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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感到一阵一阵的低落,这才知道负面的情绪会随着身体的改变达到峰值,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和孩子争宠,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我连争宠的资格都没有。

谢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孩子。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荒唐,我为了证明自己也是被爱的,眼眶湿漉漉地坐在谢言身上,摇晃着细弱的腰,可谢言他起身抱住了我,只哑.声与我说,“你先睡吧,别闹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言就这样三更半夜去了浴房,回来的时候身上冰冷的湿气都快将我感染,他宁愿去冲冷水澡也不愿意碰我,这个认知令我流光了眼泪,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之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又寻常,我与谢言的关系算是他单方面觉得缓和,身体剧烈的变化令我承受不住时,谢言便会温柔地安.抚我,用之前我安.抚他的方式,可他的变化,我从来不管。

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

战局逐渐稳定了下来,谢行步步溃败,最后在郁仇的劝谏下,偷偷地与谢言达成了同盟,两人里应外合,部队很快就打到了京城,皇上原本还盼着谢行回来救驾,放松了警惕,却被谢言带着精兵直.捣黄龙,当场诛杀在金銮殿上。

长达一年半的鏖.战终于结束,我的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已经是七个月了,却比寻常人的肚子要大一些,我一个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行走实在过于招摇,谢言便让我扮成女人,我心里十分不高兴,却还是应允了下来。

我私心里觉得他还是会和女人成亲的,毕竟他如今当了皇上,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男人成婚,就算这个男人给他生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

那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呢?我曾见过很多戏文里边都说过,去母留子,若谢言日后要跟女人成亲,他定然还是要我这腹中的孩子,只是等我生下来,这孩子就得认别人做娘亲,毕竟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一个男子能生得出孩子。

我这般思虑着,便愈发憔悴警惕起来,连看宫中的各种事物都觉得甚是如此,谢言他没给我准备宫殿,而是将我藏在他的寝殿中,我曾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他并没有与我说,而是故作神秘地冲我笑笑,双眸灿灿,糅杂着清晨的碎光。

可我私心里觉得他只是在利用我给他生子,我觉得我是病了,很没有安全感,我很想谢言一直陪着我,可谢言他当了皇上之后就变得很忙,每天都在上朝,回来了就哄我睡觉,他好像很累,我不敢烦他,怕他又对我说很难听的话,他已经很久没说,可我还是怕。

我偷偷地跟他打着商量,跟他说我想回我爹身边养胎,我很想念我爹,我已经一年半没跟他见过面了,可谢言他不太愿意,只与我说,等他这段时间给我爹平|反后,就还给他宰相之位,什么都说了,像是在给我写保证书一样的,可就是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里去。

我知道他是为了孩子,怕到了爹那里孩子得不到最好的照顾,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我。

皇宫不是我的家,谢言他也不爱我,他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我越想就越觉得难过,有时候就闹腾了起来,硬逼着他让我走,很无理取闹地哭,“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爹,你干嘛拘着我啊,讨厌你。”

谢言最讨厌我说讨厌他,所以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自从攻占了皇宫之后,就忙得连轴转,眼下青黑一片,脸色也很憔悴,长久而森冷地看了我半响后,还是耐着性子来哄我。

“如今宫外不太太平,我近日会把你爹接过来,你听话,好吗?”

我觉得他在骗我,可是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好恐怖,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像生活在一个真空的盒子里。明明谢言给了我很多的宠爱与在乎,可我总是觉得不够,我像个吸不饱的海绵,疯狂叫嚣着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在乎。

我也爱孩子,可是我总是痴心妄想谢言能爱我多一点。

日子慢悠悠地走,这一日,我在屋里呆得烦了,就准备去御花园走走,一路的假山怪石还是跟从前一样妙趣横生,我不喜欢侍从跟着,便独自一人走走逛逛,经过海-棠花海时,听见了宫女们叽喳的议论声。

“听说满朝文武都在往皇上跟前塞貌美的仕女,这一遭下来,这宫里也不知道要来多少娇贵的娘娘咯。”

“可皇上不是带了个很漂亮的美人回宫了吗?那美人我见过一面,那长得是,啧啧,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而且人家怀了孩子,腰肢还那么纤细,弱柳扶风的,一对眼睛看着水汪汪的,很是惹人怜爱。”

“有了孩子又咋样,皇上连个名分都不给,说不定就是为了去母留子。”

“这女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眼睁睁看着皇上辗转后宫。”

“也是,皇上那般俊朗,又年少有为,总不可能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吧,这故事里的桥段听听也就算了。”

口腔里传来血腥味,我这才发现原来十个手指都被我咬烂了,我收起那些惊慌失措,步履匆匆地往寝殿里赶,因为肚子大了,所以走路也变得很吃力,额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怔楞地望着窗外的桃树发呆,约莫等了三刻钟,才提笔草草地写下了信件。

谢言:

我太想我爹爹了,我要去看他,可能要看很久,孩子你不用担心,等生出来了还给你。

宫女的话证实了我心里那些颓唐的想法,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幸好谢言他并未关我,我凭着他的玉牌能在宫里自由出入,包括宫门口,可能我表现得太过于乖顺,以至于谢言也没想过我会干出这般出格的举动,但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侧的侍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着也有武功在身。

“小公子,我们不可能让您一个人到处走,希望您能见谅,我们会安全将您送到封相那边的。”他们恭顺地对我说,我自然也就随他们去了,一弯腰就上了马车。

我爹的住处在城郊,而我自怀了孩子之后就嗜睡得要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遭,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一震,急忙掩住口鼻,可有黑衣人用刀刃挑开了马车的车帘,于混乱中用带着异香的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哗啦。”冰冷的水流泼到了我脸上,我冷得浑身开始颤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秀丽清纯的脸,乌溜溜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嘴唇,这人很眼熟,我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

“还记得我吗?”

“仇,云,清。”

眼前人揪着我脑后的头发,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我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这人是谁,我与他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状况很狼狈,额角被我磕破了,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狼狈的血.污,但双眸熊熊燃烧的都是对我的恨意。

“是你。”

“哈哈,你终于想起来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郑敏。”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粲粲地笑了起来,“仇云清,你没想到会落到我的手上吧。”

他将我的脸狠狠地踩到了地上,又微微躬身,神色癫.狂,“你知道谢言对我爹做了什么吗?不过是我一人的过失,但他担心我爹对付你爹,八州巡抚都被他一网打尽。”

“而我也落到了今日流亡的地步。”

“不过很快,你也能体验我这样的绝望。”他蹲下身,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脚印,神精兮兮地咧开嘴,“仇云清,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我不打算对你拳脚相向,不过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谢言知道他喜欢的人被人侵.犯了,会是什么反应?”

我完全不能动弹,只希望他没有看出我肚子上的异样,郑敏在我耳边叫.嚣了许久,才笑得阴森地出了门去,我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个封闭的密室,一扇窗都没有,分辨不出此时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铜墙铁壁像个牢不可破的熔炉。

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惊吓,我肚子开始一抽一抽地痛,我急忙抚着疼痛的肚子,轻声地安抚道,“孩子,别怕别怕,爹爹会保护你。”

我撑起身子开始寻找防身的工具,可没一会儿,铁门就被打开了。

郑敏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吊削的狐狸眼,狠戾的眉宇,一如往昔那般阴恻恻的气息,我恍惚间想起了这人在金銮殿里那怨毒的眼神,他说他不会放过我,原来是真的。

“元夜,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可记得一定要把他玩坏了,知道吗?”郑敏说完这些,就冲我笑得猖狂,扬声道,“仇云清,送你上西天之前,先让你爽一爽。”

门轰地一声关上,我警惕地看着元夜,一步步地退到了最角落的墙上,才找出了一丝安全感,出声劝道。

“元夜,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不是吗?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令你我都感到恶心的事。”

在我的印象里,元夜应该是很讨厌与我有所接触的,从他那日亲了我一下就开始疯狂折.磨我就可以窥见一斑,我这样说,是希望能唤醒他的良知。

可元夜却一步步地靠近,直将我逼到退无可退,他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压印的疯狂情绪都写到了脸上,竟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

我心中一惊,如被剧毒的蛇缠住脚.腕,元夜他是个变态,他竟然舔.我的脚.趾,如同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珍馐。

“封九月,我原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死而复生了,真好,你死去的那三年里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恶心,想将脚收回来,可元夜的力气好大,每次我一挣扎,就感觉他想将我的腿骨捏碎。

我吃疼地掉下眼泪,元夜他看见了,终于松开了我的脚,转而想来舔.我的眼泪。

“走开。”我重重地给了他一拳,他被我打得偏过脸去,脸颊浮肿,唇角还噙着血,神色有些迷惘,可很快他就恢复了暴戾狠毒,一手抓住了我两条胳膊,死死地按到了我头顶。

我不要命地挣扎,却如同螳臂当车,元夜老神在在地看着我,如同观看一只偷生的蝼蚁,只等着我耗光所有的力气。

“小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夜亲了你之后就开始带着人欺负你了?”恶心的气息喷到了耳边,元夜与我靠得很近,我很想吐,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可他偏要在我耳边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我元夜,居然喜欢上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绝不允许,所以我故意欺负你,想让你讨厌我,这样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可是我后来后悔了。”他轻轻地触摸着我的嘴唇,轻柔的动作让我感到恶心却避无可避。

“我找了很多和你相像的替代品,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漂亮。”他说到这里,整个人都癫.狂起来,黑色的眼珠微微外凸,像个被吸干了元气的恶鬼。

“你好漂亮,就像现在,明明都这么狼狈了,你依然漂亮得像一朵小白花,好干净,也好香。你身上总是这么香,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哪个男人会跟你这样白这样香?”

元夜说到一处,便要恶心我一下,他说,“你看看你这身皮肉哪里像个男人,白得跟羊脂玉似的,细皮嫩肉的一.掐就能出.水。”随后手指便不断磨.挲着我的脸颊。

他又说,“还有你这小腰,都细成什么样子了,每次我一瞧见,我就恨不得掐住它”随后他摸了摸我的腰.侧,眼神在一瞬间痴地停滞。

那些腌.臜污.秽的话语我完全听不进去,却在他试图查看我肚子的时候,双腿乱蹬,恨不得一脚揣在那张色.欲熏心的脸上。

“谢言他真的上.了你。”

“他该死的竟敢碰你!”

元夜几乎是从我耳边吼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能从眼眶里掉出来,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如今的情.态令我感到很害怕,更怕他会伤到我腹中的孩子。

“是谢言强.迫你的,是不是?封慕秋,你跟我说,是不是?”他拼了命地摇晃着我,我这一身脆弱的骨头都要被他摇碎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意识到我根本无法说话,又神态痴.狂地说,“小秋,你不用说,一定是谢言逼你的

,等他来了,我要让他五马分尸。”

“现在,你先让我弄一下,我不会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以后我来照顾你们,我会把它当做是我亲生的儿子一样疼,只要小秋你乖乖的。”

“你乖一些,把嘴打开,让我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秋不是作,是产期抑郁,是身体带来的反应,大家不要说他哦,还有就是元夜不会得逞。

审核太太,请你看好,这最后是在勾勒反派的恶心还有猥.琐,并没有在搞什么事情,反派他就是要说这种话啊,不然怎么表现他的恶心呢,可能有些审核不喜欢这种文风吧,我真的被锁累了,麻烦看清楚吧,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修改,真的什么都没有,太难受了,敲了几个小时的一万三千多字,因为这些搞笑的理由就锁,是真的很令人绝望。

第95章 “死皮赖脸的哈巴狗”

我觉得恶心激愤又痛恨, 拼了命地挣扎,可元夜的力气很大,大到我无法撼动, 他一只手就能钳住我两只手腕,健壮的双腿压着我的膝盖,对着我的脸和脖子又亲又舔。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污浊的毛毛虫爬过身体, 粘腻腌臜的触感令人作呕。

“小秋, 别躲, 乖一点, 让我亲亲你。”

元夜捧着我的脸,丝毫没将我脸上的厌恶放在眼里,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硬是逼着我张嘴, 恶臭熏天的舌头用力地往前伸,试图塞进我的嘴巴里。

我的脑中一片轰鸣,被欺|辱的痛恨悲戚都化作了喉中瞬时涌起的呕意,我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知到这一切, 不断地踢蹬着我的肚子。

我双手被缚,无力反抗, 被动地高高扬起脖子, 喉中发出“呕”的一声, 将吐未吐的样子将元夜吓了一跳, 他扯开我衣襟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封九月, 你是故意的, 对吧?”

元夜怒极反笑, 恶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不断地磨着后槽牙, 发出尖齿摩擦的噶擦声,表现得像个诡异又惊悚的恶魔。

“你信不信,我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把你这节漂亮的脖子拧下来?”

我懒得理他,只抓紧了时间努力地调整呼吸,孩子可能是感到害怕了,把我的肚子踢得好疼,我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涔涔的冷汗。

“封九月,你别给老子耍花样。”元夜他这般说着,又开始亲我,咬我的脖子,长臂一扯,就见到一长串的红.印从纤长的脖.颈蔓延至消瘦的锁骨,接着顺路直.下,映衬着白腻的皮肉,如同盛放在雪地里的朵朵红梅。

我慌得掉下了眼泪,这是谢言他留下的痕.迹。这段时日我们虽然没有做什么,可他素来喜欢亲我各处,每夜都缠着我,将我亲得面红耳赤,才浑身冒火地去浴房里洗冷水澡。

可如今,这些都被元夜看光了去,我感觉既羞愤又痛恨,元夜这狗|杂|种。若是可以,我定要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原本元夜还能保有几分理智,可当他的目光触及我这一大片痕.迹时,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瞳孔的震颤,因为愤怒而满脸胀得通红,脸上交错的青色脉络暴起,鼻翼喘着粗.气,像是遭到了戏耍的公牛,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崩断,横.冲直.撞地就开始撕.扯我的下袍。

“元夜,你别碰我,滚开。”我此时再也顾不上其他,愤怒地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狗杂.碎,放开我。”

在我的观念里,朝他人吐口水是一件没有道德且无礼之事,我是抱着激怒元夜的想法去的,若能将他逼疯,那就更好。可是我估算错误了,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而是突然愣住了,双眸灼灼地看着我,唇角邪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眼也不眨眼地看了我许久,才伸出手指将面上的唾液都扣了下来。

当着我的面,无耻又病态地将那些湿润探.入了口中,沉醉疯狂的神态如同罪恶的屠夫看见血腥的尸体,他见我愣愣地看着,又朝我晓得诡异阴森,言辞卑劣下流。

“小秋,你若是想亲夜哥哥可以直接说,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我淬了一声,只将唾液都吐到了地上,不想再让元夜有发疯的机会。元夜他已经疯了,他居然还吃我的口水,恶心,龌龊,猥琐,杂碎,种种恶劣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我如今那种郁卒的心情。

“好了,小秋,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该办正事了。”元夜如同一个双面人,在一瞬间就收起了方才那种痴迷病态的神色,冷着脸用力地掐着我的嘴巴,迫使我将嘴巴张开。

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药丸,拿着就要往我嘴里塞,还浓情蜜意地对我说,“宝贝,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又想得紧,就只能给你吃这个销魂丸了。”

我死死地闭着嘴,他见状又怜惜地拍拍我的脸,叹道,“这销魂丸不会对你的孩子有害处,我都说了我会照顾你们二人,又怎么会害它呢?这是助.兴的药,我怕等会弄伤了你。”

他强硬地要掰开我的嘴巴,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能与他对抗,可浑身逐渐脱力,直到我听见外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铁门不是被钥匙打开的,而是轰的一声后瞬间碎裂在地,激起了一地的粉尘。

来人身量极高,光是站在那处就完全遮蔽了外边的天光,他的神色阴郁偏执,如同被盗走了珍贵宝物的恶龙,气势腾腾地追讨而来,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金色的蟠龙盘绕在他胸前,明显是从朝堂上匆匆而来,连一身龙袍都来不及换。

龙袍上沾了很多血,分不清是谢言的血还是旁人的血。

他冷白修长的手拖着一具尸体,是被当场见血封喉了,我在这里就能看见郑敏脖子上的血痕,他眼球外翻,显然死得很意外突然。

“格老子的,这郑敏能顶个屁吃。”元夜这才停下了骚扰我的动作,而是从袖中抽出了锋利的小刀抵到了我的脖子上,强硬地将我带到距离谢言几步远的地方。

他半点儿也不慌张,而是趾高气扬地跟谢言打着招呼,“奥哟喂,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哦,不是了,我现在应该叫你皇上了,真行啊谢言。”

“腿都被人家打断了,还急哄哄地跑来救人,像条死皮赖脸的哈巴狗,你问过人家的同意了吗?谢言。”元夜一边说着,一边猖狂地笑,我知道他是在刻意的挑拨,却还是眼泪盈眶,哭得泣不成声,自责与懊悔的情绪像上扬的巨浪将我吞噬,若不是我非要来找我爹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若是谢言因为我遭到什么危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哭什么啊,哭得我心里都痒了。”元夜见我哭了,凑得离我很近,那种粘腻恶心的触感又来了。元夜他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当着谢言的面,蛮横地掰过我的下颌,强行吻上我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今天写到全文的最高.潮的,但是被锁了一整天,修改到没有半分精力,所以先更这些吧。大家如果有特别喜欢的章节想反复看的,记得购买之后下载下来,不然被锁了之后我会被迫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就算一开始没事,可能看到评论啥的也会被反复鞭,尸,太难了,且看且珍惜吧。

第96章 “永远别再想起我。”

“元夜, 你想要报复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谢言寒着一张脸将郑敏的尸体随意地扔在地上, 眼瞳深深地望着神色张狂的元夜,又郑重地开口道,“不要再为难小秋。”

“哈哈哈哈哈。”元夜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阴郁癫狂的笑声飘荡, 撞到了四周的铜墙铁壁又飘了回来, 显得阴森恐怖。他一手把玩着我的脸, 猩红的舌尖在我脸侧和脖颈处逡巡,如缓缓爬行的毛毛虫,令我喉中呕意顿生, 浑身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根本没将谢言的话放在眼里, 反而不以为意地说,“谢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我的对手?在我元夜眼里,你就是个狗杂碎。你那番邦来的母亲都不知道被多少乱七八糟的人上过了, 才会生出你这个灰瞳异眸的怪物,我看着你, 只觉得恶心反胃。”

似是彻底地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元夜的状态变得时而轻蔑时而痴狂, “我们小秋真漂亮, 你是不是也很喜欢?”

他病态地抚着我的脸, 像沉浸在虚妄的往事中, 黑色的瞳仁有些涣散, 但刀柄却握得死紧, 语气幽幽, “他是我从小就定好的漂亮新娘,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护着他,哪怕到今日我也不舍得动他半分,向来都是任打任骂,从不还手,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我能说,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小秋!可是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明明!明明!”元夜说到这里,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迷蒙的视线重新聚焦,手上控制不住力道,尖锐的刀锋在我脖子上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他朝着谢言高声怒吼道,“明明是我先守着他的!我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凭什么你后来者就可以居上!”

“凭什么!我不服!”

谢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他欲要往前几步,可瞧见了元夜疯癫的模样又堪堪停住了脚步,只振声道。

“元夜,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动小秋,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你上妓.院之事是我从旁煽风点火,才害得你禁闭半年,你父亲镇北将军也是被我诬陷行刺,镇北府也是我领兵带人去抄家的,这桩桩件件的恶事都是我一人做的,与小秋无关,你有多少怨恨都只管冲我来,不要再伤害小秋,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谢言这番话是在刻意勾起元夜对他的满腹仇恨,刚要开口让他离开,就听见粲粲的笑声响彻在我耳迹,如同孤魂野鬼的哀鸣。

元夜狠狠地用刀尖抵着我的脸侧,冷沉的脸色爬满了阴翳,他眼眶里装满了红血丝,黑色的眼珠往外突,像个枯槁恐怖的罪恶人偶,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了起来,折腾我的力道也减弱了几分。

我知道谢言的计谋已经奏效了,元夜心中的仇恨被彻底勾起,所有注意力都从我这边转移到了谢言身上,约莫过了几瞬,如梦魇般凄厉的笑声终于停止,紧接着元夜的话语如同数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早就知道是你,谢言,你早就被我看穿了。你自以为装得清冷无尘,高深莫测,可一开始在御花园里,我就能看出你对我的宝贝图谋不轨。毕竟,这么漂亮的一朵花,谁都想把他摘下,不是吗?”

他这般说着,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吻当着谢言的面落到我脸上,尖锐的锋刃顺着我的脖颈而下,差些就要割开我的喉管。

我于死亡的惊慌中终于看清了元夜的意图,在杀死我之前,他要利用我不断地试探谢言的底线,我想到这里,通体都生出了冰冷的寒意。

“要不这样吧,谢言,你先给我跪下,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小秋,如何?”

元夜的语气像是在认真地跟谢言商量,但手中的刀刃却容不得他半分犹豫。这哪里算得上是商量,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这般欺负谢言,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谢言,你走啊!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疯子!他是在胡说八道!就算你跪下他也不会放过我的!谢言你走啊!走啊!别再理他!我不准你给他下跪!谢言你走!别管我!你快点走!”

我冲着谢言大声喊叫,手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元夜的钳制,可此举无异于彻底惹恼了元夜,他长臂一伸就往我脸上招呼。

那一瞬间,五道明晃晃的指痕就这样落在我右脸上,元夜似乎还觉得不够泄愤,又扯着我的长发,将我拎了起来,像拎起一只不乖的兔子那般轻而易举。

“该死的,你别打他。”谢言不自觉地上前了两步,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如盘虬错节的树脉,呼吸愈发粗重如囚笼里被鞭笞的困兽,血性被刻意压制和隐藏,怜惜与心疼都写在他眼底,不过是一道巴掌印便似是让他彻底难以忍受,连片刻的犹豫都不敢有,只沉声开口道,“元夜,我可以跪,但你不能再打他,今日你只要让小秋平安无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谢言可以奉陪到底。”

“但是你若再打他,”谢言这般说着,长密的羽睫掀起,露出猩红一片的眼眶,凤眸翻涌的重重情绪最后都化作了浓烈如血的杀意,“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啊,好啊,”元夜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似是爱抚一般的抚摸落在我脖子上,让我感到恶心,想吐,他笑得猖狂,眉眼上飞,皮肉都生出兴奋的红,连声催促道,“那你还不快跪?”

“不过是打了你的小心肝一巴掌,你就准备下跪求饶了,谢言,你真是个孬种哦。”

“谢言,你走吧,你别管我了,元夜他已经疯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谢言你走,不要给他下跪,我求求你,谢言你走,你别管我。”我边哭边叫,整个人都要疯了。

怎么可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谢言,可是如果谢言是因为我才受到这种欺负的,我又该如何自处,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救命啊老天爷,谁能来救救我们。

“封九月,你这个婊|子,给我闭嘴!”

元夜他抬起手似是又想扇我,可当他的目光触到谢言森冷的眼神时,又悻悻地收回手,改用刀尖抵住我的脖子,神色冷厉地对着谢言说,“你不想这个漂亮的小婊|子没命,就给老子乖乖跪下。”

“谢言,你不要,你不要。”我哭得泣不成声,可是谢言他没有说话,他用那种又心疼又温柔的眼神看了我半瞬,就垂下眸子,不再看我。

我能看见他笔直修长的一双腿朝着地面弯折,如苍劲挺拔的青松终于被皑皑的积雪压弯了脊梁。

谢言,我的谢言。

那个被我严刑拷打都不愿意向我下跪认错的谢言,那个永远高高在上遗世孤立清冷如霜的谢言,那个不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永不低头的谢言,他为了我,给元夜那条狗下跪。

他为了我,他为了我!

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高声地尖叫起来,悲痛激愤的情绪堵在我喉咙空,我的眼泪都流不动了。我好恨,我恨不得将元夜千刀万剐,我有好多的恨,也有好多的爱与怜,后者全部都给了谢言,我的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有无数个拳头挤压着我的下腹,我好疼,可元夜猖獗的笑声还响彻在我耳侧,我听见他说。

“跪得真好看啊,要不这样吧,你现在把你十根手指剁下来,之后我立刻放了小秋,我说到做到。”

“谢言,不要理他。”

“谢言,我求求你别理他,好吗?”

“谢言,你走吧。”

“谢言,谢言,谢言。”

我疼得浑身都是冷汗,嗓子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慌堵住,我腹中的孩子似是知道了当下的局面,不愿意他的父亲受辱,拼命地踢蹬着我的肚子,似乎在提醒我,让我拼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我斗不过元夜。

我没怀孩子之前,力气就不如他,如今有了孩子,又在腹痛欲裂的情况下,连呼吸都感到吃力。

元夜见谢言没有立刻答应,又发话了。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你外边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出去将我碎尸万段,可我如今什么都不怕。若你不照着我的意思做,我会带着小秋一起死。”

“哦,别忘了,还有小秋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完这些,便粲粲地发笑,但那双黢黑的眸子却没有半分笑意,定定地望着谢言威胁道,“是没有了十指,还是让小秋和孩子没了命,你自己选。”

锋利的刀刃离我很近,我脖子上的血痕还未干透,锋刃的寒芒落在我脖子上,给我带来阵阵的冷意,可我并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跟着我丧命,可若是相较之下,我更爱我的谢言。

我欠谢言的太多,早就还不清了。

幸好我还有一条命。

“好。”

谢言向来言简意赅,短短一个字砸在我心上,就像一颗石子掀起了千层浪,他做了决定,我也做了我的决定,我停止吼叫,而是专注而认真地用眼神勾勒谢言的眉眼,谢言他长得真是好看,就算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也依旧俊美得纤尘不染,我要将他的容貌都刻画在我脑子里,以后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看见他冷白的手指握住了剑柄,又将另一只手放到了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上了泥土的脏污,如玉蒙尘,我眨巴着眼睛,就与他的视线对上,都没有恐惧,只有缱绻而孤勇的爱意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我曾以为只有我一人在无妄的情爱里浮沉,可谁知,我一直都有同行之人,他给与我独特的偏爱,极致的耐心,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们深爱着彼此,真好。

当谢言高高地举起剑柄,我能瞧见元夜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谢言的一举一动,痴妄的凝视与松懈的注意力给了我可乘之机。我想起了师父交给我的防御术,趁敌人不备,用手肘痛击他的心肺,一定要坚定果决,才能事半功倍。

我做到了。

我朝着谢言飞奔而去,谢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并无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我甚是欣慰,甚至对着他笑得很甜,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元夜的小刀深深地刺入我的腰腹,我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跌入了谢言的怀抱里。

无数蛰伏在门外的亲兵蜂拥而入,将元夜彻底|制服,他被拖走的时候,还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谢言紧紧地抱住我,我的伤势似乎很严重,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腰腹和身下流出,尖锐的钝痛和生理性的阵痛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谢言他轻手轻脚地将我抱上了马车,他想得很周到,知道会有伤亡,还带了御医过来。

御医来得很快,齐刷刷地跪成了一片,我苦苦地出声求他们救救我无辜的孩子,可是谢言坚持一定要我活着,孩子并不重要,御医他们尽力地给我号脉,又往我嘴里塞了很多滋补的药丸,可我还是很疼,原本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一直踢我,但现在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沉痛从我腰腹处传来,还有我的心也开始变得很痛,似是在恐惧某些珍贵事物的离去。

“皇上,请节哀。”

“皇上,请节哀。”

“皇上,请节哀。”

一番折腾之后,御医们又哗啦啦地跪成一片,谢言满身都是血,还提着剑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我死了他胡乱杀人是真的,他这个魔鬼一般的样子我很是害怕,却还是叫住了他,他急忙将我抱在怀里,很珍视我一样地亲我。

我轻轻地将手放到他脸上,想安慰孩童一般地拍拍他的脸,嘴里又咳出了大片的鲜血,“谢言,不是太医的错,放过他们。”

“都给朕滚。”谢言收回了面对我时的温顺,恶狠狠地对着太医们说。

急促的脚步声顺着马车而下,马车又恢复了静谧,我腰腹处的伤口疼得我连呼吸都带着痛意,分别的痛楚让我的眼泪不断地流,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多眼泪,可能爱得越多眼泪就流得越多。

谢言他将脸都埋在我肩膀上,身体都在轻微地抖动,我知道他在哭,我将谢言弄哭了很多次,我死后做仇云清的时候他就经常在我面前哭,纯净的眼泪像无数颗宝贵的珍珠,落到了我肩膀上。

“谢言,对不起啊。”

我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谢言的头,似是安抚又像是赔罪,“孩子没了,让你空欢喜一场了,我,我原本是想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能不那么孤独,谁知,谁知道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听见了呜呜的哭声,却没有感受到谢言抬头,我只能轻轻地揪了揪他柔顺的黑发,柔声哄道,“谢言,最后一次了,能让我看看你吗?”

“谢言,我好喜欢你啊,我也不想死,我很舍不得孩子,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也快没了,我舍不得你,我很爱你啊。”

我说着说着,自己哭得稀里糊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浸润了胸前的衣襟。

我如今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岔了,我生来别扭的自卑扭曲了许多事实,比如谢言爱我胜过爱孩子这件事,比如我娘亲和我父亲从未恨过我这件事。

我曾以为我娘亲是因为被我带累了,所以不得已才吩咐我爹爹照顾我,可当我经历了同样的处境,我才发现,为人父母若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孩子的平安,也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谢言对我的爱,带着超乎自尊的倔强,他原来一直爱我,是我错过了,真遗憾。

“封九月,封九月,封九月。”

“你为什么总要离开我。”

“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我。”

“我一直都很宝贝,都很珍惜,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可为什么到了最后,结局还是这样!”

谢言拼命地亲我的嘴,带着毁灭性的凶狠,他在爱我之后又恨我,恨我狠心地离去,恨我没有心肝,恨我将他满腹的爱意打碎,最后都翻涌成铺天盖地的遗憾。

我乖顺地迎合他的吻,只等到他发泄性地咬住我的肩膀,才痛呼出声,艰难地喘息着,刀尖刺入的太深,我的五脏六腑都被穿破,如同破漏的容器,流出的血腥染污了整个马车。

“谢言,我最后有话跟你说,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我哄着他,像哄骗三岁的孩子,可当他听见什么最后的字眼,就如同机敏的野兽探测到危险,很快就抬眸与我对视。

我看见他红透的眼圈,红透的鼻尖,微微下垂的嘴角,听见了他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哭声,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困兽,终于还是迎来了被主人抛弃的这天。

我将手指抚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和他悲恸不舍的眼神对上,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以前我看过好多戏文里说生离死别的时候,即将死去的那个人总叫活下去的那个人忘了自己,我当时看的时候,颇为嗤之以鼻,觉得都是迂腐酸臭的文人在胡说八道,若我封九月爱上一个人,我定要他记得我生生世世,永远不将我忘记。

被彻底遗忘才代表着真正的死去。

可到了如今,我看着谢言哭得通红的一双眼,却忽然失了言语,胸腔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沉闷,耳边也嗡嗡响起了沉重的哀乐,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却还是想亲亲那人委屈下弯的嘴角。

谢言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迁就地将头靠了过来,我费劲地偷了一个香,才故作轻松地朝他笑笑,随后又认真严肃地与他说,“谢言,你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

谢言只是在痛哭流涕的间歇朝我点点了头,我心底的大石落下,才吃力地慢慢开口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谢言,如果我真的死了,忘了我吧。”

“永远别再想起我。”

别再为我流泪,别再抱着我的尸体睡觉,别惩罚你自己,别再爱我,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了,就连眼睛也变得模糊,最后一丝气力流失地很快,我甚至没来得及摸一摸谢言的脸,手就滑落了下来。

真遗憾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HE

第97章 “最珍贵的礼物。”

我如同在不见天日的暗夜里走了很长时间的路, 身上的疼痛不减,但心上的重担却不知在何时悄然卸下,就这样走着走着, 终于窥见了远处乍现的天光。

暖暖的温度落在我疲倦的眼皮上,我被这阵润物无声的暖意照得懒洋洋的,一时竟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无间地狱也会有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吗?这样转念一想, 又觉得死亡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可当我悠悠睁开双眼, 就瞧见了头顶靛青色的床幔, 这是我怀孕时候住着的谢言的寝殿,澄澈的阳光透过花纹繁复的玻璃窗投射到我脸上,像是在我身上倾注了光彩夺目的生命力。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腹上两处伤口的隐隐疼痛又告诉我, 我明明活着,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日我身上应该只有一个伤口。

我满面不解地撇过脸去,堪堪躲过刺目的晨光,才发现谢言的脸就近在咫尺, 他并未爬上|床来与我一同睡着,而是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长臂垫着脸颊, 双眸紧闭, 蹙紧的眉宇有化不开的忧虑与疲倦, 眼下青黑一片, 脸色苍白如一张薄弱的宣纸, 但眼睫毛还是很长, 乖巧地覆着下眼睑, 周身的戾气消散不少。

我忽然又想起那日他哭得伤心欲绝的脸, 眼睛是红的,鼻头是红的,嘴角向下弯,如同受尽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不由心里一软,又伸出指尖去碰他浓密的眼睫毛。

谢言哪里都长得好,就连眼睫毛都生得比旁人优异,可能是因为几分番邦的血统,他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到了末尾处又微微上卷。

我私心里总觉得比小姑娘的眼睫毛长得还要娇,拿手指碰久了,那上卷的弧度就愈发清晰绵密,令我停不下手,忍不住吃吃地笑。

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谢言不知是何时醒来的,凤眸凛凛地盯着我,冷厉的眼神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做了坏事心知理亏,讪讪地想要把指尖收回来,却被谢言抓住了笼在掌心里,细细地揉/搓起来。

他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见了我总经不住是要又啃又咬的,尖牙随后就啃上了我的指尖,狭长的眼眸倒映着慌乱无措的我。

我想要把手抽回,却抵不过谢言的力道,只能眼眶红红地问,“我现在是在地狱里还是真的还活着?谢言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这就是在地狱里,你就是死了,我就是来收你的命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逃跑,什么叫做你要回去你爹那里,等孩子生下来了就还给我。”

“敢情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你半点为人父亲的觉悟都没有,是也不是?”

谢言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将我的手指当成了磨牙棒,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直见到手指尖都冒出了猩红的血珠,谢言还不撒口,恶狠狠地训斥我,“封九月,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就是不能对你这个人太纵容了,一旦对你过好,你这人便要蹬鼻子上脸,骑到别人的头上来,自找罪受。”

我知道他说的都没错,这次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才会被元夜抓住,可我不是故意的,怀着孩子时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走在阴郁的迷雾里,需要很多的爱很多的关怀很多的陪伴,一旦得不到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里,久久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我肚子平平的,我们的孩子呢?”

我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孩子和我在一起八个月,我能感受到它的每一次心跳和手脚的舞动,我们共同地分享着呼吸和情绪,可如今没有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现在我的肚子里是空空的,如同一颗长大到极致的皮球被忽然戳破,死而复生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心情沉重地跌入了谷底。

谢言脸色阴沉地看着我,面上依旧很生气,过了半响,才扬声喊道,“奶娘进来。”

我怔怔地看着门口,很快就有两个奶娘走了进来,她们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我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低泣的声音都被扼杀,只剩下沁红的眼圈和颤抖的手指。

她们将两个孩子抱到我面前,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如同万物复苏,开出了世上最漂亮的两朵花。

他们的眼睛随了谢言都是灰色的,眼窝的轮廓都很深,一个宝宝长得很像谢言,眼眸狭长,鼻梁很高,嘴唇薄薄两片,眨巴着眼睛看我,我伸出手指,他便亲昵地抓住,却克制地没有放到嘴里去。

另一个宝宝则一直都在笑,眉毛生得细弯,像纤细的柳叶,眼睛很亮很圆,鼻头小小的,嘴巴红红的嘟嘟的,冲着我格格地笑,我伸出一根手指,他就眼睛都笑弯了,连忙抓住了要放到嘴里去吃。

我惊得连忙将手指收回来,他立刻就瘪了嘴,哇哇哇地就要哭,可能是觉得我不愿意把手指给他吃,我手脚都慌了,忙不迭地跟他解释,“爹爹的手指脏脏,不能吃吃,宝宝要乖乖哦。”

另一个见手里的手指没了,咿咿呀呀地控诉了一番后,也开始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半点也瞧不着方才的稳重。

奶娘对照顾孩子很有经验,见我心疼到不行,眼泪都要掉下来,连忙宽慰我道,“这双生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哭了,另一个势必要跟着一起哭,反正就是挺玄乎的。”

“老奴还听说双生子之间会有特别的心灵感应,一方的情绪另一方也能感应得到,不知道小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有没有这么玄乎。”

奶娘这般说着,手脚麻利地哄了几下,两个娃娃的哭声终于消停了下去,我才放下心来,伸出两只手,急切地说道,“我要抱抱。”

“不行,只能看。”谢言沉声地提醒我,“身子的伤口都还没好全,抱什么?钟钦说了,你这身子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能恢复如常,没事别瞎折腾。”

我扁扁嘴,垂下眼眸,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可谢言惯来懂得如何给一个巴掌喂一颗糖,又耐着性子与我说,“你身体还没好,身上没力气,若是不小心摔着了孩子,你等下自责了又要哭,是不是?”

的确很有道理,可我还是眼馋得紧,讪讪地开口道,“难怪当时我的肚子那般大,像一颗圆滚滚的大皮球,比寻常月份的肚子都要大那么多,原来是因为有两个宝宝,他们平常活动时踢我应该是有四个小小的脚丫,还有四个小小的拳头突出来,我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软乎乎的想亲亲他们。”

“我来抱,都下去吧。”

谢言这样说着,很娴熟地将两个孩子抱了过来,我听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软绵绵的很难抱好,但谢言很熟练,一个臂弯里放着一个,孩子都感到很舒适,眨巴着浅色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我。

我往左边晃一下,他们转动眼珠一起看着左边,我往右边晃,他们的眼珠子就一起看着右边,我冲他们笑着,他们也笑得眉眼弯弯,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我怀上他们的时候,无数次地想要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模样,如今真的看到了,又觉得比最美好的想象要美丽上千万倍。那一瞬间,我丧失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只哽咽着在他们粉色的脸颊处各落下了一吻,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奔涌的速度。

老天爷实在是待我不薄。

“阿言,你给他们起名字了吗?”我凑得更紧了些,只差整个人埋进谢言的怀里,专心致志地数着他们有多少根睫毛,没办法啊,宝宝的一切都让我爱不释手,这是我的孩子,我和谢言的孩子诶!

“嗯,”谢言点点头,下巴点着那个安静得跟他很像的宝宝说,“这是哥哥,谢愉,愉悦的愉,表字无忧,谢无忧,我已经立了诏书,他日后会是太子,也会是姜国的下一任君主。”

谢言对着谢愉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当看到另一个爱笑的宝宝时,嘴角立刻浮现了柔和的笑意,“这是弟弟,他长得像你,性子也像你,很爱笑,也很漂亮,我给他起名欢,谢欢,欢愉的欢,表字长乐,你觉得如何?”

“若你不喜欢,你可以自己给他们起,诏书虽然已经下了,不过也可以随时修改,不碍事。”谢言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眼神从谢欢肉乎乎的脸蛋上挪开,不错眼地看着我。

我想起他说谢欢像我,很漂亮,不禁就有些脸热,胡乱点了几下头,称赞道,“谢愉,谢欢,谢无忧,谢长乐,很好听,寓意也很好,我没有异议,以后就叫他们小愉和欢欢吧。”

“我什么时候能抱抱他们呢?”我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那日是钟钦他刚好从琼山过来找你叙旧,却在京城大街听闻你遇刺,命悬一线,他匆匆赶来,才救下了你和两个宝宝,你现在腹部不仅有元夜捅的那刀,还有剖腹取子的刀口,就算钟钦医术再高超,你也得等到一个月后。”

谢言细细地与我解释,见我的眼睛全然离不开那两个小奶球,又叫来了奶娘将他们抱了下去。

我眼巴巴地目送那两个奶娃娃出门,直等到门吱呀一声关上,谢言才爬上了床,他两条胳膊将我裹进了微凉的怀抱里,像是密不透风的墙。

“谢言。”

可能是此时连风都是温柔的,这种劫后逢生的狂喜让我的声音都跟着有些哑,叫了谢言几声后,也说不出别的掏心窝子的话,只满足地闭着双眸,额头抵着谢言硬邦邦的胸膛,去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封九月。”

“在。”

“以后别再逞能,别再吓我,再来一次,我可能会死你前头,我没有你封九月那么伟大,我死了定要逼着你守活寡,也不让你忘了我,你需得日日夜夜都记着我念着我,半刻都不能忘了我。”

“你若是敢把我忘了,我便要化作厉鬼来跟你索命。”

谢言这般说着,眼睛半阖,似是特别疲倦,我连声应是,他便来捏我的脸,眼睫掀开,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凶巴巴地恫吓我,“这次的事情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到了床上慢慢算。”

我时常能见着谢言正襟危坐的君子模样,可像他这样,眼尾斜飞,微微地上挑,便透出几分邪魅的欲.色,宽大的手掌恶狠狠地罩住我的两瓣臀,要吃人的样子将我吓得够呛。

幸而我还有一个月才能好全,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身体好了就意味着我能抱宝宝们了,也意味着我要面对谢言那些折.腾人的手段,救命,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想了半天我觉得应该是来不及了,便也不去想了。

反正左右也不过是挨一顿,谁没挨过似的!

我睡了七日,实在是再也睡不下了,可谢言他抱着我,显然是要我再睡一会儿的意思,我便开始没话找话,“阿言,你说欢欢和小愉以后怎么喊我们?”

“喊我父亲,喊你爹爹。”

“挺好。”

“阿言,你说他们是剖开我肚子取出来的,那你怎么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因为我更喜欢欢欢,所以小愉注定是哥哥。”

“哦。”

“那欢欢他,他,他是跟我一样的吗?”

我说到这里,连忙撑起身子看着谢言,眼睛立刻就红了,手指也在不断地颤抖,最后还是问了出口,“欢欢和我一样都是怪物吗?”

没办法,欢欢和我太像了,与我至少有九分相像,玫瑰一般的脸蛋,灿灿的瞳仁,微翘的嘴唇,是那种女气的漂亮,我甚至能预知再过多几年,若是他与我一样,会遭遇到什么残忍又不公的事情。

我如今已经走出了往日痛苦的阴霾,可欢欢他还小,他的人生还很长,若是遇到了元夜那样的坏人,他要怎么办?

我光是这样想想,就心疼到无法呼吸了了。

可谢言却不这样认为,他忽然用力地伸手拥住我,用一个保护的姿态将我圈进了怀里,温柔的言语伴着羽毛一般的吻落在我耳侧。

“封九月,你不是怪物,你很好,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造物主造物的时候,总是给最漂亮的人偶最特别的勋章。”

“欢欢和小愉是你的勋章,我对你彻底的沉迷也是你的勋章,封九月,你很好,没人能比你更好,你不是怪物。”

“你是,只属于我的,最宝贝的礼物。”

第98章 “亲他们的父亲”

钟钦的医术果然很高超, 约莫过了一个月我就能下地走路,不仅能蹦能跳,还能抱抱我那香香软软的两个宝宝, 没办法,他们实在太可爱了,我恨不得每天香香他们一百次。

可谢言却跟我说, 说宝宝的皮肤脆弱, 如果被大人亲多了, 它们肉嘟嘟的小脸蛋就会起红疹, 这话可把我吓得够呛,我便再也不敢香香他们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悻悻然地把嘴巴抿紧。

“若你是真想亲, 我这里也有个办法。”谢言道貌岸然地搁下手中的奏折,朝我直直地走过来,灼灼的目光都落到我的嘴唇上。

此时的我依旧单纯愚蠢得要命,抬眸兴冲冲地看着他, 语气还刻意放软,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什么办法又能亲亲, 又不伤害到宝宝的小脸蛋, 是什么办法, 阿言, 你告诉我嘛, 拜托拜托。”

“那就是, 亲他们的父亲。”

谢言没有半分犹豫便挑起我的下巴, 就这样当着孩子的面, 微凉的嘴唇便覆盖了上来。

我:!!!???

欢欢眼睛立刻瞪得圆溜溜的,见我们两个人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也没有哭闹,反而也嘟起肉乎乎的红嘴巴,像是在模仿我们,又像是在打趣我们。

我有些生气了,孩子还这般小,谢言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我想到这里,脸就拉了下来,就连亲吻过后流下来的口.涎也懒得去擦,只僵着身子抱着孩子背过身去,两边耳朵都很烫,但就是沉默地用背影跟谢言表示,我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我在谢言面前从来都没有人.权,他压根儿不怕我闹别扭,只神色淡然地在我耳边吹.气,激起我身上的阵阵战.栗,“小秋,你之前偷跑出去的账是时候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救命,我居然忘了这茬。

之前谢言说等我身体好了就要跟我算这笔账,我完全忘记了,如今看着谢言那张冷艳的脸,心里就毛毛的。

他分明在对着我笑,灰色的瞳仁灿若星辰,如装下了漫天繁星,可我一想到他在床上那些折.腾人的手段,心底就开始发憷,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欢欢,禁不住就开始结巴。

“欢欢还,还在呢,你,你不能,乱来。”

“乱来?”谢言轻嗤一声,又堂而皇之地问我,“小秋,可以告诉我,什么叫做乱来吗?”

我原本就抱着欢欢坐在圈椅上,而谢言大喇喇地走到我跟前,微微俯身,长臂一伸就拦在扶手两侧,高大的身影迎着跳跃的烛火,顷刻间就将我和孩子困在这一方窄窄的椅子上。

而谢言此时整张脸都被烛火照得光华灼灼,如月下的凛凛仙人,可那双狭长的凤眸却浮着浓烈的绮.念,几乎要将我吞没,他这般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只有在床上才能瞧见。我慌得低低下头去,抱着孩子的手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言他这是,在欺.负人。

很快我就没法想那么多了,谢言强.硬地勾起我的下.颌,硬是逼着我与他接了个绵长又热烈的吻,我轻轻地吸气,这才看到两对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唇。

我臂弯里抱着的欢欢,还有旁边婴儿床里的小愉,两个宝宝眼睛眨也不眨,看样子也不像是被吓到,更像是出于好奇,灰色的瞳仁很干净,像森林里初生的小鹿。

谢言他是个不要脸皮的,此时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声音有些暗.哑,呼出的热气都喷到我脖.子上,手也不老实地捏我腰.侧的皮肉,明明动作强.势,语气却温柔得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很晚了,宝宝们需要早些休息,我也想早点休息,小秋,可以吗?”

我脑袋上肯定羞得冒热气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谢言根本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很快就把奶娘都叫了进来。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的确是到了宝宝休息的时辰了,只能委屈巴巴地任由奶娘将孩子都抱走。

欢欢被抱走的时候还很乖,嘴里乐滋滋地吮着大拇指,仿佛吃到了什么惊人的美味,喉咙里格格地发出清脆的笑声。

而小愉明显是有些困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强撑着困意的时候,上下眼皮还直打架,可爱极了。

我沉溺在有儿万事足的喜悦里,连谢言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都不知道,他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地磨.挲着我的侧脸,像是很宝贝一般地来亲我的耳朵,还问我,“不让你给他们喂,是不是胀.得很难受?”

“不准你说。”我没脸了,气得要推他,却猝不及防地被横抱了起来,直直地朝着床榻而去,很快身上就被解得没有任何束缚,谢言他抬起头,眼神亮亮地看着我,“这只能我吃,就算是儿子也不行。”到了后来,我也懒得去推拒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淤.堵疼.痛消解了个彻底,就是那些深刻的牙印让我无地自容。

谢言真的是条坏狗,他吃也就算了,他还咬,我疼得眼泪汪汪,哭着让他走,可他为了报复我之前逃跑,并不放过我,而且他还故意地问我,“我吃了这个,是不是可以该叫小秋一声娘亲啊?”

他那般君子端方的一个人,却说出了这般过火的话,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谢言的力气比我大,我躲不开,也挣不脱,只能捧着凶口低声地哭,浑身都疼得要命,我知道谢言他是在报复我之前出走,这些都是我该受的,可我就是觉得委屈,又痛又麻,眼泪在眼里打转了好几圈,才啪嗒啪嗒地滴在手背上。

“以后还敢不敢逃跑了?”谢言抓着我的足.踝,尖锐的牙齿终于松开了那脆弱地方,故意凶巴巴地吓唬我,“若以后还敢胡闹,我就把它都咬破了,反正小秋是个男人,要这些物件也没什么用。”

我呜呜地哭,急忙抱住他的脊.背,有些慌乱地去亲他冷硬的嘴角,很没有骨气地讨好道。

“不逃跑了,最喜欢阿言,要一辈子都跟阿言在一起,还有宝宝,我们一直在一起。”

“阿言,你说,好不好?”我真的是被谢言恶狠狠的举动吓唬怕了,只敢小心翼翼地去亲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他的眼神也忍不住藏着一丝胆怯。

可谢言深深地看了我好久,似在思考要不要答应我,亦或者是在思考我还会不会再犯错,很快他又有了动作,将我一切的期待都打得粉碎。

直到日出东升,谢言才翻身下去,从身后很依.恋缱.绻地抱住我,我眼睛都哭得肿了,实在挪不出心神去抵抗些什么,才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落下一吻。

“好,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我身子好了之后,每天的时间都被两个孩子占据了,谢言他很忙,每日都在忙着朝会,我也不会有以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兴许真的是怀了孩子后就容易想多,我如今都好了,只要看着宝宝就觉得心满意足。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心里很安定,很享受如今的生活,以前在意的那些庸俗的名分啊,想要谢言亲口对我说出的喜欢与在意,我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了。

可能是经历过上次的生死难关,便觉得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很虚妄缥缈,只有陪在身边的人才是最实在的温情。

以前的我,还是太不成熟了,如今我都当爹爹了,自然要成熟一些才能给宝宝们做出好的榜样,我这般想着,就看万事万物都变得积极友善,连看树上枯黄的落叶也觉得异彩纷呈,美妙得紧。

谢言他忙过一阵后,忽然邀请我与他一同出去游玩,我受宠若惊,急哄哄地就要把孩子带上,可他说夜里风大,孩子还小,吹了风很容易生病,我便只能作罢,那种能出宫的喜悦也消弭了三分。

我们出去的这一日是我生辰的前一日,谢言他并未夸张地带很多亲兵,也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我们一同走在京城大街上,他忽然问我,想去哪里走走。

“想去看看我爹爹,孩子都生了,也该让他们爷爷看看。”我眼神殷切地看着谢言,语气也有几分可怜兮兮。

我原以为谢言他会答应,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随后又拒绝我道,“今日不行,明日我会陪你们去。”

“封九月,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他神秘兮兮地与我说,我哪里拒绝过谢言的请求,只乖觉地点头,但很快,我就感觉到事情的蹊跷,谢言将一块丝绸蒙到我的眼睛上,将我带上了马车。

马车在京城大街慢悠悠地走,我听见耳边沙沙的风声,还闻见桂花树芬芳的香气,谢言他将我抱在怀里,我甚至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而我的心跳声变得很急促,似乎有什么惊喜的盒子要在我眼前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后边还有一章哦。

第99章 “我的宿命”

“主子, 到了。”

谢言牵着我下了马车,我鼻尖一动,能闻见遍地青草的清香, 脚尖踩着柔韧的草地,微风拂动我的长发,我能听见哗啦啦的青草朝着一边倾倒, 如汹涌的海浪。

我眼睛上的丝绸被摘下, 睁眼一看, 便见一望无际的草原, 融融的月色覆着翠绿的青草,月儿高悬,月光都扑到我面上, 如同情人的爱.抚。

“这里好漂亮, 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我赞叹出声,忍不住就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像重拾了儿时的稚趣,又忽然想起家中的两个宝宝, 兴奋地对谢言说,“等宝宝大一些了, 我们带他们过来吧, 这里可以跑来跑去, 也可以放风筝, 好舒服呀, 想躺着看月亮。”

我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 不自信地问道, “阿言, 你会不会觉得我好幼稚啊, 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这样,可能是被我爹爹保护得太好了,后来你又那么疼我,我就一直长不大了,你说,可咋办。”

“我都还是宝宝,怎么给欢欢小愉当爹爹啊?”我想到这里,心里就愁得要命。

“那就一直都是宝宝。”谢言他站在月光下,身上穿了件牙白的长袍,玉白的脸庞被月光一照,就有种朦胧的美感,“小秋,你会一直都是我的宝宝,欢欢小愉他们是你生的,是我的宝宝的宝宝,所以我才爱他们,是因为爱屋及乌。”

“封慕秋,你可以一直做我的宝宝。”

“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从我娘亲过世后,我便以为我的一生注定要在冰冷的权势纷争中度过,我浮华虚荣,争名夺利,不择手段,我谢言从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可有一日你出现了,教会了我爱与忍耐,克制与欢.愉。”

“我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甚至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那般的纯净良善,我一身诟病,自负过头,有许多的缺点,也不像你想象中那般美好,可我发誓我会对你很好,尽我全部所能去珍爱你和宝宝。”

“封九月,你可愿意成为我终身的伴侣,与我共享这日后的漫长岁月?”

谢言他从未对我说过这么多话,一连串将我打得触不及防,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近,一步步都像是雷霆之力踩在我的心上,我的眼泪从来不受我控制,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在谢言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四周漆黑的夜空忽然升起了绚烂的花火,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我停滞的大脑中也放起了烟火。

谢言他这是在跟我求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可谢言已经走到了我眼前,他单膝跪下,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对很粗糙的戒指,是用稻草做成的,和我之前做的那个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丑陋,可谢言却很珍惜地问我,“小秋,你可以嫁给我吗?”

老天爷,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呜.咽的哭声终于止住了一些,才将谢言扑倒在草地上,连声答应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你不能反悔!”

我们将丑陋的稻草戒指给对方戴上,便算是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我依旧觉得像是在一个美妙的梦里,又觉得不对,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那个戒指代表什么意思,你收下的时候你就知道,所以后来你才一直把戒指放在身上。”

“嗯。”谢言揽住我的腰身,将我抱到怀里,验证了我的猜想,“我曾在杂书上看过这戒指的说法。”

“那你当时收下这戒指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我将头往后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谢言。

“这一辈子居然被个笨蛋绑住了。”他面无表情地揶揄我,我气得要打他,他却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亲,有些懊恼地说,“你那时候那样看着我,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怎么看着你了?”我凶巴巴地冲他挥拳头,希望他能好好回答。

“就是,很期待,可是又很害怕受伤害,像是捧着一颗最干净的心到我面前,不断地诱.惑我,若是不赶紧收下就会惨遭抛弃。”

“我哪里有诱.惑你,我那是很认真的求婚,好不好啦!”我忍不住跟他贫嘴,随后又撑起身子跟他打了一个啵啵。

第二日正好是我生辰,谢言都安排好了,我们带着两个宝宝回到了宰相府,我爹爹的罪名都被洗刷干净了,就等着择日重拾宰相的职务,我们早上就出发了,到相府的时候,发现我爹早就等在了门口。

他欲要跟谢言行礼,谢言哪里敢让他行礼,连连推让,身后一长队的礼车,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昨夜谢言刚跟我求婚,今日就带着那么多礼物来下聘了,这阵仗比我当日在太子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私心里觉得自己找回了面子,哼哼,以前对我爱理不理,今天还不是要讨好我爹爹,哼哼。

可我爹却没有为难谢言半分,餐桌上对我一阵数落,“贤婿,我这儿子,自小就被我惯坏了,脾气是个坏的,可心地很好,日后还望你能多担待担待,若是真的说不通了,尽管送回相府来,让我来整治他。”

看吧,我爹已经彻底忘记谁才是他真正的儿子,我恨得牙痒,背地里偷偷跟谢言挥拳头,被我爹发现了,又是一阵数落,“我和贤婿说话呢,你又胡闹什么,封慕秋,都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无妨的,小秋这样,挺好。”谢言倒是表现得乖觉,我心里稍微满意一些,我爹跟谢言说道了老半天,翻来覆去的意思就是让谢言多让着我,表面是站在谢言那边,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若吵架了,赶紧回相府来,相府是你永远的后盾。

我爹说到口干,抬眸瞧见了欢欢和小愉,眼神都发亮了,甚至顾不上我和谢言了,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嘴里乖乖个不停,脸上都要笑出了灿烂的花。

一家人亲亲热热地给我过了个生辰,我吃了些酒,心里很高兴,央着谢言和我一同在京城大街上走走,宝宝吹不得风,已经被带回了宫。

谢言他牵着我,是那种十指紧扣的牵法,我们掌心相对,很像两颗贴近的心,有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秋日里难免有些萧瑟,夜风清凉,我搓了搓手臂,谢言就解下外袍将我笼住,我瞬间又不冷了,迷瞪着醉眼看着街边红艳艳的灯笼,随着秋风乱晃,街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青石板路很干燥,布满了凌乱的脚印。

此处是回相府的必经之路,我忽然想起上一次深夜路过此处,是我在御花园给谢言送情书被元夜一行人羞.辱,又是在这里得到了我爹爹的安慰。

忽然心中就五味杂陈,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阿言,你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吗?救了我之后,我给你送情书之后,都是什么感觉呢?”

谢言他牵着我的手,迈步往前,声线清冽如清澈的泉水,“一开始觉得有些可怜,后来,”他说到这里,转头朝我看过来,凤眸幽深,“后来又觉得可爱。”

“原本只觉得是一场勾人的闹剧,我觉着你不过是贪玩儿,后来不知为什么着了魔似的特地去御花园找那张信纸,又发疯去算计元夜,同情是最没必要的情绪,我以为我只是同情,可到了后来,我又担心你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与我玩玩。”

“所以你那时才质问我,说我是肤浅廉价的喜欢。”我说到这,还有些伤心。

“嗯,”谢言他见我低落,又细细地与我解释,爱怜地拍拍我的头,“小秋,有时候你看人,不能只听他说了什么话,而要去思考他说的话背后的含义。”

我福如心至,眼睛都瞪得很大。

“所以你质问我的话,并不是因为你嫌弃我,而是因为你有些在意我了,所以才那样问我,若你对我毫不在意,你根本可以不问。”

谢言犹豫着点点头,耳尖有些红了,我有些小得意,追问道,“所以你那时候就有些喜欢我了,是吗?”

谢言不说话,原本冷白的脸也变得有些红。

“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吗?”我期待听见一些甜言蜜语,可谢言摇摇头,回忆起来还有些恼怒。

“心跳是快了些,可更多的是觉得,很多东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所以只想着要敬而远之。”

“嘿嘿,谁知道我穷追不舍,是不是?”我吃吃地笑了起来,若不是我努力追求,恐怕还摘不下这朵冷艳的水仙花。

可谢言却认真地看着我,有理有据地跟我分析道,“就算你当时不来追我,我也会默默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小秋,你可能觉得一切都是你主动追求的功劳,可若是没有我的同意,你根本不能靠近我半分。”

“所以不论你是否主动靠近我,爱上你,都是我谢言的宿命。”

我眼泪那一秒就掉了下来,忍不住踮起脚尖,跟谢言在萧索的京城大街光明正大地吻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章,哈哈哈,看了一下,刚好是一百章!

第100章 “感谢你让我的生命变得完整”

我从喜欢上谢言的那一刻就没有指望过能将这份感情公之于众, 毕竟男子喜欢男子是一件十分惊世骇俗之事,在民风淳朴的姜国,还是不能为普通大众所接受。可谢言, 他却比我要勇敢得多,我们二人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举行了姜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我穿着红艳的喜袍,坐在谢言那个八角玲珑的步辇之中, 头上覆着一层大红色的薄薄轻纱, 视线被遮挡了一些, 其他的感觉便愈发深刻。

敲锣打鼓的喜庆震颤着我的灵魂, 鼻尖都是玫瑰花瓣的香气,京城大街的人群夹道欢迎,都出来看热闹, 我从车帘的缝隙能看见人们脸上的笑意, 不是鄙夷的,也不是充满嘲弄的,反而是一种欢天喜地的祝贺。

谢言他为了娶我,在舆论上做足了功夫, 将我的生辰订做了秋日宴举行的日子,原本春日宴才是姜国最隆重的节日, 象征着一切美好的开始。可谢言他却给萧瑟的秋日赋予了丰收的含义, 不仅将一年中的秋日宴办得最为隆重, 也将农民商户的赋税降到最低, 还在皇榜上说是君后的劝谏才让他有了这番独到的决策。

因而今日的大婚, 所有的人都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的, 之前先帝在时, 各项赋税很重, 人们的生活都过不去, 哪里还能笑口常开,可谢言的决策却让这些民众对我大为改观。

谢言他,真的很爱我。

我想到这里,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就更为紧张,手心都出了汗。

步辇需要绕着京城一圈,给万民瞻仰君后的威仪,可我哪有什么威仪,幸好我不必出去寒暄,这样少了几分尴尬。

“吉时到。”太监的声音拉得很长,将我的神思都扯了回来,“君后请下步辇,皇上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我小心地踏出步辇,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形状优美堪比苍劲的青竹,我将手放了上去,就如同看着青竹包覆着暖玉。

我原本还有些紧张,可谢言却用手指轻轻地在我的掌心拨弄两下,温润的嗓音翩然而至,“怕什么,相公在呢。”

“不知羞。”我轻骂了一声,忽然就觉得不紧张了,只要在谢言身边,仿佛一切都能化险为夷。

姜国的宫殿外有长长的阶梯,朝臣平日都是跪拜在此处进行朝会,而如今他们喜气洋洋地分列在各处,我和谢言缓慢而坚定地走上漫长的阶梯。

这阶梯很长,也很高,四周百姓的观礼和朝臣的膜拜都让我精神有些紧张,我从未见过这般宏观的场面,难免心里发憷,可谢言却走得老神在在,就连步伐也变得明快。

“小秋慢一点,跟着我,慢慢走。”

“别怕。”

谢言知道我有些畏高,一直在旁边鼓励我,几番周折,终究是走到了高台之上,从高台的大殿外向下看,能看到乌压压的臣民,七彩的花束遍布在恢弘的宫殿四周,花瓣的香气馥郁氤氲,喜庆的礼炮冲向天空。

我怔怔地看着脚下发呆,完全忘记了喜娘的吩咐,一直在思量进大殿的时候是要先迈进去左脚还是右脚,可很快,谢言朗朗的笑声就传到我耳边,如同珍珠滚落玉盘之声。

我隔着红纱能看见他喜悦的眉眼,翘起的唇角,和浓烈的爱意。

“封九月,你为何能这般讨我的喜欢。”

他像是对这份痴迷有些无奈,又颇为自满,犹豫半响之后,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了我面上覆着的部分面纱,我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的手臂立刻缠了上来,幸好他并没有将红纱完全掀开,而是弯下腰身将头伸进了红纱里,我的脸立刻就变得很红,可谢言就这样亲了上来。

那张谪仙一样的脸将我迷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意动的吻。

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变作了石化的雕像,只有屋檐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但大家很快都反应了过来,立刻虔诚地跪下,如潮水般的祝贺像翻动的浪潮。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言抱着我亲了多久,这些高昂的喊声就持续了多久,我私心里觉得,这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估计就算谢言把我的口水都吸干了,他们也觉得是好的。

就是因为谢言这个坏蛋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更加害臊,在三拜的时候同手同脚,差点出了错,他倒好,看着我闹笑话,笑得眉眼飞扬,连笑声都透着三分揶揄。

过分,为什么谢言与我在一起之后,一点都不稳重了,我还是想要那个月下仙子一样的谢言,如今这个只会欺负我,看我笑话,真真是个大坏蛋。

可我也只是想想就过了,还是很老实地在喜房里等着谢言回来,我以为要等很久,可不过入夜的时候,谢言就推门进来了,他径直就朝我走了过来,堪堪在我面前停住,我使劲闻了闻,发现并没有浓烈的酒气,谢言他定然是没喝多少酒,准备留着几分清醒好和我做坏事,哼哼,这个大坏蛋。

“想什么呢?小笨蛋。”谢言他将手探进红纱里,使劲揉我的脸,又有些失笑道,“你怎么这么笨,又那么胆小,今天人一多,你吓得脸都白了。”

“坏蛋,别欺负人。”我气鼓鼓地别过脸去,谢言很烦人地透过红纱咬我的脸,咬了几口后看我不理他,才转身去拿了喜秤挑起我脸上的红纱,我的视线变得清晰,能看见谢言笑得弯弯的眼睛,像天上的月牙。

我又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成亲的时候,谢言当时问我没有帕子吗,原来是这个意思,后来他又说,等下次补上,我当时不懂,现在懂了,如今果然补上了,看来谢言这只坏狗早就算计好了要讨我当老婆。

哼哼,真狡猾。

谢言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将合卺酒拿了过来,我伸手要接过,他却避开我的手,仰头将两杯酒都喝下肚,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擒住下巴吻了个严实,谢言将我压到了床上,我只能热情地将手臂缠上他修长的脖颈。

我想起了大庭广众的那个吻,哎呀,以后还怎么见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言这人真不知羞。

谢言这坏蛋将我亲得气喘吁吁,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只将我抱在了怀里,很温柔地给我拍背顺气,屋内的红烛静静地燃烧,床上还放了很多瓜子红枣之类的东西,好像是有什么良好的寓意,可谢言现在不打算动我,我也乐得自在,毕竟昨晚他还折腾我来着,我如今腰都还是酸胀的。

“小秋。”

谢言冷不丁地叫住我,我连忙应了声,便转头去看他,只见他玉白的脸都笼罩在朦胧的月色当中,那一瞬间就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和谢言走到今时今日,经历了诸多波折,若真的要说,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美好的今天,我觉得应该是爱,我们彼此热烈地相爱着,不论处于怎样狼狈的境地,都不愿意松开对方,这种迷恋与痴妄伴着我们走到了这里。

我忽然觉得心里很安定,在谢言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缝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成亲是一件累人的事情,谁成谁知道,我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着,才感觉到谢言微凉的手指轻轻捏着我的脸肉,默不作声地骚扰着我的睡眠,又听见他语调幽幽地开口。

“小秋,我小的时候,过得不太好,当时我娘走了,我便一直被关在冷宫里,吃不饱,穿不暖,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谢言一定要活出个人样,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之前为了爬上太子之位,做了很多你无法想象的坏事,”谢言这样说着,就偏头来看我,确定没有从我脸上看到惊骇的神情,才继续说,“若我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比现在要糟糕得多,功名利禄的追逐永无止境,杀戮与贪欲生生不息,那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荆棘之路。”

他说到这里,凑到我面前,无数个温热的吻落到我脸上,“可是后来你来了,是你的出现,让我试着去看淡很多东西,去试着做一个好人,也试着用真心交付真心。”

“感谢你爱我。”

“封九月,是你的出现,才让我的生命变得完整。”

“让我没有变成一个冷血的怪物。”

谢言说完这些,根本不等我反应,就扯下了遮光的床帘,红烛燃烧得很旺,夜很长,属于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才刚刚开始。

我于意识朦胧中看着谢言清隽的眉眼,心中感慨万千,我少年时喜欢的那个人,他如同高不可攀的神祗一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过往的我带来了无妄的情爱与无尽的追逐,我像一串脆弱的萤火,也敢放肆地追逐水中的朗月。

可到了如今,千帆过境,明月还是落入我怀。

我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成了我的相公。

我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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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冰坨子哥哥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不确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