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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指伸进周斯衍嘴里摸了摸:“这到底是什么,你是变异了还是变态了?”

周斯衍舌尖绕着她的手指玩弄:“这是猫科兽类的倒刺,我最近已经可以轻松控制兽化程度了,所以弄出来给你玩一玩。”

“这也太”薛屿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也太好好玩了吧。”

周斯衍亲在她手心:“放心,我可以控制倒刺的软硬状态,不会伤着你。”

薛屿拍拍自己通红的脸:“花样可真多呀你。”

看来,封启洲还是太不了解周斯衍了,那点小儿科的医患剧情,哪里比得上这密集的倒刺。

“再玩一玩?”周斯衍挑眉。

薛屿顺水推舟:“你要玩,我也没办法拒绝呀,我可是个负责的好女人。”

周斯衍先是和她接吻,接吻时他收起倒刺,舌面滑润,细水流长。

可吻到别处时,细密而明显的倒刺逐渐发挥作用,薛屿差点经受不住,灵魂出窍,半昏半醒回不过神来。

等她醒来时,身下换了新的床单。

卫生间传出水声,薛屿踩着拖鞋过去看,看到周斯衍在手洗床单,神情专注,手法娴熟。

薛屿走过去从后头抱住他:“看到你这样洗衣服,总觉得我们像是结婚了一样。”

“你想和我结婚吗?”周斯衍扭头亲她。

薛屿满脸坚定,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朴素戒指:“这是我在南洲买的,特别买来送你。”

周斯衍接过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是吧?”

白塔的戒指没有任何含义,他以前也是听薛屿说了,才知道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叫婚戒,是结婚了才可以戴。

“对,就是戴在无名指上。”薛屿说。

“薛屿,如果想要选一个人结婚,你会选择谁?”周斯衍头一回提出这个问题。

薛屿不经思考,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肯定是你呀,你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薛屿真心实意觉得周斯衍人夫感很强,尤其是生了孩子后,更加具有人夫气息了。她如果要结婚,那肯定是周斯衍。

周斯衍的地位,在她心中不容动摇。

周斯衍给薛屿准备早饭了,注意观察走廊的情况,趁摄像头转动的一秒间,飞速离开她的宿舍。

薛屿吃完早饭,休息过后,来到曼斯特大厦转悠,打算找机会去陪孩子。

她在楼梯和走廊来回走,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找机会,有一名监督员如鬼魅一样,始终盯着她。不管她到哪里,那监督员都在尾随她。

薛屿干脆到监督员面前,小声告诉她:“姐妹,你去盯一下鹿森和白棋,这两小子很不安分。你盯着他们,肯定能有收获。”

监督员信了薛屿的话,把注意力转到鹿森和白棋身上。

薛屿这才得以抽空到周斯衍办公室看薛小海。

薛小海走路很稳当了,在办公室跑来跑去,和她的小海马玩捉迷藏,一会儿躲到窗帘后面,一会儿躲到周斯衍的办公桌底下。

她精力旺盛,顺着周斯衍的腿往上爬,坐到办公桌的桌面屏幕上:“爸爸,我要妈妈!”

“妈妈等会儿就来了。”

“等会儿就来了。”她重复着周斯衍的话,摘下自己头上的羊羔帽,使劲儿想去抓周斯衍的头发,“爸爸,帽子,给爸爸戴帽子。”

周斯衍这次身板挺直,坚决不让她祸害自己的发型:“等一下妈妈就来了,宝宝不能弄乱爸爸的头发,妈妈过来看到爸爸不帅了,以后就不过来了。”

薛小海听不懂,用力扯着帽子,重新戴到自己头上。

薛屿终于来了,在办公室门口给周斯衍发消息。周斯衍按下桌面的开门按钮,门开了一小条缝。

薛屿挤进来,冲过去抱薛小海:“我的乖乖,想不想妈妈?”

“想妈妈。”薛小海抓着薛屿的脸,笑得不行。

薛屿看着孩子在办公室来回跑,感叹道:“这才八个月吧,都能这么跑了,以后还得了?”

她又把薛小海抱在腿上,打开云音匣的屏幕,放出她在岛上拍的照片给孩子看。

“小海,这是我们的新家,等妈妈把新家建好了,就带你和妹妹们过去,我们一起在沙滩上跑步好不好?”

薛小海看照片看得入神:“沙滩?”

薛屿手指指着沙滩的照片:“对,这里是沙滩。”

又指着其它照片:“这是大海,这是树,这是船。”

在等待新一轮船运任务前,薛屿暂时无事可做,干脆让封启洲把小北和小南也送到办公室来,她在休息隔间陪三个孩子玩了一整天。

孩子们高兴得不行,一个个粘着薛屿。

下午,薛屿想起自己那艘船上,还有些玩具还没带过来给孩子们,她正打算去码头取回来。

却收到执事长的消息,指令严肃,让她到办公室谈话。

薛屿有不太好的预感,她和周斯衍说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途中碰到蒙巫,蒙巫在走廊走着,像是在散步。

薛屿跑过去问:“长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蒙巫和她到楼梯拐角说话:“你真很想要这个孩子?”

“太想要了,很想,非常想!做梦都想!”薛屿表现得悲痛欲绝,“一想到这么小的生命如果消失了,我就好难过。”

蒙巫:“你们真的知道男人怎么生孩子吗?”

薛屿:“知道,周斯衍和封启洲都是过来人,你要生的话,不用摸着石头过河了,我直接背你过河!”

蒙巫眼睫垂下:“再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

“好的!”薛屿急着去执事长的办公室,没空和蒙巫多谈了,转身就跑。

来到执事长办公室。

向来和蔼温柔的执事长板起脸,把薛屿严厉批评了一通。

理由是薛屿自从加入了极端性保守派后,除了第一次入教仪式外,就再也没参加过其它集会。

薛屿认真解释:“执事长,真是抱歉。我现在是船长,水运中心派我去南洲运货,这一来一回就花了一个月半的时间,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执事长在她参会记录上画了几个叉。

“薛屿,你这个情况不行呀。我看这样吧,你辞去船长的职务,别再搞船运了。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来我这里当助理吧,薪水要比船长高多了。”

薛屿肯定不能接受:“对不起执事长,这个船长我不能辞,我很热爱这份工作,我想要为白塔做贡献。”

她说得情真意切:“求求你,给我一个为白塔贡献的机会吧!船长这份差事又苦又累,都没人愿意干。我是想为白塔付出我的一片真心,才选择当船长的。”

执事长还真的被她感动到了。

只不过,薛屿继续当船长,就不能按时参加集会,这不符合规定。

如果把薛屿开出极端性保守派,薛屿就不能肩挑两职,不能同时当佣兵和船长了,如此薛屿也不愿意。

最后,执事长给薛屿指了条明路——结婚。

而且是找个开放派的人结婚,这样按照规定,她就能从极端性保守派,转为普通性保守派。

如此一来,既不用参加集会,也可以继续担任船长和佣兵。

“必须要找开放派的人结婚吗?”薛屿问。

执事长:“对的,而且要让这个开放派的人也加入普通性保守派。”

薛屿一咬牙,开放派,那就只能是蒙巫了。

她先是来到周斯衍的办公室:“周斯衍,可不可以把今早上我给你的戒指还给我?”

周斯衍:“为什么?”

薛屿摆出壮士断腕的决绝:“因为我要去和别人求婚啦!”

正好,蒙巫也来了周斯衍的办公室。

薛屿深吸一口气,直接对他道:“长官,请你和我结婚吧!”

周斯衍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铁青。

66

第66章

◎默里:我想回去参加你的婚礼◎

周斯衍摘下无名指的素圈,紧攥掌心,指骨都泛了白。

他不想把戒指还给薛屿,也不可能会给,这是他的东西,是独属于他的礼物。

蒙巫也被薛屿这套操作弄得愣怔,从天而降的惊愕、疑忌、恍然堆积起来,让他猝不及防。

等缓过神后,和颜悦色凝视薛屿:“你是在和我求婚吗?”

“是的,长官!”薛屿一身浩然之气。

蒙巫眉眼含笑,又看向周斯衍:“你打算说点什么吗?”

周斯衍冷冷剜他一眼,向休息隔间而去,打开一条仅容自身通过的门缝,进去立刻关上门。

蒙巫耳尖,在周斯衍开门的那一瞬,他明显听到了一声稚嫩童声,似乎在叫“爸爸”。

可周斯衍关门太快,冰冷的厚重隔音金属门,很快阻断了一切音源。

他收回视线,缓移到薛屿脸上,语气平静:“和我求婚的理由呢?不要用喜欢或者爱这种话来搪塞,我不是周斯衍,不信这些。”

“居然不相信爱情,这也太难搞了吧”薛屿嘀咕着说。

她伸出手,迎着蒙巫一起坐到办公室的黑色沙发上,语重心长道:

“长官,我是真的想和你求婚。我现在的职位是佣兵和船长,我们极端性保守派真的太极端了,居然干扰我的工作。”

“执事长说如果我继续因为当船长导致无法参加集会,就要把我逐出教会。而如果我被赶出教会了,我就不能兼职两份工作了。”

蒙巫抬手示意:“前情提要不需要这么长,请说重点。”

薛屿抬头挺胸:“如果我既要当佣兵,又要当船长,又不参加集会,就只能找一个开放派的人结婚。”

“让这个开放派的人加入普通性保守派,这样我也自动转为普通性保守派,如此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蒙巫也知道这个规定。

保守派分【普通】性保守派、【极端】性保守派、【狂热】性保守派。

这里的性,代表的是性关系。

普通性保守派,是一对一绑定的性关系,要加入普通性保守派就得结婚,永久和另一半保持一对一,一旦出轨则需要面临五年以上的判刑。

蒙巫怕薛屿不清楚这里的细则,又和她确认:“如果我们结婚了,就需要对彼此保持忠诚。否则可能需要坐牢,这你能做到吗?”

“那肯定不能呀!”薛屿瞳面明光熠熠,想什么呢,我可是白塔第一色魔。

她补充道:“我们是假结婚,为了我的伟大建岛事业才不得不逢场作戏。”

“等以后我建好新的安全区了,我都不待在白塔了,保守派的规矩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蒙*巫摘下手上的军官黑色皮质手套,在指尖不断折叠:“为什么选择我?”

薛屿尽是老好人的笑容:“除了你,别人我也信不过呀。而且我要建立安全区的事都被你知道了。”

她对蒙巫眨了眨眼睛:“再说你都怀了我的孩子呢,咱们现在是彻底绑在一条船上,我不找你找谁?”

蒙巫戴上手套,唇角勾起微小弧度:“理由很充分,我被你说服了。”

“谢谢你了。等会儿我就给你婚戒。”

蒙巫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婚戒?”

薛屿一拍脑袋,自己又忘记了,白塔没有婚戒这个说法。她还想把送给周斯衍的戒指要回来和蒙巫求婚呢,平白伤了人家的心,这下子得哄了。

“没什么。那这事就说定了啊,我们找个时间尽快把婚给结了。”

蒙巫站起来:“你是我孩子的母亲,你有需要,我总得帮忙。”

送走蒙巫,薛屿才打开休息室的门进去。

薛小海感受到妈妈就在外面,吵着闹着要出去。周斯衍把她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薛屿过去坐到床边,将孩子抱过来颠了颠:“哎哟,我们家的大胖妞长这么大了呀,真棒,爸爸把你照顾得可真好。”

薛小海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薛屿头上:“妈妈,帽子。”

薛屿:“对,这是帽子,小海太聪明了。”

薛屿搂着孩子,碰一下周斯衍的胳膊:“娃她爸,那戒指你继续留着。另外,你先听我解释。”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

周斯衍霜冻的表情这才有了轻微瓦解的迹象,他捡起被薛小海乱扔的袜子,重新给她穿上,声线还是很冷:“你做事总是不和我商量。”

“我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嘛。”

薛屿往他身边挪了些,和他紧挨着:“我也想和你结婚,可我们两个都是极端性保守派,结不了呀。”

她挽住周斯衍一条胳膊:“你给我做主吧。你要是不同意我和蒙巫结婚,那你就帮我另外物色一个乘龙快婿。”

她腆着脸对他笑:“这事我听你的,你来当一家之主。”

“我去找执事长谈一谈。”周斯衍无可奈何,在她脸上亲了亲,随后离开了。

薛屿带着薛小海在屋里玩,把孩子举得高高的又放下:“你爸真是个好人,放心吧,妈妈我呀,一定会让你们父女俩过上好日子。”

薛小海爬着去抓自己的奶瓶,才不吃薛屿画的大饼。

周斯衍前往保守派执事长的办公室,询问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和薛屿结婚,让两人都能从极端性保守派,转变为普通性保守派。

保守派内部条例定得很死。

执事长道:“这种转换名额一年只有一个,我现在给了薛屿,就没法给你了。”

“或者你去和薛屿商量,让她把名额给你。换成你去找一个开放派的人结婚,这样你就能调到普通性保守派那边去了。”

怎么都行不通。

周斯衍甚至暗示执事长,他可以帮她杀人,依旧被执事长给拒绝了。

他只好又回来找薛屿。

薛屿安慰他:“只是假结婚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抱起薛小海站起来,继续说:“周斯衍,怎么到这事上你就转不过弯呢。白塔的规则对我们来说什么都不是,你作为一个极端性保守派,连孩子都给我生了,还在介意结婚这点形式主义干嘛呢。”

周斯衍心里还是不好受。

薛屿又说:“如果你觉得蒙巫不行,那就换尤克恩吧。总之我们得找个信得过的才行。”

周斯衍思来想去,比起尤克恩,他宁愿薛屿和蒙巫结婚。

他对尤克恩不熟悉,而且,尤克恩长得实在过于好看了,让他有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但凡薛屿没那么色,他也不至于产生这种危机感。

而蒙巫,是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情同手足,薛屿和他假结婚,他也放心些。

“那就蒙巫吧。”周斯衍说道。

薛屿笑容甜蜜:“都听你的。这些事我不懂,容易被人忽悠,你来给我做主,我也就放心多了。”

“别总是嬉皮笑脸。”周斯衍嘴唇贴在她耳畔说,“和蒙巫结婚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这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薛屿心跳如雷,怎么还和老实人讲条件呢,难道要给我挖坑?

周斯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听完他的条件,薛屿笑意凝僵在脸上,最后只说出一句:“你好骚啊”

周斯衍:“答应吗?”

薛屿:“这我没法不答应啊,唉,你说了算吧。”

薛屿不太敢单独去和封启洲告知此事,只好让周斯衍把封启洲约来安全司司长办公室。

周斯衍没那么多耐心,把封启洲叫来后,直截了当讲明。

薛屿有预感封启洲肯定会大闹一场,她假装和几个孩子玩捉迷藏,藏到柜子里面不出来。

“咦,妈妈,妈妈。”薛小海到处找,去翻窗帘,钻到沙发底下找。

小北和小南到处乱爬,也在找妈妈。

封启洲喊道:“别把我想得那么狭隘,出来!”

薛屿推开柜子探头出来,过去捞起三个孩子抱在怀里,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是为了新家园而努力奋斗。”

封启洲:“那是不是还得和你说声辛苦了?”

“这就不用了,还是你们带孩子比较辛苦。”

封启洲眼风锐利如冷刃:“带孩子不辛苦,就是戴绿帽比较辛苦,这绿帽一茬接一茬的,可真让人难受。”

薛屿委屈了:“怎么这样编排我呢。我和他是假结婚,是为了建设安全区不得已才这么做,又不是真和他做夫妻,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是什么样人的,你还不清楚吗。”

封启洲:“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觉得头顶绿得发光。”

周斯衍打断他的话:“封启洲,你最没立场说这些。”

封启洲自知理亏,想当初还在军校时,他可是急切到去和周斯衍商量三人行,结果灰溜溜被拒绝了的。

事已至此,封启洲也没理由阻挡薛屿进步的脚步。

薛屿抽空去了解这一套流程。

她需要先和蒙巫去保守派的事务部提交结婚申请,同时让蒙巫填写资料加入普通性保守派。

如此一来,两人结婚了,薛屿的教籍就会自动从极端性保守派,转变为普通性保守派。

等她转变为普通性保守派后,就不需要参加集会了,因为普通性保守派基本上不开集会。

不过,她和蒙巫会受到监管员的监管,一旦被发现对婚姻不忠,就会被判刑。

薛屿本以为两人只需要填写资料,走一下内部流程就能领证了。

结果,等一切了解下来,才知道居然还需要强制办一场婚宴,让众多人来见证。

婚礼主要作用在于,让大家知道这两人以后就是两口子了,必须遵从普通性保守派一对一的关系。

让大家帮忙监督这两个人,一发现有一方不忠了,随时举报。

薛屿坐在事务大厅的长椅上,反反复复查看手册,眉头越皱越深。

蒙巫军官笔挺,身材颀长站在她面前:“怎么了,不高兴吗?”

薛屿抬眉道:“还需要办婚礼呀,这也太麻烦了吧。”

蒙巫:“你不想要办吗?”

薛屿:“我们两个就是逢场作戏,还要办个婚礼宴请大家,我都没钱”

“婚礼不需要我们操心,一切都是普通保守派那边来操持,我们只需要购买婚服就可以了。”

他稍微朝前挪动半步,腿部和薛屿的膝盖剐蹭:“办婚礼的话,我们还可以收份子钱。”

薛屿眼睛亮起,猛地起身站立:“办!必须要办,这婚礼得大办特办,把我们以前的同学都邀请过来!”

“好的,老婆。”蒙巫笑着说。

薛屿面红耳赤:“哎呀,别这么叫,太害羞了。”

蒙巫:“总得做做样子。”

婚礼全由保守派这边的事务部来安排,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在婚礼举办前,薛屿还得再出海一趟,还是运货到南洲,不过这次运送的是精铁矿。

薛屿去买了五辆小货车、一台污水处理器、一台小型挖掘机零部件等。

还有自卫武器轻式冲锋枪、手.枪、子弹,全部偷偷趁夜色运到内部船舱。

极端性保守派那边会随机查账,担心有人偷偷给情人转账,每次周斯衍和封启洲给她钱,都只能给现金。

现在她和蒙巫是未婚夫妻,可以直接刷蒙巫的卡,这倒是方便很多。

她买好东西后。

给蒙巫发消息:我还要给工人们付工资,怕到时候钱不够,所以用你的卡买了点东西。等后面我们办婚礼了,份子钱多分你一点。

蒙巫给她回复:没关系,老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薛屿盯着屏幕上的“老婆”两个字,用力摇头,自己这一天心动八百回的毛病又犯了。

不行,得冷静,不能对不起周斯衍他们。

蓝莓溜出来趴在她肩头:你好装。

薛屿:好蓝莓,我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捶你了?

蓝莓摇头晃脑:略略略

薛屿也终于得空去找尤克恩。

尤克恩的身体早就痊愈了,只是因为他是开枪自杀,触犯了白塔的法律。他被以【未曾提前报备就自杀】为由,判了十五天的监禁,今天才放出来。

才被判十五天,还是看在白珑女士的面子上,加上尤克恩辩称自己是来练习枪法时不小心走火了,才得以从轻处罚。

若是另外的军官和战士自杀,量刑得一年起步。

薛屿来到监禁室外面接尤克恩出狱,正好碰上了尤克恩的父母。

之前她听尤克恩说,他母亲是白珑女士的老婆,他父亲是白珑女士的老公。

薛屿难免好奇,多看了几眼。

尤克恩的父母外形看起来很年轻,都是三十出头左右。

女方穿着黑西装黑皮鞋,脖子上挂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刻有她的身份——玉锌,白塔药剂公司董事长。

刚好到肩膀的头发拉得非常直,挑染了黄、黑、白三种发色,像是三花猫。

她确实也显现一些猫的特征,两只竖起的耳朵安全是猫耳形态,还长着毛发。

男方则是穿深蓝色军官制服,同样也挂一块金属铭牌,身份信息是——金铜,白塔S级作战指挥部部长。

他发型打理得很干净,耳朵也是保留兽耳形态,毛茸茸的黄毛耳,很像是金毛的耳朵。

“你是谁?”注意到薛屿的目光,女方看向她问道。

薛屿对她鞠躬:“玉锌董事长好,我是尤克恩的朋友,过来给他接风。”

玉锌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很高兴尤克恩交到了新朋友,希望你们的友谊长长久久。”

薛屿点头:“谢谢董事长。”

等尤克恩出来了,他父亲金铜上前呵斥:“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军事法庭说,你在玩自杀?”

尤克恩深深低下头任由责骂:“对不起,父亲,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玉锌道:“好了,他刚出狱就别骂了。尤克恩,你让我们很失望,希望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尤克恩诚恳道歉:“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简单交代几句,让尤克恩修养一段时间,玉锌和金铜就离开了。

薛屿和尤克恩并肩走。

她分析着尤克恩的思想,意外发现,尤克恩经过这一次开枪自杀事件,这小子的精神状态竟然变好了。

他不再执着于和她玩父女游戏,而是平和了许多,把她当真正的主人来看待。

“尤克恩,你怎么样了?”薛屿关心地问。

尤克恩:“对不起,薛屿,我之前吓到你了。”

薛屿:“没关系,要不你给我讲讲你爸妈的事情吧。”

尤克恩和她并肩往前走。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爸妈其实就是白珑女士养的猫和狗了,我妈妈是猫,我爸爸是狗。”

“你应该也看到了,他们耳朵都保留兽化形态,这是白珑女士的喜好。”

他无所谓地摊开双手:“至于我,我是领养的。相当于是我爸妈的宠物虎鲸。”

薛屿脑子绕了好几圈,才说:“也就是说,你爸妈是白珑女士养的宠物,而你是白珑女士的宠物的宠物?”

尤克恩笑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他抬起手肘,搭在薛屿肩膀:“现在我也算是你的宠物了。”

薛屿双肩垮下:“我没法把你当宠物,我现在没条件宠你呀!我得带你和我一起吃苦。”

“吃苦?”

薛屿把尤克恩拉到一旁,所有事情都和他摊牌。

她不需要担心尤克恩会背叛她,她已经标记了尤克恩,尤克恩从精神到身体,都完全属于她。

“好呀,我去帮你建岛。”尤克恩很兴奋,完全听从薛屿的指令。

他又转而显现忧心:“可是薛小海怎么办呢,我想照顾她。薛屿,要不我们把薛小海也带去岛上吧,这样我就能一边帮你建岛,一边照顾她了,两全其美!”

薛屿撇撇嘴:“周斯衍怎么可能会同意。”

尤克恩:“我可以去把薛小海偷出来呀,我这方面很厉害的,偷个小孩肯定没问题。”

薛屿往他脑袋上一敲:“别动这个心思,你要是把薛小海偷走了,周斯衍肯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那好吧,唉,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啊!”他甩了甩自己那一头银发,神情哀怨,“他们都有孩子,就我没有,我也太可怜了吧。”

薛屿道:“你可以当孩子们的干爹呀。”

尤克恩挑眉:“你真的不懂我的暗示吗?求求你赐我一个孩子吧!”

“等我们的安全区建好了再说。”薛屿又开启画饼模式。

薛屿简单和周斯衍,还有封启洲告别,就得带上尤克恩出发。

尤克恩有父母这层关系,属于是关系户,他仅仅告诉引水员,说自己要和薛屿出海玩,引水员就不再多问了。

蒙巫过来送薛屿,给她准备了不少生活用品:“婚服样式我先自己去看,先挑上几套,等你回来再做决定。”

“对了,你宿舍的门锁密码是什么,要不我去帮你把东西都搬过来我这边。就算是假结婚,我们也得住在一起做做样子。”

“好。”薛屿告诉了他密码。

鹿森过来找薛屿,远远叫了她一声:“嘿,杀人狂魔,你要出海呢?能不能帮我从南洲带点东西?”

薛屿:“辛苦费八千。”

鹿森掏出钱包数钱:“你可真小气,咱们这么好了,还和我要辛苦费。”

他让薛屿帮他从南洲买一些吃的,辛苦费只给了五千:“我实在没钱了,先欠着行不,等下个月发工资再还你。你之前坑了我那么多,我真的没钱了。”

薛屿恶狠狠瞪他,杀气毕露,白塔第一刽子手的气势拿得稳当。

鹿森只好老实给了她八千。

等鹿森走了,蒙巫问薛屿:“你这么随便瞪人,他会不会怀孕?”

薛屿笑意僵硬:“我心里有数,没用力瞪,就是看他一眼而已。”

薛屿和尤克恩上了船,载着满船的精铁矿启航。

有了上次的经验,薛屿这次规划了更近的航线,只花了八天就到达岛屿。

默里正在带领着工人们砍树,清理出合适的路线等待薛屿过来进一步的指示。

薛屿到了岛上,冲过去抱住默里:“默里,我来了!好想你呀。”

她打开背包,里面有很多吃的,还有她在船上指导尤克恩煲的营养汤。

拉起默里到树荫下,打开保温盒,取出营养汤,用勺子舀起来喂到他嘴边:“默里,你快喝,还温着呢。”

默里喝了一口:“好喝,你自己做的吗?”

薛屿:“我指导尤克恩做的。尤克恩也来了,他正在船上收拾东西呢。”

等默里喝完了营养汤,薛屿又从包里取出新衣服、和新鞋子给他:“这都是我给你买的,都洗过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默里摆开衣服看了看:“很好,我很喜欢。”

薛屿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默里,我要和蒙巫假结婚一下,这都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他弄假成真的。”

“为什么要假结婚?”

薛屿再次把事情叙述一遍。

默里握了她的手好久,头一直垂着:“薛屿,我有一点难过。”

薛屿抱着他:“默里,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我答应你,如果以后你想结婚的话,我会给你一个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

默里侧过身和她面对面:“我想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可以吗?”

他担心薛屿会拒绝,又匆忙说:”我不是回去闹事,不会做任何影响婚礼的事。我只是想去看看婚礼是什么样子而已。”

“好,我带你回去吃席!”薛屿捧住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几口,差点把默里亲懵了。

她扒开默里的衣领,往他胸口上亲了一下:“亲一亲你受伤的心,现在不难过了吧?”

“还是有一点难过。”默里发现了个规律,每次他说自己难过或者委屈,薛屿的爱就会多一点。

“那我继续亲。”薛屿又亲了好几下。

默里脸噌地红了,身体往后仰:“够了,薛屿,不要那样亲,太奇怪了。”

“抱歉哈。”

薛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都怪封启洲天天给她喂奶,导致她猥琐了不少,本来只是想亲一下默里的心口位置安慰他的,结果习惯性吸到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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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前男友们盛装出席参加我的婚礼◎

薛屿和默里往回走,默里问道:“执事长有没有让你付出什么?”

“付出?”薛屿没听懂。

默里心神不宁:“极端派这边管理很严,不管是退出还是转换到普通派,条件都很苛刻,名额也很少。我担心执事长这么容易就让你转到普通派,会不会是想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薛屿:“对哦,也不知道有没有诈,等我回去了再打探一番。”

“我也不想在保守派待了。”默里声音很沉。

薛屿牵着他的手:“不用在乎什么开放派保守派的。只要来了这座岛上,你就是自由的,等以后我们把岛彻底建好了,再也不回白塔了。”

“好。”

两人回到沙滩边上,尤克恩把生活物资都给搬下来了。

薛屿带他到营地,和工人们介绍:“各位,这位白塔上层新派过来的领导。他叫尤克恩,是海战队的队员,以后就常驻此地和我们一起建设岛屿了,大家热烈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

薛屿又把轮船的伸缩搭桥放下,藏在底层船舱的货车一辆一辆开出来,最后再把小型挖掘机的零部件也给运出。

她让工人们都先休息,自己则是和尤克恩在沙滩上,按照说明书安装挖掘机。

尤克恩和默里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知道默里也是薛屿的前男友之一。

他一边干活,一边瞟在远处做饭的默里,小声问薛屿:“周斯衍、封启洲、默里都是你的前男友吗?”

薛屿忙着拧螺丝,随口回道:“对呀。”

尤克恩:“他们三个人不会吵架吗?”

“是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同时交往,是先和周斯衍在一起,分手了再和封启洲在一起,又分手了才和默里在一起。”

尤克恩:“那现在呢,一起吗?”

薛屿气定神闲:“现在我是保守派。”

尤克恩:“那这三个人里,你最爱哪里一个?”

薛屿半阖着眼看向远处的水天一线,这个其实她还真的不好说,谈论起来也没多大意义,孩子都有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得负起责任。

“没什么爱不爱的,他们生了我的孩子,我不得对他们好呀。”

尤克恩又问:“生了你的孩子,你才会对他们好吗?”

“不生我的孩子,我也对他们好。”薛屿一个人就可以立起和她身高差不多的轮胎,“别问这些了,来,轴杆给接上。今天得把这台挖机给组装好了,明天还要修路呢。”

到了开饭时间,默里很不喜欢大喊大叫,他往薛屿这边走来,走近来才说:“过去吃饭吧。”

“你先过去,我和尤克恩把轮胎装好了再去。”

默里帮她一起固定轮胎,轻声问:“你也把尤克恩弄怀孕了吗?”

“没有,怎么可能。”

晚上,尤克恩经得薛屿的同意后,就下海玩了,他的精神体是虎鲸,可从没来过真正的大海,现在完全是乐不思蜀,下水后跟着蓝莓到处游。

有不少工人出现了焦虑情绪,说是想回白塔一趟。薛屿一直和他们在沙滩上聊天,若有若无透露出白塔的不好,说白塔又出现了新的恶物,又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种人。

“白塔现在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所以才要紧急建立新的安全基地。我们把这个基地给建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元老,什么都不用愁了。”

众人点点头,暂时相信薛屿的话。

薛屿也明白,工人们会焦虑,是她的精神力不够强。只有她的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把所有人凝聚起来。

要怎么提高精神力,她得好好琢磨。

目前知道的提高精神力方法,有这么几个。

第一,孩子们的成长会给她反馈一定的精神力。

第二,封启洲可以通过哺乳的方式,把精神力传递给她。

第三,靠自己加强锻炼,精神力和体能是一致的,体能越强,精神力也越强。

孩子的成长这个不能操之过急,她总不能一直啃小吧。

自己锻炼可以,她也不是个懒人,可要把精神力提高到让身边人都依赖自己,这个难度是过于大了。

靠喝奶的方式这个捷径,也不太行,封启洲可以给她喂。如果她主动要求,周斯衍和默里应该也会愿意奉献。

但她也不能无限榨取他们,把他们的精神力榨光了,他们自身也有危险。

到底要怎么获得巨大的精神力呢,薛屿想到了陨石晶。

蓝莓总会时不时找到陨石晶,运气好的话还能在陨石晶里找到晶核。

陨石晶是给精神体补充精神力,晶核对人体同样是大补。

薛屿暂时把提高精神力的希望放在寻找陨石晶上面。改天得好好和蓝莓商量,一起去找陨石晶才行。

*

海面今晚格外寂静,月光皎白,星光点璀。她在沙滩上晃悠了一阵,钻进了默里的帐篷中。

默里已经躺下了,他睡姿很端正,一直都是仰躺,哪怕显怀了,也还是保持仰躺的姿势。

薛屿摸过去躺在他身侧,说道:“默里,你要不尝试一下侧睡,不然后面肚子越来越大了,你一直平躺对身体也不好。”

默里没动:“我觉得这样挺好。”

“哦,那随你,只要你舒服就好。”薛屿习惯侧睡,她侧躺面向默里,在黑暗中观赏他干净的五官线条。

她盯了默里很久,发现默里一直都没睡。

直到默里自己开口:“你干嘛一直看我?”

薛屿抿嘴笑:“你长得好看嘛,看着你,我心里舒服。”

默里声音很轻:“我还以为”话只吐出一半,又不吭声了。

薛屿抱住他的胳膊:“你以为什么?”

默里还是不说话。

薛屿绞尽脑汁,似乎明白了,默里一直平躺,该不会是担心她会趁机啃他的胸肌吧。

“默里,你放心,白天那个是意外。你转过来吧,我不会再那样了。”

默里缓慢动了动身体,调整姿势和薛屿面对面,斟酌片刻,像是难以启齿:“薛屿,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冒犯你。今天你亲到我那里的时候,我觉得很好。”

他甚至羞于说出“舒服”两个字,只能用“很好”来代替。

他是在保守派的教育下长大,从小就决定好长大后要加入极端性保守派,身体是用来战斗的,不该用来获取乐趣。

如果不是和薛屿的一夜情,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接触到性。

和薛屿发生关系时,他更多只考虑到取悦薛屿的身体,从未想过自己。

今天,薛屿亲他那里时,他脑子霎时被白光劈开,怎么会那么敏感,那么舒服,从不知道男人这个地方也会因为挑逗而颤栗。

“很好就好呀!只要你觉得好,我就高兴。”薛屿说道。

默里嗓音涩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浪了?可我不是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想去追求性,我很害怕被欲望控制大脑。”

他这么说着,薛屿已经扒开他的衣领

默里紧咬牙关,猛地攥住薄被,另一只手推着薛屿的肩,掌心抵住肩头,又无法真的推开。

他闭上眼睛,嘴唇都要咬出血来,胸口一阵阵紧缩,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薛屿在亲吻他胸口时,也亲到了他的心脏。

薛屿换了一边吸啃,默里微微往下看,总觉得薛屿像只嗷嗷待哺的幼崽,他成了她口欲期的安抚奶嘴。

他获得了快乐,希望薛屿也和他一样快乐,手抚向她的背:“薛屿,你开心吗?”

薛屿嘴里还在咂吧:“开心,好吃得很。”

因为干的是狙击手的活儿,不能把肌肉练得太大块,会影响伪装和潜伏,默里一直练的都是薄肌。薛屿本以为薄肌没有多少料的,没料到,趣味更足。

薛屿啃了个满足,又上来亲他的喉结:“怎么样,你有没有被电到?”

默里:“有一点,不是很严重。”

薛屿和他脸贴脸说话:“默里,我真喜欢你。”

默里主动亲她,两人在帐篷里吻了很久。

*

薛屿在岛上待了三天,紧赶慢赶做出新一轮规划。

现在的工作主要是修路,和做好污水处理池,再把砍下的木材削成木板,用来建造木屋。

弄好工作计划,薛屿把图纸交给尤克恩:“尤克恩,你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我先回去一趟。”

“我也想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尤克恩埋怨道。

薛屿拍他的肩膀:“就一个假婚礼有什么好看的,我回去随便走个流程就回来了。”

尤克恩现在对薛屿言听计从,也不和她讨价还价,只是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把薛小海带过来?”

“我尽量,好吧。”薛屿觉得这个计划可以有,孩子们天天被关在房间里,实在太可怜了。

一切安排妥当,薛屿和工人们告别,说自己继续回白塔运物资,之后带默里上船,先将精铁矿运到南洲。

时间紧急,卸货后,两人也没在南洲休整。

薛屿随便在港口的摊子上给鹿森买了点吃的,就回到出船上,返航回白塔。

下午回到白塔,晚上就是婚礼了。

对这场婚礼,薛屿一点头绪都没有,全程都是蒙巫和保守派的人在对接。

她放在海战队宿舍的东西都被蒙巫搬到他家了,他家就在曼斯特大厦的住宅区,屋子被装饰成婚房的模样,还贴着“囍”字,床单被套都换成了大红色。

薛屿在客厅看了看,又到卧室看了一圈。

蒙巫双手抱臂在门口说:“床单被套是周斯衍送的,他还挺好心。”

薛屿笑笑没说话。

蒙巫又道:“以后我睡侧卧,你就睡这里的主卧吧。”

“要不还是你睡主卧吧,我不挑的,躺客厅的地板都行。”

“就算是假结婚,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也应该多为你考虑。”他手放到自己平坦的腹部,“更何况,我都有了你的孩子。”

薛屿走到他面前:“对呀,我们都有宝宝了,以后我也会照顾你的。”

蒙巫回到客厅坐下,语气轻松和她聊天:“我把抗抑郁的药都停了,怕对孩子不好。”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颗橘子,慢条理斯剥皮:“前几天我去做了一次心理检查,状态好了不少,我猜是有了宝宝的原因。”

薛屿坐到他身边:“那可太好了,你得快乐起来,这样宝宝也能快乐成长。”

“我会的。”

蒙巫把剥好的橘子放薛屿手里,又去拿了今晚的婚服过来给她看。

这是薛屿第一次看到白塔的婚服,全部是黑色,就是两套黑制服,胸口别一枚紫色的花,就没别的颜色了。

“这是办喜事还是丧事啊,也太阴沉了。”薛屿摸了摸衣服,只能说,面料还挺不错。

蒙巫:“保守派的婚服就是这样,开放派的话,选择会多一点。”

薛屿接过衣服在身上比划:“辛苦你了,我一直在外面忙活,也没能回来帮你。”

蒙巫唇角勾起:“没什么辛苦的,准备这些我还挺高兴。”

薛屿和蒙巫各自换好衣服,等待晚上七点一起去普通性保守派的教堂举行仪式。

她不知道周斯衍他们会不会来参加婚礼。

在群里发了消息:今晚我结婚,你们来吗?

封启洲率先回复:没空,我要看孩子,宝宝们一直在哭,搞得我也想哭。

周斯衍不回消息。

默里回了一个小爱心。

这边,封启洲下班后,打扮得精致,还弄了个新发型,皮鞋擦得锃亮,衣冠楚楚。

他把两个孩子都带到周斯衍家里:“你不去的话,帮我照顾小北和小南吧。”

周斯衍正在给薛小海喂饭,看都没看他,沉声道:“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我改变主意了。”

封启洲把两个孩子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到海绵垫上,给她们整理衣服。又抓起两只乱飘的水母,分别放到她们怀里。

同时,召唤出自己的北极狐,交代道:“蛋糕,好好照顾宝宝们,我今晚出去一趟。”

蛋糕点点头,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两个孩子。

小北和小南各自抱起奶瓶,爬到周斯衍身边看薛小海吃饭,看得目不转睛——这也太能吃了吧。

有人在看,薛小海吃得更起劲,咽下嘴里的东西,还大大张开嘴“啊”了一声。

封启洲也在一旁忍俊不禁:“这干饭王,吃得真香。”

他摸摸薛小海胖乎乎的脸,唉声叹气:“大胖妞,你妈妈今晚要结婚了,以后你就有一个后爹了,有后爹的孩子是个可怜娃,以后该怎么办呀?”

周斯衍斜他一眼:“你烦不烦?”

封启洲把自己的两个孩子分别抱在腿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不管怎么说,薛屿和蒙巫就是结婚了,这是事实。”

他*各自在两个孩子脸上亲了一下:“不过好像更加刺激呢。以后可以去蒙巫的家里找薛屿约会,别有一番滋味。”

周斯衍始终不搭理他,全神贯注给薛小海喂饭。

直到薛小海吃饱了,他收起碗筷,给孩子擦了嘴,把她抱到卧室换了一套新衣服,这才抱出来放到海绵垫上:“我去参加婚礼,你来照顾孩子。”

“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周斯衍:“我可没这么说。”

封启洲一时语塞,这点没办法反驳,薛屿在群里问的时候,周斯衍确实没回过消息。

最后,周斯衍在客厅的海绵垫围上安全护栏,把孩子们都放在这里。同时也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黑豹,让黑豹来照顾薛小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精神体对带娃一事也算是顺手拈来。

周斯衍和封启洲完全放心把孩子交给精神体来照看。

周斯衍也回卧室换了衣服,同样精心打扮,从头到脚处处精致。

两人没有一起走,也不想和对方并肩,很有默契地错开时间,先后来到了教堂。

白塔很少有人结婚,哪怕是开放派的婚姻属于开放式,也没有人愿意结婚。保守派这样一对一的绑定婚姻更是屈指可数。

难得有一场婚宴可以凑热闹,不少人都过来围观,顺便可以吃席。

周斯衍来到教堂的大门,就看到摆在门口的“结婚照”,照片上薛屿和蒙巫面色严肃,两人完全不像是要结婚,陌生感很强。

尤其是薛屿,估计是按快门时被闪光灯吓到了,显得很呆,很像被抓捕入狱拍时的证件照。

教堂的阶梯被全部放平,改成了圆桌模式,每张桌上摆满各种食物。

周斯衍看了一圈,在中心位置看到了封启洲和默里。

默里难得也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为了掩盖腹部凸起的弧度,他在西装外面还套了一件宽大风衣。

封启洲看到周斯衍过来了,远远的朝他吹一声口哨:“坐这里吧,正好聊聊天。”

这是一次难得的聚会,众人七嘴八舌聊天,话题都围绕在薛屿身上。

“薛屿为什么总是做出这种惊天骇俗的事?”

“对呀,听说她很色,她结婚了忍不住偷腥的话,岂不是要被判刑?”

“蒙巫为什么会答应和她结婚呢,该不会是喜欢被绿的感觉吧。”

“唉,我还挺喜欢薛屿的,她干嘛要加入保守派呢,如果这场婚姻是开放式婚姻,我可以给她做小。”

“我也想给她做小,我很喜欢她,每次靠近她,就有种很想生孩子的感觉,好奇怪”

开放派聊天话题尺度都很大。

周斯衍有些听不下去,朝那些人看了一眼。毕竟安全司司长的威严还在,感受到他低沉的气压,那帮人的声音小了不少。

等到七点整,薛屿和蒙巫从后门出现了。

在司仪的引导下,两人一身黑衣来到台中心,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熟悉。

整个过程也很简单。

司仪板着一张脸,一字一句照着词本念,不像是在主持婚礼仪式,倒像在宣读判词。

“两位新人,请注意听我接下来的话。”

“二人的婚姻形式为普通性保守派一对一的关系,倘若精神出轨,将判处五个月以上的有期徒刑,刑期根据出轨人数递增,二位是否愿意?”

薛屿低头说:“我愿意。”

蒙巫也道:“我也愿意。”

司仪念词:“接下来是身体方面的出轨,若是和伴侣以外的人牵手,将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若是和伴侣以外的人亲吻,将被判处两年有期;若是和伴侣以外的人发生关系,将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两位新人是否能做到?”

薛屿和蒙巫先后说:“能做到。”

司仪:“若有一方出轨,另一方不举报而是帮忙隐瞒出轨实情,夫妻二人将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两位新人是否还愿意结婚?”

薛屿和蒙巫:“愿意。”

司仪重重合上手中的台本:“好了,恭喜二人结为夫妻,以后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责任。”

司仪的讲话方式实在过于压抑,加上整个会场布置都是黑色调,薛屿心里沉甸甸的。

心说,还好结婚对象是蒙巫,不是周斯衍他们。

如果和周斯衍他们经历一场这样“黑暗”的婚礼,她还真是心怀愧疚。

她和蒙巫从台上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封启洲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这边。

薛屿走过去坐下,蒙巫也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

封启洲和薛屿碰了碰杯,阴阳怪气:“薛屿,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你,大家吃好喝好啊。”薛屿尽可能把气氛调得轻松一点。

她仔细观察了周斯衍、封启洲、默里三人,还真是盛装出席呢。

周斯衍甚至还戴上了黑色耳钉,西装上珠光泛泛。

封启洲就不用说了,感觉像是刚去理发店做了新发型,还喷了香水,木质沉香格外勾人。

默里清清爽爽,也别有一番风味。

保守派的婚服沉暗朴素,在这三个人的对比下,蒙巫显得有些黯淡。连往日张扬的痞气,此刻都靡靡不振。

“我的婚礼,你们倒是打扮得挺别致。”蒙巫抿了一口水,舌尖顶了顶腮帮,眼底意味不明。

封启洲毫不客气回击:“毕竟薛屿是我们的前女友,我们可不得来给她撑场子吗?”

薛屿埋头吃饭,不参与任何话题,偶尔悄悄对默里眨一下眼睛,眉来眼去。

默里对她挤眉弄眼,薛屿体会不到他的意思。以为默里太纯情了,不会暗送秋波,于是继续朝他眨眼睛。

封启洲用力咳嗽一声,在提醒什么。

薛屿还是不懂,甚至朝他抛媚眼。

周斯衍用力拍一下桌子,薛屿以为他吃醋了,又对他笑笑,眉目传情眨眼。

突然,她被两只强有力的手按住,铐上了手铐:“薛屿,你在婚礼上就精神出轨了,请配合调查!”

两名保守派的监管员黑着脸,死死盯住她。

68

第68章

◎出轨刑期存档?先给我来两年!◎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

随即,一秒钟过后,如一潭死水的人群中迸出一声口哨。鹿森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鼓掌:薛屿,好样的,哈哈哈!”

紧接着,死水掀开巨浪,座无虚席的婚宴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绝,还伴随阵阵笑声。

“就说她是色魔嘛,果然,薛屿从不让人失望。”

“第一次见到在自己婚礼上就出轨的。”

“啧啧啧,其实也情有可原,她那个老公看起来挺无趣的。”

“”

薛屿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她身上标签这么多,再加上一个#婚礼上当场出轨#的话题,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苦了蒙巫了。

她两只手被拷在身后,趁机斜睇蒙巫的面色,很少见到蒙巫有这种表情,难堪、羞惭、憋闷汇聚在一起,让他无地自容。

蒙巫利如疾风的目光扫向周斯衍、封启洲、默里三人,唇角揉开一丝丝笑意:“一个个打扮得油头粉面,这就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周斯衍面沉如铁,他的确仔细打扮了一番,可他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体体面面过来看薛屿的婚礼。他哪里想到,监督员的管理如此极端。

他甚至怀疑,执事长从一开始建议薛屿靠结婚转换教籍,再到婚礼上被当场抓获,有可能就是一个局。

封启洲揉乱自己的发型:“这事闹的”早知道在家带孩子了。

薛屿双肩被两名监督员狠厉按住,她挣动了下:“冤枉啊,我没有出轨!我连话都没和他们讲,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出轨了!”

监督员直接把刚才录的视频,投放到台上的大屏幕上:“你这个眼神,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吗?”

薛屿愤愤不平,死不认账:“不要污蔑我。我是智障,眼歪嘴斜,眼睛没法定焦是常事,我有医生诊断的病历卡,你们可以查看!”

监督员可不信她这套,按着她的肩膀就要把她押走。

蒙巫迈步上前,拦住他们:“二位,我妻子一直以来对待感情非常专一,老实本分,不可能有不轨之举。”

他望向周斯衍三人,继而道:“若不是这几位先生穿着华丽,率先招引她,她也不会看他们。”

封启洲瞳光微漾,忍不住冷笑。

薛屿紧随其后说:“对对对,是他们穿得太帅了,我才忍不住看的。我只不过是抱着观赏的态度,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监督员转而审视封启洲三人:“是你们蓄意勾引薛屿,想要破坏她的婚姻吗?”

三男一声不发。

监管员又道:“极端性保守派蓄意破坏普通型保守派的婚姻,罪加一等,请三位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着,从腰间摸出三副银光闪闪的手铐。

薛屿暗慌,自己被抓了也就抓了,周斯衍他们可不能入狱,他们锒铛入狱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而且默里还怀有身孕,孕肚很明显,一旦被调查肯定会被发现。

她挺身而出,罪责全部揽自己身上,痛心疾首认罪:“是我的错,不是他们勾引的我。是我自己要看他们的,他们没有回应过我。”

监督员给周斯衍、封启洲、默里处于保守派内部的严重警告,就要押薛屿离开。

蒙巫还想阻拦。

监督员道:“蒙巫先生,希望您能记得保守派的婚规,包庇妻子出轨同样要接受审判。”

蒙巫没再说多言,多说多错,夫妻俩一人进去总比两口子都进去来得好。留一人在外面,也好想办法捞人。

会场内再次一片阒然。

主持婚礼的司仪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低头唰唰翻阅普通性保守派的婚规本,翻了足足三分钟,终于是找到合适的处理办法。

她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来到蒙巫面前:

“蒙巫先生,按照普通派一对一的绑定型婚姻条规,若有一方在结婚后十二小时内出轨,另一方可申请无条件解除婚姻关系。请问你是否要申请解除和薛屿小姐的婚姻?”

蒙巫不假思索:“不解除。”

司仪嘴巴张张合合,继续翻阅婚规本:“蒙巫先生,你的意思是要原谅新婚妻子的出轨行为吗,请你认真思考后再回答。”

蒙巫:“是的,我原谅她,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司仪翻找起随身携带的文件袋,找出一份谅解书:“请你在谅解书上签字,这将关系到你妻子后续的判决。”

蒙巫接过谅解书,简略看了一遍,时间、地点、事件都很明确。

他把谅解书放在桌上,拿起笔按照模板进行抄写:

【本人蒙巫,自愿谅解妻子薛屿的精神出轨行为,希望法官对我妻子从宽处理。】

他也不是很明白,这类婚姻法的具体细则。

白塔里这方面的例子几乎没有,白塔的婚姻分两种,一种是开放派的开放式婚姻,另一种就是他和薛屿这样的一对一型普通性保守派婚姻。

普通性保守派的婚姻并不多,在白塔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在普通性保守派的婚姻中,因为出轨而被判刑的,薛屿算是第一个。

一般有出轨意向的人,都会直接选择开放式婚姻,可不会像薛屿这样,表面上老实巴交,却在自己的婚礼上当场精神出轨。

蒙巫把谅解书交给司仪:“我妻子可能会被判多久?”

司仪也不是很懂:“抱歉,这个等保守派内部的性.关系法庭做定夺。”

白塔并没有专门处理婚姻关系的法庭,审判这类问题,一切都以【性.关系】为标准。

司仪拿着谅解书离开了。

薛屿不在现场,这场婚宴似乎就没了意义,一切味同嚼蜡。瓜主不在了,这个瓜再吃下去也是个烂瓜,太没意思。

鹿森和白棋双双起身,大摇大摆离开:“走了,新娘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大伙儿吹着口哨先后离开,有同事故意朝蒙巫嬉皮笑脸。

“新婚快乐哦,蒙少校。”

“蒙少校,别不高兴了,多大点事,大喜的日子别板着脸,不吉利。”

“就是就是,这么点小事何必挂脸呢,薛屿也挺不容易的。”

蒙巫站着不动,身上的黑色婚服和冷漠眉眼相得益彰。

治安队队长魏庄肃和蒙巫也算是老同学了,过来拍拍蒙巫的肩膀,心平气和安慰他:

“把心态放平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我觉得薛屿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精神出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他轻咳一声继续好言相劝:“你看看我家晚棠,她的伴侣很多,但我认为那并不是出轨,只是一种生活方式。晚棠她也有自己的苦衷,更多时候是逢场作戏”

蒙巫不耐地掀起眼皮:“抱歉,我不是很想知道严晚棠的事。”

魏庄肃瞬间换了一副脸色,原本的和善消失不见,寒声道:“不识抬举。”

话落,军靴有节奏地踏在地板,冷着脸走了。

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蒙巫这个新郎,以及薛屿的“精神出轨”对象:周斯衍、封启洲、默里。

封启洲率先打破尴尬,去把用来装份子钱的玻璃箱抱过来,强行打开后,摸着里面一沓沓的钱。

“咱们家小薛屿人缘真是不错,收了这么多钱呢。”

他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这钱呢,我带回去收着,等她出来了再给她。毕竟我和她关系最好,最有资格帮她保管这些东西。”

默里走到蒙巫,点开腕表的屏幕:“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蒙巫颔首,和他加了联系方式。

默里又道:“薛屿这边有什么进展,请随时通知我。”

随后,他只是略略朝周斯衍和封启洲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利落离开了。

封启洲从箱子里抓了一把钱,追上去:“默里,等一下。”

默里顿足转过来看他。

封启洲将手里的钱塞给他:“拿着,买点营养品补充身体。”

默里不回话,也不接钱,鞋尖调转打算绕开他走。

封启洲又说:“你拿着,这是薛屿让我给你的。”

搬出了薛屿的名头,默里总算是接了钱。

封启洲警惕观察四周,声腔压低:“我听薛屿说,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和我一样。”

“你得注意点,到了孕晚期时,你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两个孩子,估计到时候得先早产剖出一个。要是感觉肚子有异样,及时告诉我,我免费给你做手术。”

默里:“谢谢你。”

封启洲一笑:“多在薛屿面前说我几句好话就行了。”

默里:“我会的。”

默里离开了。

蒙巫道:“我会尽快打探薛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往旁边走了几句,又回头说:“另外,还请你们注意,以后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了。今晚如果不是你们过来,也不会闹成这样子。”

抱怨意味很明显。

封启洲抱起份子钱箱子,迈开大步,高傲地扬起下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教堂里只剩蒙巫和周斯衍,蒙巫笑笑:“看来天公不作美啊,呵呵。”

周斯衍先前和薛屿提出的条件是,结婚可以,但他要去和她过洞房花烛夜,当时薛屿答应了。

可惜,新婚当晚,薛屿就被抓了。

*

今晚时间很晚了,监督员把薛屿押到地下负八层的普通监狱,让她先等着,明天再去法院接受审判。

薛屿难以置信:“不是,真的关我啊?你们来真的?”

监督员:“不然你以为呢?”

薛屿扒着铁栏杆:“我还要为白塔做贡献呢,我得当船长呢!你们关了我,谁去运货啊。再说了,我就是看一眼帅哥,就把我关起来,太极端了吧!”

“这些问题法官都会考虑,明天在法庭上会给你答复,你先不要着急。”

薛屿没办法,只得先稳下心神。

她被关押的地方是集体监狱,一个监房二十来人,还是男女混住。总体还算是干净,没什么异味。

薛屿在角落里坐下,有个年轻女生过来问她:“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薛屿反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女生:“自杀未遂。”

旁边一个小伙子道:“我也自杀未遂。”

薛屿目光一个个巡视过去:“你们呢?”

几个人纷纷答话:“自杀未遂、自杀未遂”

薛屿:“全都是自杀未遂?”

众人点头:“那你呢,你也是自杀未遂?”

薛屿晃晃脑袋:“不是。”

众人不停追问:“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进来的?”

薛屿窘迫地摸摸后脑勺:“出轨未遂。”

“咦~~”此起彼伏的嫌弃声,众人纷纷躲开。

这时,有人认出了薛屿:“诶,你是不是白塔第一刽子手?杀人杀到变态那个?”

薛屿报之一笑,双手抱拳:“正是在下。”

那人朝薛屿挪过来:“你可不可以杀了我,我可以给你钱,还可以把我的遗产都给你。”

薛屿装出一副顶级高手的淡定:“为什么?”

那人:“自杀了,他们总是把我救回来再判刑。如果是你把我杀了,他们就不会救我了。”

薛屿拂了拂袖子上的灰尘:“我这人向来不单杀,单杀太没意思。我杀人一次性得杀一堆,那才过瘾。”

一群人围在她身边:

“那你连我一块儿杀吧,求求你,杀了我吧薛屿!”

“求求你,只要你杀了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薛屿高深莫测掐着手指:“你们都是什么身份,一个个报上来。”

大家争先恐后朝她伸出脖子。

那年轻小伙把跪在薛屿面前,仰头亮出自己的喉咙:“来来来,先杀我,我是空战队的上尉,快杀我吧。”

薛屿摸摸他的脖子,又摸摸他瘦削的肩膀:“太细狗了,滚,我不杀细狗。”

空军上尉不满意了,亮出自己的腹肌:“什么细狗,我练的薄肌!薄肌才是仙品,你到底懂不懂?”

薛屿推开他:“细狗,一边儿待着去。”

一个女生凑到薛屿跟前:“杀我吧,我是装甲队的技术员。”

薛屿摸摸她的手臂:“瘦猴,你也一边儿去。”

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过来:“我不是细狗,也不是瘦猴,我是装甲队的坦克组装员,杀我吧。”

薛屿摇摇头:“长得跟吃了蛋白粉的牛蛙一样,我不杀牛蛙,你也滚一边去。”

一个个问过去,薛屿差不多摸清了他们的身份。

都是军官和技术兵,怪不得自杀会被判刑,白塔是不允许这类人才自杀的。

这类人在白塔这台大机器中占有一定份量,自杀了,就相当于这台机器少了几颗螺钉。

白塔的人口清理,针对的是底层的无用工人,而不是这些军官人才。

薛屿盘腿坐着:“只要我同意杀你们,你们什么都愿意做?”

一群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的!什么都愿意做。”

薛屿心中暗笑,这群人看起来各个都是人才,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或许可以让他们帮自己寻找陨石晶。

她又道:“我和你们说了,我不喜欢单杀,只喜欢群杀的爽感。我最近在研究一种群杀方式,等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实施,你们只要帮我提高精神力,我就可以杀了你们。”

空军上尉哐哐给她跪地磕头:“为了死,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付出生命也值得!”

“你这话听着可真别扭。”

薛屿和这群人聊天,才逐渐窥探到,白塔这些觉醒了精神体的军官要自杀有多不容易。

白塔人身体强健,体抗力极强,几乎所有病毒都无法入侵,至今没有哪一种毒药可以轻易杀死他们。

能够给他们的身体带来重创的,只有外伤。

白塔医生的外科医术高超,就没有治不了的外伤。就像是尤克恩自杀时,开枪对准脑门,子弹打穿头骨了嵌在脑浆里,以及能够救得回来。

这就导致,自杀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跳楼、枪击都不行。

甚至之前有人卧轨了,因为救护车来得及时,医生和护士把被碾压成一滩肉酱的躯体用铁铲铲起来,送回手术室,最后也能起死回生。

聊了没多久,这帮人的聊天欲望并不强,各自躺在地板上睡去。

薛屿靠在角落,一点困意都没有。

突然蓝莓出来了,不停在金属墙壁上乱舔,尾鳍摇得很欢。

“蓝莓,你可别丢人了!”薛屿把它抓过怀里。

蓝莓委屈道:我在和朋友玩而已。

薛屿:哪里有朋友?

蓝莓用尾鳍敲打金属墙壁:朋友在这里。

薛屿仔细观察金属墙,表面光滑,什么都没有:蓝莓,可不可以把你朋友叫出来我看看。

蓝莓在监房转了一圈,最后在墙壁的铁板之间舔舐。终于,在铁板相连的缝隙间,伸出一条白色细小的须条。那须条缠着蓝莓,和蓝莓一起玩起来。

薛屿凝眸细看,发现这根须条应该是植物根须,有可能是某种树的根须。

奇怪,她在的监狱是曼斯特大厦底下负八层,往上是高耸入云的金属大楼,这里怎么会有植物的根须呢?

而且白塔很少有植物,到处都是金属路面和金属建筑物,导致植物很难在这里生存。

薛屿又问蓝莓:这个新朋友是某个人的精神体吗?

蓝莓:对呀对呀!

薛屿:知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蓝莓和那条根须在交流,片刻后才告诉薛屿:它说它的主人很厉害,不能说。

薛屿:有多厉害?

蓝莓:反正最厉害,特别特别厉害!

薛屿心想,这么厉害,难道是白塔最高领导人——白珑女士?

白珑女士的精神体是植物?这个想法让薛屿震惊。

按理说不应该呀,白塔人的精神体分为水系、空系、陆地系,还有少部分两栖系。

不管是海陆空还是两栖,所有人的精神体都是动物系,没听说有植物系的。

稀里糊涂想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薛屿被带上法庭,并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而是直接宣布刑期。

“薛屿,按照保守派的婚规,精神出轨一次判五个月有期徒刑,刑期按人数递增。你昨晚在自己婚礼上,精神出轨了三名异性,现判你十五个月的监禁。”

薛屿立马喊道:“我不服,我要上诉!我要请律师。”

法官:“律师这个职业早就淘汰了。”

薛屿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是,你们现在就让我坐十五个月的牢?白塔不是人口负担很大吗,还有精力养犯人呢?”

法官敲敲桌子让她冷静:“鉴于你丈夫出具了谅解书,加之你工作忙。所以我们给你设置了刑期存档。”

“什么叫刑期存档?”

法官耐心给她解释:“也就是说,你平时可以出去工作,不过需要佩戴罪犯的肩章。等到你有空了,就过来坐牢,关一天算一天,直到累积满十五个月就可以。”

薛屿喜出望外:“有空再来坐牢!这你不早说。那身体出轨导致的刑期也是一样吗?”

法官:“是的,我这边给你开具了刑期存档卡,到时你能拿到你丈夫的谅解书,就可以进行刑期存档了。”

薛屿笑得牙不见眼。

法官眉头紧锁:“薛屿,请不要笑得这么变态。”

随后,监督员给她佩戴上【出轨未遂】的罪犯肩章,提醒道:“只要你在白塔活动,就不能随意摘下肩章,不然刑期将会加重。”

薛屿比了个OK的手势:“我都明白了。”

她离开法庭,蒙巫在外面等她,周斯衍居然也来了。

薛屿直接冲过去,抱住周斯衍亲了一口,监督员双目瞪圆跑过来:“薛屿,请不要挑衅婚规!”

薛屿搂着周斯衍说:“若是和伴侣以外的人亲吻,将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才两年,先给我存上,我有空就来坐牢。”

监督员咬牙切齿。

薛屿亮出自己的刑期存档卡:“我有存档卡呢,可以进行刑期存档的。我又不是说不坐牢,等我有空了再来坐不行吗。”

监督员拍了一张薛屿亲吻周斯衍的照片,当做出轨证据,而后在数据资料库添加一条【薛屿出轨,请求判刑两年有期徒刑】的申请。

很快,得到了法官那边的通过。

监督员提醒薛屿:“你精神出轨导致的十五个月有期徒刑,外加亲吻非伴侣人员又获得两年有期徒刑。现在你的存档刑期一共是三十九个月,请你合理安排时间去坐牢。”

薛屿好声好气给对方道谢:“辛苦你了,都先记在账上吧,我有空会来坐牢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这次坐牢,她都不知道有刑期存档这个东西。

这么一来,她根本不用再偷偷摸摸接触周斯衍他们了,被抓到了大不了判她出轨加性骚扰,然后,她继续申请存档刑期,这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等到她的山海安全区建成了,一走了之,谁还留在这里坐牢啊!

而且,她可以任意选时间去坐牢,这样岂不是可以和监房那帮自杀小分队继续合作?一箭双雕!

“看出来你很高兴。”周斯衍说。

薛屿眯眼笑:“小周,你想要的洞房花烛夜,我给你。用坐牢换的,心动吗?”

周斯衍看了眼一旁的蒙巫:“记得出具谅解书,谢了。”

蒙巫似笑非笑:“不客气。”

69

第69章

◎薛屿兽化,痛并快乐◎

今日难得风和日丽,白塔上空灰蒙蒙的天,罕见出现了净蓝。

周斯衍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开。

薛屿和蒙巫并肩前行,先去了餐厅,点餐时服务员问道:“蒙少校,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份午餐肉,一份营养汤?”

蒙巫道:“有海鲜类的菜吗,我老婆比较喜欢海鲜。”

听到这话,薛屿还挺不适应,轻声问:“你在炫耀你有老婆吗?”

蒙巫:“没有。”

服务员歪头,看向一直埋头遮遮掩掩的薛屿:“咦,真的是薛屿,你出狱了?”

薛屿小小地“嗯”了一声。

服务员绕着她环视:“昨晚上我还去参加了你的婚礼呢,还出了份子钱呢。不过你真的出轨了吗,法院怎么判的?”

“没怎么说。”

薛屿支支吾吾,想要用掌心挡住【出轨未遂】的犯罪肩章。这肩章居然还是个科技狠活儿,她一捂住,就自动放电电她。

服务员盯看她的肩章,笑了出来:“果然是精神出轨了,哈哈哈!不过没关系啦,出轨难受的是你老公,爽的是你,这不是很好吗?”

薛屿讪笑:“说得挺对,多谢你的开解,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服务员又道:“结婚就是一个烦恼转移的过程,你舒服了,你老公就烦了。要是你烦了,你老公就该舒服了。”

蒙巫放下种类单一的菜单,眼帘微抬瞧向服务员:“你结过婚了吗?”

服务员:“没有啊。都什么时代了,谁还结婚呀,那不脑子有病吗。”

蒙巫:“你还没有结婚,我不认为你会对婚姻能多深的见解。”

薛屿在一旁不敢说话,看来蒙巫确实对婚姻的见解比较深,毕竟新婚当晚妻子在大庭广众下精神出轨了。

服务员走了,很快端上来几份海鲜菜,红烧鱼块、水煮鱼块、清蒸鱼块。用的鱼全是冷冻多年的冻鱼,味同嚼蜡。

蒙巫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薛屿碗里:“吃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谢谢老公。”薛屿使坏地说。

蒙巫始料未及,多年了无生趣的血液重新流淌起来:“我以后学做菜,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谢谢老公。”薛屿神色清和,人机一样重复这句话。

从餐厅出来,薛屿下意识往海战队的宿舍走,蒙巫拉她回来:“这边,你的东西我都搬过来了。”

“哦。”

终于回到蒙巫的家,新婚装饰都还在。

白塔里没有太多关于结婚仪式的概念,也不知道蒙巫从哪里找到的是杂书,把屋子打扮得这么喜庆。

蒙巫去打开衣柜:“老婆,睡衣给你拿出来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睡一下吧。我先去上班,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薛屿从穿越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恋爱被甩,又去勤勤恳恳挖矿。前男友找来了,也没敢光明正大老公孩子热炕头,去找一下前男友们,还得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整天还得风里来雨里去出海建岛。

如今,可以堂而皇之住进蒙巫的家,飘飘荡荡的一颗心隐约有了避风的港口。

蒙巫的精神体是蜥蜴,地球上的蜥蜴属于爬行动物,不属于两栖类。

而蒙巫的蜥蜴属于进化品种,不仅在陆系战斗方面出色,也能适应水战。

他可以以陆系军官的身份,去分管海战队,这很受白塔上层的喜欢。

他在曼斯特大厦待遇丰厚,住宅也相对高档,房子比周斯衍和封启洲家都大。

薛屿在屋内四顾一番,心中期期然,这婚姻确实是不错的避风港呀。

以后可以带周斯衍来避避风,带封启洲来避避风,带默里来避避风,真不错。

“老婆,和你说话呢。”蒙巫得不到薛屿的回应,探出头道。

薛屿嗖嗖跑进主卧:“哎,我来啦!”

蒙巫把睡衣递给她:“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昨晚在监房都没睡好吧。我去上班,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你辛苦了!”

薛屿痛痛快快洗了澡,一头扎进大红色的床上,红色床单、红色被套、红色枕头,上头还绣有各种花朵图案。

不知道睡了多久,薛屿感到有人在亲她,在压着她,有力而温热的舌头游移在她面颊。

薛屿吓了一大跳,猛地捶打他:“蒙巫,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周斯衍的好兄弟呀。你这样做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那人没有放轻力道,而是握住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压住,继续焦渴地亲她。

“蒙巫长官,真的不行。要是让周斯衍知道了,这该怎么办,你冷静一点,不能这么做!”

薛屿抬脚踹他,大声喊叫*:“怎么可以假戏真做呢,真的不行呀!”

男人吻住她,截堵她的叫声,窸窸窣窣拉扯她的睡衣,带着倒刺的舌面不断挑逗她的耳廓,嗓音夹杂沉沉的沙哑:“还没做,你就把自己演爽了是不是?”

薛屿入戏太深,声音过高把自己呛到了,咳了几声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演的?”

“我还不了解你?”

周斯衍伸手打开灯,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和野生动物在黑夜中的眼睛一模一样,野性和兽性并存。

薛屿抬手摸他的脸:“你怎么进来的,蒙巫呢?”

“不知道,在上班吧。我问他要了门锁密码进来的。”

薛屿噘起被他亲得红彤彤的嘴:“胆子这么大,昨晚怎么不敢去监狱里找我玩,今天才过来?”

周斯衍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喜欢在监狱玩吗,下次你去坐牢时,我陪你。”

“你的芯片呢,取出来没有?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快乐就被电死呀,说出去多不好听。”

薛屿摸向他的脊背,试图判断芯片的位置,没摸到任何疤痕:“你没有让封启洲帮你取出芯片吗?”

周斯衍拉回她的手,亲了亲她手心薄薄一层茧:“不取了,我能承受得住。我喜欢这样,痛并快乐。”

薛屿鄙夷:“你痛可以,可我怕把我一起电死啊。”

周斯衍搂住她:“不会,我能控制得住。”

红色床单反射出朦胧红光,映在两人肌肤上。

薛屿紧紧和周斯衍相拥,感受着他皮肤传来的密密麻麻电流,感受他压抑的喘息,感受他的倒刺,不仅是舌面的倒刺,还有另外的倒刺

那么鲜明,那么强烈,那么敏锐。

薛屿说不出话来,眼里汪着一泡泪,咬住周斯衍的肩膀,几欲濒死过去。

周斯衍和她抱得很紧,电流不断迸发,他感受着和薛屿的爱,也感受着电击的痛苦,越痛越爱。

薛屿想要缓一缓,可周斯衍却不停,他手指在她脊柱下方有轻有重地敲打。薛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血脉沸腾,她慌张地想逃,又被周斯衍拉回来。

“你要兽化了,宝贝。”周斯衍在她耳边说,“不要怕,兽化了代表更加强大,我会帮你。”

他的手指不停敲击薛屿的尾椎骨,手指的节奏和身体的节奏一样。

忽然,薛屿感受到一股脱胎换骨的灭顶快慰,脊柱的骨骼在咯吱咯吱地响,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周斯衍身上的电流电死了。

“出来了。”周斯衍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

薛屿被他拉着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条湿漉漉的尾鳍,带有鳞片,尾端微卷,和蓝莓的一模一样。

周斯衍手顺着她的尾端一路往上抚摸,薛屿瞬间颤栗,这玩意儿居然这么敏感。

“感觉还好吗?”周斯衍又问。

薛屿抱着他的脖子:“还好,不,很好,特别好!”

周斯衍把她的尾鳍拉上来,放在嘴里轻咬。

薛屿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

蒙巫从办公室回来,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一件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薛屿的深蓝军装外套。

外套胸口的铭牌亮在外头:安全司司长,周斯衍。

他再看向紧闭的主卧门,就差不多明白了。

若无其事把新买的菜放进厨房,穿上围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他今天正好拿到了新鲜菜类和肉类的配额,做个四菜一汤没问题。

不是很会做菜,一边看菜谱一边做。

做得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了来之不易的新鲜食材。

四菜一汤都摆上桌了,主卧的酣战还没结束,他慢慢等着,等到菜都凉了,又拿去热。

热到第三遍时,卧室门终于有了动静,先是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再接着是薛屿的声音:“尾巴这么快就收回去了,好奇怪哦。”

周斯衍说:“慢慢来,等到你可以自主控制兽化时,体能和精神力都会有大幅度增加。”

两人说着话走出来,看到蒙巫在餐桌边上翻阅育儿手册时。

薛屿条件反射,把周斯衍往屋里塞:“快快快,躲床底下去,我老公回来了!”

周斯衍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踉跄,站定后,眉眼扬起:“你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是把他当成我们之间情趣的一环?”

薛屿挠挠后脑勺:“入戏太深,入戏太深。”

周斯衍拉起薛屿的手,径直走到餐桌边坐下,又自顾自找来碗筷。

行云流水夹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放进嘴里:“不错,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做饭。”

蒙巫放下育儿手册,也开始吃饭:“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

薛屿抱着碗埋头吃饭,不参与任何话题。

蒙巫在工作的行事作风中,会带有些兵痞之风,可在吃饭上却非常优雅,不慌不忙,细嚼慢咽,筷子和碗不碰出任何声响。

“要怀多久才能生下孩子?”蒙巫问周斯衍。

周斯衍认真回答:“说不准,当时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怀上的,粗略估算,应该有两年。”

“不过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胎儿的发育和薛屿的繁殖力有关系,她现在繁殖力越来越强,没准你不需要怀两年就能生下了。”

蒙巫一只手放下去抚摸肌肉线条分明的腹部:“显怀之后,腹肌没有了吧,会影响锻炼吗?”

周斯衍:“不影响,我怀小海时,一直在出外勤,孩子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蒙巫给薛屿夹了点菜,说:“薛小海跟着你,还真是吃苦了。我的孩子我可不会这么折腾,得娇生惯养,当成掌上明珠。”

“你呢,怎么想的?”蒙巫问一直往嘴里刨饭的薛屿。

薛屿艰难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说:“你说得对,有条件肯定是富养了,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我会努力赚钱,努力建设家园,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未来。”

蒙巫笑了笑:“就怕到时候岛上到处都是你的孩子。”

周斯衍接话:“那不是挺好,多热闹。”

第二天,薛屿去找严晚棠,询问有没有新的杀戮任务。

严晚棠说:“暂时没有,这类任务不能连续发放,得有所间隔,不然会引起底层平民的不满。”

“哦。那有的时候,你记得通知!”薛屿给她敬礼。

“知道了。”

薛屿离开严晚棠的办公室,又去找封启洲的门诊室看娃。

小北和小南长得一模一样,封启洲还格外喜欢给她们穿一样的衣服,薛屿都认不出谁是谁了。

她一只手抱一个娃,问道:“你能分得清哪个是小北,哪个是小南吗?”

封启洲随便略一眼:“左边是小北,右边是小南。”

薛屿:“反正我也不分不清,你乱说我也不知道。”

“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很自豪?”封启洲抱过其中一个孩子,不太高兴,“孩子谁是谁都分不清,晚上睡孩子爹的时候,能分得清吗?”

薛屿抱着孩子坐到他身边:“理解理解我嘛,我这一天天忙里忙外的,现在还有三十九个月的牢都没坐,日理万机啊。”

封启洲浓密的眼睫垂着,拿起湿纸巾给孩子擦脸,问道:“昨晚周斯衍去蒙巫家里和你乱搞?”

“什么叫乱搞,说话真难听。那叫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封启洲换了话题:“你们这么一直骗着蒙巫,就不怕他到时候生不出孩子来,抑郁症更加严重吗?”

薛屿暂时想不了那么多:“救人先救当下,现在要是不骗他,他都自杀了。先这样骗着呗,说不定以后他病情就自己好起来,也就想通了。”

“如果他一直想不通呢?”

薛屿左顾右盼:“我这样心软的女人,你怎么老拿这种问题来考验我?”

封启洲才不听她胡诌,把住问题命脉:“他如果一直想不通呢,你到底要怎么办?”

“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她唉声叹气,“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豁出去,真的给他一个孩子了。”

封启洲笑了:“到时候我可以去现场观摩并加以指导吗?”

薛屿:“指导个毛线,这事我比你有经验。”

封启洲不屑道:“你有个屁经验,一躺下就只想要舒舒服服,什么也不愿干。接吻连舌头都懒得伸,亲人的时候,两眼一闭,嘴巴一张,完全就是个智障。”

薛屿红着脸否认:“哪有!我吃奶的时候可没有乱来,都是使着巧劲儿呢,吸奶器都没我嘴巴好使。”

封启洲笑容愈发浓郁:“对哦,这个确实值得夸奖。”

从门诊室出来,又有一名监督员在走廊里晃悠。

看到了薛屿,疾步如风过来:“你在里面待那么久干嘛?”

薛屿现在无所畏惧:“还能干嘛,骚扰医生呗。”

监督员发出严重警告:“薛屿,你这样肆无忌惮是要判刑的。”

薛屿无所谓地摆摆手:“都先记账上吧,给我存档,等我有空了就去坐牢。”

这次的监督员是个男生,看起来是个新手,严肃异常:“薛屿,请你不要挑衅保守派的教规。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开放的态度,又何必加入保守派呢?”

薛屿上下审视他:“你裤子拉链开了。”

监督员慌慌张张往下看,并没有:“你在骚扰我吗,薛屿,我现在就去向执事长举报,给你加重刑期!”

“可以,都先记账上吧。”

薛屿向着走廊另一端走去,又遇到了几名监督员,其中还有鹿森。

鹿森狐假虎威,装模作样对薛屿喊话:“薛屿,你现在是我们的重点监督对象,请你不要这么嚣张。”

薛屿张开手,扑过去抱他们:“嘿嘿,我来骚扰你们啦!开不开心?”

鹿森面红耳赤:“你这是要坐牢的!”

“对呀对呀,都先给我记账上吧。”她往鹿森的翘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鹿森怒发冲冠,气势汹汹握紧拳头,双目猩红:“薛屿,太过分了!我跟你没完!”

几个同伴拦住他:“算了算了,不要打架,打架伤和气。”

“对呀,你越是和她打,越是有肢体接触,更加会被她骚扰,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吧。”

鹿森推开众人,咬着牙,眉宇间黑云欲摧,攥紧拳头愤愤不平,脚下生风离开了,步子都要踏出火星子。

几个同伴要去追他:“鹿森,你消消气,是她骚扰你,又不是你故意勾引她,别气了,气大伤身。”

“都别跟着我,烦!”鹿森大吼一声,周身杀气环绕,路过的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

终于,回到自己的值班室,鹿森看向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唇角缓缓笑意漫延。

他微微侧身,看向被薛屿扇打过的臀部,笑容越扩越大。

白棋回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先响起来:“鹿森,我刚听说薛屿骚扰你了,你都要气炸了是吗?小李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担心你气疯了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说着话,白棋推开门,看到鹿森正在笑。

“咦,不是说你气炸了吗,这到底什么表情,变态了?”

鹿森旋即收敛笑容,低头弓背不断击打面前的沙袋:“我现在急火攻心,气得很,你别惹我。”

“好吧。”白棋关上值班室的门。

几秒钟后推开:“你真的没有在偷笑吗?”

鹿森双眉拧紧:“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白棋一耸肩:“我只是想知道,被薛屿打屁股是什么感觉。”

“滚。”

薛屿这边的出海运货任务被安排到十天后。

她和尤克恩联系了,询问岛屿的建设情况如何。

尤克恩说一切顺利,只是工人们的焦虑情绪越来越重,都说想回白塔看看。

薛屿知道这是自己的精神力不足的问题。

她决定趁出海前这十天,带蓝莓出去找陨石晶,从以前的表现上来看,蓝莓再找陨石晶这方面挺有天赋。

默里得知她的计划后,说要和她一起出去。

正好,这次他有新的狙击任务。

蒙巫从办公室回来时,在家里看到默里和薛屿正在收拾行李。

默里见到他时,显然没有周斯衍和封启洲那么自然,他微微起身,对蒙巫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蒙巫坐下,沉默看着薛屿和默里。

结婚后这几天,他这屋子里就没清净过。

周斯衍、封启洲、默里动不动就过来,完全把他家当成约会根据地。

收拾好行李,薛屿简单和他告别,趁着夜黑风高,急匆匆和默里离开了。

两人抄的是近路,直接来到护城河,跳进河中走水路。

第二天,周斯衍如往常一样,把薛小海藏在保险箱里,带她到办公室。

薛小海早就习惯这样藏在箱子里,晃晃悠悠,像是在荡秋千。

一到办公室,周斯衍把箱子打开,她就从箱子里出来,抱着自己的小海马到处跑。

“爸爸,天空是什么?”她说话很利索了。

周斯衍把她抱起来,指着玻璃窗外面的世界:“最往上的就是天空。”

“蓝?”薛小海不太明白。

周斯衍:“那不是蓝色,那是灰色。等天变蓝了,爸爸就带你去看。”

“和妈妈一起看!”薛小海举起拳头。

层层紧锁的办公室厚重金属门,赫然出现声音,吱呀一声被推开。

周斯衍匆忙把孩子放到办公桌底下,坐上转椅,心跳如雷拿起一支笔。

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是副司长,还有几个白塔最顶级的稽查兵。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已进入办公室,个个视线如利剑,眼神如猛兽在搜寻猎物,不断环视办公室各处。

“司长,非常抱歉,我们正在抓捕恶物。”副司长说。

周斯衍:“你们怎么开的门?”

副司长眼睛在到处张望:“白珑女士给了我最新的权限,可以打开任何办公室的门。”

他抬手示意,命稽查兵开始搜索。

几个稽查兵带着枪,不断在办公室内查看,连文件柜都打开。

副司长走到休息间跟前,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司长,可以打开休息室看一下吗?”

休息室里面还有不少薛小海的玩具,周斯衍道:“不太方便,而且你获得的权限仅仅是搜索办公室,而不是搜索我的私人领域吧。”

副司长露出笑:“不好意思,冒犯了。”

周斯衍眼睛往下瞟,看到一个在缓慢移动的纸箱,纸箱底下露出薛小海鞋子的颜色。

薛小海顶着纸箱,慢慢贴着墙角移动,最后溜出了办公室。

副司长等人仔仔细细搜索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可疑迹象,只好离开。

周斯衍后脚追出去,走廊空无一物,纸箱不见了,薛小海也不见了。

70

第70章

◎薛小海历险记◎

周斯衍近乎头重脚轻,顺着走廊走一圈过去,既看不到薛小海,也看不到那个纸箱。

他心里存着希望,也许是封启洲或蒙巫路过,抱走了孩子呢。

指尖颤抖,展开云音匣的屏幕,把蒙巫拉进他们这一大家子的群聊。

而后发消息:@封启洲@蒙巫,你们有看到我家孩子吗?

两人都很快回复。

蒙巫:没有。

封启洲:没有,我正想提醒你,让你把你家大胖妞藏好点呢,好多稽查兵说是在查恶物,实际上不知道在查什么。

周斯衍没时间回他们。

迅速回到办公室内,调取走廊的监控录像,看到薛小海顶着纸箱溜出去后,带着纸箱又爬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随后,垃圾桶被一名保洁推走了。

他不断放大屏幕,截图垃圾桶上的标号K188,和保洁的脸。

把图发进群里,不断深呼吸,简要说明情况。

又道:@蒙巫,你帮我一起找一下孩子。@封启洲,你把小北和小南藏好。

蒙巫:好。

封启洲:我这边没问题,我把孩子藏到手术室,稽查兵进不来。

周斯衍再次离开办公室,锁上门,挂上【请假中】的牌子。

他用云音匣的账户连通到监控云端,不断追踪那名保洁,一直来到大厦第12层的垃圾处理区。

从录像里看到,保洁把垃圾桶放在这里就离开了。

周斯衍顺利找到标号为K188的垃圾桶,打开桶盖去翻找,没找到孩子,也没找到那个纸箱。

他又继续查监控,不断加速录像进度。

保洁把垃圾桶放在这里大概十五分钟后,薛小海自己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垃圾桶比她高了太多,她爬到桶沿下不来。

她的小海马就挂在桶沿,薛小海攀着小海马的尾巴爬下了垃圾桶,还把那个纸箱也带下来。

她将纸箱顶在头上作掩护,抱着小海马往另外的通道离开,消失在监控画面中。

再之后便是监控死角,周斯衍再也找不到她了。

蒙巫这个时候也下来了,问道:“怎么样了?”

周斯衍把薛小海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给他看。

两人一起往薛小海离开的方向去找。

蒙巫边走边道:“画面拍得这么明显,稽查部那边估计也能看到了,这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周斯衍:“瞒不住了我就带孩子离开白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她找到。”

两人不断查监控,一路在各处角落搜寻。

周斯衍急到最后都不装,直接大声喊话:“小海,薛小海,听到了就回答一声!”

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

周斯衍面色惨白,冷汗不停冒出,走路都在发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薛小海是他的孩子,是他怀了两年生下的孩子,是薛屿种在他身体里的恩赐。

那么小而柔软的生命,一点点在他的肚子里长大,在他肚子里动,在他肚子里说话。

一开始,薛屿管她叫杂种,再叫她小东西,然后叫宝宝。最后这个孩子有了小名,叫薛小海,后来又有了大名,叫做薛览山。

一次次称呼的改变,都是他和薛屿,还有孩子三个人的成长。

他记得刚在南洲孩子从他肚子里出来时的哭声,记得她第一次喝奶时亮晶晶的眼睛,记得她熬夜玩闹的调皮样。

薛屿每次出海总要离开很长时间,他总抱着孩子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南面。薛小海也和他一起凝眸远视,一起在等待妈妈的回来。

他不敢想象,薛小海出事了,他要怎么接受这一切,要怎么面对薛屿。

他把黑眉召唤出来,让黑眉通过味觉去寻觅孩子的踪迹。

他和蒙巫跟着黑眉一路顺着气味,经过垃圾处理区的走廊、到了电梯,再出了曼斯特大厦,前方的人工观景水池。

黑眉站在水池前嗅了嗅,告诉周斯衍,它感受不到薛小海的味道了。

这个人工观景池很深,有二十来米,和海战队的训练海洋池相互连接,由一条下水道连通着。

周斯衍和蒙巫一起跳入水池中,把水池寻了个遍,再顺着下水道游到海战队的训练海洋池。

从人工观景池再来到训练海洋池,周斯衍在水下憋气了将近四十分钟。

他是陆系精神体,水下憋气完全靠身体素质来支撑,四十分钟已经是极限,到了海洋池,他不得不浮出水面换气。

蒙巫也出了水,说:“小海的精神体也是水系的,天生能够在水中呼吸。你别太紧张,上岸等一等,我来找。”

话毕,蒙巫朝着深水区游去。

周斯衍换好气,屏住呼吸也再次下水。

两人几乎把整个训练池摸了一遍,蒙巫同时调取了海洋池的天眼扫描数据,都没在海洋池里探取到薛小海这个体型的活物。

一直到下午四点,还没找到薛小海。

薛小海的存在也彻底暴露,稽查部那边看到了薛小海从垃圾桶爬出来的监控画面,立即截图发布通报,让所有人一起搜查。

一条条新闻和通缉令发出来。

【今日,白塔曼斯特大厦出现了一名儿童,令人感到震惊,各大部门正在全力搜查这名儿童,大家有线索的积极上报,举报有奖。】

这条新闻往底下,配图了好几张薛小海在监控中出现的画面。

有她从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有顶着纸箱进入电梯的,还有爬进人工观景池的。

正脸不是很清晰,薛小海一直拿着纸箱顶在头上,偶尔才探出头来看看路。

她平时在保险箱里待太久,误以为只要拿个箱子套住自己,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周斯衍反而没那么紧张。

白塔的制度严苛而畸形,白塔人集体厌童。可白塔整体上几乎没有犯罪因子,起码不会出现虐童和杀童的罪恶行为。

白塔士兵出外勤在安全区外遇到流浪儿童时,表面不喜欢,也不会伤害,而是直接送到其它安全区的孤儿院去。

现在孩子的通缉令发出来了,大家一起帮忙搜寻,这倒是有助于快点找到孩子。

周斯衍做好打算,事已至此,等稽查部搜到薛小海了,他就出来认领,然后彻底带孩子离开白塔。

直到现在,薛屿和默里都没在群里发过消息。

周斯衍试图联系他们两个,想让薛屿回来找孩子。

薛屿和孩子有一定程度的心灵感应,能感应到孩子的位置。

哪怕是感应不到具体位置,她也能在繁育树中看到孩子的活动,爬行多少米、长高多少、体重增加多少。

至少,薛屿能明确知道,孩子是否还活着。

周斯衍联系了个遍,所有讯通工具都显示无法接通。

这两人大概是到了污染区,导致信号中断。这是狙击手常常出现的情况,默里每次一出去执行任务,基本就失联了。

现在稽查部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搜查薛小海身上,封启洲这边减轻了不少压力。

他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在大大的医药箱里,提着来找到周斯衍。

“还没找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封启洲问。

周斯衍一言不发。

蒙巫道:“我们看了大量监控,孩子爬进了曼斯特楼外的观景池,之后就没出现了。”

封启洲把自己两个孩子从医药箱抱出,左右手各抱一个。

他很想骂一骂周斯衍:老婆外出忙里忙外挣钱,你在家带个孩子都带不好,我带两个都没丢过,你才带一个还搞成这个样子!

话到嘴边,在看到周斯衍没有血色的脸,只能又咽下去。

轻声道:“现在通缉令都发出来了,应该能很快找到。而且大胖妞还有精神体呢,那小海马也会保护她,你别太急。”

周斯衍微微点一下头。

小北和小南的脑袋同频率地转,很好奇,薛小海又在哪里玩捉迷藏呢。

薛小南抓着爸爸的脸:“海。”

她们现在说话方式和当初的薛小海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用一个“海”字来代替薛小海。

封启洲亲了亲她们:“大胖海出去玩了,这干饭王就是调皮,没事,等会儿她饿了就回来吃饭呢。”

周斯衍听到这话,心里更难受。

薛小海是一顿不吃就饿得慌的孩子,这都一天了,她肯定是饿坏了。

蒙巫站到封启洲面前,俯身摸摸两个孩子的手:“长得和薛屿真像。”

封启洲很骄傲:“肯定像啊,父母越是恩爱,孩子和妈妈长得越像。”

蒙巫:“其实看起来,最像薛屿的,还是薛小海。”

封启洲自有道理:“我一下子生了两个,说明我对薛屿的性吸引力是别人的两倍,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周斯衍从头到尾在低头看屏幕,不放过任何一条关于孩子的最新线索。

*

薛小海只记得,爸爸说过,不能让别人看到她。

她顶着纸箱离开办公室,看到对面有人来了,又爬进了垃圾桶藏着。

之后有人来推垃圾桶了,她一直不敢出声,等到垃圾桶停下,又爬出来,进入一旁的电梯,门突然就关上了。

她继续用纸箱盖住自己,慢慢移动,来到了外面。

小海马看到了水池,告诉她:我们可以去水里玩,然后去找妈妈!

薛小海跟着自己小海马一起进入水池,游了很久,实在太饿了,只能先爬出来,钻到硕大的金属排水管后方。

她和小海马浑身湿哒哒坐在角落。

又累又饿,又想妈妈也想爸爸,捂着脸哭了:“妈妈,我想要妈妈。”

小海马也一起哭,泪水哗啦啦像条小溪:我也想我妈妈,呜呜呜,咦,我妈妈叫什么来的,哦!叫蓝莓!

小主人和自己小精神体哭了很久,起来到处乱走,一直到天都彻底黑透。

来到一处仓库外面,小海马从卷帘门底下拼命钻进去,偷出一包饼干来给小主人。

薛小海咬开包装袋,全部吃了个干净。

吃完又口渴,小海马飘在她面前带路,来到卫生间,用尾鳍拧开水龙头。

水流哗啦啦流下,盛满洗手池,又流了下来,薛小海张开嘴就喝。

小海马在水流下玩乐,薛小海也跟着一起踩水,玩得不亦乐乎。

水满了整个卫生间,有名军官正在巡逻,察觉到异常,立即抽出匕首往卫生间去,看到一个小孩子和一只小海马在洗水池下方玩水。

“洗澡,洗澡了睡觉!”小孩子哈哈大笑,坐在水滩中给小海马洗澡。

军官半倚在门口,灵活的手指不停转动着寒光凛冽的匕首,颇有兴致地看着这小孩。

小孩子一边玩水一边唱歌,口齿还挺清晰:“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军官听着,忍不住笑出来,他走过关了水龙头,蹲下来问:“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薛小海愣住,抱住自己的小海马站起来要跑。

军官轻轻松松抓住她,仔仔细细观察一圈,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那个大色魔的孩子,长得很像。”

小海马朝军官猛地吐出一连串泡泡,干扰他的视线,之后和薛小海跑了出去,藏到外面的垃圾桶后方。

一群士兵过来了,进入卫生间问道:“长官,有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去别的地方找吧。”

士兵看着脚下的水:“怎么这么多水?”

军官:“刚才不知道是谁忘记关水龙头了。”

他知道刚才那小孩,就是全白塔的稽查兵都在搜寻的小孩。他并不打算举报,举报干嘛呢,白塔难得有件有意思的事情。

薛小海和小海马继续乱蹿,来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小海马在空中转了一圈:呜呜呜,我想妈妈!

薛小海也一起哭:我也想妈妈,呜呜呜!

哭够了,又饿了,漫无目的转悠。

薛小海闻到一股香味,她和小海马一起趴到一扇门前流口水。

有个穿着空军机长制服的女生出来开门,薛小海来不及躲,女生蹲下来看她:“你就是那个小通缉犯?”

“饭?”薛小海拉起袖子擦口水,“要吃饭!”

机长女生笑了笑,薛小海被饭菜的香味诱惑得不行,从女生脚边钻了进去。

屋内还有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喊道:“老婆,吃饭了!”

另一个也喊:“老婆,你在干呢?”

“通缉犯来要饭了。”

女生关上门,指了指浑身湿漉漉的小孩子,白塔人不管男女,身高普遍在一米八以上,小小的薛小海站在女生脚边,像个小水桶。

一个男生过来蹲下:“咦,这不是稽查部在找的孩子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另一个男人也过来看薛小海,抬头问:“老婆,要不要举报给稽查部那边,有奖金呢。”

机长女生去拉开椅子坐下:“举报那是人干的事吗?连个小孩子都抓不到,稽查部真是一帮废物。”

一个男人站到她身后,两只手放她肩上亲亲她的脸:“稽查部不就是这样吗,拿着最高的薪水,整天吃白饭。”

另一个男人把薛小海抱起来放到椅子上,露出狡猾的笑,看向女生:“老婆,干脆我们把这小东西留下来玩过家家吧,你当妈妈,我当大爹,小陈当二爹。”

站着的男人不乐意:“凭什么你当大爹?我和然然先在一起的,排资论辈也该是我当大爹。”

女生道:“不能留,太危险了。给她盛点饭,吃饱了就让她出去吧。”

薛小海趴在餐桌上,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上头满满是肉,她用勺子大口大口挖着吃。

对面的男生心口不一,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抱怨:“我真的很讨厌小孩子,一看到孩子就烦。”

另一个男人用纸巾给薛小海擦拭湿成一缕缕的头发:“就是,怎么会有人在白塔里生孩子,造孽啊。”

女生拿过薛小海的勺子,喂她吃饭:“就是,小孩子最讨厌了。”

薛小海吃饱后,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她抱着小海马离开,屋里的三个人往她口袋里塞了几个小面包:“赶紧走,不要待在这里,讨厌死了。”

薛小海在走廊尽头睡觉,第二天继续乱逛。

她只要看到开着的门就进去,也会碰到一些人,听到了很多句“讨厌”。这些人说完讨厌,又会给她很多吃的,还有人给了她一个带有吸管的水杯。

一个大姐姐嘴里不停地怨骂:“怎么会有小孩子,太讨厌了!简直可怕!”

然后,大姐姐帮她洗了尿湿的裤子,烘干了后又给她穿上,让她快点离开。

一个有着一头青色头发的男人大喊着:“白塔容不得孩子,讨厌死了!你再不走我就举报了。”

喊完后,男人摸摸她的肚子,问她饿不饿。

她说饿了,男人煮了一碗甜粥喂给她吃。

“讨厌,讨厌。”

薛小海学那些人说话,看来讨厌是个好词呢,被人讨厌的感觉真好。

她口袋里全是吃的,都是那些人说着“讨厌”的人送的。还有人送了她一个小书包,里面也都是食物,还有小玩偶。

稽查部这边,大家都感到很奇怪,这两天里,在监控中零零散散拍到不少孩子的画面,可就是没有人上报相关线索。

他们顺着监控画面去盘摸询问,所有人都是大致的答案:没看到,要是看到了肯定会举报啊,小孩子那么讨厌,谁会包庇一个小东西呢。

薛小海和小海马进入一个大会厅,里面全是穿着军装的人。

她贴着墙角走,好多士兵看到她了,什么也没说。

一群身穿黑色*皮衣的稽查兵进来了,薛小海能知道这些黑衣人是来抓她的,有人告诉过她,看到穿黑色衣服的要躲起来,他们是坏人。

大会厅的阶梯式座椅一排连着一排,薛小海钻进座椅底下,从这些人的脚下路过。

她偷偷到处瞄,看到黑衣服的稽查兵来了,突然有个士兵把她从座椅底下捞起,传递到另一个人手中。

薛小海一声都不敢出,抱着小海马被一群人悄悄传来传去,时而有人拉开外套把她藏衣服底下,时而有人用大大的头盔把她挡住。

她听到黑衣服的稽查兵不停在喊叫:“那个孩子就在这里,都给我搜,仔细搜!”

她被不同的手抱起,又放到另外的怀抱,还有人撕开一块小面包塞她手里。

过了好久,稽查兵排成排站在门口:“厅内的所有人一个个出来,我们要清场搜索通缉犯。”

薛小海被一只粗壮的手抱起来,用衣服裹住,拎着出去了,她听到有人问:“这位女士,你衣服里是什么,请打开来看看。”

女人说:“为什么要给你看,有病。”

之后,薛小海被带出了会厅。

*

薛小海消失的第三天,薛屿和默里离开了污染区,腕表和云音匣有了信号,这才看到群里的消息。

她迅速联系周斯衍:“孩子还活着,运动量很大。”

周斯衍声音哑得可怕:“对不起,对不起”

薛屿:“不要说对不起,我现在回去,先冷静下来,孩子还活着呢,一定能找到的。”

薛屿还没回到白塔,薛小海就回来了。

周斯衍这三天里,没合过眼,一直在外面找孩子,明明通过监控看到好几次孩子的身影,可就是找不到。

第三天夜里,他在办公室熬红了眼看监控,门口传出一声扣响。

他快速去打开门,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放着一个纸箱。

他打开纸箱,薛小海戴着棕色羊羔帽的脑袋就钻了出来:“爸爸!”

周斯衍几乎要晕过去,他抱住薛小海,匆忙返回屋内锁好门。

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薛小海从口袋摸出小饼干怼周斯衍嘴里:“爸爸,吃。”

周斯衍抹了一把干涩的眼睛,坐到沙发上脱下孩子的衣服查看,身上没有任何伤势。衣服和裤子都很干净,就是皱巴巴的,像是被洗过了又烘干。

“小海,你都去哪里了?”

“去玩,看天空。”她从别人送的小背包里抓住正在呼呼大睡的小海马,“一起玩水,好玩。”

又从兜里掏出很多吃的:“他们讨厌我,给我饭吃。”

周斯衍抱着她,瞳眸干涩得眨眼都痛,他紧急给薛屿打视频电话:“宝宝回来了,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薛屿正在赶路的脚步停下,气喘吁吁:“那就好,没受伤吧?”

“没有,我检查过了。”

薛小海不停往屏幕上亲:“妈妈,妈妈!”

把小饼干捧到屏幕面前:“吃,好吃,都给妈妈吃。”

薛屿和默里坐在路边的草丛:“谢谢小海,小海太棒了,先奖励给小海吃。”

周斯衍对薛屿道:“事情败露了,全白塔都知道了小海的存在。我打算离开白塔了,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早上走。”

薛屿:“那你先带孩子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过去,我开船带你和孩子去岛上,以后都留在岛上吧。”

周斯衍:“好。”

周斯衍在群里发了消息,告诉蒙巫和封启洲,说薛小海找到了,并且他决定了要带孩子离开白塔。

封启洲:你先别冲动,先看看稽查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身居高位,对白塔很重要,直接离开,白塔肯定会追杀你。

周斯衍:“我有办法解决。”

他再次用保险箱把薛小海装起来,从办公室回到家里,薛小海睡了之后,他一直在收拾东西。

做好了一切逃离白塔,和稽查兵对抗的准备。

次日,打开门时,在门口看到几个包裹。

小心翼翼检查,确定不是攻击性武器后,拆开其中一个包裹,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玩偶。

还有一个包裹是一套孩子的衣服,看着像是手工缝制的,还有一张字条:拜托,周司长,能不能给你家孩子穿好点,破破烂烂的,我都以为是个乞丐。

他让黑眉仔细辨认这几个包裹的气味,都不是同一个人送的。

把包裹都收进屋里,查看走廊的监控录像,这些包裹确实是不同的人先后丢在这里。

他还发现一个点,有人在偷偷删除薛小海在监控中出现过的画面。

能够删除监控画面,这是稽查部内部专门处理监控的人才能做到。

周斯衍没有立即离开白塔,静静在家等待。

稽查部的人没有找上门,反而陆陆续续总是有人往他家门口丢东西,全是给小孩子的东西,衣服、鞋子、玩具,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社交网不断出现很多“儿童”照片。

这些“儿童照”不是薛小海,也不是真的孩子。

而是有人给自己的精神体穿上小孩子的衣服拍的照,有些灵长类精神体穿上衣服后,背影完全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论坛这几天最热的帖子——《白塔出现了孩子,全体白塔人请积极举报》

这条帖子逐渐沉了下去,开始有人在论坛里晒自己的精神体穿小孩子衣服的照片:【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我家毛孩子穿上衣服简直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下方不停有人跟帖:分明是我家的大猩猩(配上大猩猩穿衣服的照片)

网友:哪里有孩子,明明是我的精神体(配上金丝猴穿上衣服的照片)

周斯衍甚至收到了好几条匿名消息:

——周司长,啥时候再放出你家小孩来玩一玩啊?

——怎么当爹的,孩子都管不好!你根本不配当爸爸!

——养不好孩子就送来给我养,给孩子穿的什么破烂衣服。

——重金求子!这孩子是不是白塔第一色魔的孩子?怎么生的,可以告诉我方法吗,价格不是问题。

周斯衍把刚拖出来的行李箱放回原位。

暂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白塔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薛小海的存在,这些人并不打算举报,他们在糊弄着稽查部。

而稽查部所谓“全力搜查”,也是在糊弄大家。不然按照稽查部的实力,不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薛小海。

如此,形成了所有人都知道薛小海,所有人都在表示要彻查到底,可所有人也都在包庇的诡异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