。”

“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你看错了吧。”明鸢打着哈哈试图将这件事饶过去。

“是么。”他身上疼的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力气去辨认她话中的真假。好在他们走过不久之后凤凰姐弟就飞了过来,离凤先把半死不活的白樾带走,梨凰则是留下来陪明鸢善后。

“不就上山采个药么,怎么弄成这样。”她按着明鸢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后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娘娘交待。”

“我哪有那么娇气。”

“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梨凰板起脸,低声道,“你身为医修,难道就没有感受到白樾身上磅礴的妖气吗?不,语气说是被侵染,不如是就像他被袭击了一样,你难道就没有碰到那只妖?”

明鸢干笑两声,心说她何止是碰到,还咬了他一口,不知道现在牙印消退没有。

“阿梨姐,没事的,说不定是他受惊看错了呢。”

“但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梨凰笃定道,“要不然我待会儿也给你看看。”

“我可是医修,你还不信任我吗。”明鸢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最近遇到的事情给我的冲击力太大,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吧。”

梨凰没听出她话中的古怪,还以为她只是因为在方才的风雪中受到惊吓才会如此,说着说着就开始劝她回山下的神殿住。

明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关系的,我自己在山上也能照顾好自己。”

见她坚持,梨凰也没再多说什么,但还是稍微留了个心眼,偷偷在她的院子角落里放了根能够镇压邪祟的凤凰羽毛。

***

从院子到房间不过几步的距离,明鸢却总觉得自己走了很远很远。

每走一步,烦乱的思绪便会瞅准机会一拥而上,它们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一样将她束缚在其中,嘲笑她的笨拙。

她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给小黑蛇缝的垫子扔了。

原本是想把它撕碎的,奈何她之前为了让“宠物”舒服特意用上了最好的天蚕丝,所以怎么怎扯都扯不掉,只能气急败坏地将它当成的黑蛇给它狠狠来上几脚。

扔完垫子后她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将这些日子给小黑蛇吃的用的东西挨个掏出,一样一样摔在地上。

用高阶灵石买法器品相就是好,摔在地上也是悦耳的清脆一声响,她却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又将它们一样样踩碎。

但等她拿起箱子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时,还是忍不住愣住。

这是他们刚刚结契那天她去山下买的,怕蛇怕了小半辈子的小鸟还是头一次养蛇,也不知道要怎样他才会喜欢,所以便求着清河长老给她出主意,这才拿了这枚玉骰子。

清河长老信誓旦旦地说小灵兽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东西,她也就毫不犹豫地买了回去,没想到自家那只蛇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从此骰子就开始了在箱底积灰的日子。

“真是的,我待他那么好……”

他就这样骗她!

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的气完之后又开始想,万一是她弄错了呢。毕竟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墨玉和蠢蛇就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更倾向于去相信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扔出双数我猜的就是对的。”

她半倚靠在美人榻上喃喃自语,随手将玉骰子往上扔一扔。

骰子在榻上翻滚几下停下来,摇出一个六。

“这把不算,我还没有清除杂念。”她坐直身子,开始最口中念念有词,然而等骰子落地的时候,还是稳稳以双数朝上。

“这,这也不算,这要是正好是个三,我就……可恶!”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赤脚下榻蹲在地上。啥也不干地就在那里甩骰子玩。

然而当她看在骰子又稳稳地停留在“六”时,扬起的嘴角僵在原地。

明鸢:“……”这合理吗?

她被这倒霉催的骰子弄得生生气笑,干脆将它往地上用力一砸,哪知对方在地上蹦跳几下,竟又原原本本地落回了明鸢手里。

这次依然是双数。

“针对我是吧。”她无奈地戳戳是玉骰子边上尖锐的棱角,随手将其往上一扔,“那要他要是还喜欢我,就给我个一。”

她摊开手掌,当看到里头的一时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左右现在也没有身边别的事干,她又将骰子往上扔一扔,这回问的是:“那要是我还喜欢她,你就一只脚着地。”

她说完之后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哪儿苛刻了,这小子想得到她的喜欢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

“怎么这也能立住!直接卡砖缝里了是吧!”

明鸢气得直接将骰子扔进了雪地里。

大雪白茫茫的一片,玉骰子也是白的,翻滚几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影。明鸢站在窗边烦躁半天,最终还是重重将窗户关上。

心绪不宁,连带着灵气都开始变得不稳定。她深吸几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干脆睡觉回识海里调养生息。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的事还是别的什么,她在床上翻滚几圈都一直睡不着觉,周围的灵气也是躁动不安地漂浮着,完全没办法入定。

明鸢心一横,干脆给自己丢了个昏睡咒,本以为这样就能一觉睡到天亮,哪知半夜竟出现了鬼压床的症状。

梦中的蛇变得足足有二十丈那么高,爬到她跟前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她吞吃入腹。她想逃跑,蛇便用他们之间的契约将她绑起来,说只要契约一天不急解除她就永远不能离开,只能乖乖成为他的盘中餐。

明鸢猛地睁开眼想要苏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大蛇化作梦魇缠绕在她身上,妖气也逐渐具象化,变作一套镣铐将她禁锢在床上。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口中暗暗念诀引灵气入体,积压在她身上的妖气也一哄而散,她也终于能够大口呼吸。

“这妖气还真是麻烦。等天亮得去找梨凰姐问问意见才行。”她揉揉睡到僵硬的胳膊,刚想倒杯水润润喉咙,就听到门外传来

敲门声。

“谁?”她问。

可外头却始终无人回答她,只有呜呜的北风声音。

明鸢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本不想搭理,奈何敲门声响个没完没了,她听得烦躁,干脆起身去开门,打算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她都准备开门骂人了,没想到蛇鳞没见着一片,反而有一团雪白的东西扑到她的脚边蹭个不停。

“兔子?”明鸢认出这是之前她救下的那只,惊讶地将其抱起,“你好好地不在树洞里做什么,你是怎么过来的。”

兔子显然还没有开灵智,只会一个劲儿地蹭啊蹭,明鸢只好将它抱起。奈何她今日因为墨玉的事早就将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将它往哪安置,只好把它放在之前给蛇做的软垫上。

可当她一转身去做别的事再回来的时时候,就发现兔子已经瞬移到了地上。

明鸢嘴角抽搐,但还是什么也没发作,而是选择把兔子放到自己的床上。

然而只要她稍稍离开视线一些,兔子就会重新出现在地上。

明鸢嘴角抽搐,毫不留情地对着床脚的黑影甩去一道灵气弹。

“出来!”

雕花木床轰隆一声倒地,可床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只有怀中的兔子吓到耳朵竖起,随时准备逃命。

明鸢正觉得困惑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

“怎的把床都弄坏了,那你今晚打算睡哪?”

“睡哪儿也不关你事。”明鸢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没声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白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再也不见么。”

“那你可以闭上眼不见我。”墨玉缓缓走到她身侧,有些苦恼地摸摸下巴,“或者我闭上眼不见你。不过这对我而言或许有些困难,毕竟原因你也知道。”

“闭嘴。”明鸢恶狠狠地转过来警告他,“你若是再靠近我一些,小心我兄姊过来收拾你。”

“你会么?”

“你可以试试。”明鸢昂起下巴,做出要撕开传音符的阵势。

墨玉举起双手:“我是来还东西的,来还了就走,你放心。再说,你这房间弄成这样,不也得有人收拾收拾么。”

“你最好只是这样。”明鸢将信将疑坐到一边,始终抱着兔子不放。

“你抱着也不方便,要不然还是我来罢。”墨玉对她伸出手。

“你有前车之鉴的,我才不要。”她警惕地抱紧兔子,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墨玉恨恨地瞪兔子一眼,真恨不得化成巨蟒将这家伙给吞了。软垫,拔步床,以及明鸢的怀里,也是它这只灵智都没开的兔子配待的?

他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不顺眼,甚至后悔当时为了增加进门的胜算而特意将它找来,现在还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明鸢看他将屋子里收拾好后却以及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蹙起眉:“你还想做什么。”

“歇一歇,待雪停再走,再说,我方才帮你做那么多事,想问你讨杯茶不难吧。”

他说的情真意切,明鸢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不情不愿地努努嘴:“那你自己倒。”

墨玉倒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盯他片刻,突然询问:“你是怎么到昆仑山上来的。”还受这样重的伤,她今天给他检查的时候就很在意,因为他身上的伤口绝对不是一个人弄出来的。

她问完之后又开始后悔,因为她看到墨玉肉眼可见地得意了起来。

“夺权而已,我小看了封原那家伙,所以被做局了。”墨玉耸耸肩,“滴血冥佩的力量谁都想掌握。在目标达成之前封家的那群人还能勉强算得上同仇敌忾,等到三块玉佩都到手之后,便是他们开始内斗的时候了。”

“那后来呢?”她和兔子一起竖起耳朵。

“后来?”他弯弯眉眼,若有所指地在自己的脸上点上一点,“你要是亲我一口,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告诉你。”

“滚!”明鸢说着就又要把中指翘起来。

墨玉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别总是做着动作嘛,多不好看。”

他冰凉的体温自指尖传来,明鸢眼睛一整个瞪大,猛地就想将手抽回去,没想到对方先预判了她的动作,反而抓得更紧。

拉扯之间,今夜的门被第二次敲响。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来者敲得极其大声,且还一边敲一边骂:“我看到你这只小妖躲进去了,赶紧给我开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梨凰。

明鸢心中大骇,且不说梨凰为何要半夜闯入她这里,但就她现在和墨玉这副拉扯不清的样子要是被她看到就完蛋了!

她转脸看向墨玉,急道:“糟糕!是我姐来了,你个千万不能被她发现。”

“为何不行,咱们两个你情我愿的,况且我好歹也是名门正派……”

“我管你是什么呢。”她厉声打断他,同时紧张地朝木门看去,“总而言之你赶紧变小,藏哪儿都行,别被她看到就成!”

“藏哪儿都行?”

墨玉在她宽大的裙摆上下扫一圈,若有所思地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