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追凶
“你最近请假挺频繁的。”
纪冰擦桌子的动作一顿, 站起身,叫了声,“少爷。”接着解释道:“最近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处理, 我都是提前一天跟苏姨说,不会耽误工作。”
许赋端起佣人送来的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说,能帮的话我们家会尽量帮忙。”话落,他仰头喝了一口水,猛地咳了出来。
佣人忙接过杯子,准备扶着他, 被抬手阻止, “没事。”然后又看向纪冰,指了指吐在地上的水, “辛苦你了。”
纪冰还没说话,就见宋棋走进来, 朝这边看了一眼, 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大步上楼。
许赋也没再停留, 转身上楼去了, 纪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这才去拿拖把。
卧室内, 宋棋把手里的文件袋打开看了眼, 里面是几张A4纸, 和一支黑色的录音笔, 许赋则坐在落地窗边的休闲椅上,他面前的小圆桌上放了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不大,是个首饰盒,上面的凤凰雕的栩栩如生,口中还衔着一颗绿宝石,通体碧绿,毫无杂质,价值不菲。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翡翠玉镯,成色稍暗,绿不够浓,细看还有其他杂色,是次品。
远远比不上盒子上镶嵌的那颗绿宝石。
许赋拿起玉镯套在手腕上,举起手,窗外的太阳光照在上面,他转了转手腕,轻声笑说:“哥,好看吗?”
宋棋捏着文件袋的手一紧,掀开眼皮看过去,许赋又问了一遍,他才回:“好看。”
忽地,许赋别开脸,忍不住咳了好几声,然后放下手,把玉镯取下来,拿起盒子里的软布,低着头,一边擦一边说:“我听父亲说姐姐手里已经有不少股份,几个老董事都向着她,她要跟我对着干。”他停下动作,看向宋棋,“哥,你帮谁?”
宋棋沉着脸,没说话。
许赋又倏然一笑,把镯子放进盒中,“其实我对许家的家产真的没有兴趣,许氏给谁我也不在乎,可我在乎你。”他说:“我们是兄弟。”
他盖上盒子,上锁,扭头看向宋棋,“你还在怪我吗?”
“什么?”
“妈妈车祸的事,我是比你知道的要早。”许赋抱着盒子,站起身,“可我也没办法,我没有证据。”他自嘲地笑了下,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然后又问:“你想妈妈了吗?我没有一天不想她。”
宋棋只是看着他,又看向他抱着的红木盒。
许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这是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他起身走到一扇门前,按下指纹,门自动打开。
这个房间在他卧室内,进门往里走,左手边进去,门锁的指纹只录了两个人,他和宋棋。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密室,除了他们两人,还没人进去过。
站在门口,许赋回头,笑问:“你不会背叛我吧?”
宋棋顿了几秒,才说:“不会。”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他又忽然皱起眉,抿了抿苍白的唇,“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你不是妈妈亲生的。”
接着,他抬步往门内走,喃喃低语:“这个世上只有我爱她,只有我爱她……”
门关上,尾音消失不见。
宋棋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眼尾微微泛红,把手上拿着的文件袋放在小圆桌上。
没多久,两人就出门了,并交代苏姨不用准备他们的午饭,不回来吃。
下午一点,苏姨在厨房接了个电话,挂了后,出来找纪冰,“你现在去给少爷送个东西。”
纪冰拧了拧抹布,问:“送什么东西?”
“一个文件袋,说是放在他房间里,得现在立马送去医院,急着要。”
纪冰放下抹布,被苏姨拽着上楼,知道她不识字,怕她不知道文件袋是什么样的,就跟着她进去拿。
推门进去,文件袋放在桌上很显眼,苏姨拿起来,正准备递给她,就看见袋子上有字,下意识读出声:“心理诊断报告。”她又觉得奇怪,没听说少爷去看过心理医生,然后又顺着卧室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第二个文件袋,装着其他病症的。
没找到,虽然在这工作的年头长,但也不好揣测主人家的事,赶紧让纪冰拿着送走,还不忘叮嘱一句,打车去,别忘了问司机要□□。
坐上出租车,纪冰拿着文件袋低头看起来,上面总共写了六个字,她只认识一个‘心’。
“心理诊断报告。”她低声自语,心里想着这里面会写些什么。
阮雨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也有这个,只不过都在董园那里,知道她不识字,自然也不会拿出来给她看。
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一直毫无收获,文件袋很轻,她用手摸着平整的袋面,拿起来凑近看,试图看到里面的东西。
无果后,只好稳稳拿在手中,看了眼车窗外,静默半晌,问:“师傅,能问你个事吗?你知道心理诊断报告是什么东西吗?做什么的?”
“就是有心理疾病的人看完医生,医生给出具的诊断结果。”
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
“你平时离宋棋和许赋远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俩每个月都会去看心理医生,医院是他俩一起去的,就是不知道给谁看,也许他俩都看,反正总归有一个心理有毛病,或者两个都不正常……”许雅的话在她脑中浮现,还没等细想,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喂,苏姨,怎么了?”
“不用送了,少爷又不要了,你回来吧。”
挂了电话,纪冰忙说:“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
心理……
不正常……
她把这些话在唇舌间滚了几遍,她不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很重要,但跟宋棋和许赋相关的,她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了,她看不懂写的什么,又看了眼司机师傅,也不想这么莽撞的去求助一个陌生人。
“心理,心理医生。”想到这,她赶忙给董园打了个电话,“董阿姨,你有方医生的手机号码吗?对,现在就要,是我同事想找她看病,我帮忙问问。”
联系上了人,约好地方,纪冰给司机师傅说了个地址,出租车拐了个弯,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纪冰回来后,先把文件袋放回原位,走出卧室,关上门。
她脸色苍白,朝楼下走去,径直走进房间。
方医生的话犹在耳侧。
她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大段的名词解释,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摘取出两个信息。
患者姓名:宋棋
诊断结果:慕残
【作者有话说】
PS:慕残是指一个人迷恋残疾人或是热衷于成为残疾人,一般可以分为慕残者、扮残者和自残者。
其实写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只能说我冰没有上帝视角。
小提示:文件袋到纪冰手里的时候,录音笔不在里面。
第92章 追凶
许氏动荡, 董事们纷纷站队,会上,许昌运彻底黑了脸。
许雅笑看着他, 翘着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散会后,偌大的会议室内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你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都为你说话。”
许雅叹了口气,放下腿,站起身,只说:“每个人都有软肋,爸,这还是你教我的。”
“你……”许昌运一时语塞,怒瞪着她。
“想控制住一个人,只要拿捏住他的软肋就行了, 父母, 朋友,妻儿。”许雅走到他身后, 单手扶住他的椅背,微弯下腰, 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 跟你比, 我还差远了。”
“你拿到许氏又能怎么样, 我永远都不会认可你。”许昌运呵笑:“你跟你妈那个贱人一样, 都让我厌恶至极。”
许雅陡然沉了脸色, 站起身, 走到一旁, “你认不认可我, 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倒是你那个宝贝儿子,你确定他拿到许氏以后,不会反咬你一口?”
许昌运被噎了下,冷哼了声。
许雅瞥了他一眼,一副把他看透的表情,“没把握?控制不住了吧,还是后悔杀了他亲妈?他可是一直记恨着呢。”
字字都戳在许昌运的心坎上,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
许雅哼笑:“你可千万别说你有多疼爱这个儿子,你这种人啊,压根就没有心。”她拉了一把椅子,面对着他坐下,继续道:“一开始,你应该是真的想把许氏给他,毕竟他的确是你亲儿子,还操心他的身体,后来呢,你发现这个亲儿子养不熟,就开始庆幸他身体不好,才华不够,当傀儡正合适。”
“一个药罐子傀儡,任你摆布,连读个大学都是在本市读。”许雅笑说:“怎么?怕他飞出去以后控制不住?”
许昌运睁开眼,索性也不藏着掖着,“要不是你急着吞了许氏,我也不会这么早退位。”他看着许雅恨道:“我哪怕把许氏给一个外人,都不会给你,我一想到你妈,再看着你这张跟你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倒胃口。”
“可在你还不知道许赋的存在时,不是准备把许氏给我的吗?”许雅咬牙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后来许赋出现了,你就把我当垃圾一样踢掉。”
“要怪就怪你妈,她自己不能生了,我好声好气跟她商量,在外面生个儿子抱回来给她养,就当她亲生的,一样叫她妈,她还是许家的太太,是她自己不同意。”许昌运提到这,怒到握紧双拳,“还他妈背地里给我下药,我找了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怀上的,我当时还纳闷,以为那些女人不干净,有问题,呵,搞了半天,问题出在我这。”
“可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药吃的太多,几乎丧失了生育能力,我也没想到那个按摩女竟然会怀上,阿赋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也是因为那些药导致的。”
许昌运:“如果不是你妈,我就会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不,应该会有好几个,从小养在身边,不怕养不熟。”他斜睨着许雅,“至于你,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许雅微垂着眼,面无表情,沉默片刻,搓了搓手,不再提及过往,“我的东西就永远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手指轻点桌面,许昌运笑了下,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是吗?今年还剩几个月,别高兴得太早。”
*
许赋和宋棋又大吵了一架,原因未知。
在知道了那份心理诊断报告之后,纪冰倒是没有别的动作。
她在捋思绪,心里觉得奇怪,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像是一步步指引着她该怎么走。
也怀疑过杨则天是不是把照片的事情说了,但细想起来,又不对。
如果宋棋和许赋知道了她的目的,应该会想方设法把她赶走才对,可如果不知道……
她问过苏姨,的确是许赋让她送的那份报告。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宋棋有心理疾病,然后跟阮雨的事情有关?
还是说许赋知道这件事,故意引导她,让她怀疑宋棋?
可若是这样,那许赋就应该是知道她的目的,然后宋棋不知道?
或许杨则天只跟许赋提过照片的事,毕竟他们两人都见过阮雨的照片。
如果这样分析的话,假设宋棋就是那个人,当初两人都看了照片去了巷子,宋棋犯了罪,许赋是知情人,然后杨则天在偶然的情况下跟许赋提及了那张照片,知道了她跟阮雨的关系,只有宋棋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那么如今,许赋是想借着她的手除掉宋棋?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想除掉宋棋,当初宋棋犯罪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报警处理。
现在又是为什么?
而且以他在许家的身份,想除掉宋棋简直轻而易举,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她不懂。
也兴许是另一种可能,这一切都不过是巧合罢了。
他们都不知道,亦或是,他们并不是那晚的罪犯。
纪冰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有些事情仿佛是联系在一起,但又断开了,是巧合,也可以不是。
她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有人提前布置好的漩涡里。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阮雨的情况在一天天好转。
我该现在抽身吗?她这样想着。
心有不甘。
但她又迷茫着,总觉得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到了现在,她反倒比刚开始更清醒些,不再那么操之过急。
她也想看看,是真的有人在操控,还是巧合。
下午,许赋和宋棋去了医院,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宋棋打电话过来,让纪冰把许赋的外套送去。
纪冰到了医院,两人刚好下楼。
穿上衣服,许赋握拳抵唇,咳了几声,说:“谢谢你,辛苦跑一趟。”他的气色仍旧不好,不过相比以前,纪冰倒是多看了他几眼。
他眼神柔和,还是微微笑着,纪冰想到那天在福利院,那些孩子都很喜欢他,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令人无法把他和罪犯联系在一起。
“哎,是你们啊。”正准备走,就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截停了脚步。
苗玉手里拎着保温桶,快步朝这边走,在他们面前站定,笑说:“可真巧,你们是来这看望朋友吗?”
许赋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说:“你也来这里看朋友?”
苗玉:“对。”然后提了下手里的保温桶,“我来给她送点饭。”
她今天穿了一条黄白格子裙,长袖的,袖口有一圈蕾丝边,裙子长度到小腿,风吹过裙摆微扬。
“你穿这样出来,不冷吗?”许赋笑着问道。
苗玉说:“是有一点冷,不过还好,下个月就降温了,这个月得抓紧时间臭美。”她对许赋和宋棋的印象极好,又是同龄人,说话也放得开,看许赋脸色憔悴,担忧地关心了几句。
宋棋站在许赋的侧后方,视线落在地面,没动也没说话。
纪冰本来站在宋棋的身侧,刚才见苗玉过来,她往后退了几步,半边身子都藏在宋棋身后,她担心苗玉会提及那天在医院撞见她的事,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认出她来,但她不想在许赋和宋棋面前提起阮雨。
不过幸好,苗玉只跟许赋聊了几句就走了。
她背着一个米白色的双肩包,右手拎着不锈钢保温桶,背对着他们快步往前走,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像是赶时间,她加快步伐,小跑起来,转个弯,消失不见。
接着,纪冰就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宋棋,沉声说了句:“把她操了。”
*
苗玉住的地方离慧慧家并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她把慧慧送回家后,本来能早点走,但慧慧的爸妈硬是拉着她又吃了一顿饭,饭后还切好了水果让她吃,盛情难却。
慧慧在医院吃的晚饭是她做的,慧慧的爸妈是工厂流水线的工人,经常加班,而且慧慧去看心理医生,费用并不便宜,她刚开始提的时候,就被慧慧拒绝了,对她来说太贵了。
最后还是苗玉说,她有一个资助人,人很好,帮她渡过难关后,还继续给她资助,即便她说不需要,对方只说没关系,让她用在别的地方也可以,然后她就把钱分成了几份,捐给福利院,也捐给山区,买很多书本和衣服送过去,还帮助一些听障人士渡过难关。
她捐出去的每一分钱,用在什么地方,买了什么,都会一一列好单子,跟资助人说,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所以慧慧的事,她也跟对方提了下,她手里的钱是够的,就是想问一下对方愿不愿意这样做,得到允许后,她又去找了慧慧,出了这笔钱。
对此,慧慧的爸妈都特别感激她,虽然她说了不用,不是她出钱,但每次面对这种热情,她又不好拒绝。
本来想让她留宿的,但她不放心家里的狗狗,明天还要早起遛它,而且她不太喜欢睡在别人家里。
“苗玉,都快十点了,让她爸送你回家吧。”慧慧妈说道。
“不用了阿姨,我骑自行车,很快的。”
“那到家记得打电话报个平安。”
“哎,好。”
路灯明亮,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苗玉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哼着歌。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自由,无拘无束,自从家里的担子没了之后,她很珍惜每一天的生活,然后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租的房子是老破小,租金便宜,家里就她一个人和一条小狗,爸爸去世,妈妈带着弟弟改嫁,就只剩她一个人。
十七岁,初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了,跟着一个师傅学刺绣,闲下来的时候就做做手工饰品,她喜欢安静的生活,一坐就是一整天。
路灯坏了几盏,还没来得及修,苗玉只好放慢骑行的速度,前方隐约看到一个横在地上的广告牌,她半握着自行车的闸,脚下没有再蹬。
广告牌很大,她拐了下车把,刚想绕过去,广告牌突然动了。
“啊——”
她只来得及呼叫一声,就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很明显了,已经很明显了!比起知道谁才是罪犯,过程也很重要~~一个人是实施不了的!(加油,奋斗jpg.)
第93章 追凶
深夜, 废弃的工地,四周树木杂草。
苗玉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慧慧妈妈。
她躺在地上, 悠悠醒来,药劲刚刚散去,头还有些晕。
用力眨了下眼,入眼仍旧一片黑。
她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黑色的东西罩住脑袋,什么都看不见。
动了动身体,手脚也被绳子绑住。
“救命,救命啊——”
她惊惧不已,不停呼喊,翻滚着, 试图挣脱束缚。
几分钟后, 汗液浸湿了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仍旧没有逃脱。
“救命——”她哭喊:“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没人回应她。
她浑身不停颤抖,吸了吸鼻子, “说话, 有没有人啊, 救命——”
还是没人回应。
喊累了, 她侧躺着, 手腕和脚腕被绳子勒出了红痕, 裙摆滑到了膝盖, 月光下, 那双腿好似发着莹白的光。
四周很静, 一楼空旷, 只能听见飒飒的风声。
忽然,人走动的脚步声传入她耳中。
她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整个身子往后挪动,眼泪又滚了下来,带着哭腔,声音发抖,“你,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只听‘咔嚓’一声,刚响了一声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仍旧没有人回应。
粗糙的水泥地擦伤了她的双腿,膝盖上都是灰尘,周围没有门窗,一阵风袭来,吹起了她的裙摆。
倏忽间,扬起的裙摆被人压住,‘呼——’有人往她的腿上吹了口气。
苗玉急喘着,瞪大眼,浑身颤栗,想往后挪动,但裙摆被压住,她害怕得直哭,“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你是不是抓错人了?呜呜呜呜——”
突然,她的脚腕被人抓住,腿上感觉到一阵热气。
这人还在往她腿上吹,也不说话。
她逃脱不了,也就僵硬着身体没敢再动,怕惹恼了这人。
又吹了几下,她的裙摆被往下扯了扯,盖住双腿。
苗玉一动都不敢动,呼吸都快停滞了,她闭上眼,半晌,这人也没有其他动作。
‘咔哒——’
静谧的夜,一点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这声音离得并不远。
“救命,救命啊——”苗玉忽然扯着嗓子喊。
祈祷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能来救救她。
几秒后,她猛地被拽了起来,扯掉罩住头的东西,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就被一双手蒙住了。
不是有体温的双手,像是戴着手套。
接着,她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被扯下。
什么都听不见,恐惧感被放大,她颤抖着,泣不成声。
……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声炸响这个夜晚。
苗玉紧握着助听器,顺着一条小路拼命往前跑。
身后传出的打斗声,她也全然听不见。
她看到闪烁的警笛,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哭嚎着,不停地奔跑。
得救后,她坐在警车内,哭个不停,一直害怕地发抖。
警察赶到废弃的工地时,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地上只有一部手机的残骸。
外面的杂草地上,倒是留下了打斗的痕迹和明显的脚印。
只不过第二天,许昌运接到一个电话后,发了很大的火。
许赋和宋棋又吵了一架。
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警方只说没抓到人,天太黑了,监控也没拍到,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苗玉因为害怕,也没再敢一个人走夜路。
她锁紧门窗,蒙在被子里,给她的资助人发短信。
【先生,我昨天被人绑架了,吓死我了】
过了许久,对面才回【你现在没事了吧?有受伤吗?】
【没有,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警察来得很及时,但还没有抓到绑架我的人】
对面回【人没事就好,以后出门要小心点】
【嗯嗯,但我又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我,问他他也不说话】
【傻丫头,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不是坏人又怎么会绑架你】
【说的也是,我以后一定小心,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我有点害怕,想跟你说说话】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你忘啦,我是个哑巴,说不了话的】
苗玉立马回道【我知道,但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如果想回应的话,敲敲手机就好】点击发送,苗玉躲在被子里,揉了揉通红的双眼。
这次的时间更久了,对方还没回复。
苗玉吸了吸鼻子,刚打了字【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还没点击发送,就收到了回复。
【好】
她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的部分,下下章的作话还原真相~~~(快写完了,怒吼jpg.)
第94章 追凶
距离苗玉被绑架, 已经过去了三天。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纪冰接到了阮雨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晚上回来吃饭。
她说了声好, 阮雨听出她情绪不太对劲,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最近工作很忙,有些累。
阮雨没有怀疑,心疼地说要是太累的话,换一份工作吧。
纪冰笑了下说好,过段时间就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阮雨不敢耽误她的工作,就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董园接到了苏伊琳的电话, 说是想请她们晚上出去吃个饭, 顺便聊一聊最后一次手术的安排。
董园不想拒绝,但已经跟纪冰说好晚上回来吃饭, 只好让苏伊琳来家里吃,关于手术的事情, 正好让纪冰也听听。
纪冰像往常一样把菲菲送到幼儿园, 或许是她情绪外露的太明显, 连菲菲都能感觉到, 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有啊。”纪冰强撑着笑了下, 她的脸色很差, 黑眼圈也很重。
菲菲不相信, 撅着嘴问:“没有才怪。”
纪冰捏了捏她的脸, “下车了, 不然你该迟到了。”说完, 她先打开车门下去,刚准备把菲菲抱下来,坐在副驾的保镖早就站在车边候着了,伸手把菲菲抱了下来。
菲菲整理好小书包,仰头看着纪冰,“姐姐,有什么烦心事的话,晚上可以跟我说哦,我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
纪冰淡笑了下,说了声好,就催促她快进校。
菲菲冲着她挥了挥手,说了声放学见,转身跑了。
董园今天调休,下午带着阮雨出门转转。
本市的海洋馆挺出名的,董园打算带她进去看看。
阮雨小声嘀咕:“要不然等纪冰休息的时候,我们再去吧。”
董园佯装不满,调侃道:“什么事都想着她呀,跟我就不能去了?”
“不是不是。”阮雨忙解释:“我是说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呀。”
董园说:“等她休息了,你们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不想当电灯泡,今天你就陪我去,我想看。”
阮雨笑了笑,说好。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从海洋馆出来,阮雨还在说:“我能看到里面的鱼在游。”
董园笑说:“等你手术做完,就能看见到底是什么鱼在游了。”
阮雨心中期待,心里想着等眼睛好了,再跟纪冰来一次,就能跟她讨论哪条鱼看起来比较漂亮了。
这么想着,她低头笑起来。
许赋和宋棋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杨则天也不在家。
别墅内只有佣人们在打扫,主人家全都不在。
纪冰见时间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活,出门去接菲菲。
走到大门口,刚坐上车,车门关上,看见司机,她愣了下,“怎么是你?”
老林笑了笑,“司机临时有事,许总让我来顶班。”
纪冰从车内后视镜中盯着他那张憨厚的脸,片刻后,她摸着口袋里的手机。
在老林发动车子之际,出声制止,“你先等一下,忘了个东西,我回去拿一下。”
事发突然,她只见过老林一面,即便他那天是被许雅带进来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信任他。
首先,司机早上并没有说下午来不了,而且保镖也不在,这就很奇怪。
她每次去接菲菲,保镖就一定会跟着去。
很谨慎,她一只手搭上车门,一边问他。
老林说保镖家里有事,中午去跟许总提了辞职,下午就回老家了,他诧异道:“许总没跟你说吗?”
他的脸很具有欺骗性,压根想不到他以前还撞死过人。
仅仅是这点,就让纪冰心里发紧。
她觉得杨则天说的没错,撞死过人,还坐过牢,他开的车,谁敢坐?
菲菲是许雅的掌上明珠,就算司机请假了,她也不会让老林来开这个车,家里的司机可不止一个。
这么想着,纪冰打开了车门。
她迈开腿,刚准备下车,车门外突然窜过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白毛巾就往她鼻子上捂。
还没从车上下去,她根本站不起来,车内空间狭窄,躲闪不及。
须臾,她就彻底失去意识。
男人收起毛巾,戴好口罩,坐进车内。
老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晕倒在后座上的纪冰,笑了笑,说:“好了,现在出发去接菲菲小姐。”
幼儿园门口聚集了很多接孩子的家长,菲菲心里记挂着纪冰的烦心事,想了一天,都在想着晚上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一听到放学铃声,她就着急忙慌往外跑。
纪冰今天怎么没有站在门口接她?
她站在校门口,心下正觉得奇怪,眨巴着眼找人,没找到,只看见停在路边来接她的车。
跑过去,车门从里面推开,她就看见靠在后座上的纪冰,“姐姐。”
她笑着喊了声,上了车。
老林忽然道:“她累了,睡着了。”
菲菲看了眼双眼紧闭的纪冰,接着看向坐在纪冰身侧的男人,很陌生。
然后又扭头看向老林,她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车门关闭,很快,她闭上眼,倒在了纪冰身旁。
男人看向老林,说:“我就不去了吧。”
听他想退缩,老林沉了脸,“你也拿了不少钱。”这里人多,他说着把车往前开。
男人啧了声,打着商量,“那我要小的,大的你解决。”
“老爷说了,大的处理掉,小的绑几天,直到大小姐愿意让出股份并且在全公司人面前承认许赋少爷,让他接手公司。”
男人嗤道:“你之前不是还帮那个大小姐吗?这么快就倒戈了?”
“谁还会嫌钱多。”老林说:“再说了姜还是老的辣,你是不知道老爷年轻时候的手段,也小看了他的能力,在清河市,警察局局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那你之前不还是坐了几年牢。”
“我拿了两千万,坐几年牢算什么,在大马路上撞死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直接坐牢是最省事的。”老林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还没出闹市,他踩了下油门,加快速度,“让你带绳子你怎么不带?”
男人挠了挠头皮,“我昨天都准备好了,早上起来一慌,就给忘了,我头一次做这种事,又没经验。”
老林不悦道:“她们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我前面靠边停一下,你去买。”
男人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好。
车子停下,下车前,又不放心地问:“叔,你得千万要保证我不会有事啊,我还等着回老家买房娶媳妇呢。”
老林有些不耐烦道:“小的不过是绑几天,大小姐那边有老爷在呢,不会有麻烦,至于这个大的,没势力没背景,死了就死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麻烦的。”
又道:“我跟你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当年开货车的时候还是我带的你,你喊我一声叔,我不会害你。”
男人这才放心下车。
纪冰是被烟味呛醒的,她动了动眼皮,咳了声。
老林心里一惊,忙把烟掐掉。
一扭头,就撞见纪冰睁开的双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纪冰看着他,说话有气无力,她浑身疲软,看了眼身旁躺着的菲菲,叫了几声,菲菲依旧沉睡着,没有反应。
老林咬着牙,心里把那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准备的药量是一天都不会醒的,这明显就是药量没用够。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纪冰没再跟他废话,伸手去开车门,动不了,车窗同样也动不了。
她咬了咬牙,憋着劲,侧身去撞车门,可劲太小,车门纹丝不动,连晃都不晃一下。
老林见状,才稍稍放下心来。
忙拿出手机打电话,“人醒了,你他妈快点,怎么会醒?你药都用了吗?只用了小半瓶?我他妈不是跟你说了倒一瓶吗?算了,绳子买到了就行,你快点回来。”
电话?
对了,电话。
纪冰深吸了口气,喊:“救命,救命……”她一边喊一边去撞车门,可这辆车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她喊了几声,声音就弱下来了,左手悄悄拿出手机,拨了许雅的号码。
车内安静,打电话的声音很明显。
老林一听,赶忙起身去夺她的手机。
纪冰按下扩音键,把手机塞到坐垫下面,扯住他的衣服与他纠缠。
她有一百斤重,车内空间不够,人站不起来,想顺利地夺到手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喂,什么事?”
通了。
老林惊慌地瞪大眼,动作一顿。
纪冰趁机快速喊道:“救命,菲菲,老林,救命——”她声音虚弱,为了节省时间,只能挑重点地说。
嗓门不大,但足够让许雅听见。
“你们在哪儿?”许雅慌乱的声音响起。
纪冰侧头看向窗外,有一家装修很独特的饭店,她描述着那家饭店的样子,门口有什么。
“你别挂电话,我现在过去。”接着,许雅怒吼道:“老林,你敢碰我女儿,我他妈杀了你。”
兴许是声音太大,有人听见动静,伸头朝车内看。
男人还没回来,但不能再等了,老林立马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纪冰担忧地看向还未醒的菲菲,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她的呼吸,才放下心来。
车速很快,路旁的街景不停地后退,老林握紧方向盘,咬牙低骂。
许雅在电话里问,纪冰提着口气跟她说车子开到哪里了,以及菲菲的现状。
‘哐——’
车子压过什么东西,猛地晃了下,又快速往前行驶。
纪冰的身体跟着晃动,许雅的声音陡然消失。
她伸手往垫子下面摸,拿出来一看,已经挂断了。
又往前方看了眼,正准备再拨过去,动作僵住,瞳孔猛地放大。
阮雨挎着董园正在过斑马线,中间只有她们两人,而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一切不过眨眼间,纪冰咬破了唇,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朝前扑去,半截身子探过去,抢夺方向盘。
老林没想到她会突然扑上来,车轮擦着地面发出‘吱——’响。
车头陡转,朝路边撞去。
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减速。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只见一辆本来疾速行驶的黑色轿车,突然调转车头,疯了一样朝路边撞去。
‘嘭——哗啦——’
一声巨响,车头卷起一节护栏撞向路边一家卖烟酒的超市。
整个车头都撞进去了才把车子逼停,幸好老板当时站在门口唠嗑,眼疾手快地朝旁边跑,躲过一劫,就是这店遭了殃。
玻璃门整个爆裂,门口的酒碎了一地。
黑色轿车的挡风玻璃全碎,驾驶座上的人满头满脸的血,已经辨不出样貌,不省人事。
纪冰紧紧抱住菲菲,把人压在身下,她的脚被卡住,动弹不了。
碎裂的玻璃被惯性冲击,犹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她的肩头。
血腥味浓重。
董园和阮雨被吓了一跳。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阮雨吓得捂住耳朵。
董园眉头紧皱,“出车祸了,车开得太快,我刚想拽着你跑呢,要不是这车突然拐了个弯,我俩都得被撞。”
“里面的人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帮帮忙。”
董园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苏伊琳打来的,说是已经到了家门口,但敲门没人开,董园忙道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董园说:“苏医生已经到了,我们快回去吧,这没什么好看的。”说完,她拿出手机,帮着打了120。
阮雨乖乖点了点头,挎着董园走了,然后掏出手机按了第二个键。
对方接通的很快,阮雨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下班呀?苏医生都到啦。”
纪冰趴在菲菲身上,咽下嘴里的血,稳了稳气息,才道:“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了,最近很忙,老板想提升我当领班,让我去隔壁市的总店学习,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真的?”阮雨惊呼,但随即又问:“你不是说要换一份工作吗?”
纪冰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玻璃插进了右肩,她左手握住手机,手肘抵着坐垫,悄悄吸了好几口气,才道:“等我当了领班,工作就轻松了。”她笑了声,脸唇惨白,汗珠不停往下滚,“工资也比以前高得多。”
阮雨还想说什么,她见车外有人拿着工具过来,想撬车门,快速道:“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忙了,忙完这阵,我去找你。”
阮雨恹恹地说好,又心疼地说了她两句,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董园拉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清河市的傍晚,风很轻,血腥味裹在其中,吹不远就会散了。
纪冰的意识逐渐涣散,菲菲醒了,她听见了哭声,低声安慰:“没事,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手机还在响着,许雅打来的,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接了。
她下意识把菲菲抱在怀中,趴在座椅上,下巴磕在菲菲的头顶,阖上双眼,嘴里还在喃喃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出租车已经驶远,朝着另一条路往前开,听不见意中人最后的低语。
纪冰昏迷之际,听见有人叫着,车门终于被撬开,肩头的血还在流,她有一种浑身的血都要流干了的错觉。
然后,电话被人接通了,她貌似听见了许雅的嘶吼。
“纪冰,纪冰,说话……”
下一秒,她彻底失去意识。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老林当场死亡,菲菲哭着躺在病床上检查身体,纪冰进了抢救室。
董园在厨房准备晚饭,苏伊琳在一旁帮忙,两人说笑着,相谈盛欢。
阮雨坐在椅子上,抱着水杯发呆。
【作者有话说】
阮雨和苏伊琳饭后的一次谈话(节选):
卧室内,阮雨脱了外套,正准备换衣服。
‘咚咚咚——’门被敲响,她听见了苏伊琳的声音,“小雨,我可以进来吗?”
阮雨愣了下,把外套穿上,才说:“请进。”
苏伊琳回头看了眼正在厨房刷碗的董园,才推开门进了卧室,反手关上。
看了眼亮着的顶灯,笑说:“现在已经对光线适应了吧。”
阮雨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啊,苏医生。”然后客气地招呼着,“你坐啊,我房间里有凳子。”
“好。”苏伊琳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阮雨坐在床边,笑说:“苏医生,你是要跟我说手术的事情吗?其实我也不懂,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苏伊琳笑了声,“我是看你今晚心情不佳,所以想来关心一下。”接着解释说:“你是我的病人,身为你的主治医生,关心一下病人是应该的,而且我跟你说过要保持心情愉悦。”
阮雨尴尬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其实也没有心情不好。”
苏伊琳看着她,打探道:“是因为她吗?你们吵架啦?”
阮雨反应了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谁,笑说:“没有,我们好着呢。”
苏伊琳的笑容敛了几分,“那你怎么心情不好了?”
阮雨想了想,没答,问道:“你知道有什么轻松点的工作吗?”
苏伊琳疑惑地啊了声。
“就是那种不怎么累,有固定的休息,不用加班,要求不高,工资挺高的工作。”
“啊?”
“哎呦,她工作好辛苦的,我好心疼,可是我又帮不了她。”阮雨惆怅地叹了声。
苏伊琳蹙起眉。
“你说人为什么要工作呢,不工作多好,这样我就能每天都见到她了。”
苏伊琳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想吃酱鹅腿了,板栗也想吃,还有三十二块钱一碗的拉面,米线也想吃,臭豆腐也不错。”阮雨咂咂嘴,“等我眼睛好了,我要让她都带我吃一遍,花生米就算了,太硬,不过宫保鸡丁里面的花生米还不错……”
苏伊琳:“……”
这个炫耀鬼!!!
不过炫耀鬼说了一大堆,最后又惆怅起来,“我就是想她了,想让她骑着车带我去摘槐花,我还没有跳舞给她看呢……
第95章 追凶
纪冰的肩头缝了十七针, 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在医院住了七天。
刚好到了十一假期,街道上的行人多了, 连去医院看病的人也变多了。
病房内,纪冰刚换好衣服就接到了阮雨的电话,中午要去苏医生那做检查,问她什么时候能到。
她做完手术第二天就醒了,给阮雨打电话的时候尽量控制住声线和气息,也就没被怀疑,提前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的。
“中午我就直接到医院吧,我们在医院碰面。”
有聊了几句,刚挂完电话,许雅就牵着菲菲走进来。
“姐姐。”菲菲激动地往纪冰身上扑, “你没事了吧。”
纪冰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小丫头, 她扬起笑脸,天真无邪, 小眉头皱着,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事了。”她冲着菲菲笑了下, 回道。
然后抬头看向许雅, 就听许雅说:“走吧, 带你去逛个街, 买身新衣服祛祛这医院的病气, 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她笑说:“吃什么你决定。”
菲菲举手欢呼, 接着推荐了好几家餐厅。
纪冰看着许雅, 神色漠然, 没说话。
许雅笑着牵住菲菲, 弯腰捏了捏她的脸, “是你自己想吃吧。”
纪冰忽然感觉呼吸不畅,她抬手扯了扯衣领,动了几下脖子,大步走出病房,才得以大口呼吸。
到了商场,许雅和菲菲在店内挑衣服,纪冰坐在椅子上等。
她没问许雅有没有去调查老林为什么要绑架她们,或许也不用问,事关菲菲,许雅不可能不去调查,现在大概都已经解决了。
不想知道许雅的解决办法,也不想去问事情的缘由。
她眼眸微垂,疲惫地呼了口气。
最后,许雅给她挑了一件白色的帽衫和一条浅色的裤子,“年轻人就得有朝气,你整天穿那些深颜色的衣服,人都显得老气了。”她拿着衣服在纪冰身上比划着,“要不要进去试试?”
“不用了。”她想说不用给她买,不需要,但许雅已经自作主张买了单,像是生怕她不要,还扯了吊牌,又给她买了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
正好一套。
许雅拿着衣服鞋子让她去试衣间换上,然后去吃饭,菲菲直接推着她往试衣间走,嚷嚷着都饿了,快点。
母女俩的热情引得店员们纷纷伸头往这看。
纪冰被推进了衣帽间,她换好衣服出来,外面已经站好了等着夸她的店员,她扯了扯衣袖,静静听着,没说话。
自己穿来的旧衣服,许雅说直接扔了,纪冰也没说话。
她空着手往外走,快走到门口,脚步猛地顿住。
扭过头,就见旁边的货架上挂了几件短袖T恤,还有牛仔短裙。
店员笑着介绍;“这些衣服是换季打折款,就只有这几件了,您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明年夏天穿,其实这天穿也行,外面再穿一件外套就可以了,早晚温差挺大的。”
纪冰拿起一件黑色的T恤,纯黑色的,面料摸起来很柔软,她又用指腹摩擦着绣在胸口的小白兔,耷拉着耳朵,很小,是这件T恤上唯一的点缀。
“我要这件。”
店员:“好,我直接给您包起来吧,都是均码的,绝对能穿。”
许雅想付钱,被她拦下了,“我自己买。”付完钱后,她转身进了换衣间,把T恤穿在了帽衫里面。
出了店,许雅问她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菲菲听罢,兴致瞬间低沉。
许雅也蹙起眉,“有什么事情不能吃完饭再去吗?现在也到吃饭时间了。”
“我吃不下,没什么胃口。”纪冰说;“我先走了。”
“等一下。”许雅拽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吧。”
纪冰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等到了医院门口,许雅才问:“你来医院看朋友吗?”
“看家人。”纪冰推门下车,许雅也下了车。
正值午时,日头挂在天上,刺眼,但并不热。
纪冰穿着白色帽衫,袖口捋到了小臂,露着手腕和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她头发长长了些,没来得及剪,刚才在店里,店员给了一个小皮筋,热情地给她扎了一个小辫子。
她两侧的头发有点松了,微风拂过,吹动了没扎住的碎发,刘海被抓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脸颊依旧很瘦,微微内凹,薄薄的单眼皮微垂着,盖住那双无光的黑眸,嘴唇没了血色,本就不白的皮肤透着几分病态。
她脸上有几道被碎玻璃划破的小伤口,还没有痊愈,左边脸颊的小划痕不太明显,右额角的伤口缝了三针,看起来有些狰狞,被她贴了张创可贴盖住,下颌处的那道旧疤也被新伤替换。
许雅走上前替她整理了下歪掉的帽子,站在她身后说:“放你几天假,你跟朋友出去玩吧,放松放松。”
“因为菲菲吗?”
“啊?”许雅楞了几秒,才笑说:“要不是你压在她身上护着她,后果不堪设想,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你救了菲菲,不对。”她笑了两声,说:“应该是你又救了菲菲。”
“所以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纪冰扭头看她。
许雅敛了笑,随即点了点头,“对,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纪冰没再多言,大步走了。
这一幕刚好被另一辆车里的人看到,方芳好奇道:“那个女人是谁?开的玛莎拉蒂哎,纪冰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有钱人。”
苏伊琳嗤道:“谁知道是怎么认识的,不过我敢打赌,她肯定没跟小雨说过。”
方芳托着下巴,拧起眉,“看她们的举止也不像是刚认识的,还给整理衣服呢。”
“勾搭上有钱人了呗,我早就说她满嘴谎话,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老替她说话。”
“行了行了,人家又没分呢,你看不惯她有什么用,小雨喜欢啊。”
“我这不是担心小雨被人骗吗?”苏伊琳说:“她一个小丫头,失明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谈恋爱,突然有个人关心她几句,很容易恋爱脑的。”
方芳调侃道:“这些话你怎么不在小雨面前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苏伊琳一时语塞,瞪她。
方芳直接拆穿她,“你不就是想给小雨留下一个好印象,等她俩哪天分了,你好去补位。”
苏伊琳收回眼神,咳了声,不语。
方芳:“我可警告你,她俩如果分手,可以因为感情不和,性格不合,或者像你说的小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无论什么原因都行,但是,绝对不能是因为你。”
“我知道,用得着你说。”苏伊琳撇了撇嘴,“我有分寸。”
她看了眼腕表,催促,“快点开,小雨她们应该快到了。”
“小雨,小雨,小雨,自从你春心萌动之后,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方芳打着方向盘,笑说:“你对你前女友怎么这么冷淡。”
苏伊琳反驳:“什么冷淡,她一天恨不得给我打十八个电话,我要忙工作,是她自己不懂事。”
“你以前不是喜欢辣妹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滚蛋,好好开你的车。”
*
等检查完,确定了最后一次手术的时间,纪冰松了口气。
她上完厕所出来,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洗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小雨?”
纪冰寻声扭头,就看见了苏伊琳,她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有些懵,“什么?”
苏伊琳面上不虞,直接开门见山,“今天送你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纪冰看着她,没说话。
苏伊琳继续道:“许氏集团总经理,许雅,你在她家里做女佣。”
纪冰惊讶地看着她,神色慌张。
苏伊琳见她这幅模样,冷笑了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佣能让主人家亲自开车送来医院。”
“你没跟小雨说过吧?”纪冰急急问道。
苏伊琳拧眉,气道:“你要是变心了,喜欢上了别人就趁早跟她说,你为什么要骗她?觉得她好欺负?”
纪冰只是绷着脸,问她,“你没说过吧?”
“没有。”苏伊琳没好气道:“我敢说吗?她手术还没做完呢,等她做完手术恢复好,你自己去跟她坦白。”
纪冰塌着肩膀,轻声道:“没说就好。”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苏伊琳说:“你要是不喜欢她了,那就放过她,让别人去喜欢,你不能一边霸占着她,一边喜欢其他人。”
纪冰看着她,反应了几秒钟。
哦,明白了。
“你喜欢她。”
苏伊琳没反驳,在她以为纪冰会因此发火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我的事,你别跟她说,算我求你。”
然后,她就转身走了。
苏伊琳楞在原地。
在医院分别的时候,阮雨心疼地捧着她的脸,摸索着朝她的伤口上吹了吹,“工作别那么拼命,做不了的活就让别人去做,下次不许再受伤了。”
她脸上的伤遮掩不了,只好说是饭店的橱柜倒了,她去扶,没扶住,玻璃碎在地上溅起来,划伤了脸。
伤口很小,不严重,过几天就好。
“好,我一定注意。”
纪冰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阮雨猛地想起什么,拍着董园的胳膊,说:“你说她今天穿得很好看,也没拍照记录一下,我好知道她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董园笑说:“我没拍照的习惯,没想起来这个,等你眼睛好了,让她再穿一次给你看就行了,或者你带她去店里试衣服,总能找到合适的。”
阮雨点头说好,又问:“她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好很多。”
董园想了想纪冰以前的样子,说:“如果从外表上来说呢,肯定比以前要好太多,她有工作有工资,穿的衣服干净合身,比以前要漂亮得多,就是瘦了不少。”
阮雨追着她问,有多漂亮。董园无奈说等以后你自己看。阮雨就说那下次见面记得提醒她给纪冰拍照,好像还从来没给她拍过照呢,好好奇她长什么样子。
“她跟你一样漂亮。”
“不对,她肯定比我漂亮。”阮雨说:“快要做手术了,好期待啊。”
她无数次地想,她们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场景,只是没想到还要那么长时间。
如果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话,她一定会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走。
*
路上,纪冰听见司机师傅打电话,说是要打官司,具体的得找律师问问。
随后,她就问师傅,“哪里可以找到律师?我有点事情想问问。”
师傅就载着她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给她指完路就走了。
她站在律所门口,面上掩饰不住地哀伤,眼角泛红,随后疲惫地呼了口气,推门进去。
也没待多久。
未成年,从轻……
这些字眼听在耳中,她待不下去了。
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逐渐暗沉。
忽然,有人朝马路对面跑去,人群迅速聚集。
有人跳楼。
纪冰停下脚步,抬头看去,能看出来是个女孩,站在楼顶,她从下往上数了数,七层。
“出什么事了?这么想不开。”
“哎呦,是个小姑娘,才十八岁,今年考上了重点大学呢。”
“那有什么想不开的?”
“暑假的时候,被人那个了。”
“哪个?”
“啧,被人强了,听说是当时拍了照片和视频,被发到了她高中学校的贴吧里,好多人都看到了。”
“卧槽,谁干的?”
“说是这小姑娘的一个追求者,人挺疯的,已经被警察抓了。”
“被抓了又有什么用,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让人家怎么活。”
“谁说不是呢,而且被判的话,也就几年,出来后人家照样大摇大摆地活着。”
“按我说,应该直接枪毙。”
……
纪冰听着旁边的议论声,看着那个坐在楼顶的女孩。
她看起来很安静,没有什么肢体动作,就这么坐着。
在这个太平的法制社会中,每天都会有女性受到伤害,她们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走在路边,出去跟朋友聚餐,去逛街。
就被那些畜生侵害,取乐。
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端遭到伤害。
可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同情心,也不都是好人。
“我要是她,我也没脸活着。”
“这一看就是不想死的,做做样子,要跳早跳了。”
“就是,要真想死,直接找个安静的地方投河,还用坐在这让这么多人看。”
“她可千万别跳,她要是死在这,这边生意都得少一半。”
“我估摸她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她以后可怎么嫁人。”
……
纪冰就这么站着,看着她,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不清。
想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说:“没关系的,你没错,别听那些人瞎说,你还要去上大学呢,读书很辛苦吧,听说上了大学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行业,你想做什么呢?医生?律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以后呢……”
‘嘭——’
“啊啊啊啊——”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纪冰浑身一颤,闭上眼。
她跳下来了。
没有以后了。
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全都停止了,纪冰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好似感受到了那个女孩的绝望,跳得那么果断,没有人拉她一把。
连她也做不到。
就像她当初救不了阮雨一样。
可现在,阮雨好了,而她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那个女孩跳下之前,仰起头,流下了一滴绝望的泪水。
与此同时,禁锢在广场中央的罪女音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裂开的锁链掉下了一块,差点砸到把她当成景点,正在拍照的人。
“哎,她身上的锁链掉了一块。”
然后跟同伴神采飞扬地说着‘罪女音诺’的传说,又愤懑道:“真心疼音诺,她长得这么漂亮,穿条漂亮的裙子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有她的容貌和身材,只会比她穿得更短,哈哈哈。”
然后一扭头,又对着不远处穿着紧身裙的女孩指指点点,“咦,她那么胖还穿那种衣服,谁给她的勇气。”
“我都不敢穿,她裙子也太短了吧,长得也不好看,脸上的妆很奇怪。”
……
哦,原来只有长得漂亮才能穿漂亮的裙子。
啊,原来只有身材好才配穿自己喜欢的衣服。
额……原来可以随意的对别人评头论足而不负任何责任,然后嘴里高喊着自由平等。
在一些人眼中,所谓的自由是他们认为的自由,所谓的平等是他们认为的平等。
我可以说你,但是你不能说我。
我觉得这样公平,你这么认为就不对。
这样才平等,你听我的。
很多时候,高喊人人平等,穿衣自由的那些人,跟骂你放荡的是同一批人。
他们自私,麻木,却又高高在上。
*
晚上七点,纪冰回到了许家。
客厅很安静,只有苏姨一个人。
“小天少爷带菲菲去她爸爸那儿了。”苏姨说:“大小姐给我们都放了假,我马上也得走,我儿子来接我,坐晚上的车,明天一早就能到家,十一假期过后我再回来。”
苏姨又关切了她几句,纪冰说已经没事了,都好了。
“那就好,你回房间洗个澡就休息吧,你的床单被罩我今天刚换的。”
纪冰看着她,真诚道:“苏姨,谢谢你。”
她回到房间,先是脱了身上穿的帽衫,接着脱裤子,把衣服叠整齐后,放进衣柜里。
然后脱了鞋子,拿着湿抹布擦了擦鞋底,放在床边。
洗完澡出来,她套上短袖T恤,肩头的伤拆了线,但还是胀痛,右臂又被扯伤,灵活度再次下降。
她抬起左手摸了摸贴在胸口的小白兔,在外面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牛仔外套,接着从衣柜里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穿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又从衣柜的最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把弹huang刀。
照片被塑料密封袋装着,照片上的两个女孩笑容灿烂,弹簧刀刀柄上系着的红色头绳已经褪了色,暗沉,一点都不鲜亮。
她拿着刀,用手指拨动了下,冰冷的刀刃立刻弹出。
收回,弹出,收回,弹出……
几次后,她把刀收好,连带着照片一起装进裤口袋。
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她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地上了楼梯。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捋思绪,之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天晚上从工地回来后,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就全都通了。
在她以为很顺利的事情,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可笑的是,她还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
‘哒哒哒——’的上楼声响彻在这座偌大的别墅中。
“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来这是为了你妻子。”
“杨则天跟你说了那张合照?”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
“在那个巷子里,我们见过你,你跟你妻子走在一起,还有出事的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没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你,只是当时巷子里太黑了,你没注意到。”
‘嘭——’卧室门猛地被纪冰推开,门内坐着的人扭头看她,然后,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PS:内容有点多,忘记前面剧情的话,可以翻一下对应的章节内容哈,其实就是把当时省略的部分补充进去,下卷的写法我叫它‘视角拆分大法’,主视角是纪冰,其他人物视角会逐个拆分,所以整个下卷很短,但是得整合起来,几乎每一章都铺垫了很重要的剧情点,整体去看,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正文完结后会写人物小传,从每个人物的视角单独出发去贯穿故事线,这样看起来就会很简单明了,每个人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啦。)——带这个‘▲’符号的内容是正文中没有的,都标注了哈。
★从苗玉第一次出现到被绑架的整个剧情线(节选):
(1)、第86章视角扩写(苗玉第一次出现):
今天阳光不错,天气暖和。
许赋穿着一身米白色运动服,脚踩白色运动鞋,外面套了一件深色大衣,似乎是跟孩子们玩累了,把大衣脱了,他柔顺的黑发搭在前额,嘴角往上翘着,蹲下来跟孩子们说话。
像一个温暖的邻家大哥哥。
宋棋还是休闲裤和衬衫的搭配,他的衣服很单一,同款式的会有好几件一模一样的,他肩膀宽厚,个子很高,孩子们围着他,以一种崇拜的眼神仰望着他。
“哎,苗玉,你来啦。”院长忽地喊了声,打破玩闹的气氛。
大家先是看了她一眼,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齐肩黑发,上身穿着粉色的帽衫,下身着蓝色牛仔裤,脚踩帆布鞋,背着黑色双肩包。
她看着院长笑了笑,眉眼弯弯,令人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
几秒后,她撩起一侧的头发,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还有她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
“院长。”她应了声,声音清亮,带着十几岁女孩独有的朝气,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东西还没分发完。
院长连忙解释了一番,然后又介绍许赋和宋棋给她认识。
苗玉忙不迭地点头,笑说:“早就听院长提起过你们了,一直没机会见面,我今天运气真好。”
院长介绍说:“她叫苗玉,在这里做义工,去年年底才来的,每个星期都会过来。”
许赋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倒是宋棋,把视线落在别处,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当晚在卧室内,许赋问宋棋,“你觉得今天那个女孩怎么样?”
宋棋心里一紧,“哪个女孩?”
许赋看着他,想了想,笑说:“就是那个,叫苗玉是吧,长得挺漂亮的。”
“你说过不会再做了。”宋棋压着嗓子低吼。
许赋噗嗤笑出声,“我就是问一问,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2)、第87章视角扩写(宋棋对许赋发火):
深夜悄然而至。
卧室门猛地从里面打开,纪冰脚步一顿,偏头看去。
只见宋棋也在垂眸看她。
纪冰的视线下意识朝室内看,顶灯未开,只开了几盏壁灯,室内昏暗,隐约能看见吊着的拳击沙袋不停晃动着。
宋棋喘着粗气,冷声问:“有什么事?”
“没事,棋少爷。”纪冰抬手示意了下手里的托盘,“刚给小天少爷送水果。”
宋棋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外面套了一件运动薄外套,他胸膛起伏着,被汗湿的背心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遒劲的肌肉。
汗水从脸上滑到颈侧,再没入背心的领口,纪冰扫了下他探究的眼神,别开头,往楼下走去。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扇门被打开。
她停下脚步,回头。
‘嘭——’地一声,门被大力关上。
是许赋的房间。
纪冰疑惑地蹙起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棋发火,还是对许赋发火。
大概过了十几秒,屋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宋棋愤怒地低吼:“不可能。”
然后,又归于安静。
纪冰站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动静,就下楼了。
▲许赋面对他的怒火,蹙起眉,接着又笑了下,神色一派轻松自然,“最后一次。”
宋棋:“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那个双目失明的女孩,你当时跟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现在人家都找到这来了,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她有证据吗?”许赋努了努嘴,笑说:“她要是有证据,早就让警察来抓我了,或者你现在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你……”
许赋说:“我马上就要接手许氏,到时候会在媒体上公开露面,当然不会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他举起手,笑说:“我发誓,绝对是最后一次。”
宋棋瞪着他,脸色阴沉,拳头握得咔吧响。
许赋翘着腿,姿态悠闲,“你说她穿着裙子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吧,她看起来挺清纯的,好想弄脏她。”
(3)、第89章视角扩写(苗玉再次出现):
下午出院,董园和纪冰一左一右扶着阮雨。
阮雨头上戴着遮阳帽,又戴了一副墨镜遮住眼。
到了楼下,三人走近路往大门口去,要穿过花池,花池中间被一条小路劈成两半,左右都种满了鲜花,面积不大,合起来就是一个圆。
中间的石板路不长,宽度刚好够两人并排走。
纪冰左手拎着大袋子,里面装着生活用品,右手扶着阮雨。
董园跟在后面,提着棉被,阮雨住院的这几天需要陪床,天气不冷,不用太厚的被子,提起来倒也不重。
“麻烦让一下。”走到尽头,有一个女孩站着堵路,纪冰出声提醒。
女孩背对着她们,没动。
纪冰皱起眉,抬高了些嗓音又提醒了一遍。
女孩还是没动。
她还以为对方是想挑事儿,拎着大袋子的手刚想去推,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边喊一边朝这边跑。
纪冰的动作一顿,等她跑近了,又皱起眉。
苗玉拉开女孩,哧哧喘着,“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她听不见,是我让她站在这里等我的。”
女孩的表情有些木然,然后看向她刚才站的位置,意思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忙比划着手语道歉。
苗玉翻译说:“她不是故意的,在跟你们道歉。”
董园和阮雨忙说没事,苗玉又跟女孩用手语翻译她们说的话。
纪冰悄悄别开脸,没跟苗玉对视,她担心会被认出来,如果苗玉细说的话,那么她跟阮雨和董园说自己是在饭店工作的事就会被拆穿。
没再停留,纪冰拉着人走了。
苗玉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怎么了?】站在她身旁的女孩比划着手语问道。
苗玉摇了摇头,同样比划着手语【也没什么,就是我跟你提过,我做义工的那家福利院,有两个好心的少爷经常去捐赠东西,我上次刚巧碰上了,那个短头发的女孩跟那两个少爷一起去的,我看见她在搬东西,但她刚才好像没有认出来我】
▲站在楼上的许赋和宋棋,正好看见这一幕。
许赋眯起眼,视线透过窗玻璃朝楼下看,“我怎么觉得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就站在苗玉旁边那个。”
宋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一僵,“你看谁都眼熟,该走了。”他扯住许赋的胳膊就走,没让他继续看。
许赋收回视线,笑说:“我也不是看谁都眼熟。”
(4)、第90章视角扩写(给苗玉拍照):
做完心理疏导,慧慧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苗玉看着她放松的眉眼,松了口气,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担心她睡醒了之后会饿,趁着这个功夫出去买些吃的。
外面天气很好,白天日光充足,此刻晚霞也很美。
她穿着一条白色中袖连衣裙,裙子的下摆快到脚踝,头上戴着发箍。
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着一会儿买什么吃的。
然后又想到最近慧慧的情况好转了些,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
医院人来人往,她并未察觉不远处,有人恰好捕捉到这个画面。
▲宋棋收起手机,躲在树后。
杨则天出去跟朋友疯玩,刚到家趴在床上,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眼,笑了下,回道【你挺长时间没拍了,技术竟然没退步】
宋棋回:【我也就会拍点人物】
杨则天坐起身,兴冲冲打字【你都从哪儿找的模特,给我介绍介绍呗】
【发给你小叔,让他帮忙修修图】
【你还没学会修图软件呢?】
【我修的肯定没专业摄影师修的好】
接着,宋棋直接转账。
杨则天看着那五位数,脸上立马绽开笑容,把【你拍这些照片有什么用】删除,打了两个字【大气】,发了过去。
然后又跟了一句【以后我要是开摄影展了,这些照片可不署你名】
几秒后,宋棋回:【随便】
杨则天笑容更大了,随即把照片发给杨懿,【小叔,帮我修个图】
虽然两人之前因为学校的事情闹僵,但到底是亲人,杨则天气了几天,出去玩玩也就消气了。
即便心底还是不满,但老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没意思了。
杨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拍的?”
杨则天想了想,说:“不……”
“技术比以前又进步了,继续保持住,以后可以去国外学摄影。”
听着杨懿含笑的夸奖,杨则天啧了声,话头一转,“那是,等我以后开了摄影展,你别眼红就行。”
杨懿笑了声,“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眼红。”又问:“你从哪儿找的模特?”
杨则天随口敷衍,“模特公司呗,现在也有学生兼职。”
听他这么说,杨懿也没细问,“好好学学软件,光会拍可不行,还得会修。”
“知道了知道了,你尽快给我弄好,我急着要呢。”
没说几句,就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工作室内,杨懿拿着手机,无奈摇头。
刚好一起玩摄影的朋友也在,见状问道:“你侄子?”
杨懿点头道:“学习一塌糊涂,又不听话,我准备过两年送他出国读书。”然后打开他发过来的照片,开始修。
朋友也凑过来,称赞:“光线结合的不错,构图也很好,这是你侄子拍的?”
“他也就会拍拍人物,景物可不行。”
朋友道:“能专注一样就行了,他年纪还小,以后可以多学多练。”
照片很快就修好了,他先发给杨则天,然后找了个相框把照片裱起来,挂在墙上,记录着拍摄者的进步。
光秃秃的白墙上,挂了整整十二个相框,三行四列的排布。
第三行最后一个相框里,就是刚才修好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带着发箍,穿着白色中袖连衣裙的女孩,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洒在她身上,她微微扬起脸,笑得眉眼弯弯。
而这张照片的左边,挂的是阮雨的照片。
第一行第一张,就是刚吃完晚饭,从医院出来的张慧慧。
十二张照片,十二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穿着各式各样的连衣裙。
她们长得各不相同,却都在笑着。
▲拿到照片,杨则天就顺手转发给了宋棋,美滋滋地拿着钱潇洒去了。
许赋看着宋棋的手机界面,笑说:“我给了你五万,你全给他了。”然后拿着他的手机,放大照片,夸赞道:“你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我就说她穿裙子一定很漂亮。”
宋棋阴着脸,没说话。
(5)、第92-93章视角扩写:
1、许赋和宋棋又大吵了一架(吵架内容):
▲“我改变主意了,这次你来。”许赋说。
宋棋拧眉,“你说什么?”
许赋眨眨眼,“我知道你没有背叛我,但我总觉得不太安心,总不能每次都是我做,这次你来。”
宋棋摇头,“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的。”
许赋点了点头,几秒后,说:“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总有一些爱钱如命的。”他看向宋棋,说:“我如果找的话,应该不会只找一个。”
“你……”宋棋咬牙道:“你何必这么做,如果你出事,我肯定也是跑不了的,你大可以放心,不过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什么?”
“让纪冰知道,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去救,我们可以找一个隐秘点的地方,她要是去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处理掉,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要是不去呢。”
“她一定会去。”
“听起来不错,到时候你来处理。”
“好,不过苗玉我也要。”
“啧,你刚才不是不要。”
“我得用她去引纪冰出来,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露面。”
“行,这次听你的。”
2、在医院再次见到苗玉:
“哎,是你们啊。”正准备走,就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截停了脚步。
苗玉手里拎着保温桶,快步朝这边走,在他们面前站定,笑说:“可真巧,你们是来这看望朋友吗?”
许赋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说:“你也来这里看朋友?”
苗玉:“对。”然后提了下手里的保温桶,“我来给她送点饭。”
她今天穿了一条黄白格子裙,长袖的,袖口有一圈蕾丝边,裙子长度到小腿,风吹过裙摆微扬。
“你穿这样出来,不冷吗?”许赋笑着问道。
苗玉说:“是有一点冷,不过还好,下个月就降温了,这个月得抓紧时间臭美。”她对许赋和宋棋的印象极好,又是同龄人,说话也放得开,看许赋脸色憔悴,担忧地关心了几句。
宋棋站在许赋的侧后方,视线落在地面,没动也没说话。
纪冰本来站在宋棋的身侧,刚才见苗玉过来,她往后退了几步,半边身子都藏在宋棋身后,她担心苗玉会提及那天在医院撞见她的事,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认出她来,但她不想在许赋和宋棋面前提起阮雨。
不过幸好,苗玉只跟许赋聊了几句就走了。
她背着一个米白色的双肩包,右手拎着不锈钢保温桶,背对着他们快步往前走,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像是赶时间,她加快步伐,小跑起来,转个弯,消失不见。
接着,纪冰就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宋棋,沉声说了句:“把她操了。”
▲(这里是故意说的,就是要让纪冰听见)
3、第93章苗玉被绑架后,省略号部分扩写(节选):
‘咔哒——’
静谧的夜,一点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这声音离得并不远。
“救命,救命啊——”苗玉忽然扯着嗓子喊。
祈祷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能来救救她。
几秒后,她猛地被拽了起来,扯掉罩住头的东西,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就被一双手蒙住了。
不是有体温的双手,像是戴着手套。
接着,她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被扯下。
什么都听不见,恐惧感被放大,她颤抖着,泣不成声。
宋棋扭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纪冰,在黑夜的笼罩下,月光把她照亮。
苗玉哭着跑了。
纪冰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路,防止他去追苗玉,“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下一秒,宋棋突然朝她扑过去,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纪冰提前就把刀拿在手里,刚准备往他身上刺,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宋棋低下头,在她耳边快速道:“是许赋,是他强jian了你妻子。”他声音压得极低。
纪冰动作猛地顿住。
宋棋拽着她的手腕,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装出打斗的样子,“许赋也在这,一会儿你听见我说跑的时候,你就快跑,往北边,那有一条小路,你直直地跑就能看见马路。”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做?”纪冰同样也压低声音。
“我不想帮他做事了,总之你别问这么多。”宋棋说:“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来这是为了你妻子。”
“杨则天跟你说了那张合照?”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
“在那个巷子里,我们见过你,你跟你妻子走在一起,还有出事的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没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你,只是当时巷子里太黑了,你没注意到。”
纪冰震惊不已,抖着声音,“你们,当时都在那?”
“对。”话落,宋棋就听见了警笛声,他弓起腰把纪冰拽起来,“快跑。”
时机不对,纪冰也没再多问,他顺着宋棋说的方向跑去,很快隐入黑夜。
许赋从工地的另一头走来,拿着手机,正开着录像,“你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观摩,我就走远了,可现在人跑了。”他笑了声,“连纪冰都跑了,我还想拍下你杀人的过程呢,真可惜。”
“我没想到纪冰会来的这么快,我正准备开始,她就出现了。”宋棋催促道:“警察来了,快走,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并不好抓,还带了刀,我差点被她捅了。”
许赋放下手机,敛了笑容,“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还是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第96章 追凶
三楼书房。
许雅推开门, 抬手示意了下手里拿着的红酒瓶,嘴角勾起弧度,“爸, 喝一杯。”
话毕,她走进来,脚腕一转,把门踢上。
许昌运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电脑。
“这么晚了还忙工作。”她把红酒瓶放在桌上,再把另一只手拿着的两只红酒杯放下,并排摆好,静谧的书房内,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令人心里一颤,“你年纪大了, 要多注意身体。”
她拿起酒瓶倒酒, 许昌运侧目,看着杯中紫红色的液体, “你想干什么?”
许雅放下酒瓶,看着他, 直接笑出了声, “爸, 你不会以为我要给你下毒吧。”她自顾自地笑起来, 端起一杯酒, 仰头, 一饮而尽, 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抬脚勾了一把椅子, 坐下。
许昌运靠在椅背上, 盯着她,没有其他动作,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阴霾,双眼毫不掩饰地透着厌恶。
许雅瞧着他那双眼,顿了下,她长得跟她妈妈极其相似,但唯有那双眼,跟许昌运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这双眼睛不加掩饰地厌恶一个人,是这样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我过生日。”许雅下巴微扬,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回忆起从前,“那年我八岁,你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回来,可那天你回来了。”
许雅很轻地笑了下,“我当时很高兴,以为你是专门为了我的生日回来的,可刚到家你就跟我妈吵架,因为我妈去找了你在外面养的女人,你专门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她说:“我戴着生日帽,看着面前的蛋糕,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我当时想,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帮我好好过一次生日吧,然后你就冲过来掀翻了我面前的蛋糕,指着我骂,说我就算打扮成男孩的样子,也终究不是男孩。”
“你妈就是个疯子。”
“对啊,她就是太爱你了,爱到可以不在乎我。”许雅眼睛起了雾,“为了讨你欢心,从小她就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剪短发,从来都不让我穿裙子,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男生欺负我,他们嘲笑我,扒我的裤子,想看我到底是男是女,然后我就偷偷买了一条裙子穿,被我妈发现,她打了我一顿,不停地给我洗脑,说我是个男孩。”
“她那会儿已经不正常了,好像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她就真的给你生了个男孩,你就会跟以前一样爱她,对她好。”许雅嗤笑,“她始终觉得你在外面养女人,变了心,是因为她没有给你生个儿子。”
许雅看着他问,“爸,是这样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些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许昌运摇头叹息,笑了下,“我就是不喜欢她了,其实刚开始我真的很喜欢她,温柔,漂亮,她家里有钱,但是我当时并不在乎这个,真的。”他说:“我当时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他爸妈也很喜欢我,觉得我上进,就给了我一家小公司让我干,我想向他们证明,他们的女儿没有看走眼,就一心扑在事业上,后来公司越做越大。”
他停顿了几秒,胳膊搭在扶手上,深吸了口气,“公司越大我接触的人就越多,还有一些女人上杆子往我身上扑,一次两次三次,我是拒绝的,但后来没把持住,尝过一次,就想尝第二次,次数多了,我就慢慢觉得你妈太过古板,没情趣。”
“你妈妈生完你之后身材变样,刚开始我真觉得心疼,后来越看越倒胃口,就算她之后花多少钱,恢复的再好,也比不上年轻小姑娘。”许昌运说:“之后我在外面有女人的事被你妈发现了,我就怪她没有给我生儿子,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我想要儿子不假,厌恶她了也是真的。”
他看着许雅,微眯起眼,哼笑了声,“人心是会变的,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就拿杨懿来说,你觉得他还喜欢你?他在外面就没找别的女人?”
“不管他还喜不喜欢我。”许雅说:“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在外面绝对没有女人,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他会说的,他比你坦荡。”
许昌运不屑道:“女人的通病就是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他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你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杨懿当年为了你放弃了他的梦想,搞成今天这幅局面,你不也对不起他,你可没资格说我。”
许雅听罢,敛了神色,“是,我是没资格说你,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她掀开眼皮,咬牙恨道:“可你为什么要动我女儿,之前那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然后,她呼了口气,站起身,垂眸看他,似笑非笑,“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要不然你教教我?”
*
楼下卧室。
“你来啦。”许赋说完,收回视线,低下头,指腹摩擦着腕上的玉镯。
纪冰站在门口,干燥起皮的唇瓣冒出血珠,她看起来很疲惫,好像怎么提都提不起精神,嘶哑着嗓子:“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是我。”许赋朝玉镯上轻轻吹了口气,继续擦拭着,“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纪冰本以为她应该会暴怒,然后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打他,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能平静下来。
都知道啊。
一开始就知道。
她也就没有必要像跳梁小丑一样‘表演’给他看了。
她不语,许赋还以为她不相信,“20XX年5月8号晚上,她是一个人出来的,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她当时笑着,看起来很高兴。”他抬起头看着纪冰笑,“她挣扎的很厉害,差点让她跑了……”
‘嘭——’
纪冰抄起手边的花瓶向他砸去,许赋偏头躲过,“她,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咬牙低吼,双目猩红,握紧拳头,整个人因气愤都在抖。
许赋说:“没有啊,她没有得罪我,其实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他的语气太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畜生——”
纪冰咒骂了句,掏出口袋里的刀,猛地朝他扑过去。
许赋看着她的动作,连躲都没躲,他躺在地上,花瓶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在纪冰手里的刀落下之前,开口道:“你可以杀了我,你的宝贝妻子应该会很伤心吧,你就会是一个杀人犯,而我,才是受害者。”
桌椅倒地,纪冰单腿磕在他的胸腹上,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左手举刀,正准备朝他颈侧扎。
她知道这里是致命点。
听见他的话,动作倏忽间停住,刀尖悬在颈侧,她说:“那又怎么样?”
许赋眨了眨眼,嘴角勾起笑,丝毫不惧怕,反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锦瑟小区18栋203,她跟她妈妈住在一起。”
话落,纪冰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头皮都发麻。
“我可是许昌运唯一的儿子,我要是死在你手里,你觉得许昌运会放过她们吗?”许赋继续朝她发出猛攻,“到那时候,她们都得给我陪葬。”
说完,他抬手推开架在颈侧的刀,看着她绝望的眼神,感觉到她的松动,侧开身,挣脱了束缚。
许赋站起身,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越过她,抽了张纸巾捂住,“你又没有证据去告我,你也不可能找到证据。”他回头,“因为压根就没有,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你要怎么找?”
纪冰呆坐在地上,表情麻木,双眼无神,好似被掏空了。
她挣扎了好几天,捋清思绪了之后,想杀了他,但看见阮雨之后,又在想,要不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就这样吧,带着阮雨离开。
左右挣扎,周而复始。
其实刚刚站在门口,她都没有想清楚,冲他拔刀纯粹是因为太过愤怒,他一盆冷水浇下来后,她开始发抖。
她思虑良久,都没有想过这点。
对啊,许赋是许昌运的儿子,很快就会是许氏集团的接班人,而且许昌运不止一次地为了这个儿子跟许雅吵架。
在她的概念里,一命换一命,貌似行不通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规则。
许赋见状,笑了笑,“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个单亲妈妈,她带着儿子生活的很辛苦,但他们每天都很开心,她儿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可是她没有抛弃他,即便她生活艰辛,却依旧为了儿子寻医求药,后来,儿子上了小学,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同学嘲笑他是一个没有爸爸的野种,又因为他身体不好,总觉得他带有什么传染病,连看见他都故意捂住口鼻,他哭着回家,把一切都告诉了妈妈,然后妈妈就说,你别听他们胡说,你爸爸是个大英雄,他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去了很远的地方打怪兽,等到你的病治好了,身体健健康康的,爸爸就回来了。”
“于是,儿子就一直等,每天都期盼着爸爸能回来,这样他们母子俩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可好景不长,不知怎的,开始传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他们说妈妈以前是ji女,被嫖客抛弃后,大着肚子跑到这里生孩子,所以她的孩子很脏,不健康。”
“流言四起,很快就传到了学校,儿子被同学围起来打,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脏东西,那些同学就是正义的化身,就连老师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而那些骂得最厉害,最难听的人,就是那些外面看起来清纯无辜的人,无法把她们和这个世界的脏污联系在一起。”许赋的语调微扬,气愤道:“可儿子亲眼看见她们与男人苟合,第二天,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神态自若地走出来,听着别人夸她们漂亮,天真,单纯,让她们离肮脏的女人远远的,谁都不知道她们裙摆底下到底有多脏。”
许赋轻呼了口气,又笑起来,“没多久,他们就搬了家,搬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突然有一天,女人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从她身上轧过去。”他仰着脸,用指腹揩掉眼角冒出的水光,“儿子第一次看见,原来人的肠子是长那样的,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头跟身体那么容易就分离了。”
“几天后,爸爸回来了,妈妈说他是个大英雄,但是他也没能保护得了妈妈。”
“儿子跟爸爸去了一个新家,房子很大,还有佣人,可儿子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妈妈惨死时的样子,可他有了新的生活,爸爸对他很好,他应该朝前看,可儿子却无意间听见了真相。”许赋没有再去阻挡眼泪,任由它流下来,“原来爸爸不是大英雄,他是杀害妈妈的真凶,儿子报了警,警察来了没多久又走了,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
“从那以后,儿子就在这个家里苟且偷生,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只要儿子还活着,这个家里的战争就永无休止。”
‘嘭——’许雅抄起酒杯砸向许昌运身后的书架。
许昌运擦了把脸上溅到的红酒,怒拍桌子,“许雅,我可是你亲爸,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女儿。”许雅说:“从她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给她最好的,把我以前没有过的东西,统统都给她。”
许雅倏地一笑,眼眶潮湿,“我很庆幸,这点,我跟你们不一样,有时候我会拿你跟我妈作比较,竟然也比不出哪个更好,哪个更差。”她呵了声,“不过,我看男人的眼光可比我妈要好。”
许昌运瞪着她。
“对了爸,有件事差点忘了。”许雅说:“我之前从老林那听到点八卦,许赋的妈妈当年是在一家按摩店工作,你看她长得漂亮想包养她,她根本就不愿意,是你强迫她的,当时还闹到了警局。”
“你提这些干什么。”许昌运哼道:“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给她钱让她陪我睡一晚她不愿意,我只好使了点手段,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去报了警。”
“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的女人怎么能斗得过你。”许雅接着他的话说:“你私下里给了她爸妈一笔钱,于是强jian就变成了卖yin,没办法,她只能忍气吞声,逃跑了。”
许雅说:“我只是有点诧异,她竟然有勇气把孩子生下来。”她啧了声,又道:“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难猜,爹不疼娘不爱,发生了这种事,估计是准备一辈子不嫁人了,没想到却怀了孕,把孩子生下来是想以后有个伴吧。”
“可惜了,他要是不生这个孩子,还能活命。”
许昌运:“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本来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给我,她不愿意,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抬举,她一个乡下来的,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跟我作对,装什么清高。”
‘哗——’许赋按下指纹,打开门。
先入眼的是一盏盏烛灯,幽暗的房间,整整三面墙的柜子,透明的玻璃柜门里,穿着连衣裙的假人依次摆放,散在脑后的黑长发,盖住眉毛的齐刘海,右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每个假人除了身上穿的裙子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它们像是展示品一样被陈列在里面,每个假人面前都有一盏烛灯,透过玻璃柜门,可以方便去看它们的样子。
门打开,有微风,烛火轻微摇曳,照亮那些假人的脸。
纪冰站在许赋身后,视线越过他朝里看。
即便室内昏暗,但仍旧能看清——她们在笑。
不,应该说,她在笑。
许赋的妈妈在笑。
“以前我妈妈时常看着橱窗里的裙子发呆,那会儿穷,买不起。”许赋走进去,像是巡逻一样,在她们面前一一走过,背影忽明忽暗,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我当时就想,我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裙子穿,让她不用再对别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我妈妈的裙摆一定是最干净的,跟那些人可不一样。”走了一圈,许赋站着门口,看着纪冰,“她们像她,却又不是她,她总是穿着长袖长裤,从未有机会穿过漂亮的裙子,而她们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穿上。”
“想撕掉,弄脏,她们怎么能像她,然后又穿着她没穿过的裙子,是在炫耀吗?”许赋骤然一笑,“不能的,这样她会不开心的。”
纪冰看着他,觉得他的笑容阴森至极。
她不知道他嘴里的她们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个疯子,变态。
“宋棋那天跟你说了什么?”许赋说:“他不过是拿你当枪使,他知道没有证据,你拿我没办法,想让我跟你自相残杀,你杀了我,你也会死,我要是杀了你,我也一样。”
“啊不对,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许赋笑了笑,“你要是杀了我,不仅你会死,你妻子和她妈妈也会跟着陪葬。”
“你以为老林是谁的人,许雅?呵,都是聪明人,谁能力强就为谁办事,忠不忠心取决于谁给的好处多。”
他背对着暗室,面目可憎,纪冰又觉得他很像鬼。
小时候听的鬼故事里,那种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鬼怪。
但不可否认,许赋的话确实威胁到她了,她不敢拿阮雨和董园去赌。
可是……走吗?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楼上,许昌运和许雅面对面坐着。
许昌运:“不过送给她一条廉价的裙子,她就开心地找不着北了,我夸她还是穿着裙子漂亮,她脸都红了。”他嗤笑道:“真是好骗,那天晚上,她害怕极了,一直哭着求我放过她,她一边尖叫,我一边撕她的裙子,一点一点的撕碎,看着她白嫩的身体慢慢露出来,其实挺刺激的。”
“我可没有功夫听你在这里品味过往。”许雅翘起腿,“我来找你,就两个要求,第一,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把许氏交到我手里,第二,把许赋赶出许家,菲菲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许昌运噗嗤笑出声,“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吗?即便你现在已经稳操胜券,但前有车后有辙,你就算坐上我这个位置,只要我活着,你就坐不安稳。”
“你就这么讨厌我。”许雅舔了下唇角,笑容悲凉,“我可是你的亲女儿。”
许昌运:“说实在的,你和阿赋我都不喜欢,如果非要选一个,我肯定会选阿赋,你有些方面跟我是很像的,你想独揽大权做掌控者,我也想,许氏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放权。”
“你有什么权?”许雅嘲弄道:“你不就是个入赘的女婿,要不是因为你娶了我妈,你屁都不是。”
“许雅。”被戳到痛处,许昌运怒不可遏,这么多年,时常会有人背后说他是凤凰男,靠老婆,可他明明是自己努力打拼才有的今天,当初不过就是给他一家不入流的小公司,他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却被一句凤凰男所掩盖,许昌运指着她,吼道:“你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认可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可你,你觉得你妈喜欢你吗?她只不过是把你当作讨好我的工具,她生了你,却不爱你。”
“是,她是不爱我,你不会以为她有多爱你吧,她要是爱你就不会嗑药死在别的男人床上。”
“你……”
“你睡别人,你的女人被别人睡,活了大半辈子,都被人说是凤凰男,克死了亲爸亲妈,又死了老婆,哦,最后就剩一个病恹恹的儿子,还恨极了你,许昌运,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拿捏许赋,是你太高看你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许昌运指着他的手不停颤抖,哧哧喘着,仰着头,捂住胸口,“药,药。”他嘴唇发白,上不来气。
拉开抽屉,抖着手指,刚拧开药瓶,就被一只纤细的手夺走。
“你,你要干什么?”许昌运惊恐地瞪着她,伸手去抢,却被躲开,“药,把药给我。”
许雅拿着药瓶,“我都说了,答应我的要求,菲菲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来算算总账,我说过了,谁都不能伤害我女儿。”话落,她举起药瓶,往下倒,在许昌运震惊的眼神中,里面的药片悉数掉进了酒杯中。
许昌运见状,张大嘴,急促地喘息,“你,你……”
许雅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白色的药片慢慢溶解在红酒中,她盯着杯子,一边摇晃,一边轻声说:“爸,你为什么总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长大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你使唤,想控制就控制,想抛弃就抛弃的小孩子了。”
她端着酒杯,抬步往外走,“许氏我是一定要的,你既然不同意,我就不能给我和我女儿留下任何隐患,别怪我心狠,跟你比,我真的差远了,爸……”
‘咔哒——’
一声爸和关门声同时响起。
许雅站在门外,听着门内喘息地怒骂,接着就是求救声,最后,木门动了动。
她听见了细微地抓门声,是那种手指不停地抠着木头发出的声音。
白色的药片在杯中溶解干净,门内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她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抬手去摸,就摸到了水渍,然后她手指往上。
脸上不知何时一片潮湿。
她眨了眨模糊的双眼,僵直地站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过几天,开个高层会议。”她嗓音沙哑,握住杯子的那只手在抖,“许氏,易主。”
同一时间,纪冰险些滚下楼梯,她疯了一样往外跑。
跑到院中,她又停下脚步,双腿发软,怎么也跑不动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她在脑中一直重复着。
甘心吗?
甘心吗?
甘心吗……
不甘心,可又能怎么办?
她弯下腰,无助地抱住头。
两年过去,她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或许再过两年,十年,二十年,她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她来到了大城市,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她仍旧是那个被困在巷子里,身无长处,满身泥泞的可怜虫。
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爱人。
【作者有话说】
好了,现在只有两种选择:1、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小雨眼睛好了就带她离开,好好生活,说服自己当作没有许赋这个人。 2、干他。
PS:关于录音的事,其实在开文之前我咨询过律师,就算纪冰录音了也没什么用,许赋是可以反悔的,警察问起来,他可以说当时神志不清乱说的,所以要取证的话,还是得用DNA,照片视频等……这类实质性的证据,其实强jian罪是很难取证的,现在生活中很多受害者也只能自我救赎,不是每个受害者都能找到凶手。
第97章 追凶
恍惚间, 纪冰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许宅的灯瞬间全亮了起来,连院中都亮的不可思议,甚至照亮了每一朵花, 也照亮了纪冰的脸。
仿若光明神殿。
花朵依旧鲜艳,但她却正在枯萎的边缘。
她往旁边退了几步,给救护车让路,医生从车上下来往里跑。
没多久,她听见了许雅的哭声,许赋哀痛地喊父亲,还有一直在房间内才出来的宋棋,急呼着许老爷。
许昌运死了,死于心脏病发。
纪冰走了,不愿给这场大戏当群演。
她离开了光明神殿, 踏入了黑暗。
这个夜晚, 平静却又不平静,日月星辰隐匿, 整个天幕黑沉沉的。
这是暴风雨前夕。
医院内。
三个小时前,有个小男孩被送过来, 眼睛伤得严重, 苏伊琳着急忙慌地从家里赶过来, 这会儿刚做完手术。
她一边往办公室走, 随行的小护士说:“苏主任, 有人找你。”
“谁?”苏伊琳眉间轻皱了下, 想不到这个点还有谁会来医院找她。
“是个女孩, 短头发的, 我问她干什么的她也不说话, 就说是找你的, 不过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你一会儿小心点。”
苏伊琳笑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护士担忧道:“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吧,我再去叫个男医生,万一是医闹怎么办,多危险啊。”
“你也说了,就是一个女孩,能有多危险。”苏伊琳说:“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她都三十多岁人了,倒是不会被一个女孩吓到。
走廊很安静,走路的声音就会变得很清晰,一步,两步,三步……
苏伊琳猛地停下脚步,神色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纪冰抬起头,走廊的灯光照在她那张憔悴的脸上,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左腿随意地伸着,右腿屈膝,她看向苏伊琳的时候,嘴角勾起,极轻地笑了下,“来找你,有点事。”
苏伊琳盯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又看向她干裂的唇,跟白天相比,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让苏伊琳形容的话,面前的这个人仿佛是站在悬崖峭壁的边缘,濒临死亡。
她这一副像说临终遗言的样子,苏伊琳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蹲在她面前,“你是不是生病了?有去检查身体吗?”说着伸手想去翻她的眼皮。
纪冰噗嗤笑出声,拦住她的举动,“我没事。”
“那就是小雨出什么事了?”她心下一慌,明明白天检查的时候还好着呢。
刚想继续追问,就听纪冰说:“她也没事。”
苏伊琳松了口气,“你也没事,她也没事,那到底是谁有事?”
“我有点事,不过不是看病。”纪冰说:“就是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苏伊琳挑眉,“你不会是来向我宣战的吧,我是对小雨挺有好感的,但你们还没分呢。”她调侃道:“等你被小雨抛弃了,再来向我宣战也不迟。”
又补了句,“不过到那时候,你肯定就没机会了。”
纪冰只是笑了笑,低下头。
“行了。”苏伊琳站起身,“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里说吧。”
纪冰摇头,“就在这说吧,说完我就走。”
苏伊琳看了她几秒,点头道:“行,有什么事就说吧。”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背贴着墙,站在她对面。
纪冰的后脑勺抵着墙,脸微扬,看着她说:“我就是有一道题解不出来,所以想来问问你。”
“解题?”
“对,你也知道我在许家做女佣,他们家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孩子,有时候会来问我问题。”纪冰说:“就这道题,我有点不确定,想来问问你。”
苏伊琳嘴角抽搐,满脸莫名其妙,“你大晚上来找我,就因为这个?”
“因为比较急,我也找不到别人了。”
苏伊琳觉得有些荒谬,须臾,她还是点头,“行,你先说说看。”
纪冰提了口气,半阖着眼,“有一只猴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深山,山里布满荆棘,不见阳光,暗无天日,忽然有一天,飞来了一只鸟儿,这只鸟儿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羽毛,猴子突然觉得生活不再黯淡无光,她很喜欢这只鸟儿,渐渐地,她们成了最亲密的恋人。”
“可有一天,山里来了一匹恶狼,盯上了这只漂亮的鸟儿,猴子被荆棘丛绊倒,没有及时赶到,这只鸟儿就被这匹恶狼拔掉了羽毛,鸟儿伤心极了,落在了贫瘠的山谷里,再也不敢高飞。”
“猴子气极,但恶狼早已跑下了山,无法,猴子就和鸟儿一起下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纪冰舔了下唇上的血珠,继续道:“猴子见鸟儿日渐消沉,郁郁寡欢,就发誓一定要找到那匹恶狼,于是,猴子就带着一腔孤勇出了门。”
“可路上的狼很多,那匹恶狼很善于伪装,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突然有一天,猴子无意间看到了鸟儿的照片,这张照片拍的是鸟儿在深山里的模样,照片上的鸟儿羽翼丰满,漂亮极了,于是这只猴子就怀疑这张照片与那匹恶狼有关。”
“之后,猴子打听到这匹恶狼可能是在一家动物园里,于是这只猴子就故意接近这家动物园里的狮子,并且顺利跟狮子一起进了动物园。”
“这家动物园很小,里面有一头老虎,一头狮子,还有三匹狼。”纪冰笑了笑,“其实猴子眼神不太好,把他们看成了三匹狼。”
苏伊琳认真听着,眉头皱得很紧,没有打断她的话。
纪冰继续道:“然后这只猴子就怀疑这三匹狼中间肯定有那匹恶狼,猴子就潜伏在动物园里面找,她先是怀疑了其中一匹,可凑近看,发现不是狼,而是一只喜欢到处开屏的孔雀,猴子就只能继续找,她把目标瞄准了另一匹狼,后来猴子发现也不是,这是一头猎豹。”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匹狼了,猴子从猎豹那里得知这匹狼的确是去深山的那匹恶狼,于是猴子就去找恶狼,恶狼也承认了,的确是他拔掉了鸟儿的羽毛。”
“可动物界的法律规定,必须得有证据,警察才能逮捕这匹恶狼,猴子找不到证据,不,应该说本来就没有证据。”她说:“这家动物园里,老虎称王,狮子排第二,可老虎偏爱那匹恶狼,狮子就想除掉这匹恶狼,于是狮子就有意让猴子进入动物园,想借用猴子的手除掉那匹恶狼。”
纪冰很轻地笑了声,“猴子可笨了,一开始还不知道,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她看着苏伊琳说:“所以现在猴子该怎么办?”
“你确定这是题目?”苏伊琳问。
纪冰说:“一个小故事中的题目,有解法吗?”
苏伊琳想了想,“一点证据都找不到吗?”
“这匹恶狼很狡猾,抹掉了证据,深山里荒无人烟,无法取证。”
“那只鸟儿的照片是谁拍的?”
“孔雀拍的,他也上了山,但他应该是不知道恶狼犯下的罪。”
“照你这么说,孔雀拍了照片,猎豹帮助你找到了恶狼,那么猎豹是知道恶狼的行径,可以找他作证啊。”
纪冰摇了摇头,“没有证物,口说无凭,而且猎豹是不可能站出来作证的。”她顿了几秒,才说:“因为猎豹与狮子为伍,他们都想通过猴子的手除掉恶狼。”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猴子在没进入动物园之前,就已经被猎豹和狮子盯上了。”
“……对,没错。”纪冰说:“因为有老虎在,所以他们不敢动恶狼,而且有动物界的警察,想除掉恶狼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猴子的手。”
苏伊琳整理了下思绪,说:“恶狼有老虎撑腰,猎豹与狮子密谋,那猴子就孤立无援了。”
“上篇故事到这里结束了,紧接着就是下篇,情况突变。”纪冰抿了抿唇,说:“老虎突然死了。”
苏伊琳立马道:“那不就可以除掉那匹恶狼了,猴子,猎豹和狮子都想除掉恶狼,现在恶狼孤立无援了,三个联手,正是好时机。”
“可猎豹和狮子在等着猴子动手除掉恶狼,因为这只猴子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当作棋子,一无所有的猴子,拿什么跟他们谈判呢?猴子本来就是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纪冰笑了笑,“而且,猴子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恶狼,猎豹和狮子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们又怎么会因为一只小小的猴子低下头,让自己的双手染上血呢,所以猴子也同样孤立无援,他们想看猴子和恶狼相互厮杀,不论结果如何,都对他们有利。”
“对了,这在期间,鸟儿修养好了,逐渐走了出来。”她说:“虽然还是不敢高飞,但比一开始好太多了,只不过这件事一直会是鸟儿心头的一道伤。”
纪冰:“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我只想到两种解法,第一种,猴子带着鸟儿远走,当作没见过恶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第二种,顺势而为,除掉恶狼。”
苏伊琳:“如果猴子带着鸟儿走了,不仅鸟儿心头有道伤,这也会是猴子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可如果猴子除掉恶狼,就会被动物界的警察逮捕。”
半晌,苏伊琳问:“鸟儿对猴子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纪冰看着她,眸色认真,“比猴子的命都重要。”
“那鸟儿呢?也是这么认为吗?”
纪冰只说:“鸟儿本来就不属于深山,她属于更广阔的天空,而且鸟儿也结识了其他同样优秀的鸟儿,她会越来越好,认识更多很好的朋友。”她缓了缓,说:“猴子呢,其实一直都是属于深山的,她在深山长大,看见了外面飞来的鸟儿,情不自禁,可下了山以后,慢慢发现,鸟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会跟朋友们畅聊,会有优秀的鸟儿喜欢她,而猴子笨嘴拙舌的,一无是处。”
“有时候猴子也会想,如果不是因为鸟儿受伤了,无意间进了深山,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可现在鸟儿快好了,她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她说:“其实猴子挺卑劣的,她想让受伤的鸟儿只属于她,可已经治愈的鸟儿,她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猴子想放任鸟儿去飞,却又担心时间长了,鸟儿会嫌弃从深山里出来的猴子。”苏伊琳一针见血,“那到底是猴子不相信鸟儿的感情,还是因为猴子从深山里来,见过了广阔天地后,内心又太过自卑呢。”
苏伊琳:“这就好比一颗受损的钻石掉进了土块里,时间长了,土块好像也把这颗钻石当成了土块,忽然有一天,这颗钻石和这个土块都被人捡走,受损的钻石被修补好,土块才如梦初醒,钻石仍旧是钻石,土块还是土块。”
纪冰点头笑说:“你说的很对。”
苏伊琳叹了声,思索了半晌,才给出答案,“如果我是猴子,与其一辈子去仰望鸟儿,再去填补内心的自卑,还不如回到初衷,拼死一搏,让鸟儿一辈子都记着我,我可是为了你去拼命的。”
纪冰低头笑起来,轻笑了几声后,抬头看她,“那就,屠狼。”
“对,屠狼。”苏伊琳说:“即便没有猎豹和狮子,猴子找到恶狼后,不还是得这么做,除非猴子一辈子都找不到。”
她又继续道:“而且感情是会变的,因为鸟儿受伤落进了深山才会喜欢猴子,可后来鸟儿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难保不会有一天嫌弃深山来的猴子,就好比我,之前谈过四个女朋友,每一个我都很认真的付出过感情,所以喜欢是会变的,鸟儿跟猴子在一起的时候喜欢猴子,等时间长了,感情淡了,或许也会喜欢其他猴子或者其他鸟儿。”
“当然了,每一段感情都是真挚的。”苏伊琳说:“等有一天鸟儿变心了,猴子再灰溜溜地回到暗无天日,布满荆棘的深山吗?其实直接屠狼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如果猴子因为屠狼,被警察抓走,一辈子都见不到鸟儿的话,那就让鸟儿记住一辈子,这可是为了她牺牲。”
“如果仅仅只是抓走,还会再放出来。”苏伊琳一拍手,笑说:“那就更好了,经此一事,鸟儿一辈子都得跟猴子绑在一起,而且猴子也安心了,心里就不会再有过不去的坎了,然后再美滋滋地跟鸟儿一起生活,抚平鸟儿心里那道伤。”
纪冰沉默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