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主任,你还没走呢。”不远处,有个小护士伸头朝这看。
苏伊琳扭头回道:“我等会儿就走。”
“那就再去看一下那个小男孩吧,一直在喊疼。”
“行。”她看向纪冰,“那我……”
“你去忙吧。”纪冰笑说:“我的题目解完了。”
她扶着墙站起身,“我就先走了。”
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着苏伊琳,问:“你很喜欢她吗?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她?谁?”
“没什么。”她声音很轻,没再问,抬步走了。
苏伊琳看着她的背影,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纪冰的背脊微微弯着,她个子高,很瘦,有些长的头发藏进牛仔外套的领口,脚踩帆布鞋,每一步都落得很轻,但又很稳。
她没有回头,走得很坚定。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苏伊琳才嘀咕,“喜欢她?喜欢……她是在说阮雨吗?”
“苏主任。”小护士催促了声。
“哎,就来。”苏伊琳转身投入工作中,没有再想。
*
锦瑟小区18栋,楼下。
纪冰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直盯着二楼的窗户,窗帘依旧紧闭,屋内一片漆黑。
阮雨已经睡了。
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她说失眠已经好了很多,但也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会跟以前一样爱睡懒觉吗?
与其说她去找苏伊琳要答案,不如说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就像一个人做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决定,想去寻求另一个人的认可。
思来想去,她实在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初就直接不找了呢,一直陪在阮雨身边,好好过过太平日子。
可这还会是一道坎。
她已经不去想猎豹和狮子了,伤害是许赋造成的,那就让许赋来偿还吧。
能力仅限于此,再也做不了其他。
她在楼下站了一夜,晨光初露时走的。
没上楼,也没跟阮雨告别,她怕阮雨发现了什么,阮雨那么聪明,她总是没办法好好隐藏情绪。
苏伊琳有句话她是不赞同的,她不想让阮雨记住她一辈子,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绑住阮雨。
鸟儿本就该高飞,她终将属于广阔天空。
纪冰走了。
天光大亮时,她走到了罪女音诺的雕像面前,她对这尊雕像记忆很深,就想来看看。
广场上来往的人很少,也没看到什么旅游团。
她走近,一步步踏上台阶,罪女音诺身上的锁链掉了一块,很快就要挣脱枷锁。
她的头颅依旧高高扬起,纪冰伸手碰了下遮住她双眼的布,想掀开,很硬,跟雕像是一体的。
视线下垂,她飘逸的裙摆固定在半空中,边角光滑,有的地方还缺了几块。
这是被人mo的,时间长,摸的ren多,有的位置都变黑了。
她抬起眼,看向捆绑在她身上的锁链,透过缝隙,能看见被摸到发黑的ru尖。
纪冰嘲讽地呵了声。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露出鄙夷的眼神,上翘的嘴角满是轻蔑,却掀起她们的qun摆,把手伸向她们的ru房。
纪冰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然后转身,下了台阶,背对着她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她猛地停下脚步,情绪忽然崩塌,捂着脸痛哭起来。
紧绷了这么久的情绪轰然倒下,她想到那个跳楼的女孩,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想到那天律师说的话。
就算有了证据,许赋坐几年牢就出来了,他才十八岁,几年过后也就二十出头,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站在她面前,站在阮雨面前,拿他毫无办法。
她一开始想的简单了,觉得拿到证据,警察抓他,法律判他,可亲耳听见未成年,从轻,最多判几年,这样的字眼,她发现她无法接受。
她没读过书,只是觉得抓他了,事情就解决了,可最终的结果不过就是,许赋坐几年牢再安然无恙地出来,她和阮雨躲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瞒着此事,以免阮雨被那些碎嘴的流言伤害。
不能接受,但又无可奈何。
更遑论现在压根就没有证据,即便没有老虎,没有猎豹,没有狮子,她大概也会这么选择。
她犹豫,徘徊,不过就是贪恋那只漂亮的鸟儿。
雨落广场商业街,她站在那里,背对着裹上外衣的罪女音诺,她捂着脸,低下了头。
被耍的猴子弯了腰。
【作者有话说】
已经很清楚了哈,之前就说了没啥好人。(纪冰是猴子,阮雨是鸟儿,许赋是恶狼,宋棋是猎豹,许雅是狮子,许昌运是老虎,这就是一个死局,对猎豹和狮子来说,猴子是最干净完美的一把刀),大家不要只带入主角哈,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视角,他们也会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不能因为纪冰是主角,然后其他人就都得帮她,合作是需要资本的。(下卷的剧情已经很明朗了,不要打我,狗头保命jpg.)
苏伊琳的主要作用就是在这里,因为她很优秀,有她在阮雨身边,纪冰能放心些,其实另一方面也说明,阮雨来到了大城市,会有更优秀的人喜欢她,纪冰觉得她是属于这里的,并不属于她成长的小巷中,或许阮雨真的是她生命中的过客,那一点甜头,因为苏伊琳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是很厉害的,也觉得她能真心对阮雨好,所以她后面才会做的那么义无反顾,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吧,毕竟许昌运已经死了。至于很多宝子们烦她呢,因为大家都站在上帝视角啦,她并不知道雨冰之间发生的一切,甚至不知道阮雨身上的故事,只是有好感,在她眼里,纪冰或许是配不上阮雨的,而且骗阮雨是事实,所以她心里有点忿忿不平。
方芳虽然知道,但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得有最起码的职业操守,不可以把病人的情况当作谈资,等后面苏伊琳再要执着的时候,方芳为了劝她,也会说的,只是目前觉得她只是一时新鲜,等后面知道了,苏伊琳也会对纪冰改观的,她是一个从小环境很好,成长道路没有阻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在知道纪冰不识字的时候都会惊讶,下意识会觉得这个人不学好,不会想到她压根都没机会读书,纪冰的世界不在她能接触的范围内。
大家在看下卷的时候,会觉得有点憋屈,但纪冰这个人真的……亲妈都带不动,她的条件和能力注定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能拼尽全力去做些什么,但也激不起多大的浪花,她就是一个很微小的人物,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最终被很多人遗忘,但被爱她的人记得。
好了,下章就是憋了这么久的剧情真相了,阮雨出事的全过程以及下卷许赋和宋棋认出纪冰之后的视角扩写,本来打算放在作话,但太多了,我整理一下,不过还是把正文放作话,单独的一章,可以省点钱哈。感谢阅读,么么哒~(下下章就是去嘎许赋了,不过会给纪冰留一线生机的,后面再给她开个小光环,主角不能偷摸嘎人,还安然无恙哈,不然我得被锁书了,法制社会,咱讲究公正公开正义,注意一下她不是单方面嘎许赋,是互嘎,杀了许赋,或者被许赋杀,这对猎豹和狮子都是很有利的,就等着他们出手呢)
第98章 追凶
阮雨出事的全过程以及下卷许赋和宋棋认出纪冰之后的视角扩写(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PS:以下均为书中人物行为, 作者本人是一个心理十分健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比个心jpg.)
不能少于167个字,不然发不出去啦啦啦啦啦阿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阿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从杨则天在上卷第一次出现开始:
▲(1)、第64章(杨则天第一次出现):
与此同时,没有乖乖睡觉的阮雨,拿着盲杖偷跑出来。
还特意穿着纪冰送给她的那条裙子。
她手中的盲杖没有落地,只是拿着备用,想凭自己的本事去找纪冰。
反正也睡不着,就给她一个小惊喜。
她还没有试过一个人单独走,紧张之余,又有些兴奋。
“一,二,三……”
每落一步,她就数一声。
杨则天已经来这两天了,正跟新认识的同龄人蹲着唠嗑呢,他皱紧眉头,磕了一地的瓜子皮。
很多年没回来,房子许久没住人,全是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他只好住在市里的酒店。
但在这又没认识的人,也就对这巷子熟悉些,白天闲着没事就来转转,晚上再打车回酒店睡觉。
“卧槽。”杨则天低叹了声,瓜子也不磕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雨,笑道:“长得够漂亮的。”
他当即站起身,往身上摸了摸,啧了声,小声埋怨,“相机落在酒店忘记带出来了。”
然后他摸着口袋,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阮雨拍了张照片。
蓝天白云,开裂的水泥地和灰色墙面为背景。
阮雨穿着一条长裙,深粉色的,V字领,蓬松的荷叶边长袖,收腰款,外面是一层纱质的,裙摆有一道道褶,裙面上缀着很多粉白色的兰花。
她手里握着盲杖,黑发散在脑后,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微微笑着,嘴角漾着两个圆圆的小梨涡。
拍好后,杨则天看着照片满意地笑了,眼见着阮雨离他越来越近,却不正眼看他,心里颇为不满。
他哪里认得什么盲杖,视线就专注在那张可人的小脸上了。
于是,他抬手抓了抓前几天刚染的蓝发,主动打起了招呼,“哎,美女,干嘛去呀?”接着响起流氓哨。
阮雨握紧盲杖,没理。
脚步加快。
见状,杨则天更不高兴了,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嘭——’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朝她背上打去,想让她停下说几句话,如果能再交个朋友,那最好不过,若要贸然上前拽住她不放,流氓做派,倒是不符合他作风。
思及此,他咧着嘴笑,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阮雨吃痛地嘶了声,“你们是谁啊?无不无聊。”
杨则天闷笑了声,流里流气地学话,“你们是谁啊?无不无聊。”他故意撇着音,夹着令人不舒服的笑意。
阮雨气呼呼地哼了声。
知道拿他们没办法,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得赶紧离开。
看她还是要走,杨则天拧着眉,都快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她竟然一眼都没朝这看,于是忙不迭地扬了扬声音,“美女,别走啊,你看我一眼,保准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旁边的同伴噗笑,“别喊了,你刚来不知道,她是个瞎子,看不见你的。”
杨则天一愣,激情顿消,嘀咕道:“瞎子?长得这么漂亮,可惜了。”末了,还不舍地看了几眼,转身走了。
又在外面转了转,实在无聊,他就打车回了酒店。
虽然对这老房子还是有点感情的,但他又不住,以后估摸也不会再往这边跑,在车上的时候就给远在国外的杨懿发消息,【我想好了,房子给我姑奶算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等到了酒店房间,他才收到杨懿的回复,【随便你,你自己做主】
杨则天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躺,【行,那我跟姑奶说一声,明天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过一段时间吧,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问一下了】
【在许家给我老实点,少给你婶婶惹事】
杨则天拽过枕头垫在脑后,翻了个大白眼,【知道了】然后又发了一条,【我今天拍了张照片,你要不要鉴赏鉴赏?】
【发过来】
杨则天又看了看照片,美滋滋地笑了,信心满满地发过去,然后紧张地等待着杨懿的评价。
他学习成绩不好,对艺术方面也没有什么天赋,虽然平时嘴上对杨懿各种不满,但其实他内心是崇拜这个小叔的,只是从来不说,但很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不错,光线构图都很好,角度找得也好,把人拍得很漂亮】,接着又问【这个女孩是谁?不要随便乱给人拍照,要得到别人的同意才可以拍】
为了避免杨懿喋喋不休地教育,杨则天快速回道,【没随便拍,我提前问了,给了她两百块钱,她同意了】
然后手指快速点着手机屏幕打字【这张跟以前的那些照片比起来,有没有更好一些?】他屏息以待,忽然有些紧张。
【整体看当然是更好一些,小天,你一直在进步,我很高兴】
“耶!”杨则天兴奋地在床上蹦起来,他极少得到杨懿的认可,没再回他,直接找了宋棋,想把被杨懿夸奖的照片发给他炫耀的,但又想着这么高兴的事情,发给一个人实在太冷清了,但是发给那些平时在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吧,他们又不懂。
于是,他把宋棋和许赋拉到群里,组建了一个三人群,然后把照片发进群里,抖着腿,等着听两人的彩虹屁。
【我小叔说我这张照片拍的超级好,比之前宋棋拍的那些还要好】他说得直白,倒是没觉得会让宋棋不高兴,他小叔的工作室挂了十张人物照,全都是宋棋拍的,只不过是以他的名义给的。
还记得给第一张照片的时候,他那次忘记带手机,想打个电话,就借用了宋棋的,手指无意间点进相册,看到了一张女孩的照片,当时他可激动了,还调侃宋棋是不是他的意中人,藏这么紧都不带出来,之后宋棋就坦白,他也在玩摄影,这女孩是个平面模特。
他问宋棋要女孩的联系方式,也想让这女孩给他当回模特,可宋棋说人家是兼职,现在在好好读书,早就不做模特了,不要打扰人家。
杨则天只好作罢,刚好那几天他给班里同学拍了几张,攀比心作祟,就问宋棋要照片,想让杨懿评价一下谁拍得好,刚提出来的时候,宋棋是拒绝的,反应还很激烈,不过晚上就发给他了。
然后他就把这张照片和自己拍的都发给杨懿,先没说哪张是宋棋拍的,让杨懿先挑一张拍的最好的,没过几秒,杨懿就直接挑了宋棋那张。
杨则天脸一黑,不过接着就听杨懿夸赞他了,以为是他拍的,难得被认可,杨则天听得高兴,也就没明说,自己认下了,杨懿说照片还稍微有点瑕疵,需要修一下,第二天就把修好的照片发给他。
然后他就转发给了宋棋,说的也中肯,“我小叔夸你这张拍得好。”倒是没说拍的比他好。
几天后,他去杨懿的工作室,发现杨懿把照片挂起来了,笑着说这样可以直观地去看你的进步,你在摄影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不过需要后天加倍努力。
他看着照片,就更加解释不出口了。
从那以后,宋棋会主动把照片发给他,说让他小叔帮忙修一下,自己不会软件,一开始杨则天还会加几张自己拍的,可每次都是宋棋赢,之后他就只发宋棋的了。
起先他还因为宋棋比他厉害而不满,不想让杨懿再给他修照片了,可宋棋直接给他转账,一下子就吹散了所有的不高兴,爽快答应。
一年时间,墙上就挂满了十张照片,他自己也拿了不少钱,还能得到杨懿的夸赞,何乐而不为。
照片发进群里好半晌都没人回复,杨则天不爽地催促,【人呢人呢?】
几秒后,许赋先发【是拍得特别好,在哪里拍的】
【在我老家,不是跟你们说了,这几天我回老家了】
许赋:【这个女孩是你老家的人?】
杨则天实话实说,【就是我老家那巷子里的,特漂亮吧,我今天见到也被惊艳了,只可惜是个瞎子】
许赋:【瞎子?】
杨则天:【对,她眼睛看不见】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宋棋在群里发【你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我们明天过去】
杨则天哈哈笑,嘲道:【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流口水了吧,这么半天才回应】
宋棋:【我们在这闲着也没事,刚好去你老家玩玩】
杨则天:【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宋棋:【我们明天一早过去,下午跟你一起回来】
杨则天:【OK!】然后把定位发过去。
清河市,许宅。
许赋和宋棋刚从医院回来,收到地址后,宋棋阴沉着脸,“这下满意了吧。”
许赋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宋棋,“她真的很漂亮,还是个瞎子。”然后扭头,笑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宋棋把手里的‘心理诊断报告’扔到桌上,“你应该配合医生把病治好。”
许赋走过来,翻了几页报告,冲着宋棋眨了眨眼,调皮道:“这上面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名字是我的,病是你的。”
“所以。”许赋弯了弯唇角,“我俩注定分不开。”
宋棋:“你答应我,只是去看看,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许赋猝然一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想做什么也得有机会才行啊,陪我去看看吧,我想亲眼见见她。”他转过身又看向窗外,喃喃笑道:“瞎子,应该会很刺激吧,可真让人心动。”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去了南江市。
先是到了杨则天住的酒店,开好房间后,他们就去了杨则天的房间,听他喋喋不休地吐槽这两天很无聊,接着又说起那个女孩很漂亮,显摆自己拍的照片,之后又说起童年趣事。
许赋和宋棋就听他说,也没打断。
话多了,水喝多了,杨则天去了洗手间。
杨则天带的东西很多,两个大箱子,跟搬家似的,还把画板和画架带来了,来之前还乐呵呵地跟杨懿说在老家写生,画几幅留念,得到了几句夸奖后,美滋滋地把画具带过去,画纸上也就潦草地画了两笔就没再动。
他很懒散,想变好,想得到夸赞,但稍微一努力,没有明显的进步,他的精神头就没了,后来干脆也就做做表面工作得了,反正努不努力都一个样。
画具箱开着,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连美工刀都没有收回去,许赋低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刀刃,弯腰去拿,想了想,手腕一转,从旁边装刀片的盒子里抽了一个崭新的刀片,用纸巾裹住,装进口袋。
宋棋见状,朝洗手间看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许赋说:“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留着防身用。”
宋棋准备再想说什么,杨则天就开门出来了。
没多久,他就接到一个电话,挂断后,忙说:“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我现在就得回去。”
“怎么了?”
杨则天一边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前女友找到我婶婶那了,说我搞大了她肚子,问我婶婶要赔偿。”乱终出错,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放着的矿泉水,瓶盖都没拧,大半瓶水直接撒在地上,他气得跳脚,“真他妈操蛋,我就牵过她的手,嘴都没亲过。”
他踩着地上的水走来走去,地板被弄得乱七八糟,盖上画具箱,扭头问道:“那个,确定牵手不会怀孕吧?”实在是被吓到了,不确定地问。
许赋噗笑,“不会,你放心吧,应该是想要钱,故意讹你的。”
杨则天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脚步慌乱,许赋垂睫看向地板上的鞋印,很明显。
杨则天是鞋子控,属蜈蚣的,喜欢收集鞋子,也不是都穿,就是看着心里舒坦,但他确实爱捯饬自己,每次出门都带很多衣服鞋子,上衣,裤子,鞋子,每一套都是精心搭配好的。
他收拾得急,就带一个行李箱,剩下的让酒店寄回去,跟许赋和宋棋匆匆打了招呼,说完巷子的地址就跑了,没注意到床脚落下了一双鞋子。
人走了,酒店的人要过来收拾,许赋抬脚看了眼脚底,又往地上踩了踩,指着床脚的鞋子跟宋棋说:“把鞋子拿着。”
“你拿他鞋子干什么?”宋棋疑惑道。
许赋笑说:“早上走得急,我的鞋子穿着不太舒服,换换脚,反正他鞋子多得是,不差这一双。”
后来杨则天问起,他们只说没看到,杨则天还以为是不小心丢了。
宋棋把鞋子拎到许赋的房间,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许赋先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戴好后才去拿鞋子,他坐在椅子上,拿着纸巾把鞋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有了之前的那些经验,他做事很谨慎,在清河市有许昌运保他,但在这里,他必须要小心才是。
虽然他极其厌恶这个父亲,但许家还没散呢,他可不能死在许昌运前面。
但他就喜欢给许昌运找不痛快,看他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昌运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许赋找上第一个女孩的时候,被他知道了,许赋到现在都记得他那种视人为草芥的嘴脸,还笑话他做事漏洞百出,有勇无谋。
仿佛他只是在做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那次还是许昌运帮他善后,暗地里使绊子,让那女孩的父母双双下岗,他们不得不因为生计而被迫放弃追究这件事。
其实那次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就是那女孩看到了他的脸而已,不过女孩身上留下了指纹,在许昌运暗箱操作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许赋因此也长了教训,他厌恶极了许昌运那张狂妄自大的嘴脸,然后他又开始锁定目标。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到第十个的时候,许昌运终于坐不住了,他阴沉着脸,怒斥许赋做的越来越离谱。
哈哈哈,原来他也会慌张。
一方面是为了惹怒许昌运,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他自己。
许赋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医生诊断是:慕残。
其实也不够准确,或许是童年阴影太过于深刻,亦或是本身身体就不好。
当同龄人都开始发育,只有他,不能bo起,不能she精。
他压根就ying不起来。
他厌恶性,很恶心,那些辱骂他母亲的女人,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撩起裙摆qi在男人身上。
他发现他心里越恨,心理也会随之受到刺激,能够正常bo起,但只能持续几分钟,仍旧无法she精。
所以,他要发泄。
他找上的女孩都是不能开口说话,也听不见的,他可以肆意发泄他的不满,吐出难听的字眼,敞开他心中的邪恶,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把袋子罩在她们头上,然后他想怎么骂怎么打都行,反正她们看不见也听不到,甚至连喊救命都做不到,她们只能无力地挣扎,哭泣。
暴力,欲望,谩骂……
可以满足他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快感。
许赋擦完了鞋子,穿上。
这是一双白色运动鞋,两侧描了几道蓝边,黑色的鞋头并不平整,有磨损的痕迹,白色的鞋带,系的梯形结,杨则天只穿过几次,还比较新。
他的脚是40码的,比杨则天小一码。
其实这次无疑是一场冒险,这个女孩不太符合他的需求,她最好还是个聋子,哑巴。
这样最完美。
可瞎子也很好,这样就不用罩住她的头,不用担心她会看到自己的脸。
直接看着她的脸做,跟那双漂亮的双眼对视。
思及此,许赋咂咂嘴,倒是不介意自己当一回哑巴。
他体内的暴虐因子在不断扩散,已经不满足于听不见,说不了话的,忽然很想听她嘴里喊救命是个什么感觉。
那种无助,恐惧,挣扎,甚至跪下跟他求饶。
或许往后,他又会不满足,会对能说话,能听见,能看见的女孩下手。
他和宋棋天快黑的时候才出发,避免引人注目,转了一圈,发现这一片没有摄像头,甚至顺着马路开出十几里才会有。
这一片政府想规划,但还没来得及实施。
不错,满足了一个条件。
许赋笑了笑,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如果这次作案条件不够,他会选择放弃。
第二天,午后。
巷子里没人,他跟宋棋都戴着帽子和口罩,正走着,突然有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长棍在追打一个年轻男人,男人没了右手,年轻女孩哭着在拦中年女人,他们赶忙躲起来。
大门上面有门头,门靠里面安装,人要是背靠着门站,都可以躲雨,他们离得有些远,一家门前站一个,身后的大门紧闭还上了锁,没人会注意他们。
听了几句,许赋心里明白了几分,这年轻男人和女孩恋爱,女孩的妈妈不同意。
不过他没兴致听这些,心下有些焦急起来,想让他们快点离开。
没多久,他看见有一家走出来一个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往这边看,他赶紧缩着身子,往里躲,去掉碍事的帽子,只露出半只眼睛。
他视力很好,能看清这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她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皮肤也不白,五官并不怎么出挑。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看热闹,喧闹了一阵就走了。
晚上,阮雨刚洗完澡出来,摸索着往堂屋走,董园从厨房出来拉着她。
两人都未察觉,紧闭的大铁门,两扇门中间露着的缝隙里,有一只含笑的眼睛。
许赋舔了舔牙齿,低笑,“原来她住在这里。”
不错,确定了具体位置,又满足了一个条件。
又是一天,上午十点。
他们看见那个短发女孩进了这家的大门,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她背对着他们往前走,脚步有些快,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回到酒店,许赋笑说:“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暴雨。”
宋棋冷漠道:“下雨又怎么样,她更加不会出来,你总不会是想跑到人家家里把人掳出来吧。”
许赋笑容微敛,“你说的也是,那该怎么办呢?”
宋棋说:“我们得回去了。”
“明天回去吧。”许赋说:“不差这一晚,如果今晚还没有机会,那我就放弃。”
宋棋只好默默在心里祈祷,这女孩今晚千万别出来。
可事与愿违,她不仅出来了,还是一个人出来的。
▲(2)、第68-69章(阮雨出事的前后过程):
将近晚上十点,宋棋和许赋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
天黑得吓人,刮起了风。
这是暴风雨前夕。
屋内,阮雨按了下腕上的手表。
【下午,五点四十七分】
“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急得在原地乱转。
然后停下脚步,站在堂屋门口,“五点多,天还是亮的。”
她想了想,拿着盲杖和福袋出了门,准备自己去找纪冰。
之前被纪冰带着走了好几次,她自己也走了一次。
所以她是有信心的。
‘轰隆——’
雷声突然炸响。
阮雨被吓得肩头一缩,“要下雨了吗?那我走快点。”
她关上大铁门,夜风吹起她的裙摆。
掌心紧紧攥着福袋,挥动着盲杖,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和步伐。
去找纪冰。
见她出来,宋棋眉头紧拧,小声跟许赋说:“我们走吧,算我求你了。”
许赋道:“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我乖乖配合治疗。”
宋棋沉默着。
许赋接着道:“事已至此,这可是绝佳的条件,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保证是最后一个,你要是不帮我的话,只能我自己来了,你放心,如果我被警察抓了,也肯定不会供出你,只是以后我妈每年的忌日,就得拜托你替我多烧一份纸了。”
“你逼我。”宋棋隐隐崩溃,“你又逼我。”
“这怎么能叫逼你呢。”许赋看着他说:“我妈当初要是不收养你,她就不会带你出去,也就不会死了。”他又叹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之前那些你不都参与了,现在想洗脱?你洗脱的了吗?你要永远记住,我们是一体的,只要我没事,你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将来许氏即便落到我手里,我也会交给你管,我对生意上的事压根不感兴趣。”
“只要你保我,不仅你会没事,许氏也给你。”
他骗了宋棋,宋棋至今都不知道他妈妈被撞的真相,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就是得把这个罪名扣到宋棋头上。
许赋厌恶许家的一切,但宋棋就是他的续命药丸。
如果让他选择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他无疑会选择宋棋,即便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很依赖,也很相信宋棋,害怕被抛弃。
所以就一直给他禁锢枷锁。
宋棋恨他也好,厌恶他也罢,只要还在他身边,怎么都行。
他是在恶臭的河水中漂泊的烂人,宋棋就是那根救他的浮木。
只有宋棋是真心的,他知道。
他病情加重时,心疼他的眼神是真。
虽然恶语相向,但好心劝他配合看医生是真。
……
只有宋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他知道宋棋一次又一次的帮他,不过是觉得愧对他妈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警察抓,也相信他能慢慢变好。
谁都有私心。
宋棋是护着他的,许赋冲着他弯了弯眉眼。
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被这根浮木救走,他想拉着浮木一起下沉,一起腐烂。
这样,他们就永远分不开了。
他想看着宋棋好,但又不能让宋棋好。
因为他自己很烂。
如果宋棋变好了,肯定会抛下他的。
不能,绝对不能这样。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宋棋看着他笑着的眉眼,他抱着妈妈的头颅时,绝望又无助的模样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一直都相信,许赋是能变好的,他只不过是生病了,等病治好了就行了。
许赋和那些无辜的陌生女孩被他放在了天秤的两端,他还是偏向许赋,即便这样做是错的。
宋棋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来的,“最后一次,回去之后,你老老实实把病治好。”
许赋嘴角的幅度都变大了,“我一定保证。”
宋棋侧头看向越走越近的女孩,整理了下双手戴着的手套。
巷子里很黑,但离得近了,还是能看见她的样貌和穿着的。
阮雨每走一步,就轻数一声,并不知道前面有人在等着她。
“一、二、三、四、五……右拐……唔——”
宋棋紧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另一条巷子里拖。
阮雨惊恐地瞪大眼,不住地挣扎,手里拿的福袋和盲杖掉落在地。
她蹬着双腿,想呼喊,但声音全被淹没在陌生的掌心里。
这人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吓得眼泪唰唰往下掉。
她挥手去打,这人却纹丝不动。
‘嘭——’
她被扔到地上。
“救命——”
‘轰隆隆’雷声骤起,这声救命与雷声相撞,瞬间消失不见,丝毫不起作用。
她刚爬起来,腹部就被重重踢了一脚,她倒在地上,背部顺着地面往后滑了几米。
阮雨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腹部钝痛,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不过她已经顾不上了,躺在地上哭叫:“你是谁?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霍嚓’
闪电又起,这天,像是特意跟她作对似的。
一闪而过的光,照亮了许赋那张笑盈盈的脸。
阮雨头发凌乱,满脸泪水,她捂着肚子,爬起来,直接跪在地上,缩着肩膀哭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没得罪过任何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呜呜呜呜呜,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她跪错了方向,这一行为成功取悦了许赋,他心里腹诽,瞎子还挺有意思。
阮雨吓得浑身颤栗,没听到回应,她站起身就想跑。
许赋朝着她的左膝盖踢去,只听轻微的咔吧声,阮雨猛地趴在地上,还没等痛呼,又被捂住了嘴,许赋直接坐在她背上,拽住她的头发,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松开。
接着,朝地上猛掼。
阮雨一阵头晕目眩,一时分辨不清到底哪里疼。
她张着嘴,想喊,却只能发出气音。
头晕,想吐。
许赋起身,把她整个人翻过来,毫不犹豫地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阮雨被打偏了头,脸颊迅速变红。
许赋提了提往下滑的手套,垂眸盯着她颤抖的长睫,眉间蹙起,抿了抿唇。
还是不太习惯这么被盯着。
砰——
他握紧拳头,朝她的眼睛狠锤了一拳。
阮雨吃痛地闷哼,闭上了眼。
她意识逐渐涣散,像是在垂死的边缘,这一刻她想了很多。
还没给纪冰过生日,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她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纪冰现在在干什么呢?在等她吗?下午为什么没有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一切,都是梦吗?
可接下来真实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许赋撕开裙子的领口,看着大片白皙的肌肤,他深吸了口气,体内的暴虐因子发作,不断地挥拳朝她的胸腔打去。
每落下一拳,阮雨的身体跟着一颤,她已经无力去挣扎,颤巍巍地抬起手,想去保护自己。
下一秒,胳膊被重击,啪嗒落在地上,手指都跟着发抖,骨头都疼。
滚烫的泪水从她已然肿胀起来的眼角往下滑落,她绝望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
我要死在这了吗?她想。
可是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去治眼睛了,我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还没教会笨嘴拙舌的纪冰怎么说话,怎么先为自己着想。
她说的很好的那家蛋糕店,我们还没一起去过。
老大爷卖的烤红薯很好吃,很想再吃一次。
妈妈为了我辛苦了这么多年,还没享享福呢,我死了,她怎么承受得了。
朝朝说他长大以后照顾我,我还没跟他说,不用你照顾,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姐姐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还有爸爸,以后,应该可以喜欢我一点吧。
甚至还想跟奶奶说,我不怪你当初丢了我,如果实在不喜欢我,那就多喜欢朝朝吧,这样也很好。
……
半晌,她没有死,可她当时觉得,还不如死了。
她的裙子,从下往上,被一点点撕碎。
许赋见她又睁开眼,扬起手,朝她原本肿胀的脸又打了一巴掌。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霍嚓响起。
站在一旁的宋棋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心里一紧,握紧拳头,别开脸,没再看。
阮雨浑身上下只剩内衣内裤,许赋都能感觉到她恐惧的战栗,她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
任人宰割,凌虐,却无力还手。
许赋翘起嘴角,兴奋极了。
不过不能发出声音,还是让他略微感到不爽,于是只能把心里的不满,用其他方式发泄出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刀片,宋棋见状,立马攥住他的手腕,许赋冲他摇了摇头,笑了下,意思是不会要她的命。
接着,许赋挣脱被他禁锢的手腕,宋棋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许赋蹲在阮雨身侧,用刀划开她胸口的肌肤,白嫩的瓷,立马绽放出血红的玫瑰。
他刻意收住力道,没划得太深。
巷子里的风吹得越来越急,阮雨稍微缓过劲来,她张了张嘴,想喊,也只能喊。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许赋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他抓起阮雨的头发,直接往地上磕,阮雨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只留有一点意识。
伤口的血慢慢往外冒,许赋激动地直接跪在地上,他凑近,伸出舌头,想舔,但又立马停住。
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把舌头收回来,改用手。
先把血珠擦掉,染红了白手套,见血不再冒的时候,他又用手去挤压。
他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似的,先划一刀,再擦拭,再挤压,乐此不疲。
片刻后,他又皱起眉,像是不明白这血怎么流着流着不流了,明明他妈妈死的时候,那血怎么捂都捂不住。
不应该啊,于是他又看向阮雨的肚子,给宋棋打了个手势,宋棋掏出兜里的小手电筒,打开。
一束光直直地打向仰躺在地的阮雨,和跪在地上的许赋。
纯洁的公主和恶心的疯子。
许赋盯着阮雨的肚子,上面已经一片乌青,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又想,每个人的肠子都长得一样吗?
他只见过他妈妈的,淌了一地,怎么塞都塞不回肚子里。
这个能塞的回去吗?
他又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好奇,猜想,演示……
不过他没有演示,又收回了思绪。
一个疯子中的疯子,他竟然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去杀人。
阮雨的胸口已经被他划的不成样子,血还在往外冒。
接着,许赋收起刀,伸手扯掉她最后的遮挡,阮雨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
她感觉自己的腿被抬起来,接着有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阮雨想喊,但一张开嘴,就猛咳了起来。
许赋攥住她的脚腕,勾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然后他收回手,看着手套上的血迹,却还嫌不够。
再伸进去,撕扯。
阮雨嘶哑着嗓子,颤抖着双腿,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最终化成沉闷地哭嚎。
‘轰隆隆’
一阵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下,砸在她脸上。
疼。
好疼……
许赋抽出手,鲜血几乎染了他半只手,他这才满意地笑了。
然后,拉下了裤子的拉链。
这期间,暴力,虐待……
从未停止。
阮雨的眼泪快要流干,朦胧间,她感觉到耳侧有一道温热的呼吸,接着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上,她浑身一僵,就听见一道含着笑意,如同梦魇的声音,“你的裙子真漂亮。”
许赋实在忍不住夸赞。
雨点越来越密集,和脚步声混在一起,阮雨听不清。
宋棋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呼喊声,他关了手电筒,拽着许赋跑。
跑出一段路,许赋跟不上他,脚下一滑,右脚的鞋子掉了,就这么被硬生生又拖了一段路。
许赋把宋棋拽停,“我鞋子掉了。”说罢,转身回去找。
然后,他们就看见那个短发女孩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霍嚓——
又闪电了。
如果纪冰能趁着这个空档扭头看,就能看见不远处有两张阴森可怖的脸。
天太黑,以免被发现,鞋子没有再找,其实就算他们报了警,找到那只鞋子,也不能成为重要线索。
想到此处,许赋又为自己的精明沾沾自喜。
他们提前给酒店打了电话,给足了钱,酒店自然会派车来接。
在这个暴风雨的夜里,巷子里的哭声和轿车里的笑声,同时响着。
把不开眼的天幕劈成了两半。
回到酒店房间,许赋让宋棋把身上穿的鞋子和衣服全部扔了。
“没必要吧。”
许赋说:“以防万一,扔了最好。”他笑说:“等回去给你多买几身新的,要是拿到了许氏,你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宋棋没接话,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
许赋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用刀片全部划烂,左脚的那只鞋子也是,包括袜子。
然后给宋棋发信息【衣服鞋子撕烂了再扔】
【知道】
他又把刀片用水冲洗干净,然后折断,用纸巾包裹好,扔进厕所内的垃圾桶,带血的手套也洗干净,划成好几块,扔到房间内的垃圾桶里。
洗完澡后,他叫了客房服务。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垃圾收拾走,扔到了大垃圾桶里,第二天会被运到垃圾站。
避免引起怀疑,宋棋则第二天才叫人把那些撕碎的衣服清理走。
做完这一切,他们又干净整洁地回到了清河市。
(PS:把衣服都撕了,是避免被人捡去穿,毕竟没有条件去烧掉。这也是宋棋后面为什么想让许赋死的原因,因为他想洗白,他们两人的作案过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宋棋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许赋就必须死,他也是有私心的,只不过在左右挣扎,所以许雅会带老林来,间接让宋棋知道真相,从那个时候才真正起了杀心,还有几章会写宋棋为什么要这么做哈!至于那只掉了的鞋子,也是我这个老母亲的私心,想给纪冰一点希望,两手空空,毫无线索的话,实在太折磨人了)
▲(3)、第73章(纪冰出院时被认出来):
三人慢慢走出医院,并未察觉不远处有人在看她们。
“是那个被杨则天的破摩托撞伤的姐姐。”菲菲抬手指过去。
许雅抱着她,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她身后站着许赋和宋棋,闻言,也都朝那边看去。
他们的视线停留了几秒,又移开。
姗姗来迟的杨则天叫唤着,怎么不等他。
许雅睨了他一眼,“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话毕,抱着菲菲大步离开。
杨则天撇着嘴,低下头,嘟囔道:“我该不会被打吧。”
许赋柔声道:“不会的,姐姐只是看起来比较凶而已。”
杨则天看着他笑,“阿赋,你帮帮我呗,别让婶婶停我卡,没钱我活不了。”
宋棋冷声道:“你自找的。”
杨则天嘿了声,不满道:“宋棋,还是不是兄弟了。”
回到家,许赋把宋棋叫到房间里,“她们怎么到这来了?”
宋棋:“我怎么知道。”
许赋:“你去查查,看他们想做什么。”
宋棋气道:“你别是又想……”
“不会。”许赋笑着摆手,“我已经对那个瞎子没兴趣了,而且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治疗的,这一年多来,我可什么都没做,你看我多听话。”
他像是在邀功,宋棋瞪着他,喘了几口粗气,“最好是这样,我会看着你的。”
“那你得去查清楚,如果她们是冲着我来的呢?交给别人去做,我不放心。”
宋棋:“我会去查。”
三天后,许赋得到了一个地址,锦瑟小区18栋203。
▲(4)、第74章(纪冰在摄影展遇见许赋和宋棋):
纪冰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眼,毫无兴致。
她单手插兜,站着不动,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让一让,别挡路。”身后倏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纪冰回过头,被他耳垂上戴着的蓝色耳钉晃了下眼。
视线清晰后,她眉头一皱。
“旁边有路。”没什么语气地说道,也不动。
对方也认出她来,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切了声,“可老子就想走这条,让开。”
纪冰陡然沉了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故意找茬儿?
不让。
“杨则天,你又欺负人,我要告诉爸爸。”一道稚嫩的声音插进来。
杨则天嘶了声,回头喊:“杨允菲,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礼貌,要叫哥。”
纪冰抬起眼,又眯起。
是那天那个小女孩。
“咦,姐姐,怎么是你啊。”菲菲认出她,惊喜道。
杨则天扭头看向纪冰,又看着菲菲,撇了撇嘴,“你至于这么开心吗?平时见到你哥我,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菲菲满脸嫌弃地看他,“见到你这张又丑又大的脸,我开心不起来。”
杨则天不满地嘿了声,刚准备给她一个脑瓜崩。
‘咳咳——’倏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咳嗽声。
菲菲偏头,躲开他的手,扭过头,关切道:“舅舅,你还好吗?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谢谢菲菲关心。”说话这人语气温柔,眼眸含笑。
纪冰撩眼看去,见他身侧还站着一个男生。
个头很高,黑短发,眼眸深邃,瞳仁漆黑,鼻梁高挺,眉毛很浓,五官棱角分明。
与其说帅,不如说凶。
他板着脸,嘴唇紧抿,透着凶相。
穿着一身与年纪不符的黑色西装,脚踩同色皮鞋,但又很符合他自身的气质。
少年老成。
他的视线紧盯着纪冰,眉头皱了下,又松开。
反观被菲菲叫舅舅的男生,眼型偏圆,双眼皮很明显,脸部线条柔和,五官立体,但并不锐利。
温柔中透着几分儒雅,很舒服的长相。
他勾起唇角,微微笑着,面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许赋,菲菲的舅舅。”他走到纪冰面前,温和地笑着。
话落,他拿着手里的方巾捂住口鼻,连续咳了好几声。
菲菲担忧地看着他。
听他咳不停,杨则天皱起眉,“阿赋,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进去跟我小叔说一声,就说你来过了,心意到了就行。”
许赋又咳了几声,淡笑道:“我没事,我先去跟姐夫打声招呼,实在撑不住了,我就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话毕,他又看向纪冰,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失态了,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纪冰没接他的话,转身进了展馆。
不认识,没话聊。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杨则天也带着菲菲进去了。
许赋才说:“会不会太巧了点。”
宋棋点头,“是很巧,可目前也看不出什么。”他又说:“要是有证据早就抓你了,你怕什么?”
许赋噗笑,“我不是怕,我只是很烦这种麻烦,你尽快解决掉。”
“如果她们只是搬到这里生活,不是冲着你来的呢?”
“那最好不过。”
▲(5)、第77章(纪冰和宋棋在校门口遇见):
宋棋偏头看了那女生一眼,眉头拧得更紧,视线挪开,刚想说话,就看见站在围墙边的纪冰。
纪冰同样也盯着他,没什么表情。
杨则天顺着宋棋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面露不悦。
下一秒,抬步朝纪冰走去。
其余三人见状,也跟着走。
“喂,你来干什么?”杨则天走到纪冰面前,没好气道。
纪冰眨了下眼,看着杨则天,薄唇轻启,吐出俩字,“等人。”话毕,垂眸看着他的鞋,他今天穿的白色板鞋,很新。
杨则天上下扫了她一眼,撇了下嘴,追问,“你等谁?”
她收回视线,“你不认识。”
“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
纪冰没答,他的语气透着不屑,仿佛高人一等,听起来很不舒服。
“行了。”宋棋出声打圆场,“走吧,回去。”
他不想让杨则天跟她纠缠太多,换句话说,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那件事来的,那就别让杨则天再搅合进去。
杨则天有些意外地看了宋棋一眼,又看向纪冰,他把损坏的摩托车和被停掉的卡,都归责到纪冰身上,所以看她就格外的不爽。
“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这么想着,他直接说出声。
“不知道。”纪冰淡淡道,黑眸紧盯着他。
心下暗道:他跟杨懿是叔侄,却又不像叔侄,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玩世不恭,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看不透。
纪冰无法透过他们的语气和皮相来判断,就像当初她无法看透王春梅一样。
或许是她年纪小,阅历不够,又或许是对方隐藏的太深。
以前她没有这种感觉,也不会深想。
可自从来到这里,她才知道,人心都蒙一层皮。
听她这么说,杨则天气得瞪大眼,提了口气,抬手指她,刚想开骂,宋棋催道:“还不走?”语气已然不悦。
杨则天的脾气秉性令他厌烦不已,这人自大又虚荣,他不喜欢,平时跟他相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他知道在许家,杨则天要比他有地位的多。
接着他又道:“是你自己对新买的车操作不熟练,把人家撞了,这事已经翻篇,你没必要记仇。”
像是为了赶快走抛出的话,又像是替纪冰解围。
其实不然,他没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让那件事越滚越大,即便他至今都记得纪冰在那个雨夜痛哭的场景,但仍然激不起他多少同情心。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或许见到那个双目失明的女孩,他会有那么一丝心软,但对纪冰不会。
他们并不认识,完全就是陌生人。
纪冰看了他一眼,对方皱眉的样子有些凶,看着确实不耐烦。
所以她误以为是前者。
杨则天不悦地哼了声,没再揪着纪冰不放,只道:“我得跟我女朋友去拍照。”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宋棋说:“别乱给人拍照。”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很排斥这种行为。
杨则天啧了声,辩解道:“什么叫乱给人拍照,我给以前的女朋友都拍过,当然得一视同仁,不能委屈现在的。”话音刚落,他又笑出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技术,连我小叔都夸我,说不定我以后也是个大摄影师。”
挎着他的女生点头附和,“对对对,那我就是大摄影师的女朋友。”
杨则天挠了挠她的下巴,笑的一脸暧昧,“那你可加把劲,好好对我,不然我可不要你。”
女生撅着嘴撒娇,忙说好,把他搂的更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杨则天笑哼了声,显然很受用。
站在宋棋身侧的女生,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着宋棋,动了动嘴,“宋棋,你去拍吗?”她紧张地搅着手,眼神期待。
可惜宋棋理都没理她,跟杨则天说:“阿赋还在家。”他想提醒杨则天,正牌少爷在家里,他们出去玩并不合适,而且今天许昌运回来了,要是知道他们出去玩,估计又得敲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杨则天立马敛了笑,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哪天不在家。”
“他最近病又重了些。”宋棋紧接着又补了句,明确提醒他,“许老爷今天出差回来。”
杨则天面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知道了,走吧。”
他把相机装进背包里,“下回再给你拍,我得回去了。”
女生点了点头,虽心中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拉好背包拉链,杨则天又看向纪冰,“你怎么还在这?”
纪冰还是那句话,“等人。”
说着,她看向校门口,微仰着头,仿佛真的在寻找什么人。
宋棋看了她一眼,拽着杨则天走了。
但他心里猜到了七八分,纪冰来这,就是为了那个女孩。
▲(6)、第80章(纪冰刚进入许宅与许赋碰面):
许赋微微一笑,诧异地看了纪冰一眼,又看向苏姨。
苏姨解释说:“她叫纪冰,是大小姐招来的,以后负责接送菲菲上下学。”接着又说到菲菲在校门口差点被掳走的事,多亏了纪冰,夸赞了一番。
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许雅气极,昨晚回来砸了很多东西,没人敢多言,全都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等她发泄完,再去收拾。
“那可真是巧,看来我们家与你有缘。”许赋听完,笑着说道。
心里又不免责怪宋棋办事不利,但她是许雅招进来的,想再赶出去,却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许赋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套头毛衣,下身穿着同色的休闲裤,脚踩家居拖鞋,柔顺的黑发搭在额前,圆润的眼睛含着笑意,透着真诚,他嘴角往上翘起一个弧度,唇色很淡。
单手插兜的姿势,略显慵懒,有一种病态的贵公子模样。
“是挺有缘的。”纪冰说:“我挺喜欢菲菲的。”
这句话她在许雅面前也说过,面前的这个人是菲菲的舅舅,她真诚地又说了一遍。
许赋点了点头,“菲菲也挺喜欢你的。”话毕,他低头咳了起来。
苏姨忙道:“少爷,您快进去吧,今天外面起了风。”
说着想去扶他,被许赋抬手制止,“没事。”他轻声说,又连咳了好几声,再开口时,明显虚弱了几分,他看着纪冰,淡淡笑着,“我这幅破身子就这样,你别见怪,我先上去了,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苏姨说就行,她是这里的管家。”
纪冰点了点头。
许赋转身往里走,缓步上了楼梯。
他心里压着火气,看见纪冰,哪里还能不明白。
就是冲着他来的,虽然目前构不成什么威胁,但长期呆下去,也是迟早的事,他得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7)、第83章(许赋找纪冰整理衣柜):
许赋笑说:“她们都不太愿意打扫我的房间,因为我有点洁癖。”
纪冰看着他,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早上走得急,衣柜让我翻得有点乱,我刚才试着整理了一下,但我不太会叠衣服,又弄得乱七八糟。”许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似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或者你教我怎么叠,我自己整理就行。”
让少爷亲自动手整理,这怎么可能。
“我来吧。”纪冰只好这么说。
“那麻烦你了。”许赋说着转过身,领着她进了卧室。
站在敞开的衣柜前,许赋指了指里面凌乱的衣服,“就这些,其他的地方都不用打扫,把衣服叠整齐,外套挂起来就行。”
纪冰看着这些衣服,点了点头,“好的。”
“不过要,咳,戴手套。”许赋忍不住咳了声,他转身去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轻微的噪音和灌进来的冷风,接着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窗帘。
全遮光的深色窗帘,如果不开灯,即使在白天,房间内也是漆黑一片。
纪冰抬眼看向头顶亮着的艺术吊灯,许赋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又掩唇咳了几声,说:“早上开着给房间通风的,回来忘记关了。”
他笑了声,无奈道:“我这身体,医生说不能吹冷风。”
说罢,他指着拐角的矮柜,“那里面有手套,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含笑的双眸盯着纪冰,又有些抱歉道:“我的习惯也不好,整理衣服和床上用品,都要戴手套,不然我就浑身别扭,我这个人是挺麻烦的。”
纪冰看了眼他翘起的唇角,摇了摇头,“不会,我来收拾就好。”
她走到矮柜那,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白手套,戴好后,开始收拾衣服。
许赋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手机,上面是他十五分钟前给宋棋发的消息。
【你说我把她杀了怎么样?】
宋棋:【你不会的,她是许雅招进来的人,你如果杀了她,许雅趁此机会咬着你不放,你等同于自杀】
【不是还有许昌运】
宋棋:【现在公司内部一团乱,已经不是许昌运的天下了,你不要小看许雅,许昌运现在根本拿捏不住她,别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
【可我就想这么干,还是用之前的方法吧,我戴着手套,杀了她之后,你回来抛尸】然后又追了一句,【我很快的,不会让许雅发现】
宋棋没有再回。
其实这只不过是玩笑话,在许宅内,杀了许雅亲自招进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到时候许雅就可以死咬住他不放,轻而易举就能除掉他,或者是让许昌运退位作为条件不除他。
但难保她坐上那个位置后不会反悔,到那时,他不过就是案上鱼肉。
现在,他都要怀疑纪冰是许雅故意招进来对付他的了,不论他们谁死,对许雅都有利。
他杀了纪冰,他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杀人犯,纪冰杀了他,那么,皆大欢喜。
呵。
许赋收起手机,盯着纪冰的后颈,说:“裤子和裤子放在一起,毛衣就和毛衣放在一起,这样归类好后,我比较好找,麻烦你了。”
他的语气很真诚,令人难以拒绝,纪冰想到那天晚上,许雅打翻蛋糕后,他仍旧可以和颜悦色地说晚安,一点脾气没有。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很难做到。
到底是不在意?还是在装?
纪冰搞不懂,她觉得许赋比杨则天要难懂得多。
当然,杨则天也有装的可能性。
她想起以前饭店的同事,磕着瓜子对着电视机侃侃而谈,说着一些买不起的名车名表,分析着这个比那个有钱,那个又不如另一个,又夸张地说,有钱人家都是没有感情的,尤其是兄弟姐妹多的情况下,一个个都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下一秒,她又把思绪关闭,不再往外延伸,她有她的目的,许家内部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么想着,她眼尾不自觉地扫向紧闭的房门,感到有些不自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身就会滋生一些尴尬的情绪。
但许赋是主,她是佣,这么想着,倒是把这种情绪冲散了些。
只不过她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以前做过这些?”忽然响起的声音,令纪冰心里一紧,她觉得这个声音离她很近,索性往旁边挪了几步,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下头。
许赋离她两米左右。
“是做过。”纪年也有衣服分类放的习惯,她以前经常做。
“怪不得,看你很熟练的样子。”
他这是夸赞吗?纪冰动了动嘴,觉得应该得说声谢谢吧,然后又觉得怪怪的。
她闭上嘴,没说话,继续收拾。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收拾吧,这样也能学习一下,以后我能自己做的,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许赋说着,去抽屉里拿了一副白手套戴上。
微笑着朝纪冰走来。
心里思索着掐住她脖子的手法,哪种最好,最快可以令她死亡。
“咚咚咚——”
他刚走了没几步,敲门声忽然响起。
许赋还没说话,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纪冰扭头看去,是宋棋。
他看了眼许赋,接着视线下垂,看向纪冰,最后视线落在她戴着的白手套上。
眉头轻拧了下,说:“收拾好了吗?”
纪冰站起身,如实道:“还差一点。”
“我来吧。”宋棋走进来,把手里拿着的几个文件夹放在桌上,径直朝墙角的矮柜走去,熟练地拉开抽屉,拿出手套,一边戴一边说:“你去厨房帮忙吧,让厨师加一道小炒牛肉。”
纪冰感觉他说话貌似有些微喘,“好。”她又看向一旁的许赋,“那我先下去了。”
她走后,许赋脱下手套,笑说:“回来这么急啊,真怕我在这杀人?”
宋棋也脱了手套,稳了稳呼吸,“谁知道你又突然发什么疯。”
“放心,我可没这么傻,不过你得尽快把她处理好,我不想再看见他,在我眼前晃悠,碍眼。”
宋棋:“我只能尽量,她是许雅那边的人。”
许赋看着他,倏然一笑,“你说,许雅知道那件事吗?我就想啊,怎么会这么巧,外面这么多人她不招,偏偏把她招进来了。”
宋棋说:“我不知道,兴许只是巧合罢了。”
许赋直勾勾地盯着他,几秒后,噗笑,“希望如此吧。”
▲(8)、第84章(许赋和宋棋知道纪冰口中的妻子是谁):
杨则天倒吸了口凉气,拿着照片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差点跳起来。
他捏紧照片,满脸震惊地看着纪冰。
像是因为她的话,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什么照片?”许赋有些好奇地探头。
杨则天睨了他一样,立马把照片捂住,赶紧塞回到纪冰手里。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不自然。
纪冰出去后,许赋问他,“那照片上是什么?你这么惊讶?”
杨则天就把在巷子里调戏了阮雨几句的事说了,然后又惊叹:“没想到她们俩是两口子,这也太巧了吧。”
许赋和宋棋对视一眼,那张照片上是什么,心里已经了然。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许赋笑说:“不过是一些不懂事的言语轻谩,她不会怪你的。”
杨则天嘿笑两声,“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挺尴尬的,多有损我形象啊,我以后在她面前还怎么趾高气昂,吆五喝六的。”
许赋无奈一笑,“你还知道你是这幅德行啊。”
杨则天挠挠头,尴尬地笑了。
宋棋站在一旁,没吭声。
▲(9)、第84章(许赋和纪冰在卧室倾诉):
她把早餐送进许赋的房间,刚准备走,就听许赋说:“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纪冰想,她是佣人,没有对主人家说不的权利,即便她并不想这么做,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许赋笑了下,似乎叹了口气,情绪相较于之前有几分低落,“把门关上吧。”
纪冰依言照办,然后按照他的话,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桌上摆放的早餐,许赋看起来并不打算吃。
他叹了口气,视线下垂,好像有些难过,“我妈妈不是ji女。”
突然的一句话,纪冰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静静听着,她觉得许赋可能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
接着,他缓缓说道:“我跟许雅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妈妈出身不太好,她以前是在按摩店做按摩的,也是在那里跟我父亲相识的。”提及妈妈,他抬起头,眯起笑眼,眼神没有聚焦,似乎是在回忆。
“不过,她在我12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说到这,他情绪低落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不见了,“我之前都是跟我妈妈一起生活的,她去世以后,我就被父亲接回到这里,姐姐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一点都不想接手公司。”
纪冰默默听着,眉头轻蹙了下,她觉得这些话,许赋不应该跟她说,她应该直接跟许雅或者许昌运说。
如果他态度坚决的话,许昌运和许雅大概也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吵架。
又或者,许雅只是单纯厌恶许赋?
她不再深想,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
此刻,她心里只想着时间可以过快一点,她得赶在杨则天放学之前,去校门口堵他。
不知过了多久,许赋类似于倾诉般的声音结束了,纪冰端着餐盘准备出去。
他又突然问:“对了,你在这里工作,你妻子在哪?她也在这座城市吗?”
纪冰眉头皱了下,她不觉得许赋在跟她倾诉完后,就可以探听她的私事。
这并不是交换。
于是,她回答的很谨慎,“不在。”
门被关上,许赋嗤道:“还挺谨慎。”然后给宋棋打电话,故意道:“她快要发现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10)、第88章(许赋已经怀疑宋棋):
“你们去哪儿玩了?”刚进门,许赋的声音就响起了。
“我们逛街去啦。”菲菲扬起脸回道。
纪冰抬头,许赋站在二楼,单手扶着楼梯扶手,身子微弯,过道的灯没开,他整个人像是隐入黑暗,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纪冰眼睫颤了下,只能看清他嘴角翘起的弧度。
接着,宋棋从卧室出来,纪冰的视线又转到他身上,他从许赋身后走过,从楼梯下来,一半身子刚踩进光里,“你们干嘛呢。”杨则天大咧咧的嗓门从门口响起。
纪冰转过身,看了一眼他那张笑嘻嘻的脸,显然今天心情很好。
紧接着,许雅也进来了,她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有工作要忙,她目不斜视,径直上了楼梯,擦着宋棋的肩头过去。
宋棋扭头看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许赋也看向宋棋,然后别开眼,看着菲菲,继续刚才的话题,“去逛街啦,买的什么?”
他语气含笑,像是真的开心,也真的好奇。
菲菲高兴地跟他聊起来,拿出买的玩具给他看。
杨则天瞥了眼,兴致缺缺,摸着肚子,嘴里喊着苏姨,跑去厨房找吃的了。
纪冰盯了许赋几秒,发现还是辨不清他的样貌,亦或是辨不清他这幅皮相之下的样貌。
宋棋侧着脸,一半身子陷入黑暗中,更是人鬼难辨。
“这种人都是有心理疾病,才会做出这么反人道的事情。”她脑中响起许雅说的话。
那么,有病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她摸不清,看不透。
他们太干净了,说话也无一丝错漏。
她找不到。
(PS:这里没有扩写啦,只是这里许赋确定宋棋已经背叛他了)
▲(11)、第91章(许赋和宋棋谈话):
许赋拿起玉镯套在手腕上,举起手,窗外的太阳光照在上面,他转了转手腕,轻声笑说:“哥,好看吗?”
宋棋捏着文件袋的手一紧,掀开眼皮看过去,许赋又问了一遍,他才回:“好看。”
忽地,许赋别开脸,忍不住咳了好几声,然后放下手,把玉镯取下来,拿起盒子里的软布,低着头,一边擦一边说:“我听父亲说姐姐手里已经有不少股份,几个老董事都向着她,她要跟我对着干。”他停下动作,看向宋棋,“哥,你帮谁?”
宋棋沉着脸,没说话。
许赋又倏然一笑,把镯子放进盒中,“其实我对许家的家产真的没有兴趣,许氏给谁我也不在乎,可我在乎你。”他说:“我们是兄弟。”
他盖上盒子,上锁,扭头看向宋棋,“你还在怪我吗?”
“什么?”
“妈妈车祸的事,我是比你知道的要早。”许赋抱着盒子,站起身,“可我也没办法,我没有证据。”他自嘲地笑了下,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然后又问:“你想妈妈了吗?我没有一天不想她。”
宋棋只是看着他,又看向他抱着的红木盒。
许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这是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他起身走到一扇门前,按下指纹,门自动打开。
这个房间在他卧室内,进门往里走,左手边进去,门锁的指纹只录了两个人,他和宋棋。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密室,除了他们两人,还没人进去过。
站在门口,许赋回头,笑问:“你不会背叛我吧?”
宋棋顿了几秒,才说:“不会。”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他又忽然皱起眉,抿了抿苍白的唇,“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你不是妈妈亲生的。”
接着,他抬步往门内走,喃喃低语:“这个世上只有我爱她,只有我爱她……”
宋棋心里发紧,他知道许赋已经怀疑他了。
不,应该说是确定。
他无法预判许赋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可能会发疯,又可能不会。
但许赋是不可能去自首的,那等同于摧毁他的‘功绩’,践踏他那并不存在的自尊。
假使许赋去自首,他也不怕,没有证据证明许赋做的那些事,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许赋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在场。
许赋很谨慎,他同样也很谨慎。
那些无辜的女孩拿许赋没办法,许赋同样也拿他没办法。
许赋有一点想错了,他觉得只要把宋棋拖下水,他们就可以一辈子纠缠,宋棋可以一直当他的浮木。
可只要宋棋够狠,浮木也可以离开脏水,独自生根发芽。
(PS:让纪冰去送‘心理诊断报告’的电话是宋棋打的,原话是:“喂苏姨,阿赋说他房间里有一个文件袋,得马上送到医院,他急着要,让纪冰送吧,阿赋说她对医院熟悉些。”然后再掐着时间给苏姨打电话,让她通知纪冰不需要了,因为宋棋说是许赋要的,所以后来纪冰问起,苏姨当然说是少爷要的,也就没有提及宋棋)——总共快两万字,窒息!(掐人中jpg.)
第99章 追凶
许昌运一早就被送去火化, 许雅签完字就走了。
她找了搬家公司,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杨则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着急忙慌地搬到了杨懿那里。
许雅带着菲菲搬去她名下的一套别墅。
家具不用搬, 只需要收拾衣服,鞋子,首饰这类东西,动作很快,一上午就搬干净了。
搬家工人把东西一箱箱往车上装,装完后,率先出发往目的地开去,那边有管家接应。
许雅牵着菲菲从楼上下来,许赋摸着腕上的玉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真是辛苦了, 还要让许少爷亲自泡茶。”
许赋没理会她的嘲讽, 冲着她笑了笑,“你以为你赢了吗?”
许雅站得笔直, 姿态高傲,“当然。”
“幼年丧母, 如今丧父, 丈夫也远离你。”许赋看着她沉下来的脸, 呵笑, “或许我说的还不太准确, 应该是, 生母厌恶你, 她生了你, 却一点也不爱你, 生父更是讨厌你, 他宁愿把许家给我这个养不熟的私生子,都不愿意给你,连你丈夫也不爱你,他满世界地跑,一点都不想陪在你身边。”
“你还弑父。”许赋说:“许雅,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雅黑着脸,低吼。
许赋轻笑,“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他说:“许雅,你晚上会做噩梦吗?”
许雅拳头紧握,瞪着他,被他激红了眼,强撑着说:“跟你比起来,我好得很。”说罢她又嗤笑了声。
“没有人爱你,你从生下来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垃圾,现在依旧如此。”许赋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妈妈特别爱我。”
霎时间,他们像是两个相互攀比的孩童,比一比谁得到的爱多。
“你拿到了许氏又能怎么样。”许赋盯着她,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姐姐,我就祝你,一生孤苦无依,无情绝爱。”
许雅气喘,牵着菲菲的手紧了紧,菲菲仰起头,担忧地看着她。
须臾,她缓缓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扔给许赋,“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相信我,内容绝对精彩。”她朝着许赋,不屑地哼了声,蹲下,抱起菲菲往外走。
院子里的花,一夜之间凋零了大半,中间的圆形喷泉,失去了生机,干涸了。
秋千被风带的微动,凉亭里都是枯枝和残花,莫名有一种凄凉感。
他们之间的相互较量,已经分出了胜负,但又好像没有。
许雅紧紧抱着菲菲,走得很快,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她被这座宅子压抑地喘不过气来,三十多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无声地呐喊。
施舍一点爱给我吧,一点点就好。
她抗争,不服,去抢夺一点点施舍,可到头来,只有无尽的厌恶。
彻底踏出大门,她停下脚步,菲菲乖巧地搂着她的脖子,小手擦拭着她潮湿的脸,“妈妈,别哭。”
宋棋一大早就拉着行李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许赋放下茶杯,一步步上了楼。
他没给宋棋打电话,他们再次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不,应该是本来就无家可归。
不过他倒是比宋棋强一些,他有过家,而宋棋从来都没有。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满院的残花,连后院的河水都好似不流动了,鱼都不想来。
许赋推开卧室门,吱呀的响声尖锐刺耳。
*
晚上七点,乌云压得很低。
风大,树叶飒飒响,紫荆公馆内,一些移栽过来的珍贵绿植,都被吹弯了腰。
园丁看着一地的落叶和弯了的树枝,疲惫地叹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这鬼天气,又给他找活干。
他把工具都放在路灯下,准备去个厕所,然后回家,明天再过来打理。
等他走远了,纪冰弯腰从那堆工具里挑了一把斧头,走到许宅门口。
她以为会在这里办许昌运的丧事,大门都没关,被风吹得直晃悠。
走进院子,连一块白布都没瞧见,整栋别墅像是空了一般。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要给那些佣人们放假了,是特意腾出地方吗?
纪冰左手拎着斧头,走进客厅,上了楼梯。
这无疑是同归于尽地做法,可是她没得选。
从她进入许家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许赋的卧室门敞开着,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那间开着的密室。
一支录音笔躺在他身侧,里面有人声传出。
“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给她钱让她陪我睡一晚她不愿意,我只好使了点手段,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去报了警。”
“你私下里给了她爸妈一笔钱,于是强jian就变成了卖yin,没办法,她只能忍气吞声,逃跑了。”
“可惜了,他要是不生这个孩子,还能活命。”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本来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给我,她不愿意,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抬举,她一个乡下来的,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跟我作对,装什么清高。”
“不过送给她一条廉价的裙子,她就开心地找不着北了,我夸她还是穿着裙子漂亮,她脸都红了。”
“真是好骗,那天晚上,她害怕极了,一直哭着求我放过她,她一边尖叫,我一边撕她的裙子,一点一点的撕碎,看着她白嫩的身体慢慢露出来,其实挺刺激的。”
……
是许雅和许昌运的对话,不断地循环播放着。
许赋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不是私生子,我是奸生子。”
“原来我是奸生子。”
“……奸生子。”
斧头落地,在地面砸出闷响,许赋侧头,猩红着双眼,满脸泪痕,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好几秒才回过神,眨了眨眼,“你来啦。”他的脸唇惨白,说话都有气无力。
然后又把视线移到她手里拿着的斧头上,笑了声,“你可真听话,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有的选吗?”纪冰垂睫看他,“事情是你做的,罪是你犯的。”
许赋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你做的,我只找你,其他人我不管。
“我只要你一条腿,然后你去自首。”纪冰给他抛出了一个选项。
许赋听罢,哈哈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觉得可能吗?”接着,他迅速站起来,抬脚踩碎了那支录音笔。
声音停止。
“你杀了我之后,会去杀了他们吗?”许赋盯着她,很好奇这个问题。
“不会。”纪冰说:“我杀不了他们,也没必要。”
“所以你就能杀得了我了?”
“如今,你和我,还有区别吗?”纪冰说:“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许赋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他们凭什么活着?”他又敛了笑,用手背擦了擦眼,扭头看向那间密室。
那些假人仍旧笑着,她们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裙子。
许赋忽地嘴角抽搐了下,连双唇都在抖,把哭腔压在喉咙里,“不是,不是羡慕,是恨。”他抖着声线,“是恨。”
原来你看向那些裙子的眼神,不是羡慕,是恨意。
我怎么就没看懂呢。
怎么就没看懂呢……
“我应该杀了许昌运的。”他后悔了,许昌运不应该死在许雅手上,应该死在他手上才对。
撕破许昌运虚伪的面具,然后再把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知道我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吗?”许赋一步步走进那间密室,纪冰拎着斧头走进去,站在那间密室门口,视线一直追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好做反击。
其实她心里发紧,没杀过人,但许赋必须死,亦或是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残废,苟延残喘几年再死去。
可她把握不了尺度,心里又觉得许赋死了最好,但又想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但具体怎么实施,没有办法。
这是无解的。
也可能是许赋杀了她,亦或是她变成了残废。
这么一想,她动了动不太灵活的右臂,又有点想笑。
她本来就是个残废。
许赋打开柜门,摸向其中一具假人的脸庞,烛火摇曳,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刚开始是想杀了许昌运的。”他说:“可是这不够,于是我就整天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让许家鸡犬不宁,让他们相互仇视,偶尔再做点小动作,让他们加深矛盾。”
“等我拿到许氏,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一点点毁了,把他们辛苦建造起来的东西全部摧毁。”许赋轻笑出声,“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许昌运的债,怎么只让他一个人还呢。”许赋侧头看向纪冰,“你说你救那个死丫头干什么,不然许雅的人生又可以添上精彩的一笔,丧女。”说完他哈哈笑起来,“真可惜。”
“你疯了。”纪冰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疯子。”
许赋说:“什么是疯子?什么是正常人?许昌运是正常人吗?还是许雅?亦或是宋棋?”他摇头笑道:“不,他们都是疯子。”
“疯子,疯子……”他轻吐着这两个字,忽然又哭起来,“都是疯子。”
下一秒,他拿起烛台上的蜡烛,点燃了假人身上的裙子,然后把蜡烛扔向纪冰,纪冰侧身躲过,蜡烛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点燃了垂在地上的床单。
“奸生子,我怎么能是奸生子。”许赋哭吼着,“这算什么。”
遗传吗?
遗传那个他厌恶,又恨极了的父亲,带着恶劣的基因出生,肆意生长。
那么,他一直以来做的事,跟许昌运有什么区别。
他爱他妈妈,但却用了错误的方式。
六年前那场车祸,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抱着他妈妈的残肢,怎么拼都拼不起来,头身分离,肠子流了一地,半边脸也塌了,辨不清本来面貌。
谁都无法理解他当时的心情,那种近乎毁灭性的伤害,他已经处在癫狂的边缘。
直到他发现,造成这种伤害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妈妈口中的大英雄。
那一刻起,他就彻底疯了。
他要报复,发泄。
那些所有欺负过他妈妈的人,他全都要报复,可他又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所以他就一次次地试探,试探许昌运的权利和底线,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没有把那些无辜的女孩当人,她们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试验品。
全是他脑中的臆想。
看着她们,想起那些难听的话,想象着那些话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能瞬间激起他的愤怒。
可他需要发泄,不想从她们口中听到任何难听的字眼,最好是听不见,又不会说话的。
这样,他就可以尽情地释放他的愤怒。
许赋,你胆小,自私,怯弱,你就是个孬种。
你不过就是怕被发现,纪冰刚出现的时候,你说你烦看到她,其实你就是怕了。
太不了解你自己了,或许你知道,只是在逃避。
你觉得你很厉害吗?你可以为你妈妈报仇?你可以撑起她的一片天?
不,你错了。
有本事就去杀了许昌运,不要许家少爷的名头,不住在这栋别墅里,不要佣人簇拥,不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不去依靠宋棋。
你的内心深处就没有一丝动摇过吗?
有吧。
只不过被你自己遮掩了。
你看你多聪明啊,只知道选择弱小去欺辱。
她们没钱,没背景,没有权势,根本无法向许少爷反击。
都是你精挑细选的。
对阮雨也是,如果她不是站在那个破巷子里,而是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别墅里。
你还敢吗?
你不敢。
你只不过在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我不喜欢荣华富贵,我不要许氏,我不爱钱,也不贪恋权势。
我怎么会喜欢杀母仇人赋予我的东西呢。
所以我得做点什么,做什么呢?
哦,对,我得保护我的妈妈,因为我很爱她。
欺辱那些女孩来填补你内心的空缺,来寻求自我安慰。
一边想为妈妈报仇,又一边舍不得荣华富贵。
你还真不如宋棋。
烂人就是烂人。
事到如今,你后悔了,觉得荣华富贵算个屁,应该早点为妈妈报仇的。
你的心脏又再次被往事填满,又回到最初,那个抱着妈妈的残肢,绝望的少年。
这六年恍若云烟,散了,你竟然真的觉得你那颗心从始至终都固若磐石。
多可悲啊。
一个烂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烂人。
许赋发了疯地拽下烛台往纪冰身上砸,纪冰咬着牙,冲进去,抡起斧头就朝他肚子上砍。
‘嘭——哗啦啦——’
被他躲过,砍到玻璃门,玻璃碎了一地。
裙子燃烧的很快,一个挨着一个。
床上的被褥已经全着了。
大火正在吞噬着这间卧室。
【作者有话说】
太多了,分两章写哈!会给纪冰留一线生机的,不然就真的嗝屁了~
第100章 追凶
纪冰再次拎起斧头, 侧劈。
许赋拽过裙子,手腕转着圈,裙摆跟着转, 包裹住斧刃。
纪冰只有左手能使全力,此刻斧头被桎梏住,她一边摆脱,一边用右手去拽许赋的领口。
许赋一时不察,弯下腰,腹部被她的膝盖猛磕。
“咳咳——”火烧起来,起了烟,他被呛得咳个不停,纪冰也并不好受。
这间密室并不大,没有窗户, 火一烧, 烤的人一身汗,两人此时都狼狈不堪。
可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 即便许赋身体不如同龄的健康男生那般,也不可能轻易就被制衡。
许赋掐住她的腰侧, 朝她另一条小腿上狠踢, 纪冰咬着牙, 吃痛地闷哼, 险些摔倒, 不得不把另一条腿收回来, 许赋又趁机踢了几脚, 纪冰握紧斧头, 往后退了几步。
幸亏斧头被裙子缠住, 柜子里的假人倒下了, 给了她一个支撑,整个人没有朝后倒去。
许赋哧哧喘息,擦了把脸上的汗,见状,直接抬起朝她踢去,纪冰拎起斧头,斧刃割裂了裙子,她丝毫没有躲闪,手腕一转,斧刃朝着许赋的腿砍去。
“嘶——”许赋吃痛地收回腿,幸好他反应快,低头看了眼,裤子破开一道口子,有血渗出来。
“你今天,是非杀我不可了?”
纪冰看了看斧刃上的血,满头满脸地汗,不停地往下滴,她舔了舔开裂的唇,“是。”
许赋痴痴笑着,水汽浸满了他的眼眶,“也好,这样也好。”他看着纪冰,说:“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话毕,他抄起门口的椅子,疾走了几步,往纪冰头上砸,纪冰瞳孔一缩,别开头,椅子直愣愣地砸到她肩头。
肩头的伤还没好透,她感觉伤口快要崩开了。
“去死吧。”伴随着许赋的一声怒吼,他揪住纪冰的衣服,把她整个人往玻璃门上摔。
‘嘭——’纪冰的整个背部撞碎了玻璃,又被反弹在地。
她没给许赋再出手的机会,手掌按住碎玻璃,立刻从地上弹起身,直直地扑向许赋。
许赋被她撞出密室,直接摔在落地窗边的桌上,‘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玻璃上映着室内的火光,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却灭不了火,降不了温。
‘轰隆隆’雷声骤起。
斧头脱手,纪冰压在他身上,从兜里掏出刀,想往他颈侧刺,被许赋挣扎着拖过,刀尖刺在了他肩头,鲜血顿时涌出。
许赋急了,瞪大眼,踢着腿,猛地用力,把纪冰掀翻在地,按住她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纪冰用右臂拍打着,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你想不想知道那晚发生的经过?”他大笑着,眼泪从猩红的双眼中滚落,他疯魔了,“我先是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磕,就是这样。”他猛地抓住纪冰的头发,朝地上磕去,给她演示。
纪冰得以喘息,猛咳了几声,刚想反击,就被许赋拽起肩头,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下一秒,她趴在地上,许赋的膝盖磕着她的背脊,一手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握刀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但却找不到机会反击。
她满手都是血,燃烧的烟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然后她就动不了了。”许赋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拉,她被迫仰起头,干裂的唇已经流出了血。
听着他说的话,纪冰目眦欲裂,怒吼:“你去死,去死——”
许赋笑了两声,吞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她跪下来求我,想让我放过她,这怎么可能呢。”他凑到纪冰耳边,“你知道她当时有多无助吗?你不是很爱她吗?你怎么都不来救她?”说完,攥紧她的头发往地上磕。
接着,又拽起来,“她想跑,我就朝她腿上踢了一脚。”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踢的左腿,然后她就趴在地上了,跟你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
纪冰的额头红了一大片,她缓了几秒,努力保持清醒,握刀的那只手都在颤抖,又有新鲜的血往下滴。
“我给了她一巴掌,又拿着刀划破了她的胸口,她真白,血从她身上冒出来的样子真美啊。”许赋补充道:“我划了很多刀,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啊啊啊啊——”纪冰赤红着双眼,嘶吼着,她膝盖跪地,尝试着爬起来,又被许赋重重压了回去。
“我打了她挺多下的,她都不能动了。”许赋忽地笑出声,“我就一点一点把她的裙子撕碎,还是这样好看,我都夸她了。”
他咂咂嘴,说:“你不觉得有一种凌乱的美感吗?”
“你这个畜生。”纪冰颤着声音,哭吼。
这显然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
“她的胸很软,内裤是蓝色的,我撕开以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纪冰痛苦地嘶吼,犹如野兽临死前给人间留下的最后一声呐喊。
她憋着一股劲,拼尽全力,侧身把许赋掀翻在地,接着迅速扑上去,往他肚子上捅了一刀。
两刀。
在捅第三刀的时候,被许赋挥臂打中了手腕,手一麻,刀子掉落在地。
许赋捂住肚子,憋着劲,抬脚把她踢出几米远,直接踢进了密室里。
他自己猛咳了起来,肚子上的血一股一股往外冒。
密室内烟雾缭绕,纪冰险些掉进火里,许赋颤巍巍起身,走过去,按下指纹,想把密室关上。
可试了几次,毫无反应。
‘砰——’
‘啊啊啊——’许赋痛叫,倒在地上。
纪冰被烟雾呛得咳了好几声,眼眶通红,她满手的血,背对着火海,拿着斧头,走出来。
又往他腿上砍下去。
许赋再次痛叫,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肚子往后退,痛到近乎昏厥。
血溅到纪冰脸上,再一滴滴滑到脖子,黑色衣服上有好几处已经被血浸透。
她手握斧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赋的样子,宛如地狱罗刹。
先前的那些纠结,考量,已全然从她脑海中消失。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
也不留退路了。
鲜血跟汗液混在一起,纪冰用胳膊擦了下眼睛,喘着粗气。
抬起斧头,砍了第三下。
许赋痛到奄奄一息,彻底不动了。
他左腿的骨头断了一半,血染红了裤子,断骨处已经血肉模糊。
‘砰——’
第四下。
许赋的身体一颤,瞪大双眼,张着嘴,痛呼声压抑在喉咙中。
卧室火光冲天,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
纪冰扔了斧头,弯下腰,拽住许赋的头发,往地上猛磕了好几下。
接着,拖到密室门口,脸朝下,往碎玻璃上砸去,那些尖锐的玻璃扎在脸上,刺进皮肤,瞬间皮开肉绽。
许赋只能发出几声痛苦地低吟,像是无助的小兽发出的求救声。
纪冰却还嫌不够,把他的脸死死地压在碎玻璃上,前后拖拽,跟擦地似的,碾压。
那些扎进去的碎玻璃,犹如刀片一样,直接切开他脸上的皮肤,深深地扎进肉里。
许赋的整张脸已经不成样子,脸颊被划了数道口子,鼻子也在流血,嘴唇被割开几瓣,露出里面的红肉,血流了满地。
纪冰攥住他的头发,偏了个方向,玻璃要更尖锐些。
然后,用尽全力往地上砸。
“啊啊啊啊——”尖尖的玻璃扎破了他的眼球,许赋终于又痛呼出声。
他的嘴巴合不拢,声音从那些伤口中跑出来,痛感与痛感相冲,他仿佛死而复生般,忽然挣扎得很激烈。
纪冰站起身,抬脚重重踩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又重新栽了回去。
她垂眸,冷眼看着这一切。
那些往事,美好的,痛苦的,像在她脑中放电影一样,快速播放着。
想到阮雨的笑容,想到出事后,她痛苦的模样,这些跟刀斧刻在她脑中似的。
深刻,清晰。
那天晚上,她多害怕,多无助啊。
可是没有人救她。
没有人。
这两年,阮雨的痛苦和她的悔恨交织着,无数个夜里,阮雨有多难过,她就有多痛。
救不了她。
她救不了她。
她救得了来弟,救得了沈织,救得了菲菲。
却唯独救不了她。
她也曾畅想过未来,想见识更广阔的天空,甚至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撑起阮雨的人生。
拿什么撑?
是这条废掉的手臂?还是她目不识丁没有文凭,找工作都费劲?
这两年,她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之前还抱有的幻想,一夕之前都醒了。
终究不过是大梦一场。
生活,不是会刷碗就可以,也不是光吃烤红薯就能果腹,也不是做了规划,就一定能实现。
她给不了阮雨未来,从一开始,就注定给不了的。
不过是梦,现在梦醒了。
她也只能做到这了,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许赋激烈地挣扎着,嚎叫着,往门口爬。
纪冰弯腰捡起了那把挂着红色头绳的弹huang刀,她顿时想起来,这把刀还给阮雨削过苹果,当时李福还笑话她。
思及此,她弯了弯眉眼。
连这根头绳都是她自己偷偷私藏的。
‘轰隆隆’
‘霍嚓’
闪电和雷声同时响起,暴雨倾盆而下。
院子里的花海已经面目全非,风很大,院门摆动地哐哐响。
找了半晌没找到斧头的园丁,被这突然而至的暴雨打得猝不及防,正准备回家呢,就看这家的院门敞开着,不停地摆动。
心下觉得奇怪,想去提醒这家门没关。
他打着伞,站在门口,伸头往里看,喊了声,“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雨势这么大,喊了也没人听见,他被自己的行为笑到,然后走进了院子。
他从外面能看到别墅里面亮着灯,应该是有人的,可能是大门坏了,想好心去提醒一下。
等走的近了些,发现别墅门也没关严,他吸了吸鼻子,喃喃道:“怎么一股子烧东西的味道。”
许赋刚爬到门口,纪冰踩住他的左腿,把那还连着一点骨头的腿,直接卸了。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往前爬。
即使嘴上说着不怕死,想死的人,真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也会想尽办法挣扎,求救。
纪冰把他翻过来,拽住他沾满血的领口,一把攥下去,都能攥出血水。
紧接着,把他的上半身都拎起来,紧盯着他破败的脸,上面糊满了血,快要辨不清五官。
下一秒,把手里的刀刃捅进他肚子里,旋转。
“呃呃呃——”许赋吐了口血,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沙哑的音调。
许赋的身体抽搐着,肚子上被钻出一个窟窿,仿若一个垂死的血人。
纪冰luo露在外的肌肤上也全是血。
两个血人相互厮杀,分出胜负。
她看着许赋,眼神空洞,麻木。
火焰烧到了她的裤脚,拍灭后,把许赋拖出房间。
从二楼扔了下去。
‘嘭——’
同一时间,别墅门从外面被打开。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园丁吓得伞都扔了,眼睁睁地看着楼上扔下来一个血人,屁股尿流地跑了,在雨夜里嘶吼着,“杀人了,杀人了——”
‘嗞’
顷刻间,别墅的灯全部罢工,偌大的别墅伴随着燃烧的气味和血腥味,陷入黑暗。
许赋躺在地上,从喉咙里涌出几股鲜血,再从嘴角溢出。
他的左腿少了半截,扎进左眼的玻璃还插在上面,鲜血往下淌。
腕上的玉镯四分五裂。
右眼皮抖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眶里都是血,他视线模糊。
仿佛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女人在向他招手。
过眉的齐刘海,黑长发,右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她笑得眉眼弯弯,最是温柔不过。
她穿着长褂长裤,粗布的,衣服土气,但这张脸很出挑。
忙起来的时候就把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子,或者直接盘起来,洗完头发会坐在门口晾干,然后有一个小男孩,坐在她旁边,笑看着她,听她说话。
“阿赋,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
“阿赋,我们晚上做红烧肉吃,快去把手洗干净,咦,脏死了。”
“阿赋,洗完脸要抹香香,哈哈,不要跑,妈妈追不上你了,淘气包。”
“阿赋,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让你跟其他小朋友一样。”
“阿赋,妈妈不求你以后大富大贵,只求你健健康康。”
“阿赋,你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可以偷,不可以抢,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哦。”
……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带着血。
他吭了声,泣着血,好像在痛哭。
对不起妈妈,让你失望了。
她生我,她爱我。
【作者有话说】
我冰是个挖眼专业户!!许赋的妈妈是一个极好的女子,他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很难过!(不存在任何洗白哈,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后面也会有专门的人物篇去写)
有的宝子们可能会觉得直接烧死最简单,还要扔下楼(捂脸jpg.),不管不管,这样纪冰就彻底完了,许赋必须死,但不能死在纪冰手里,如果死在她手里,就算不用一命抵一命,也会被判很久的,等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PS:还有十章,正文全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