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2 / 2)

“你好,西西。”穆斯并未露出异色,他熟练地绽开圣父笑,“这位哥哥接下来几天有事,不能带你了哦。”

“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沉戟急切,“主教……!”

“最多五分钟,”穆斯头也不抬,“那群狱警就会过来,把你关进禁闭室。”

“你是要将她带到禁闭室,还是直接送给狱警?”

沉戟哑然,他焦急地看向西西。

出乎意料的,西西似乎没有被穆斯的外表所迷惑。

她又认真地抬眼看了穆斯……头顶半晌,决绝地摇了摇头。

仗着一张温和圣洁的面容、在信徒和孩子面前无所不利的穆斯,“……为什么?”

“因为,”小姑娘悄悄看向穆斯头顶,嗫嚅道:“因为……”

她闭上眼睛,大鞠躬,衣角翻起,嗓音沙哑,“对不起,西西实在接受不了小老鼠!”

虽然这只“小老鼠”还没有她的小手一半大,在大鲨鱼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可可爱爱。

它甚至穿着身缩小版的教袍,带着副金丝边眼镜,整只鼠干干净净,看起来非常讲究,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温和与善意。

跟福利院那种满眼血红、胡子长长、一口啃掉半个床脚的老鼠,简直两模两样。

但是、但是西西是被老鼠咬过耳朵的西西!是对老鼠有心理阴影的西西!

西西有些愧疚地看了眼似乎有些受伤的“小老鼠”,脚下坚定地又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西西不想跟老鼠一起。”

穆斯:“……”

偏偏一根筋的沉戟还在旁边急忙解释,“主教,西西不是说你是老鼠。”

“是她的超能力,她能看到每个人的灵魂动物。”

穆斯:“……你的意思是,我的灵魂动物是老鼠?”

“嘎嘣”一下,沉戟消音了。

穆斯按了按眉骨,深吸口气,看向西西,张了张嘴,第一次有些失言。

谁料被比作老鼠的本人被气得说不出话,这弱声弱气的小不点倒是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难过了。

小姑娘扯了扯沉戟的衣角,“哥哥,爸爸呢?”

她带起哭腔,嗓子越发干涩,“西西要去找爸爸。”

【作者有话说】

不是老鼠啦,是鼩鼱。体长仅4-6厘米,尾长4-5厘米,体重1-5克,是世界上最小的哺乳动物,在视频里看起来超可爱的!

《疯狂动物城》里的“大先生”也是这种动物哦,果然所有东西变小好几倍都会变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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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监狱里的礼物(2)

◎你可以叫我一声教父。◎

沉戟对西西的哭腔毫无抵抗力。

他脑子一昏,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就想往外走。

得偿所愿的小姑娘乖乖伸手挂住哥哥脖子,袖子往上一带,露出小半截胳膊。

穆斯好笑地直起身,恰好捕捉到这一幕。

他眸色一沉。

西西正抱着哥哥脖子抽抽搭搭地撒娇。

耳边“小老鼠”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

分明应该是问句,却用了陈述句的语调。

然而其余两人都没听出不对,西西下意识地错开视线,沉戟则第一反应看向她的胳膊。

两人之前的几次相遇,要不就在阴暗的柜子里,要不就在狂风骤雨的海面,这还是沉戟第一次正儿八经在灯光下看清西西。

这一看,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两根筷子一样的细胳膊上,一道道的血痕纵横交错。

哪怕他在将西西放到救援船上前已经将小姑娘用层层T恤包了一圈,但毕竟在海上走了一遭,哪怕再注意,贴近手腕的几道血痕还是因为泡水而微微泛白,甚至皮肉翻起。

沉戟的眸光心疼得微微发颤,他怕吓到西西,尽量克制住情绪,声音风雨欲来,“是殷驰?”

“不是不是,不是爸爸。”西西慌忙摇头,支支吾吾半晌,最后逃避似的将脑袋埋进哥哥怀里,瓮声瓮气,“是西西之前在福利院……”

后半句被自动吞掉了。

但是已经足够沉戟脑补了。

他的眸底燃起怒火,“什么福利院?竟然敢虐待小孩!”

“西西,告诉哥哥,那家福利院叫什么名字?!”他实在气不过。

然而无论沉戟怎么哄,发誓绝对会保护好她,小姑娘却怎么都不肯透露,只是怯怯地用哥哥的肩膀遮住眼睛,一个劲地摇头。

问急了,她就闷声道:“西西不记得了。”

这得是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沉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绿眸宛若一头恶狼。

手上却依旧轻柔地护着怀里的小姑娘。

穆斯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意味不明,“原来是遭受了虐待。”

“我差点以为是你不小心抓到的。”

怀里的小姑娘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她趁沉戟不注意,快速地抬眸,看了眼穆斯。

那应该是相当凶狠的一眼。

却让穆斯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沉戟还未对殷驰的话做出反应,忽地耳朵一动,神色一变。

穆斯则自然地伸出手,揪住了西西的衣领。

沉戟没松手。

穆斯微笑,“你真想将她带到禁闭室去?”

沉戟看向西西。

西西怯弱地抓住哥哥的衣服,“……爸爸,西西想要爸爸。”

“爸爸——殷驰?”穆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自顾自笑了一声,才道:“他早就被关进去了。”

“作为策划者,至少关——”他怕小姑娘听不*懂,还特意抬起手,张开。

分明在做投降状,却依旧笑吟吟的,“十根手指那么久。”

穆斯的手很好看,修长匀称,一看就是弹钢琴的好苗子。

但动作实在欠打。

西西觉得后牙有点痒,她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

门外的动静越发清晰,“哒、哒、哒”,一听就是狱警们的脚步声。

沉戟却动也没动,只是看着西西——他在等她做决定。

如果西西愿意,将她暂时放在穆斯这里,显然是最好的方案。

如果西西不愿意……甭管什么最好的解决方法,他拼尽一切,也要将她安稳地送出去。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图省事,将西西交给那群狱警。

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省事,直接把西西送出去,找个福利院一丢完事。

——在看到西西的伤后,外面的福利院在沉戟心中已经等同于龙潭虎穴。

事情一时间僵住了。

西西没动,沉戟也没动,房间里一时只有军靴落地的声音。

穆斯也不急,他缓缓按下一根手指,‘九。’

‘八。’八根手指。

‘七。’七根。

当穆斯即将收回一只手时,小脑袋抬了起来。

穆斯依旧是那副宽容微笑的面孔。

甚至连头顶的鼩鼱也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低落的小姑娘憋住眼泪,回过身子,张开双臂。

“抱抱。”

狱警们破门而入,门内只有满身潮气的沉戟。

他将那位虔诚信徒的尸体往地上一丢,无所谓地伸出手,任由狱警为他戴上银色的手镯。

眸光却不动声色地往后扫了扫。

一墙之隔,穆斯将机关复位,一低头,就对上怀里小姑娘跟狼崽子似的眼神。

——当然,由于年纪实在太小,小眼神也显得凶萌凶萌的,更贴切的说,应该是像狗崽子。

只会朝着入侵者“嗷呜嗷呜”,奶凶奶凶的狗崽子。

仅仅一刹,狗崽子又恢复到乖巧懂事的模样,甚至贴心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西西头发上有水,”她解释道:“不要沾到你啦。”

穆斯一瞬间觉得好笑,一瞬间又有些恍惚。

他看着怀里的小女孩,那双灰蓝色的大眼睛里雾蒙蒙一片,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她正在极尽可能地表现着自己的善意,“要怎么称呼你呀?”

像,太像了。

可能连西西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此刻的身体有多么紧绷,搭在他胳膊上的两只小手,也一直紧紧地攥成拳。

但是穆斯看到了。

他将一切尽收眼底,忽然来了兴致。

主教穆斯,很喜欢看戏,也很喜欢演戏。

尤其是出演戏里的大反派。

此时此刻,这位大反派有了个新念头。

一个能让这个世界变得不那么乏味的新念头。

于是他将怀里的小女孩放下来,蹲在她面前,轻轻地笑了。

不是那种主教特有的,慈爱且悲凉、宛若面具般的笑。

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快活的、肆意的笑。

“你可以叫我。”他丝毫不顾忌教袍沾上灰,抬起手,虚虚放在西西的头顶。

头顶的鼩鼱也抬起手,做着同样的动作。

在这间没有观众的牢房里。

穆斯眸底布满了沉沉的郑重,比他主持过的任何一场仪式都要更加认真。

“教父。”-

一大早,打饭铃都没响,甚至太阳都还没上班,广播就已经响起。

“各位在押人员请注意,昨日晚间九点十分左右,发生一起极恶劣的暴动事件。”

“主犯殷驰,闯主控室,关闭电网,禁闭十天;从犯沉戟,杀人,协助暴动,禁闭十天;从犯边璞,操作关闭电网,禁闭七天;从犯秋茂,协助暴动,禁闭五天。”

“请广大在押人员引以为戒,严格遵守监狱纪律!”×3

整座恶龙监狱都炸了。

他们顾不得抱怨一大早就被吵醒的事,每个牢房都热烈地讨论起来。

有的牢房在讨论量刑。

“这么大的事,竟然就罚这么几天?”

“你也不看看被罚的那几个都是什么人,除了那个消息贩子,其余几个,哪一个监狱方敢惹?”

“没有监狱长,其他狱警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怂货!”

被犯人们背后骂怂货的褐眸狱警打了个喷嚏。

他紧了紧衣服,看着还等着他写的几篇材料,缓缓叹了口气。

监狱里出了这么大件事,甚至惊动了监狱长,肯定得写篇汇报、再写篇记录,再写篇总结,再再写篇整改方案。

粗略一数,都是头发。

褐眸狱警写得头昏脑涨,捏了捏眉心,开始整理思绪。

被拖回来的船上藏着病毒。

那位天才科学家自从进了监狱,一直不务正业在地研究物理,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刻出病毒。

答案只有一个。海底研究所的病毒,已经泄露了。

或者说,已经被某些人拿到,准备利用其来搞一件大事。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调查,他们很快发现,战舰之所以沉船似乎并不是自然损坏的。

是有人做了手脚,存心想将船上的人员一网打尽,再借此偷偷泄漏病毒。

一旦成功,病毒泄漏,很容易就能追踪到恶龙监狱来。

到时候不管是他们还是监狱长,肯定都会受到牵连。

这样一算,不知是故意还是主动阻止了这场灾难的殷驰等人,不但不该罚,反而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英雄。

但是材料不能这么写,殷驰等人也不能不罚。

因为……

他回想起监狱长的反应。

监狱长在了解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后,先问了一句,“你们下午抽查,什么都没查到吗?”

比如监狱里有个小孩之类的?

在场的狱警面面相觑,唯有褐眸狱警抬头,“我能确保边璞还没有复刻出病毒。”

“不是这个……算了。”监狱长阁下很快收拾好情绪。

尽管他严重怀疑今晚殷驰等人的所有行动都跟那个小女孩有关,但他早已决定绝不主动干涉任何事。

监狱长恢复到深不可测的模样,干脆利落地下了两个指令。

一个是“瞒着”。这个很容易理解,这件事一旦曝出去,想想都知道会有多少麻烦蜂拥而至。

他们这位监狱长阁下,最怕麻烦。

一个是“减刑”。这句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减刑,减什么刑,是减少“关禁闭”的天数呢,还是……

褐眸狱警搭在键盘上的手不自觉按下。

轻微的一声“嗒”,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恍然一惊,深吸口气,又投入到繁复的材料海洋中。

还有的牢房在讨论事件中的几人。

“我就知道昨晚肯定发生大事了,大半夜就被‘阎王’的声音吓醒!”

“‘阎王’怎么跟‘鲨鱼’混一块去了,他不是出了名的独行侠吗?”

“最离谱的是秋茂,他不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胆子小’吗?现在都混到这种级别的事件中去了?”

秋茂无奈,秋茂也很委屈!

他憋屈地坐在禁闭室里,听到外面传来人声,连忙将脑袋凑到门缝前,努力往外看。

……然后他很快发现,禁闭室的门根本没有门缝。

看无可看的小个子秋茂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黑暗的角落。

秋茂的右侧关着边璞。

红发青年完全不关心谁又进来了。

身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没收,他只能无聊地捡起一根木棍,借着地上的灰尘,开始默写物理公式。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理论和公式就写满了半片地面。

秋茂左侧关着殷驰。

猎豹青年才不管什么纪律,一听到声音,一蹬就上了墙,再一拳将窗户打碎,最后一把扯起窗帘。

真的是沉戟进来了!

那西西呢?西西去哪了?被发现了吗?还是自己一个人藏在哪里?

有受伤吗?伤痕涂药了吗?会不会饿到了?今晚在海面上待了那么久,小姑娘肯定又要着凉了!

逐渐熟练的奶爸越想越着急,他手下一用力,窗帘“撕拉”一声。

直接被震成一片一片,飘落到地上。

本想上前训斥的警卫一抖,识相地又躲了回去。

……他可不想变成警卫(破碎版)。

跟着沉戟进来的还有好几名狱警。

正中央的沉戟听到声音,没有抬眼,垂在身前的手暗暗做了个手势。

是战争中常用的手势,表示任务目标已顺利送到。

殷驰心中的焦躁依旧没有完全止住,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他压下情绪,一跃而下。

随后一号禁闭室传来殷驰故作惊讶的声音。

“窗户怎么碎了?”

“窗帘怎么也碎了?”

“禁闭室的基础设施就这?”

警卫:“……”

他求助地看向狱警们,然而可恶的同僚们却纷纷移开视线,加快步伐押送沉戟往前走去。

于是警卫的表情也快碎了。

他只能认命地走过去,迎接殷驰的故意找茬。

“等天亮了,我找人来修。”

“可是今晚没窗户,我要怎么睡?”殷驰非常刻意地抱臂,打了个寒颤。

警卫:“……”

你个体力怪物,一个人解决了半座监狱的警力,风里雨里跑了一晚上,现在搁这装林黛玉?!

心里腹诽,面上,考虑到恶龙监狱的高薪资和殷驰的武力值,警卫还是强行挤出个笑,服务态度良好,“那您想怎么处理?”

恶龙监狱一共就设置了四个禁闭室,再多一个人都没地方关了。更别说殷驰是自己把窗户打碎的……

他绝不可能为了这扇玻璃去再申请一个禁闭室!

或许殷驰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占理,他想了想,望向刚刚走到四号禁闭室门口的沉戟等人。

表情勉强,“那我跟他挤一晚吧。”

【作者有话说】

看这里,因为【明天(周六)要上夹子】啦,所以要【停更一天】,但是会补上的!

有可能周六晚上十一点一更,周日零点一更;也有可能直接放到周日零点双更,视剧情发展而定~感谢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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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监狱里的礼物(3)

◎(一更)没有人能光鲜亮丽地养崽……◎

穆斯很快发现,要养好一个教女并不简单。

——尤其是这个教女还不满四岁。

首先是洗澡。

门外渐渐归于平静,穆斯放下手,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教女。

小姑娘垂眸乖乖站着,黑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发尾湿成了一簇簇,瘦弱的小脸上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困倦。

嫩黄色的蓬蓬袖上衣和牛仔裤已经洗到泛白,在灯光下昭示着它们的廉价。

“该睡觉了。”穆斯浑然不顾西西眼底深处的拒绝,强行揉了揉她的脑袋,“能自己洗澡吗?”

西西自信点头。

穆斯又问,“有换洗的衣服吗?”

西西眨眨眼,指向墙的另一端,“穿爸爸的!”

“……殷驰就这样养小孩的?”穆斯想到那几件堆在一起的、湿哒哒的黑色T恤,不容置喙地拍拍西西的肩,“去洗澡,我去给你弄衣服。”

西西一动不动,“西西要爸爸的衣服。”

“那是大人的衣服,”穆斯试图心平气和地解释,“你穿不了。”

“我可以穿。”小姑娘执拗地对上穆斯的眼睛,“西西可以当裙子穿。”

“……那些衣服都湿了。”

“柜子里面还有。”

“你应该穿自己的衣服。”

“不穿爸爸的衣服,西西睡不着。”

一大一小,两双颜色有些相似的蓝眸撞在一起,两个人都不服输。

“听话,”最后穆斯沉声道:“去洗澡。”

小狼崽子是斗不过狼王的。

哪怕这狼王其实是只鼩鼱。

西西表情紧绷,唇色被挤出一抹鲜红,她愤愤地走进浴室,小背影带着几分不服气。

然而一走进浴室,小姑娘就傻眼了。

殷驰的牢房只经历过简单的改造,西西又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幼崽。

每次洗澡,西西只需要从爸爸手里接过调好水温的花洒,等爸爸出去,再脱衣服自己洗刷刷就好。

但是穆斯的浴室……

浴缸、花瓣、红酒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满了一墙。

就连马桶都亮着淡黄色的光!

西西傻眼了,她找了半天没看到花洒,最后只能将目光移向浴缸。

“噗——哗啦啦!”

被淋成落汤鸡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念了三遍“好崽不吃眼前亏”,“哒哒哒”地又跑到门口,探出颗脑袋。

正好被正守株待兔的穆斯抓到。

小姑娘脸一下就红了。她现在比进浴室之前还要狼狈,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肩上,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滴水。

她低下脑袋,垂头丧气,“西西不会用。”

穆斯眼底懒洋洋地浮起几分得意,对付狼崽子统共分三步:压制,压制,还是他爹的压制。

他已经狠狠拿捏。

于是志得意满的穆斯微笑着反问,“不穿殷驰的衣服,睡不着?”

“……可是西西没有自己的衣服,”湿淋淋的小姑娘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用黏糊糊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道:“西西只有这一套衣服。”

她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可怜又可爱,把衣角扯得乱七八糟,活像只刚淋了场暴雨的小猫。

穆斯面具般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的心底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我真该死啊”的感觉,唇角忍不住收了收,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眼眶红红的西西打了个喷嚏。

穆斯下意识上前两步,挡住风,将小姑娘往浴室赶。

他打开暖光灯,调好水温,放好水,指向那些瓶瓶罐罐,“这排是洗发水,这排是沐浴露,这排是护发用品,这排是美肤用品……”

他的手指忽然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这几排,没有一瓶是小孩子专用的。

这怎么能行!

又往心里的购物车里加了许多东西,穆斯艰难地挑了半天,挑出几瓶成分最温和的,“等会你先洗头,用这瓶洗发水;用完记得涂护发素,这瓶;涂完洗干净,再擦点发膜,这瓶……”

西西:“……”

她眼睛里开始冒黑色的小圈圈,脑袋上代表困惑的黄色泡泡越来越大。

“……算了。”穆斯一回头,看到她的表情,临时改变了决定,“我来帮你洗头,等会自己洗澡,能做到吗?”

西西看了看洗头要用的一堆瓶瓶罐罐,又看了看洗澡那侧孤零零的一瓶(主要是磨砂膏那些小孩子都用不了),大大地松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点洁癖的穆斯看了眼小姑娘打结的头发,眉头微蹙,“等我三秒。”

他出门,火速找了个手套,又搬来两个红木凳。

用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语气,“坐下吧。”

西西有些新奇地摸摸板凳上金色的花纹,敦实的触感传入手心,跟爸爸带回来的小板凳完全不一样。

但都是小板凳。

她摸了两下就乖乖坐下,穆斯给她围上塑料薄膜,再拉起浴缸上的“水龙头”——

“哇!”西西放大眼睛,惊叹,“原来花洒藏在这里。”

“坐好。”

穆斯早忘了自己的微笑面具,他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水流淋向西西的头发。

简直是枯草般的头发!

穆斯冲了冲,冲下一点泥沙;又冲了冲,冲下些许木屑;双冲了冲,冲下几根草叶;叒冲了冲,冲下一个小小的贝壳……

穆斯:“……你头发是哆啦A梦的口袋变的吗?”

西西正眯着眼睛享受水流划过头皮的感觉,脸上浮起舒服的红晕,闻言迷惑地仰头,“哆啦A梦是什么?是你做的梦吗?梦里有口袋怪兽?”

“西西没有进梦里,西西的头发也不是口袋怪兽变的!”想到口袋怪兽,小姑娘连忙护住自己的头发,努力撇清关系。

穆斯险险地将花洒移开,把小姑娘的脑袋按正,没好气地说道:“再不坐好,今晚我就进你的梦里,变成口袋怪兽把你吃掉!”

西西捂住嘴,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偷偷给穆斯贴标签。

脾气坏坏,灵魂兽可怕怕,说话奇怪怪,总是假假的笑。

……但是洗头很舒服。

勉勉强强算个好人。

小姑娘定义完,听着耳边水“哗啦啦”的声音,感受到脑袋上轻柔的按摩,悄悄打了个哈欠。

眼皮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穆斯洗着洗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呼噜声。

他一开始还疑心自己听错了。

等到涂好护发素,趁这个间隙,抬眼往前一看。

小姑娘脑袋微微仰起,小脸粉扑扑的,小嘴巴稍稍张开。

或许是姿势原因,或许是今晚太累,她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穆斯被气笑了。

他三两下洗好头,用毛巾将小姑娘的头发严严实实包起,然后伸出罪恶之手。

“嗝!”一声猪叫,西西缓缓转醒。

她迷茫地眨眨眼睛,眼前的画面由模糊转为清晰。

黑洞洞的,是什么?

小姑娘下意识地将脑袋往里面探了探。

“好像个口袋呀……口袋?!”

西西吓得一个猛蹿,穆斯下意识地伸手护住,然后一时没注意——

“哗啦!”

鼩鼱一跃跳到洗手台上,然后果断地捂住了眼睛。

浴缸里,一大一小狼狈地倒在水里,西西脑袋上的毛巾松开,穆斯长长的黑色教袍漂浮在水面。

西西看了看穆斯的黑袍袖口,又看了看狼狈的穆斯。

最后先发制人地控诉道:“你吓西西!”

穆斯倒在浴缸里,只觉得腰疼、屁股疼,浑身都疼。

怀里有个脏兮兮的小孩,身下流淌着给她洗过头的水。

他捏了捏眉心,取下已经歪了的金丝边眼镜。

那双碧蓝色的瞳仁漂亮非凡,看向西西,咬牙切齿,“我给你重新放水,好好洗澡,懂?”

有些心虚的西西乖乖举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身心俱疲的穆斯狼狈地走出浴室。

一头金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正一刻不停地往下滴水。

可见再好的涵养、再硬的面具,在养崽面前,也会瞬间分崩离析。

穆斯身上再不复之前的从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静下来,拿起内线电话。

“找几套小孩的衣服、一套洗漱用品、一套碗筷……”他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送过来。”

“衣服和洗漱用品立刻送过来,给你们三十分钟。”

“滴、滴、滴!”内线电话挂了。

“主教要什么?”

西区五号牢房内,疣猪紧张追问。

一脸老实人相的树懒缓缓看向他。

随后缓缓地张嘴,“小——孩——的——衣——服——,还有——”

“你等他说完天都亮了!”

野牛一把拉开树懒,按下重播键。

穆斯的声音顷刻间在五号牢房响起。

几人听完,一脸为难。

“其他都还好说,”疣猪是个胆小鬼,他缩了缩脖子,“可短短三十分钟,从哪弄来小孩的衣服呢?”

野牛很爱生气,他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你对主教的指令有意见?!”

狐狸拦住二人,“我知道哪里有小孩的衣服。”

其余三人同时出声:“哪里?”

狐狸尾巴摇了摇,他笃定道:“沉戟房间里!”

等傻大个角马一跃而起,自告奋勇地冲了出去,门摇晃着被关上,总是慢半拍的树懒才呆呆吐出一句:“——哪里?”

剩下三人:“……”

真不知道主教图他什么……

不到二十分钟,能准备的东西已经全部备齐。

门铃响起,穆斯打开门,树懒被推到了最前面。

他憨厚的面容露出笑容,左手一个袋子,右手一个袋子,慢吞吞地递给穆斯,“主教——”

“砰!”袋子被抢过,门被关上,躲在另一侧的几人忙走上前,将树懒拖到拐角。

“怎么样怎么样?”胆小鬼疣猪轻声轻气地追问,“看到什么了?主教为什么要小孩子的衣服?”

狐狸眼睛一转,提出猜测,“难道主教也像沉戟一样爱上了给洋娃娃换装?”

几人大惊,纷纷看向树懒。

只见树懒咳了一声,慢吞吞地摸了摸鼻子,像要说什么大事。

他们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啊,”树懒感叹道:“鼻子——好痛!”

满怀期待的几人:“……”

爱生气的野牛捂住胸口,指着树懒,手指颤了颤,直接气撅了过去。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兵荒马乱中,树懒回忆起从门缝里看到的那双眼睛。

小姑娘脑袋上包着毛巾,身上裹着浴巾,从浴室里探出个脑袋。

清透明亮的大眼睛,跟主教小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他摇着头,慢悠悠地感慨道:“——真好啊。”

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的野牛一醒,刚好听到这句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他像头真正的非洲野牛一样冲了上去,一通拳打脚踢,一路打回了牢房。

然而树懒防御高得可怕,直到坐回床上、准备睡觉,他才注意到身旁气喘吁吁的野牛。

他眼睛缓慢地睁大,惊讶地看着友人,“你——怎么——在这里?”

空气安静了三秒。

野牛“嘎嘣”一下,彻底气晕过去。

其余室友:“……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穆斯,一款非常精细、高要求严标准、但是完全拿熊孩子没辙的……洗头小哥(不是)。

他的心腹(除沉戟以外)五人都住西区五号牢房,称呼分别都对应着他们的灵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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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监狱里的礼物(4)

◎(二更)没关系,主不在乎。◎

西区一至四牢房全被打通,一部分作为教堂,一部分作为穆斯的私人起居室。

出手之大,起居室之奢华,主教生活之奢靡,无不明晃晃地彰显着教廷的实力。

唯一的“受益者”穆斯抢过袋子,一回头,一个小脑袋“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他又好气又好笑,平复了下心情,随意擦了擦手,才低头看向装衣服的袋子。

整整一袋子衣服,粉的橙的黄的蓝的,光是适合当睡衣的棉质衣服就有五套,穆斯埋头翻了半天,最后选了土黄绿色的。

他满意地将这套埋在最底下的上衣和裤子拿出来,意犹未尽地开始挑选明天的搭配。

等浴室里的西西快要按捺不住再探出头来,衣服和洗漱用品被送了进来。

洗漱用品很正常,穆斯还补了一句,“先用着。明天就有儿童用牙刷了。”

但是衣服……

西西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套睡衣上,耳畔是穆斯的吐槽,“一整袋衣服没两件可看的……好不容易才挑出来几套。”

真的吗?审美尚未完全形成的小姑娘困惑地接过衣服,乖乖套上,一抬头——

镜子里的小姑娘瘦瘦的,身上的睡衣刚好和尺寸,腿前还有两个大口袋。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西西洗漱完,迟疑地走出浴室。

“好看!”穆斯碧蓝色的眸子泛起波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刚刚好!”

他的赞扬是那么真诚,就连头顶上的鼩鼱也张大了绿豆般的小眼睛,小姑娘被迷惑了,她扭捏地扯扯衣服,“真的吗?”

穆斯显而易见是真的欣赏,脸上再不见程式般的笑,“神的造物。不愧是我的教女。”

西西哪里经历过这么猛烈的彩虹屁,她瞬间接受了穆斯的审美,将脑袋里那点质疑拍飞,开心地露出两个小酒窝。

穆斯惊叹地看着这一幕,唯一遗憾的只是,“可惜睡衣不能穿出去。”

他眸光微黯,很快看向自己挑出的另两套衣服。

于是刚刚回到牢房准备睡觉的五人很快又接到电话。

“这周六的大礼拜取消,”他顿了顿,“改为每天的小礼拜,记得按时到场。”

“还有,明天的早餐送到房里来。”

五人:“……”

小礼拜,顾名思义,只有主教心腹,即直系门徒,才能参加的礼拜。

作为上一任教宗唯一的儿子,穆斯一切规格都是按照教宗的标准配备,共有十二名门徒。

还活着的,并且在监狱里的,一共只有六个。

他们五个,和一个正在关禁闭的沉戟。

“……现在去杀个人还来得及吗?”每天睡过早餐、无法接受早六的傻大个率先发问。

“晚了,”狐狸眼垂头丧气,“禁闭室不够关了。”

“不然你以为,怎么会连调查都不调查,直接把沉戟多安一个‘杀人罪’就关了进去?”

画面回到西区尽头。确认安排好了所有事宜,穆斯赤脚踏上地毯。

他打开床头柜,拿出吹风筒和药箱,挥手,“坐过来。”

吹风筒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西西打开药箱,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药膏。

穆斯看也没看,“先用酒精棉签消毒。再用黄色那管。”

西西眨眨眼,学着爸爸上药的样子,用力一掰酒精棉签……两只软绵绵的爪子滑下去,掰了半天都没掰动。

“……算了,还是我来吧。”穆斯三两下帮她吹干头发,熟练地开始涂药。

涂完手臂,又很自然地催促,“裤腿掀起来。”

西西抿了抿唇,一点点露出腿上的伤。

腿上的伤比手臂上更可怖。

但不同于殷驰越涂越心疼的表情,穆斯的神色很平静,他平淡的表现让西西揪起的心稍稍放下,缩起的身子渐渐放松。

“坐在这等一会,”头顶上的鼩鼱打了个哈欠,“等药干了去那间卧室睡,我去洗澡。”

金发美人的眼底泛起青黛,长长的金发飘在浴缸里,白皙透亮的身躯被朵朵玫瑰遮住。

他靠在浴缸里,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发出一声喟叹。

这才是生活。

穆斯优雅而缓慢地洗完澡,重新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迈步走出去。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被子里拱起小小的一团。

穆斯的头顶又开始冒烟,他步伐不自觉加快,一把掀开被子——

那一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飞快地朝角落爬去。

她爬,他按,双双累得气喘吁吁。

穆斯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窝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声音闷闷的,“没人陪,西西睡不着。”

“那你刚刚在浴室里怎么睡着的?”

小姑娘答得飞快,“因为你在。”

穆斯:“……”

他哑口无言,半晌,恨恨地丢下一句,“我去客卧睡。”说完转身就走。

一会说不穿殷驰的衣服睡不着,一会说没人陪睡不着。

这狼崽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穆斯决心不惯着西西,非得让她知道教父的威严,门一闭,灯一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穆斯睁开了眼睛。

十五分钟后,他拉开了房门。

小姑娘正坐在客卧门口数地毯上的毛,听到声音惊喜抬头,“你也睡不着吗?”

穆斯没说话,他抱着两个枕头,再一把捞起自己狡猾的教女,回到主卧。

随后用枕头隔开了一条楚河汉界,“我睡这边,你睡那边,不许跨界,明白?”

小姑娘脑袋点得如捣蒜。

穆斯满意了,他关上大灯,只留了门口处暖黄色的淡光,又阖上了眼睛。

本以为身侧多了一个人,肯定睡不着。

然而或许是今晚实在太累,又或许是耳侧的呼吸声太过催眠,一向睡眠困难的穆斯不知不觉就陷入半梦半醒。

他顶着最后一丝清明,下意识往身侧一看——

瞬间所有瞌睡虫全都被打跑!

黑夜中,小姑娘趴在“楚河汉界”上,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清明而透亮。

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一刹那,穆斯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为什么不睡觉?”

西西收回警惕“小老鼠”的视线,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如魔咒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穿爸爸的衣服,西西睡不着。”

穆斯捏捏眉心,“……你不是也很满意身上这套吗?”

殷驰那清一色的黑色T恤究竟有什么魔力?!

一码归一码。

西西摇摇头,扮演起了小复读机:“西西睡不着。”

“……你一定要跟我睡,就为了这一刻?”

“没有爸爸的衣服睡不着,”小姑娘心虚地快速眨眼,“没人陪着,西西也睡不着。”

“……浴室,算了!”

穆斯认命地爬起身,披上教袍,“睡好,我去拿!”

他从未如此快地穿梭在走廊上,心底咬牙切齿。

像,太他爹的像了。

无论是这股倔劲,还是这种请君入瓮的作风。

都跟他太像了!

谁能想到堂堂主教第一次夜潜他人牢房。竟然是为了偷几件衣服?

穆斯五味杂陈。

他既欣慰又气愤,既酸涩又开心,怀着调色盘般的情绪,一口气冲到东区尽头。

好在狱警调查时刚来这搜过,牢门大开。

否则就凭那除了殷驰谁都掰不开的重锁,穆斯还得多体验一项翻墙。

夜色匆匆,他飞速拿了几件衣服,刚走出牢门,广播声响起。

——是通报殷驰等人罪行的广播。

吵醒了大半座监狱里的犯人。

东区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惊叹声不绝于耳,“主教?您怎么在这!”

穆斯指尖用力,将衣服又往袖子里藏了藏。

与此同时,他露出平和且亲切的笑,*宛若悲天悯人的上帝。

披散在肩头的金发,不但没损去半分圣洁,反倒让他更显随意自在。

人群自然地缄默下来。

不管信还是不信宗教的人,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受其感染。

“我听到主的呼唤,”升起的日光恰好落在走廊正中央的穆斯身上,宛若大自然给予的聚光灯,“来此响应主的感召。”

沐浴在金色里的青年克制住自己展开双臂的习惯(主要是怕袖子里的衣服暴露),只是微微垂眸,祝福道:“愿主保佑你们。”

所有犯人下意识低头微微弯腰,直到穆斯远去,才恍然从那种氛围中苏醒。

“说起来,我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快开门啊’……”

“是不是那句‘你有本事干这事,你有本事开门啊?’,我也听到了!”

“好像是从‘阎王’牢房的方向传来的!我还以为是‘阎王’也开始好那一口了……吓得我都不敢出来。”

“……难道那其实不是‘阎王’的情债,而是主的呼唤?”

犯人们困惑地面面相觑,主为什么要喊这些?莫非在暗示着什么?总不可能是“叫门上帝”吧?

穆斯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帮殷驰澄清了黑料。

不断涌出的犯人促使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心底的烦躁黑雾般涌了上来,坐在肩膀上的鼩鼱双眼开始泛红。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一掐——

没有疼痛感。指尖触到了几件柔软的衣物。

穆斯眉眼间浮起几分怔忪,那副假面一不小心脱落。

有犯人疑惑,“主教?”

穆斯回神,很快又戴上笑容,遮住眼底纷呈的情绪。

“愿主保佑你们。”-

“……现在好好睡觉,”

等西西开开心心去浴室换完回来,穆斯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否则就算主来了,都保佑不了你。”

小姑娘躺进舒服的被窝里,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抓着被子,含含糊糊地问道:“为什么要煮?蒸肉饼可好吃了……烤也很好吃,可是爸爸不让西西吃……肚肚痛痛……”

说着说着,强撑着的眼皮再也顶不住,嘴里的话也逐渐变成了梦话。

房间内的窗帘很厚。

穆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看着床上胆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亵渎主的教女。

好半晌,舌尖顶顶上颚,笑了。

“蒸的哪有炒的好吃。”他伸手,将小姑娘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碧蓝色的瞳仁波光流转,“不识货的小屁孩。”

直到天光微亮,一大一小才总算结束了互相试探,双双放下戒心,陷入沉沉的梦乡之中。

于是等心腹五人组打着哈欠将早餐送来,就见牢房门上张扬的便签。

上头是主教笔走龙蛇的几个大字——

“勿扰。今早礼拜取消。”

五人组:“……”

【作者有话说】

【收到一条来自天堂的传讯】

【主打了个喷嚏,并表示:不许引战,蒸的煮的炒的烤的祂都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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