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滋滋的小包子送到面前,孔宣喜滋滋地拿住,捏起一个小包子一口一个,他眉眼弯弯,突然歪过头,近距离地凑到陆压面前。
陆压早起包小包子,身上满是淀粉的香气,而孔雀大王身上不知道是哪沾的花香气带着淡淡的木制香,霸道地侵占着陆压的所有感知。
陆压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孔宣微微嘟起的唇上。
孔宣吃了小甜包,身上似乎也甜蜜蜜的,沾带着水色的唇像是蜜桃般甜蜜粉嫩。
他凑得实在太近了,优越无双的脸足以将任何人迷得目眩神迷。
陆压怔神之际,就见孔宣鼻尖一皱,狠狠咬了口包子,看起来十分生气,瞥向陆压的目光都要冒火了。
他咬着包子,气呼呼地大怒:“你去见了帝江!”
陆鸦鸦昨天晚上刚给他暖床,一大早上没有给孔雀大王侍寝,居然去见了别人!
就算对方是帝江,孔雀大王也很生气。
他气呼呼地咬掉包子,腮帮子用力咀嚼,牙齿厮磨间狠狠怒视。
“快说,你去见帝江干什么!”孔宣恶声恶气地逼问。
说不出来,他就咬死他!
陆压:?
他迟疑地拉起领子闻了闻,不知道孔雀大王是怎么神通广大发现他去见了帝江的,只能归咎于神兽间某种独特的联系。
“我去见帝江……”陆压话语一顿,他垂下眼,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大王,低声继续说道:“我问了他点事。”
“问了什么?”孔宣叉腰,张牙舞爪地继续逼问。
他凶巴巴地怒视陆压,锐利的目光像是咻咻放箭,气势汹汹地扎在陆压身上。
凶巴巴地像是小气的小男友,逼问男朋友到底干嘛去了。
陆压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去问他,灵气复苏会到什么地步。”
从第一座神山拔地而起,这样的讨论就一直在妖管局内部流传。
到底什么才算结束?是要所有消失的山都出现才行吗?还是只有一部分?
清扫组是行动组,对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置喙的,他们只需要完成任务而已,获得信息的途径格外有限。
从政府部门公布妖族的存在,陆压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们到底在不周山上看到了什么?他们到底获悉了什么?
帝江这样的原初古神能死而复生,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存在在为人类答疑解惑?
陆压深思着,孔宣挑起眉头,偷偷又往嘴里塞了个小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发问:“帝江怎么说?”
孔宣也很好奇。
他是原初生灵,但真算起来其实是子世代的原初生命,他的母亲凤凰与其他原初生灵比他年长太多年岁。
他见过时代昌盛也见过灵气衰竭,却没有经历过灵气复苏的天地局。
帝江对陆压的到来并不意外,祂总是话里有话。
“你总是这样的性格。”帝江叹息:“背负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结局?等时机到来的时候,你会看到结局的,每一个人都会卷入时代的洪流中。”
“小金乌,救世的道路上你真的能做到义无反顾吗?”
……
陆压有一瞬间沉默,旋即他面不改色地告诉孔宣:“帝江什么都没说,感觉他话里有话。”
当然,也或许是这种超出常人的存在已经预见了未来?
义无反顾?
陆压下意识看向孔宣,他默默无言。
他真的能毫不留恋吗?
陆压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得出答案,他也不知道。
在这之前,他愿意为妖管局为了这份和平献出生命。
像他这样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觉得这一天早点到来也不错。
但……
陆压又忍不住看了孔宣一眼,他在想,孔宣的亡夫哥是什么样的存在?
孔宣从来没提过有这样的存在,或许穆怜青的话就是个骗局。
他死之后,孔宣也会这样不跟任何人提起他吗?
——就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些忧虑的思绪,他从不会和孔宣分享。
孔宣脸上不见一点阴霾,他鼓了鼓腮帮子,露出郁闷的表情。
“神神秘秘的。”
孔雀大王对这种谜语人的做派可不感兴趣,他往陆压嘴里塞了个小包子,脚步轻快地拐出厨房,歪头朝陆压眨了眨眼。
“原谅你了。”
他脚步轻快,随着帘子落下,身影消失不见。
陆压追着他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小包子,拇指大小的小包子,包了豆沙和肉馅两种。
肉馅加了香菇和榨菜,小小一个一口下去汁水横流,咸香十足。
孔宣手里的小碟子里就那么几个,他美滋滋地吃完,手不老实地伸到新盘子里捞走一个肉包子。
他捞走一个、两个……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嘴巴抿着一片油光,用眼神示意陆压也吃。
陆压将一个小包子送进嘴里:“还不错。”
“没有昨天的肉好吃。”
陆压后一句话说完,孔宣顿时翘起嘴角,哼哼笑了起来:“那当然了!”
他眉飞色舞,一派神采飞扬,陆压这话他也听得高兴,兴奋地翘起唇角,哼着小调欢快极了。
“跟着我,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孔宣拍着胸脯保证,手一挥足有万千豪情,比什么都气派。
陆压弯了弯唇角,将一个肉包子塞给他。
“快吃吧,大王,吃完我们去买点东西。”
孔宣扬眉:“买什么?”
“给帝江买点毛线?”陆压提议。
帝江现在就是一只没有嘴巴鼻子眼睛的大肉球,就算化为人形祂也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认知世界。
陆压早上去的时候,祂在用身上掉落的“血线”打毛线,对于陆压的到来十分欢迎,状态简直跟孤寡老人差不多。
陆压早上从隔壁出来,就盘算着要给对方带点东西。
虽然听帝江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陆压还是觉得应该礼尚往来。
不能虐待老人家。
孔宣听陆压说这种话,顿时笑得停不下来。
“不是吧……老人家?”谁?帝江?
孔宣笑歪了脑袋,用手撑着下颚,玩味地朝陆压眨眼:“祂可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可怜。”
“祂重生归来,身体比我都年轻。”
不过孔宣还是肯定了陆压的做法,他若有所思:“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给他买个录歌放歌的东西,收音机或者什么的,要音质好的。”
帝江喜欢音乐,买音乐相关的绝对没错。
说做就做。
两个人商量好送帝江一个联网的蓝牙音箱,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
孔宣换了一身v字领的休闲衫,薄薄的衣料遮不住他纤细修长的好身材,随意理了理头发,完全看不出是一只记不清年纪的老妖怪。
他抚了抚发尾,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鸦,礼物买了,那我呢?”
孔宣忽闪着眼睫,突然意味深长地朝陆压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
“你只送祂,不送我吗?”白嫩的脸上流露出委屈的情绪,孔宣嗓音发软,让人恨不得把世界上的一切捧到他的面前。
陆压喉结滚动,视线落在他的眉心,似乎思考了一瞬间。
“买。”
“买什么呢?”孔宣追问,恶劣地弯起唇角。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太近了,陆压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要说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基于某种谈判对峙的本能,他按住孔宣的肩膀,将那张笑靥盈盈的脸推远。
陆压神色不惊:“大王想要什么?”
孔宣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玩味地勾起一缕发丝。
“要什么呢?”他拖长语调,飞速地踮起脚尖,狠狠揉了揉陆压的侧脸。
直到把这张波澜不惊的坏脸揉得混乱迷茫,他才感到满意,得意地哼哼两声,小声抱怨:“就知道摆个死人脸。”
坏鸦!
还不是被他破防了?
孔宣得意得不行,一把掐住陆压的腮帮子扯了扯,看陆压这幅模样,“噗呲”笑了出来,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
“我才不告诉你!”
孔宣恶趣味十足,控诉完就跑。
只剩下陆压为这件事烦恼。
帝江的音箱好买,两个人坐车到了市中心,却没想到周末的市中心商圈根本没几个人。
原本预想的人潮涌动没有不说,陆压和孔宣下了车,看到了被绿色挡板围起来的路障。
“这是怎么了?”孔宣好奇地从陆压身后探出头,忍不住皱了下鼻子,“一股臭味。”
那股味道浓郁又古怪,像是混杂了人血与腐肉的味道。
他们在车上体感温度舒适,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干涸的空气被烧着般,干干地贴在皮肤上,以至于让人感觉十分割裂。
来广市的空气从没有那么闷热过,孔宣挽起袖子,露出一节雪白的皮肤,用路边的宣传单扇了扇风。
他面露好奇,左顾右盼地打量四周,一头撞到陆压背上。
陆压停在这里不动,被撞上时,他头也没回,抬手将孔宣拦在背后。
“别动。”
陆压眉头微皱,一双眼睛晃动着扫过四周,他对事故的敏感性格外高,只是站在这里,他就预见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陆压注意到了市中心的死寂,紧紧锁住的店门落下雪白的窗布,空荡荡的几条街道被冷风刮过,只剩下死寂的宁静。
下意识地把孔宣拦在身后,陆压视线偏转,瞳仁冷静地扫过四周,神色锐利沉冷。
或许是被他的气势影响,孔宣攥着男人的胳膊缩着肩膀,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半个脑袋,像是谍战片特务接头般,小小声地在陆压悄声说话。
“干嘛呢?”
孔宣用宣传单给陆压扇了扇风,突然他脑袋一抬,陆压的手臂赫然攀出几道妖纹,一点金芒自他眼中浮现。
妖力流转间,只是一错眼,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轰然和攀升的妖力撞在一起。
一团冲击而下的禽鸟被一击摔出,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抬起一张人脸,怪异的四只眼睛似蜘蛛横向排列在脸上,它愤怒大喊“yongyong——”,猛地展开翅膀。
怪异的翅膀像是一双飞耳,飞耳拍打着,毛茸茸的羽毛乘着大风粼粼流动,化作万钧伟力迅速扶摇直上,从高空遥遥坠下。
怪异的死寂被打破,一声枪响贯穿恒宇,有人自楼顶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大喊:“快走!”
没有人听他的。
子弹射中了怪鸟,却更加激怒了它,它怒而大叫,拼命展开的翅膀上浮现出灼热火纹,漫漫散开一片火光。
陆压低头捡起那枚子弹,子弹上刻了熟悉的妖纹,外形犹如一片飞云。
这是一种为金属附魔的咒文,参考了西方猎魔人附魔的技术,妖管局独立研发的一种短暂让普通人拥有对付妖族能力的法器。
手工雕刻,数量稀少,威力一般。
陆压抬眼与高楼上的人遥遥相望,他低声念了一声:“真不走运。”
居然撞进了清扫组的清扫现场。
陆压捻着子弹,指腹抚摸过妖纹,刹那间金色的光彩沿着纹理渲染上每一道轨迹。
他只是将这颗小巧的子弹攥在手中,投石般猛地丢出。
子弹瞬间被加注万钧伟力,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直贯穿空间。
这一瞬间,贯穿怪鸟的伤口喷射出腥臭的血液,怪鸟拍打着翅膀摇摇晃晃地急坠而下。
爱干净的孔雀大王迅速躲到陆压身后,惊恐大叫:“陆鸦鸦!”
救驾!救驾!
该死的脏血要淋到孔雀大王的身上了!
可恶!
孔宣被逼急了,一口咬在陆压的手臂上,被人单手抱起,拎到了旁边。
差点被淋了一身血,孔宣拍拍胸脯,怒目而视。
“坏鸦!”
陆压单手抱着人,轻松地躲到旁边,等怪鸟倒在地上没动静了,他抬手拍拍大王的后背,嗓音低哑透着安抚的意味:“好了,没事了。”
“今天晚上吃大鸟。”
孔宣气得抓着他的手就咬,含含糊糊地发怒:“我要吃鸦肉!”
他气鼓鼓的,眼睛怒瞪陆压,一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腮帮子更是白白软软吹鼓起弧度,显得格外柔软。
陆压蠢蠢欲动,最终没有挑战大王的愤怒。
怕大王一怒之下真要尝尝鸦血。
远处的楼顶上,穿着迷彩服的青年一把拉下脸上的护目镜,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是吧,这就完了?”
他们狙击了半个小时的怪物这么快就解决了?
清扫组的新人一脸懵,不敢放松地举着枪械靠近。
清扫组什么时候纯靠枪械清扫现场?陆压一手安抚着生气的孔雀大王,凝视着那些拿着枪有条不紊靠近的人群。
这些人穿着武警的衣服,身上却拿着清扫组给新人安排的枪械,一举一动都透着军武令行禁止的威严。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一齐包围过来。
陆压粗略一数,居然有十几个。
他一脚将脚边的石子踢向怪鸟,怪鸟动颤一下,瞬时间一半的枪口对准陆压。
陆压摸出手机,面不改色地对着他们扫了一下:“清扫组,你们是哪支队伍的?”
清扫组后台认证从众人面前扫过,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人走过来,他拉下面罩,狐疑地打量陆压,重点在两个人现在的姿势上。
——孔宣小鸟依人地被陆压抱在怀里,气鼓鼓地偏过脑袋。
很像小情侣闹矛盾。
“你是妖管局的?”那人问。
陆压面不改色地追问:“你们不是?”
“我们当然不是。”那人低声说着,挥手让部下都散开。
“介绍一下,我们是国家自然与非人安全保障局,我是安全局清扫三队的队长张振军。”
国家自然与非人安全保障局是妖管局的前身,是纯人类的国家单位,自从与妖族合作以来就彻底销声匿迹。
现在它又启动了。
陆压扫了眼那人伸来的手:“来广分局,清扫组前组长陆压。”
张振军眼睛一亮:“我知道你。”
不只知道,事实上,安全局启动以来一直在搜罗被妖管局裁撤的清扫组成员,只是还在接触阶段。
陆压的履历太漂亮了,安全局的招揽名单上,他排在首位。
张振军之前只是听过他,没想到初次见面就见到了他的本事,他双眼发亮:“你很有本事,这只颙鸟我们追踪了三天,本来打算在这里截杀它。”
不过嘛。
那一枪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激怒了对方,还是不如陆压这种不靠武器的天赋派厉害。
令丘山的颙鸟所到之处,水源干涸,他们一路追踪,一路上的水线都下降了几厘米。
这种天赋流的怪物太恐怖了,离开了妖管局,上层领导才意识到,当年合并后他们太过依赖天才的力量,放松了对神秘侧武器普遍化的研究。
现在灵气复苏,危险的怪物太多,而有天赋的人又太少,而且大多数和妖管局牵扯不断。
然而妖管局现在已经疯了,内部高层几乎被妖族占据,而且分裂为几派疯狂内斗,一门心思爬不周山。
人类高层要么被边缘化要么就被蒙蔽,真正有实力的清扫组严重裁撤后剩下小猫两三只,所有资料也毁得一干二净。
他们需要更多的清白良家子,也需要更多实干派。
“你有没有兴趣来安全局上班?我们比妖管局要大方得多。”
张振军说话的时候,几个小士兵正收捡着颙鸟的尸体。
正打算今天吃大鸟的孔宣急了,一巴掌拍在陆压手臂上,脑袋拼命往后望:“鸦鸦!”
他们的午餐!
陆压转头看了一眼,直接跟张振军说:“这只颙鸟我要带走。”
他语气不容置喙,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振军皱眉:“这恐怕不行,我们要带回去做研究的。”
“我给你们清扫组的名单,所有人的。”陆压说。
他眼眸锐利,淡漠的话语恰恰击中了张振军的软肋,几乎一击毙命。
“你们已经找不到完整人员名单了吧?”
张振军震惊:“你怎么知道?”
陆压神色淡淡,他在离职前导出过所有人员的名单,当时他的权限仅次于正局,跨局调档案并不困难。
这份信息拿出来,他会被妖管局以泄露国家信息罪判刑,但现在又有谁会追究他的责任?
“我还有其他几位被裁撤的组长联系方式,我们组了个群,他们很想为国家献上一份力。”
陆压冷静发问:“用这些换一只颙鸟够了吗?”
第47章 第47章全颙宴2 当然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张振军下意识警惕:“你要这只颙鸟干什么?”
当然是带回去吃。
孔宣被放到地上, 他厌烦地看了眼这个不识相的人类,懒得和这人说话,注意力完全被颙鸟吸引走了。
别想带走孔雀大王的午餐!
陆压让人准备防水布把这只死去的颙鸟包起来放到箱子里,安全局向上打了申请获得同意后, 按照他的要求, 十分严谨地用航空级别的防水布包了里三层外三层, 又警惕地锁进一个密闭的合金箱子里。
如此这般,他们才一脸郑重地送到陆压手上。
对于怎么处理这些妖怪, 他们简直笨拙又生疏,手法十分夸张。
陆压:“……不用这样。”
有点夸张过头了。
加起来几十斤重的大箱子被陆压单手托起, 孔宣好奇地戳了戳铁箱子,歪头看了眼四周,捏住一个角稍稍用力。
顿时间,这种航天级别的合金在他手下如被揉皱的纸团,“咔嚓咔嚓”扭曲变形。
他顿时心虚, 连忙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地弯起唇角, 朝陆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孔宣眨了眨眼, 一脸无辜。
陆压不动声色地将箱子换了个姿势,挡住揉皱的一角, 一手拎起手机加上张振军的账号。
张振军拿到了名单, 严肃周正的脸上隐隐有笑意浮现,他朝陆压行了一个军礼, 不忘关心陆压的境况招揽他。
“感谢你今天的帮助,陆先生。”
他们用消防演习的借口临时拦了路清场,一般来说消息灵通的人就不会来了。
张振军认为陆压是特意过来帮忙的。
事实上,陆压一早被孔雀大王撩得眼花缭乱, 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我是来买音箱的。”他诚实述说。
看张振军的表情是一点都不信,依旧是看好同志的眼神。
甚至,张振军还安排人给陆压找来了一件可以联网的音箱。
孔宣和陆压带着音箱、颙鸟被安全局的车送回小店。
临下车前,陆压隔着镜子与驾驶证的小兵对视一眼。
“大王。”
陆压淡淡开口,孔宣挑眉。
只是一个眼神,两个人默契十足,孔宣将箱子拉进厨房,陆压拿着工具把音箱拆了。
检查完音箱后,陆压才淡淡开口:“一个定位器一个窃听器。”
“哎呀,这些人类。”孔宣憋着话,早就忍不住了,不让他说话比干活还累,他伸了个懒腰,散漫地打趣。
“这种小手段,真的令人发笑。”
他捡起那两个小东西,随意地捏碎丢进垃圾桶里,姿态肆意极了,毫不留恋地挥了挥手,像是挥走了什么霉运。
“谨慎是好事。”陆压说。
他言语淡淡,并没有什么阴暗的情绪,慢条斯理地将拆开的零件装回原位。
孔宣忍不住发笑:“这种东西就算送到帝江那里,又能监听到什么东西?”
弱小的人类再费尽心思,在他们面前也跟玩闹一样可爱。
孔宣拎起音箱就走,“蹭蹭”跑到隔壁,门也不敲大大方方地推门走了进去。
他行踪不加掩饰,在靠近小楼的一瞬间就被获悉,铺满地面的血线为他打开了锁。
孔宣自己先玩起了音箱,登上几个软件账号翻阅歌单,跟着曲调哼起了歌。
“帝江,我给你带礼物来了~”
明明是陆压提议的,他踮起脚尖,一点不见外地包揽了功劳。
孔宣举起音箱,巨大的肉球动了动,翻滚出粉色的羽翅,轻巧勾走了这个小巧的科技作物。
[谢谢]
孔宣背着手垫了垫脚尖,他扒拉着帝江的羽翅,直勾勾地盯着祂:“帝江,今天金乌找你说了什么?”
……
“……妖怪妖怪,在我们的传说故事中,总是将妖与怪混为一谈,这是不准确的,事实上,妖与怪是两种不同的类别,他们之间的差距比人类与大猩猩之间还要大……”
“……所以,妖是妖怪是怪,世界上有很多的怪物,这些怪物是人和妖永恒的敌人,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和妖就一起联手抵御怪物的伤害……”
……
孔宣送完音响回来,陆压正在看新闻,新闻发言人正对着屏幕侃侃而谈怪与妖的差距。
孔宣在电视机前站了一会儿,他背脊挺直,肩膀与背脊绷紧好看的弧线,姿态与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更加漂亮更加挺拔,一身气势远比影视模特还要出彩,令人心向神往。
“这些人类真会瞎掰。”孔宣毫不留情地评价。
如果让一千多年前的人类老祖宗听到这种话,恐怕要气得跳脚,怒骂愚蠢。
妖是妖怪是怪,但妖怪妖怪,既然混为一谈,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一样的。
妖会吃人,怪会吃人,只是妖比怪更加聪明善于伪装,他们能理解人类的规则,并且加以学习使用,但本性中的贪婪与轻视仍然刻在骨髓。
“他们只能这样说。”陆压看得透彻,黝黑深邃的眼睛清晰倒影出电视屏幕的人影,那些字幕在眼中跳动,他眉眼冷淡至极。
“为了拉拢可以合作的朋友,就必须要将敌人与朋友区分开。”
人类曾和妖族有过很长时间的合作,灵气复苏后,人类需要适应新的时代,就必须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敌人弄得少少的。
那么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就是需要明确的重点。
足以证明,人类没有资本像一千年前一样建立捉妖司,用暴力直接和妖族划清界限,相反必须要拉拢要安抚,要合作共赢。
可是真的能合作共赢吗?
“人类想要的结局是达不成的。”孔宣偏过头,“人类想要一直站在世界之巅,不和任何人分天下,可很久以前的我们也是这样。”
阴盛阳衰,否极泰来。
一件事被压制到了低谷就会触底反弹,就像阴和阳,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平衡。
当妖族站在世界的顶点,人类也不过是某种两脚兽类,当人类纵横这个世界的时候,无数神秘侧的生灵消失神隐。
而现在,只是一个新的轮回而已。
孔宣伸手在陆压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他神色张扬,故意调笑道:“别想了鸦鸦,你还不如多想想我们今天吃什么。”
吃什么,喝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陆压点了点头:“吃全颙宴怎么样?”
全颙宴?
孔宣歪头。
一只足有巨型鹰隼大小的颙鸟,陆压拿到手的一瞬间脑子里飞速想过了很多菜肴。
最终他决定一分几份,先把鸡腿肉剁碎做辣炒鸡丁,翅膀和一部分胸肉炖汤,剩下半扇肉做一份三杯鸡。
加上一份素炒青菜,三菜一汤,两个人正正好。
陆压定下菜单,直接开始准备起来。
他手脚麻利,用热水烫了毛就开始撕毛,用刀将颙鸟的腹腔割开,脑袋和一部分内脏当作厨余垃圾埋进地里沤肥。
陆压低头处理怪鸟,他低垂着眼睫,睫毛低垂下一片阴影,看起来隽秀无双的男人低下头,毫不留情地用刀将一只大鸟处理得干干净净。
应该拿剑的漂亮手指拿起菜刀,几刀下去,胸是胸腿是腿。
按照不同的菜装盘,分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
孔宣抱着手臂歪靠在门框上看人,他眼睛眨动,用手指勾起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地缠绕在指尖。
“鸦,你真的很在意这些人类。”
孔雀大王明察秋毫,犀利的眼神早已看透了陆压淡定外表下的在意。
陆压动作一顿,头也不回:“怎么说?”
“哼哼。”
孔宣哼哼两声,掰着手指数了数,猝然翘起唇角,张扬起眉头狡黠回答:“我不告诉你。”
“这是我的,”他扶着柜台,歪倒在陆压身上,贴着他的耳朵轻飘飘笑了起来:“独家秘密~”
“告诉你,你下次藏得太好我怎么看穿你?”
这种话。
陆压哑然,他手上的动作一松,拿刀的手赫然松开,转头一把攥住孔宣的手。
孔宣原本靠在他的身上,他一转身,瞬间失去依靠,正慌乱的时候被人攥着手腕一拉,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陆压身上。
紧绷的肌肉撞得孔雀大王眼眶泛红,还没反应过来,一张脸猝然在眼前放大。
陆压一改以前老实沉默的表象,他低垂着头,阴影从他身上编织成网将孔宣包裹。
他一把钳制住孔宣的下颚,稍稍用力抬起,一双眼睛深邃神秘,像是一汪漩涡,难以倾诉的情愫流转间几乎要将孔宣溺毙。
“大王。”陆压一只手钳制住孔宣的下颚往上抬,一只手贴紧孔宣的后腰,他大手一张,几乎将细腰把握在手中,不容任何退却。
他总是配合着叫孔宣“大王”,语调轻轻的,似乎总带着笑意,此刻也并不例外,只是笑意之外,还多了几分暧/昧的深意,指腹用力地碾过那双勾人的红唇,碾开一片黯然销魂的绯色。
陆压意味深长地收紧眼尾,低声诉说:“你很想要看透我吗?”
他歪过脑袋,两个人呼吸逐渐交融,灼烧出黏腻潮湿的旖旎,低低地扬起长音。
“嗯?”
第48章 第48章全颙宴3 “你很想要看透……
“你很想要看透我吗?大王。”
低沉的尾音在耳边拖拽出难以消减的旖旎, 孔宣眸子颤抖,下意识地偏转视线,很快又强撑着转了回来。
面对陆压的压制,傲气的孔雀大王一头撞了过去, 没轻没重地一把将脑袋磕在对方头上。
陆压额头一痛, 本能踉跄后仰, 过快的反应速度让他一把抓住脱身的孔宣。
他手掌锁紧,一手按住孔宣的肩膀, 一只手擦过他的侧腰撑在餐柜上,脚步往前把人困在自己与餐柜的间隙中。
两个人的距离远比之前还要靠近, 错乱之中,陆压将腿限制在孔宣的双腿之间,他低下头,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孔宣无处可逃,锐利漂亮的凤眼睁得滚圆, 下意识地攥紧男人的肩膀。
他们手臂交缠、呼吸缠绵,无端泛起的氛围更加难以逃离。
绯色飞快染上脖颈, 如云雾般飘进衣服底下, 唯有孔宣脸上的绯色不加掩饰。
他似乎有些呆滞,下意识地张开嘴巴, 湿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他已经被陆压捕捉, 无处可逃。
陆压从来都是淡漠疏离的,任凭孔宣再怎么逗弄, 他也只是看着。
可再老实木头的人被千百次撩拨也不会无动于衷,何况陆压并非老实,他沉默隐忍,却一击毙命。
他低下头, 浓密的睫羽似乎渗出几分光彩,无端端筛出稀碎的笑意。
就这么近距离中,陆压歪斜过头,从下至上地挑起视线,将动荡飘摇的视线捕捉。
“孔宣。”他将矜贵的孔雀大王堵在墙角,手心在纤细的腰侧厮磨:“你很想了解我吗?”
独立如陆压,从不与人谈心,也不需要与人剖析自己。
他所有的思想都是隐晦、静默,如同一块飘在海面的浮冰,有太多人想要打捞它,却也只是远远观望,唯恐被潜藏水下的晦暗拉进地狱。
而现在,这块浮冰终于浮出自己的冰山一角。
你很想了解我吗?你很想理解我吗?你很在乎我吗?
陆压深邃的眼睛无声透出情绪,不容任何逃避,他与孔宣脸贴着脸,眼睛望着彼此,眼睛倒映出的人像更像是被禁锢在无形的囚笼中。
他此刻强势又霸道,不容任何置喙挣扎。
孔宣靠在餐柜边缘,棱角抵着他的后腰,他挺直腰板,男人的手掌顺势抚摸过背脊。
他与陆压对峙,不像是在谈心,更像是一场对抗。
是的,对抗。
这只漂亮小鸟还是太嫩了,没轻没重的。
需要教导。
兴奋感瞬间如潮水般将孔宣淹没,他不由得头皮发麻,酥酥麻麻的刺激感顺着尾椎流窜到大脑皮层,尖锐的电流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被那只不老实的手摩挲得后腰发软,忍不住低哼出声,自得意满地往后一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孔宣不躲不避,几乎被男人笼罩在阴影下,然而他并不软弱瑟缩,腰背挺直,更像是得到权柄的王,即便男人的手冒犯摩挲他的下颚,他依旧能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那你了解我吗?”
孔宣歪过脑袋,在陆压耳边低声轻语。
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只能看见勾起来的红唇,与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衅。
挣脱的手被另一只手覆盖,孔宣的手指顺着陆压的掌心,磨蹭厮磨间插入他的指缝。
两个人十指相扣,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间针锋相对。
每一句的对话都像是轮转的转盘,或许下一秒就有人射出子弹,命中对方眉心,宣告一方的败北。
陆压垂眸:“我一直在了解你,孔宣。”
“那么,你呢?”他坦率出击,环抱青年的手臂有力极了,似乎仍残留着硝烟中拼杀出来的尖锐,展露出极为冷酷的强势。
孔宣气定神闲地“哦?”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狡黠又动人。
他抱住陆压的腰腹,主动靠近一步,两个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陆压被迫低头,直面那双勾人的眼睛。
“我也一直在了解你。”孔宣回答得滴水不漏。
紧接着,他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调笑:“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想要知道吗?”
陆压眉头一跳,微凉的手指已经钻进了他的衣摆,在腹肌上勾画。
尖锐的指甲搔弄过他的皮肤,顺着背脊漫漫厮磨,在皮肤上勾画出莫名的痕迹。
孔宣眼神挑衅,犹嫌不够地凑近一分,这下两人几乎唇齿相依,呼吸交融间似乎早已化作黏稠的水珠,连骨血都要交融在一起。
“你敢吗?”
他翘起唇角,撩拨之后飞速撤退,肩膀向后塌陷,倚着餐柜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单薄的衣服几乎遮不住他纤细劲瘦的身体,孔宣歪着脑袋咬住指尖,无声地递去一个眼神。
他浓烈如蛇蝎,艳情似妖孽,不加掩饰的魅力肆意张扬,挑衅又轻蔑的眼神嘲讽至极。
陆压装得一副薄情冷淡的圣人模样,用这幅模样封印七情六欲,可孔宣偏要挑衅勾缠,让他为自己破功。
越是疯狂,他越是高兴。
孔宣摸索过滚烫的脸颊,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他甚至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半坐在餐柜上。
似乎只要陆压朝前一步,就能任他予取予求。
陆压对此只是伸手将他敞开的衣领整理,孔宣脸色变化,突然腰上一紧,陆压一把将他捧上餐柜,他门户大开,双腿夹在陆压腰侧。
孔宣难掩矜傲翘起唇角,手臂环抱住男人的身躯,绷紧的肌肉几乎化作野兽将他吞噬。
他愉悦至极:“这就装不下去了吗?”
哈,陆压也不过如此。
太嫩了。
孔宣志得意满,陆压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摸索到他的侧脸,轻轻托起下颚,他静静等待一个吻的馈赠。
却没想到陆压只是轻轻摩挲他的下颚,旋即一只手摩挲到他的后颈,往下顺了顺。
此刻早已满室旖旎,逃脱不了一个足够亲昵的姿态。
孔宣早已做好准备,他主动低下头。
一个淡淡的吻落在孔宣的脸颊。
这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孔宣不可抑制到瞪圆了眼睛,呆滞地望着陆压。
男人眸色暗沉,肌肉隐忍地绷紧弧度,似有野兽要破土而出。
可他最终抽身,将圈住人的手臂抽回,只有一个淡淡的轻柔的吻还留在孔宣的脸颊。
孔宣瞬间满脸绯红,呆呆地捂住脸,兴奋的红晕还晕在眼尾,他又气又急,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怎、怎么……?
陆压沉沉凝视着他,目光在孔宣的腰侧转了一圈。
他的目光隐忍又克制,脖间的青筋忍得跳起,恨不得将肆意挑衅的孔宣就地正法。
就这么点细腰,稍微用力点就要折了。
陆压冷眼看着,思绪起伏间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他当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陆压有更大的图谋:“大王,我算你的什么?”
孔宣满脸的绯色还没褪去,他瞪了眼陆压,这一眼迷离飞红,氤氲着朦胧潋滟的春意,艳红的唇一抿,“嗯嗯”哼唧起来。
陆压再次逼问,这一次陆压威胁般捏了捏孔宣的后颈,嗓音低沉极了:“嗯?”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距离,刻意靠近孔宣,两个人鼻尖抵着鼻尖,手臂纠缠在一起,连胸膛也贴着彼此,几乎密不可分。
陆压追问不休,似乎要得到满意的答案才会进行下一步。
他拿亲吻当作奖励,拿真心试探真假,唯恐孔宣一时兴起,不肯自己先抛出所有。
孔宣受不了他的逼问,恨恨地咬在陆压的鼻梁上。
高挺的鼻骨比想象中硬得多,孔宣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迷离一瞬,哼唧嘀咕:“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坏鸦。”
陆压一定要个名分,但孔宣偏不给他。
“坏鸦。”孔宣抱怨着,勾起一缕发丝在手中缠了缠,他睫毛颤动,一脸玩味地笑了起来:“你觉得你算什么?”
他似笑非笑:“你想当我的什么?”
“我说你就答应吗?”陆压凝视着他的笑靥。
“当然……”孔宣挑眉,拉长的语调漫不经心,猝然嗤笑出声:“不是。”
“看我心情。”
孔宣跳下餐柜,瞳仁转动着斜斜落在陆压身上,他傲气哼声,矜贵地扬起下巴,随手将胸前的发丝甩开。
“不亲就不亲,过时不候。”
像陆压这种小气的坏鸦,他才不给名分呢。
哼~
孔宣抬着下巴傲气十足地走出厨房,脚步一拐上了楼梯。
直到别人看不见他了,这才像是被羞意烧着般,把脸埋进掌心无声尖叫。
他脸上滚烫,一摸烫得人心里慌慌,满脸的羞赧绯红一片,埋着脑袋,从发丝里露出的耳廓烫得发红,似有两片红晕飞起。
把他烧得心荡神摇、意乱情迷。
坏鸦!!!
好纯情(/////)。
纯情坏鸦只肯给孔宣一个轻飘飘的吻。
目送孔宣出去,陆压久久定在原地不动。
猝然,他浅笑一声,伸手将散落的额发往后缕开,露出隽秀多情的眉眼,眼中的侵/占/欲早已不加掩饰。
他有的是耐心。
陆压神色淡定,没有一丝影响,洗把手继续接着自己没做完的动作开始备菜。
他按之前定好的先把鸡腿肉剁碎,和辣椒配菜放在一起,将翅膀和一部分胸肉丢进砂锅里,加了干菌菇炖汤,剩下半扇肉同样剁碎准备做一份三杯鸡。
把剁好的肉丁清洗几遍,拧干水加上盐、白胡椒粉调味,用拍碎的葱姜泡水给肉丁去腥,将肉丁抓匀,加入玉米淀粉给肉丁上浆,食用油腌制,让肉质更加细嫩。
热油锅加入肉丁翻炒,炒到变色盛出备用,再将姜蒜末翻炒出味,加入辣椒酱和青红椒炒出辣味,鸡丁回锅用料酒呛香,生抽、盐、白糖调味,酱油上色。
酱料一倒下去,顿时锅气弥漫,浓烈的辣香霸道至极,连带着厨房里都是霸道的辣味。
肉丁被炒上色,色泽漂亮诱人,拌进青红辣椒里面,光闻着香味就馋得人直咽口水。
陆压尝了一口,肉丁嫩滑香辣,肉质比鸡更加紧实,咀嚼的过程中,被翻炒出的辣香十分开胃。
直到第一道菜出来,陆压在一楼看了几圈,孔宣都没有下来。
陆压顿时咋舌,皱眉想不会真生气到这个地步,饭都不想吃了?
连忙起锅开始做三杯鸡,使劲浑身解数准备勾引一下贪吃的孔雀大王。
陆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快速将半扇鸟肉去骨剁碎,清水加盐清洗掉血水,再往肉里加入盐、胡椒粉、生抽拌匀,用麻油调香。
锅烧热,用偏香的麻油烧热,把肉块倒入煎制,煎到两面金黄,表皮酥脆可口。
这才另起锅用姜蒜炒香,加入洋葱、鸡块,沿着锅边加入他调制的秘制酱料,米酒浇灼,冰糖翻炒上色。
将炒好的肉丁加入砂锅,中火炖煮,用米酒沿着锅沿浇上一圈调香,大火收汁。
盖子一掀,顿时香气肆意,还没有吃就把人馋得口水直流。
陆压撒干罗勒碎的工夫,楼上的孔宣再也忍耐不住,他蹭蹭走下楼,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深吸空气中的香气,把他馋得神魂颠倒。
孔宣还没走到一楼,就迫不及待地探出脑袋,看到陆压拿筷子,顿时大喝一声:“大胆!”
孔雀大王还没吃呢!
孔宣连蹦带跳,飞速跑下楼后一下子冲到陆压面前,陆压把筷子递给他,他嗷呜一口,就着陆压的筷子将一块三杯鸡吃进嘴里。
颙鸟肉Q弹滑嫩,肉质紧实,被陆压一顿折腾,入口油香肆意,味道浓郁非凡。
孔宣顿时满脸幸福,已经被美味馋得走不动道,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爱恨情仇,嘴巴蠕动着,贪心地想要再吃亿口。
“大王。”陆压收了筷子,正要让他去外面等着。
突然眼前人影闪过,一个潮湿的亲亲落在他的下巴。
陆压顿时呆滞,他手里的筷子被人抽走,孔宣摇晃着筷尖,矜傲地扬起唇角,傲傲娇娇地快速:
“居然用好吃的诱惑我,真是太过分了,陆鸦鸦。”
他哼哼控诉,美滋滋地夹起一块肉丁送进嘴里,极致的美味在味蕾绽放,他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欢欣极了。
似乎只是这样就觉得高兴了。
陆压:。
他肌肉紧绷一瞬,难耐地攥紧手指,良久才缓缓说:“锅里还炖着汤……”
孔宣顿时欢呼一声,乱跑带跳地蹦到灶台边,锐利的视线扫过桌面,不怕烫地掀开锅盖。
颙鸟炖出的汤底色泽偏黑,表层浮着菌菇,仔细一闻,淡淡的肉香味混杂在菌菇里。
孔宣动了动鼻子,用大勺子舀起一点,他鼓起嘴巴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
顿时眼睛一亮,惊叹:“好喝!”
明明一点香味都没有,色泽也很奇怪,但是喝起来却很清,抿在唇间,口齿留香。
好喝!
陆压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白软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孩子气得吹气。
他等了等,没等到下一个亲亲,只能挑起眉头,确定了孔雀大王撩完就跑。
孔宣的眼睛被美味吸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移给他。
陆压无奈地去拿碗筷,招呼孔雀大王出去坐着吃。
他把碗筷摆了,三菜一汤摆在中间,正正好十二点吃饭。
一顿全颙宴可把孔雀大王吃美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巴里咀嚼着,筷子夹着,眼睛还盯着桌子上的菜。
他猛猛干饭,对于辣炒鸡丁这盘辣菜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要再吃一碗——”
被美食征服的孔雀大王举着空碗高呼。
正是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霹雳一声巨响,大地晃动着,连带着桌子上的碗筷都“叮当”乱响。
所有人下意识把脑袋探出去,窗外明媚亮眼的阳光被厚厚的阴影笼罩,一震一震的震感越演越烈,不间断地摇晃着地壳。
瞬时间天地变色,万物震撼,狂风席卷天地,将一切卷上天空,哗啦啦地砸向人间。
陆压先一步走到门外,孔宣端了饭菜出来,看戏一般与陆压并肩而立。
只见天空昏暗,烈烈狂风似要撕裂所有,狂风席卷着雨珠卷成巨大的龙卷风,从天空轰然降落,将所有的一切笼罩。
世界将破的惨像一瞬间令天地倒转,暴风雨远比所有人预感得来得快速,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地面。
孔宣抬起眼睛,他的眼睛映着昏暗,透出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阴沉色彩,暗色的醺红铺满整片天空,他猝然眯起眼睛,眼睛转动着精准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大风?”他低声喃喃。
陆压偏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几声轰鸣砸向地面,雷霆流泻散去噼里啪啦地劈开蛛网般的裂痕。
这还不算完,龙卷风在地面游走着,雷鸣随着龙卷凶猛冲来,犁庭扫穴般无情扫荡地面的一切,吞噬进自身的龙卷风里。
孔宣端出来的菜都被大风刮过来的雨点弄脏了,他顿时胃口全无:“走了,再站在这里小心被卷走。”
他招呼陆压关店回房,陆压眺望越来越近的龙卷风,一错眼的工夫龙卷风从一个分裂成两个,无数道影子被卷进其中,无情卷上高空,再被龙卷风甩开。
陆压:“它好像朝我们这来了。”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龙卷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朝他们滚来,摇摇晃晃的绿化带被狂风连根拔起,哗啦啦被风力撕成碎片。
天空晦暗的嘶语如野兽咆哮,飘零在空中,带着即将被撕裂的惊悸,毫无回转地朝他们冲来。
大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陆压听到龙卷风中心传出的嘶吼声。
它嘶吼着,怒骂着,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龙卷风与他们这条街擦肩而过。
就这么错落的一瞬间,路边的绿化带被洗劫一空,停放的汽车被吹得七零八落,无情冲撞到建筑上。
惊恐的尖叫与哭喊瞬间成为了灰暗世界下,唯一鲜明的声音。
陆压提前关了门窗,灾厄发生时他爬上楼顶,手中金光凝结,挺直的身影在风中艰难摇晃,他不退不前,遥遥凝视着巨大的龙卷。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注视到了风云涌动间那一道张扬的身影。
只是这一个瞬间,一支金箭赫然穿透时间与空间和洪流,撕裂狂风,直直地射向风中。
“噗呲——”
箭羽入体的声音隐没在风中。
陆压手指一松,金芒溃散,搭建起来的神弓从他掌心消失。
“射中了吧?”
孔宣揣着手,任由狂风吹动他的衣摆,他自俨然不动。
陆压低眸,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补一箭:“应该是。”
他们说话间,就见龙卷风停歇一瞬,两团龙卷赫然散开,狂风消失匿迹,无数看不清的影子哗啦啦从空中砸落。
这其中,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赫然转头,精准瞥向他们。
孔宣将手放在额头眺望远方,见此“啊哦”一声:“它看到我们了。”
他嘴上这么说,表情一点也不害怕,语气里甚至带着蠢蠢欲动的趣味。
“陆鸦鸦,告诉你一个小知识,我们神兽之间,按规矩是不能随随便便攻击对方的。”
“但是呢。”孔宣按下陆压再补一箭的手,他肆意地挑起眉,脸上的笑张扬极了。
“如果你看对方不爽,只要打不死,就是你的本事了。”
孔宣歪过脑袋,他几乎与陆压肩颈纠缠,笑意吞吐间嗓漫的语调轻快至极。
他与陆压合拉一张长弓,青色与金色交织,华丽的羽箭张扬出极为绚丽的光彩。
光彩散落在眉眼间,陆压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孔宣的侧脸,那侧脸的轮廓张扬秾烈,嘴角勾起的笑容诡谲恣意。
陆压手指收紧,长弓拉开。
瞬间,巨大的吸力将周围的灵气吸尽。
沉沉乌云压迫向地面,一片混乱与残破的乱局中,金色的箭羽对准天空。
怪鸟张开翅膀,巨大的翅膀几乎遮天蔽日,双翅一扇狂风大作。
“孔雀!金乌!”
它厉声嘶吼:“你们胆敢拦我!”
第49章 第49章全颙宴4 青白的金箭……
青白的金箭直直贯穿恒宇, 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从天空坠落。
“孔雀!金乌!”
大风口中嘶吼着,被金箭钉在地上,他疯狂挣扎,嘶哑的嗓音飘零撕扯, 一通狂叫之后, 喋喋不休地骂起了孔雀骂起了金乌。
“孔雀!我又没有披着一身比你漂亮的羽毛在你面前炫耀, 也没有勾搭你看中的雄鸟,你闲得没事干找我麻烦!”
“金乌, 老子都说了我和孔雀没关系,没关系!老子是他亲戚影响不了你追他!听不懂鸟话就去洗洗耳朵。”
“你们俩真是够了!我急着去复仇, 真没功夫陪你们闹了!”
深深凹陷的地坑里,逶迤长翅的大鸟骂骂咧咧。
大鸟外形凤鸟,一双翅膀张开足有身体的四倍长,身材高大,嗓音嘶哑, 一双鹰眼凶厉暴虐。
他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脑袋一抬, 赫然与头上露出的两个脑袋对上了视线。
是孔雀与金乌。
孔宣敛起眼尾, 玩味地朝大风勾了勾手指:“来,跟我说说金乌找你麻烦的事。”
他神采飞扬, 似乎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 眼角眉梢染上稀碎笑意,尾音愉悦地在空中打了几个卷, 高兴到忍不住弹舌。
大风:“……丧心病狂的雄鸟恋,你尾巴都要开花了喂!”
见色忘友的家伙。
大风不耐烦地扇扇翅膀:“先给老子把箭拔了!”
“你们两夫唱夫随,让我受苦是吧!”
大风嘴巴说个没停,不是控诉孔宣见色忘友, 就是控诉这两个人夫唱夫随找他麻烦。
他说来说去都没说到孔宣想听的,孔宣不耐烦了,他盯着大风,神色晦暗不明:“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大风震怒:“你才死了呢!”
“老子没话和你说,快把箭给我拔了,我要去讨情债。他娘的,那女人居然敢背刺我,看我不把她捉回窝一顿教训,不给我揣崽这辈子别想出来……”
大风骂骂咧咧,等不到孔宣帮忙,自己歪着脑袋用喙嘴去拔羽箭。
羽箭沾着金色的血液,如一根长钉死死钉在大风的翅膀上。
大风又是一顿好骂:“金乌你脑子锈了,我哪招惹你了,你还拔羽毛射我,下这种狠手还是不是兄弟!”
“可是,大风。”孔宣缓缓开口,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你早就已经死了。”
努力给自己拔箭的大风动作一顿,他歪过脑袋,眼睛里清晰倒映出孔宣探头观望的身影。
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身上穿着怪模怪样的衣服,就连总是一副道君打扮的金乌都绞了长发换了一身古怪装扮。
孔宣眉眼弯弯,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轻声说:“你早就死了一千多年了。”
“当年你死的时候是鲲鹏去给你收的尸,听说是你掳走了别人家的女儿,人家不肯屈服你,用祖传的金剪捅破了你的心脏。”
“大风,你早就已经死了。”
孔宣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落在大风的耳朵里,只剩下一片混乱的嗡鸣声。
不停挣扎的大风停住了,他喃喃自语:“我死了?”
“我死了?我死了?”他不停诘问,一句一句透着不可置信,旋即用更加疯狂的力气挣扎起来。
“你骗我!是那个女人想让我不要去找她,我呸,我们拜堂成亲我就是她男人,想摆脱我想得美!娘子,娘子我马上要来找你了——”
大风振振有词,翅膀一振,居然用喙嘴撕裂了自己的翅膀。
他拖拽着翅膀,踉跄地飞上天空,一边起飞一边坠落,摇摇欲坠地追寻一个方向而去。
孔宣跳进深坑里,他将金箭点化为一片缠绕着青光的金羽,宝贝地塞进衣服口袋里。
“下次可不许随便拔羽毛了。”他叮嘱陆压。
嘴巴里念念有词:“拔太多斑秃怎么办?漂亮小鸟怎么可以斑秃!”
“……”
陆压拉着他的手,稍稍一用力,一把捞着他的腰把他从坑里捞了上来,顺便给爱漂亮的孔雀大王拍拍衣服上的灰。
陆压帮他整理衣摆,一边拍灰一边问:“就这么把他放走没问题吗?”
他往大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风飞走的时候没有出现的时候恐怖,或许是伤了半边翅膀,再也掀不起风浪。
孔宣歪了下脑袋,一点也不在乎大风的死活。
“鸦,我觉得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他抚了抚发尾,漫不经心地朝陆压斜睨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极了:“大风可是和帝江一样‘死而复生’。”
消失的神山再次出现,死去的神兽也再次复活。
孔宣又忍不住朝大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和弟弟又会在什么时候回到他的身边呢?
还有陆压的家人……
“放心吧,死不了,他能被凡人弄死,是因为那把金剪是一柄双蛟剪,这家伙把猎妖司的人掳走拜堂,不管不顾要娶媳妇。”
陆压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孔宣安慰了一句,比起安慰,更像是幸灾乐祸。
“我不担心这个。”陆压抬眸:“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早就开始了呢?”
孔宣懵了一瞬:“什么?”
陆压伸出手,拉着孔宣的手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沉思:“大王,有没有可能,灵气复苏早就开始了。”
公认的灵气复苏是从第一座神山出现开始,灵气呈现大幅度的回升。
灵气复苏的定义是灵气上升的分界线,但按照玄学的角度来说,一个几十年的大运过渡到另一个大运的时候,会有好几年的运势转变期,并不是前一年运势低谷,在第二年就能凭借大运起飞。
运势转变是缓慢而无声的,等真正到来的时刻,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或许不是每一座神山都沉入了地下,有些山脉经过千万年的变化早已被人类改造,变得面目全非。
而不被人力观测的“死而复生”,或许早就有了。
陆压看了孔宣一眼。
孔宣也在思考:“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死而复生’?”
好有道理!
孔宣不停思考,他在思考自己真的死过一回吗?
他将自己埋进深山洞窟,闭上眼睛陷入沉眠的那一刻,他是否就已经死去了呢?
孔宣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荒谬到极致的空白,似乎已经无法完整思考下去了。
“管它生生死死,至少我现在就是活的。”
孔宣一把抛开这些复杂的问题,他扑到陆压身上,一头撞了过去。
陆压吃痛,错愕一瞬,就见孔宣脸上绽开稀碎的笑意,歪过头笑容毫无阴霾。
“陆鸦鸦,你也不要去思考这些了,再思考下去就要变老头了。”
孔宣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张扬地挑起眉,似乎他的脸上从不会出现纠结苦恼的表情。
他不许陆鸦鸦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陆压怔了一下:“那什么事重要?”
重要的当然是!
孔宣张嘴要说,话到嘴边,他眼睛一转,狡黠地转过脑袋:“不告诉你——”
他背着手,脚步轻快极了,调皮地踩过工整的砖石,从背影都能让人感觉出他的愉悦。
是因为……金乌吗?
陆压忍不住想。
金乌。
神鸟们之间习惯用种族来称呼彼此,称呼陆压也是一样的。
然而大风口中有另一只金乌。
那只金乌与孔宣夫唱夫随,与孔宣有过他所不知道的故事。
一提到他,漂亮的孔雀大王眼睛都亮了。
陆压猝然撩起眼皮,无声冷笑一声。
活人是打不过死人,这只金乌最好活过来,就看谁争得过谁。
陆压与孔宣回到店里,一路上,出来看情况的路人聚在门口小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他们议论纷纷,还有人举起手机展示自己拍的恐惧视频。
“我就说嘛,这根本就不正常,哪个龙卷风突然就登陆的,一点征兆都没有,看我录的视频,龙卷风里真的有一个妖怪!”
“真的啊!真的有一个影子!”
“电视剧里都演了,道行高的妖怪就是会呼风唤雨,你们别不信啊。”
“万一是哪个道友在这里修仙渡劫呢?妖怪都有了,修仙还不简单?”
……
孔宣听了一耳朵,回头跟陆压调笑:“那些人类就是喜欢长生,做梦都想修仙呢。”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抱有幻想。”陆压说。
他用手推开玻璃门,让孔宣先进去,自己后进去。
就这么一错眼的工夫,孔宣鼓了鼓嘴巴:“人类也是长命种。”
比他们当然不够,但对于没开化的动物来说,人类同样也是长命种。
人类和动物在原初生灵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类只是过于聪明的两脚兽而已,但当他们和其他动物一样修炼,他们就不再是完全的人类。
就像未开化的动物和妖是两种物种,没有修炼的人类和修炼的人类也是两种物种。
动物修炼成为妖,人类修炼成为仙。
本质上,仙和妖是一种东西。
或者说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划分,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还是不够长……”
陆压的声音太低,孔宣歪头:“什么?”
陆压似乎笑了一下,推着孔宣的肩膀往里面走,语气轻松:“走了大王,不要站在门口罚站。”
孔宣扁了下嘴,气呼呼地哼声。
陆压打开电视,风雨过后,小楼外又掀起了喧闹的人声,电视新闻的声音盖住了一点杂音,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谨的播音腔。
新闻又在说妖族的事。
孔宣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困倦地垂着眼睛。
“鸦鸦,我要去睡觉。”他揉了揉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含含糊糊地发声。
孔宣上了楼,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摔进床铺里,就这么一个动作,他似乎清醒了一点,抱着枕头想到了大风的话。
顿时忍不住翘起唇角,瞬间兴奋的情绪占据上风,他欢快地在床上滚了滚,把脸埋进杯子里蹭了蹭。
孔宣忍不住窃笑,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想到金乌总是一脸冷淡的模样,嘴角疯狂上扬。
他拨弄着头发,将细细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他缠了一圈又一圈,半嗔怪半调笑地抱怨:“一本正经的陆鸦鸦~”
哎呀,在他面前装得一本正经,结果背地里偷偷摸摸去威胁大风。
这种和他有亲戚关系的暴躁雄鸟有什么好的?真是太小看孔雀大王的眼光了。
孔宣抱怨着,忍不住捂住脸颊,滚烫的绯红染上皮肤,将双颊醺得滚烫。
他目光迷离一瞬,一头栽倒在床上,无声滚了滚,兴奋地直蹬腿。
“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孔宣脑袋一抬,就见陆压推门。
陆压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宽松的老旧背心,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他的视线在孔宣乱糟糟的头发上转了一圈,青年唇红肤白,躺在床上像是有玉石倾倒,淡淡的青色在皮肤上蜿蜒,透出一点血色格外勾人。
陆压顿了一会,才状似不经意地收回视线,举了举手里的盘子:
“吃吗?”
孔宣立刻翻身坐起:“吃!”
他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碗一勺一口水果,眼神轻飘飘地飞向陆压。
“大王。”
陆压在孔宣身边坐下,孔宣飞速扬眉。
陆压另一只手里还有一本账本,他有记账的习惯,手里拿着本子一本正经地跟孔宣说:“我们来清一下最近的开销。”
孔宣:?
陆压打开本子,在孔宣控诉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翻页。
“首先,是每个月的贷款,我申请提前还款,留下一部分本金慢慢还……”他换算了一下,“大概每个月留五百块的贷款。”
孔宣歪过脑袋:“钱不够?”
不应该啊?
他上一单前前后后赚了七百万,七百万还不够买这个小院子的吗?
七百万孔宣手里没留,他一分不少给了陆压,自己吃住用都是陆压买单。
陆压手指一顿:“也不是。”
“那就都还了。”孔宣不假思索。
在孔雀大王的字典里,还没有欠债买房的概念。
绝不允许陆鸦鸦过得这么惨!
孔雀大王把养鸦当成大事,立刻支棱起胸膛,大声哗哗:“不许欠钱!”
他眼睛圆睁,圆溜溜地盯着陆压,一副超级霸道的模样。
陆压想要解释这种经济问题,他把眼睛一眯,立刻叉腰凶巴巴地重申:“不许欠钱!”
“我会想办法的!”
孔雀大王的人脉又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孔宣气呼呼地攥起拳头,用力在空中挥了挥,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陆鸦鸦就要靠孔雀大王罩着了!
陆压只好把这话题暂时略过,他“嗯”了一声,翻到下一页:“这几页是这段时间的伙食以及日用品……”
他指着其中一页,空白的预算摆在那里,陆压表示:“我申请给大王多买几件漂亮衣服。”
孔宣一摆手:“准。”
“再申请买几件家具。”
“可以。”
“再申请一笔钱。”
孔宣刚要点头,突然警惕地支棱起脑袋:“要钱干什么?”
“过户。”陆压顿了顿,重点解释:“把大王的名字加到房本上。”
他打算把房子过户给大王,然后再把自己的户口迁到房本上。
这实在是有点多此一举,但这么做的目的在于,让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一本本子上。
陆压暗戳戳的小心机没有人知道,孔宣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就是说我要有房子了?”
他眼神期待,见陆压点头,顿时欢呼一声。
“那我要首都的房子。”
然后孔雀大王又变成京圈孔雀了!
陆压:“……”
要是几百年后迁首都怎么办?
他将本子合上,安安静静地笑了一下:“大王,你是想在这里住还是去首都住?”
孔宣一脸莫名:“我去那里住干嘛?你要搬家吗?”
懂了,大王只是想要一个京圈户口。
有点难,但是问题不大。
陆压思考过后,头一点答应下来:“等过一段时间。”
孔宣将他手里的账本拿到手里,里面的支出都很平常,孔宣摇晃着本子,朝他挑眉:“你要先攒一段时间钱吗?”
“攒钱……”陆压失笑:“大王,我也是有点私房钱的。”
虽然没有大王挣钱那么快。
孔宣哼哼两声:“贫穷鸦。”
他们住的小楼大概是570万,付了百分之三十多首付,把贷款全部还完还剩下不到三百万。
陆压凑了个整,把三百万整整齐齐地打给了孔宣。
“大王是一家之主,只要给我发点零用钱就好了。”陆压对孔宣一阵吹捧。
原本不想收这个钱的孔雀大王顿时被吹得找不着北了,哼哼两声,得意得不行。
现在的一家之主,孔雀大王可顾不上计较陆压的私房钱,大发慈悲决定给陆鸦鸦留下一点面子,放过他藏私房钱的事了。
“你以后要用钱,记得跟我打申请哦。”孔宣一本正经的叮嘱他,按捺不住翘起的唇角,止不住地叭叭:“我可大方了,给你发好多好多钱!”
一家之主孔雀大王还收缴了陆压的账本,装模作样地说:“以后家里的账就归我管了!”
一家之主,就是要有这个本事!
陆压失笑:“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
孔宣被哄得心花怒放,连吃了几口水果也压不下翘起的唇角。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隐忍不住,还是没忍住明目张胆地翘起唇角。
可见是真的高兴。
陆压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低声说:“我出去了,大王睡觉吧。”
他把玻璃碗拿走,又将被子扯开盖在孔宣身上。
孔宣脑袋一歪,滚进被子里,敷衍地“嗯嗯”两声:“睡!睡!就睡了!”
他把脑袋一蒙,装模作样地打起小呼噜。
等陆压走出去了,才一把拉下被子,忍不住窃笑出声。
大风出现的事被陆压分别上报给了安全局和妖管局,作为一个备受招揽的局外人,陆压的行为得到了两笔奖金。
陆压拿着钱直接请孔雀大王出门吃海鲜自助。
孔宣吃了一肚子海参、鲍鱼、大龙虾,忍不住回味里面特色章鱼肉,走回来的路上还买了两根章鱼须。
他咬着一条触须,柔韧异常的肉在口中咀嚼,路边摊错乱的光影落在他的眉眼,他漫不经心,眼睛随意地瞥向周围。
明明是很厉害的妖神,此刻却和陆压融入人间,身上沾满了人堆里混出来的人味。
陆压和孔宣沿着路边散步,路边的灯光不够明亮,远离了路边摊的灯光,以至于很长一段路都陷入昏暗中。
他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孔宣身上,看卷翘的睫毛,看微微鼓动的腮帮子……
是睫毛漂亮,眼睛漂亮,脸蛋漂亮,哪哪都漂亮,哪哪都顺心。
他凝视着孔宣,眼神像是凝视着一段雪白飘渺的月光。
“大王。”陆压忍不住出声。
孔宣睨了一个眼神过去。
陆压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你会回不周山吗?”
你会为我留在人间吗?
陆压神色复杂,他不敢去看孔宣的表情,黑暗似乎也在瞬间分割了他们。
但下一秒,有人轻笑出声。
孔宣主动上前牵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孔宣扬眉,他笑意盎然,手上还拿着烧烤的竹签子,淡淡的炭火香从他身上传来。
他离陆压很近了,声音也跟着亲/密起来。
“很没有意义诶。”孔宣嘟囔着,戳了戳陆压的掌心:“鸦,当然是你去哪我去哪了呀。”
他神色张扬,脸上的笑容容光明亮,抬眉一瞥,似乎有星星碎在他的眼睛里,像一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精。
只是这样一说,陆压就信了。
他愿意相信。
他猝然抬起眼睛,朝孔宣浅笑起来,无声攥紧了他的手。
像是誓言,又像是笃定,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顺着夜市的街道走回小店。
彼时星光璀璨,满天星子铺满画布,他们行走在月与灯的夜里,讨论今天买的烤串好不好吃。
直到一个拐弯,一个人影团在他们店门口。
孔宣顿时笑了:“怎么,你终于信我说的了?”
人影抬起头,露出一张凶厉霸气的脸,粗长的眉头狠狠拧在一起,嘶哑开口:“一千多年……我找不到她了,孔雀,我是真的喜欢她……”
他声音哽咽,高大壮硕的身躯团成一团,从牙缝里挤出几声不甘:“你得帮我,孔雀。”
第50章 第50章蛋炒九穗米 “帮你?”孔……
“帮你?”孔宣叼着章鱼须, 他揣着手胳膊自然地与陆压碰在一起。
他挑起眉,腮帮子咀嚼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我怎么帮你?”
“千年已逝,我既不能帮你回到过去,也没办法帮你复活千年前死去的人。”
要是他真有这个本事, 孔宣歪过脑袋, 眼神睨了一眼旁边一无所知的陆压。
孔宣心想, 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过去,狠狠揍陆鸦鸦这个混蛋家伙!
“大风。”风吹动孔宣的衣摆, 将寂寥的发丝吹乱模糊的昏暗月夜下,孔宣淡淡开口:“向前看吧, 兄弟。”
“向前看?”大风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
“无缘无故来到千年后,我的人生、我所认识的一切……全都没了,没了!”
他忍不住质问出声,从牙缝里挤出的怨怼化作无力地哽咽, 他呼吸急促,英俊凶厉的眉眼似乎极为痛苦地皱成一团, 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你要帮我、你要帮我……”
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只能勉强挤出几个简短的字句,看起来很凶悍干练的人, 此刻在台阶上团成一团。
大风言语混乱, 一双手死死扣进石阶上,十根手指几乎要掰出血来。
孔宣情不自禁发问:“我要怎么帮你?”
大风此刻埋着头, 焉头焉脑地团成一团,他喉咙滚动,才从哽咽中挤出几个字:“通灵,还魂。”
他要他的老婆!
人死之后会化作鬼魂前往地府, 活人去地府前路渺茫,但世间也有不少宝贝,可以通灵问鬼,至于让死人还魂,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简单。
大风抬起头,一双眼睛锐利凶悍,带着十足的不甘,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把她拉回来!”
“我们拜堂成亲了,人类不是说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是死——”
就算是死,也别想摆脱他!
大风面容扭曲,此刻痛苦到了极致,更是口出狂言。
“你不是在做什么生意吗?我听朱雀说了,你帮毕方治好了腿!你帮我通灵还魂,我付出代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话可太狂傲了。
大风狂傲的性格很对孔宣的胃口,他嚼了嚼腮帮子,柔韧的章鱼须在口中咀嚼。
他正在思考。
陆压不知道孔宣会怎么决定,他垂着眼看着大风,冷静而锐利地陈述:“可是你也没有问过那个被你掳走的女孩她是怎么想的。”
那个被掳走的,据说是猎妖司出身的女孩,被掳走之后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杀死了大风,成功逃离。
她根本就不喜欢大风。
一厢情愿强迫来的感情,现在大风又希望孔宣帮他继续作恶?
陆压无声攥紧了孔宣的手臂,他视线偏转,似乎早已打定主意阻止这场交易。
大风急声呵斥:“你放屁!”
“感情的事你这种搞雄鸟恋的怎么搞得懂!我们拜堂成亲了!”
说起拜堂成亲,大风顿时感觉自己支棱起来,和陆压和孔宣这种拉拉扯扯没个结果的痴情鸟就是不同。
如果感情有等级,那他已经迈上最高一级了!
“哈,雄鸟恋怎么你了?”
这话简直炸了孔宣心窝了,他就是喜欢雄鸟!
雄鸟恋怎么了!
孔宣叉腰一脸“那咋了”,得意又张狂得不行,对跟不上时代的大风狠狠鄙视:“结了还能离,就你这样,把人救回来也迟早离婚。”
“帮你?帮个鬼!我才不帮你。”
已经受到新时代熏陶的孔雀大王顿时觉得自己和大风这种旧时代的老古董无话可说,他一顿嫌弃,手一甩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不高兴地偏过脑袋。
“就你还好意思纠缠,本来凡人就活不久,很容易死的。你还强迫人家,人家把你反杀了,你凭借天道运势捡回一条命,就老老实实跑路吧。”
做雄鸟的不要太小气。
大风抢老婆被单杀了,在妖族中并不少见。
但本来鸟类之间求偶竞争就很激烈,雄鸟想要娶老婆,就得有本事,不是羽毛漂亮就是本事厉害,找伴侣时被单杀了算技不如人,好聚好散算了,还好意识纠缠人家?
这种鸟,孔雀大王看不起他。
孔宣忍不住甩脸子,嫌弃地歪过脑袋看陆压的脸洗洗眼睛,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想死的动作。
他哼哼两声,语气散漫极了:“你要我帮你,我最多给你灌一碗忘忧水。”
“你要不自己回不周山啃点吧,丹雀在那里,你可以顺便找她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毕竟死而复生一次了,说不定脑子复活傻了呢。
反正除了忘忧草煮水,招魂通灵是别想了。
大风没有得到帮助,还被骂了一通,顿时气急败坏,手臂肌肉拉伸一瞬,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在原地直打转,脸上凶厉愤怒的表情像是一团火,凶戾戾地一拳砸在墙上。
顿时间,小楼晃了晃,墙面砸出一个大坑。
陆压皱起眉,沉冷的眼神落在大风身上。
他表情不悦,冷冷地凝视着这只口出狂言又无能狂怒的神鸟,语气逐渐冷冽起来:“你是来找麻烦的吗?”
大风懵了一瞬:“什么——”
就见陆压向前,如黑夜中的死神,走来的每一步距离几乎分毫不差,他指尖金光闪烁,沉沉威压轰然降落。
“我能动手吗?”陆压微微歪头,礼貌又克制地询问孔宣。
毕竟是孔宣的朋友。
孔宣也很生气,他正捏着拳头想上前,陆压抢先一步,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披着一层黑暗,言语中的冷酷肃杀更令人怦然心动。
他顿时像小猫一样哼唧两声,攥起的拳头忍不住抵在了下巴,无声“哈”了一声。
孔宣矜持不到两秒,声音瞬间拔高,语气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
“给我往死里揍!!”
居然敢砸他的房子!他和陆压的窝!
揍死他!
孔宣攥着拳头,隔空对着大风一顿比划。
如果不是陆压抢先一步,他已经忍不住揍上去了。
陆压没了顾虑,上前就是梆梆两拳。
打鸟不需要动手段,他连狠话都不说,将妖力汇聚拳头,猛猛两拳犹如千钧力,狠狠砸在大风头上。
大风旧伤未愈,被揍了一开始还有点心虚,挨了两下后紧接着就开始红温狂暴,自己一股脑扑开始朝陆压挥拳。
他是越打越憋屈,仿佛要把所有的难过与怨恨都一并发泄出来。
然而没过几下,他直接被陆压打倒在地。
他被一拳打中,晕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眼冒金花,仿佛天旋地转。
陆压低着头,像是前几天一箭把他射落时那样,冷淡地凝视着他,仿佛在凝视着一件器物,陌生凉薄到了极点。
大风被他看得心惊胆战,同时一点疑惑腾空升起,他突然有个震惊的想法:“你?”
陆压“嗯?”了一声,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他手上跟破塑料袋似的。
他一手把大风推倒在墙上,摁着脸贴在深坑里,任凭大风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把它修好。”
陆压下了命令。
大风不停挣扎,手指在墙上乱刨一通,无力地蹬着地面,最终只能“嗬嗬”喘着粗气,一边胡乱点头。
陆压这才松手。
他不进不退,只是站在那里,眸中的凉薄冷冷扫向大风。
大风连头也不敢回,憋着一股气,顶着一张被墙蹭灰的脸,哼哧瘪肚地盯着被自己砸出来的拳头大小的坑。
“没工具老子怎么修!”他满腹怨气,半点不服气地跟陆压嚷嚷。
陆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最终大风扣了扣墙面,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翻出一把类似于稻米一样的麦穗:“赔你的。”
孔宣探过头,捏着手中看了看,挑起一边眉头面露惊讶:“九穗禾,你去见了丹雀?”
世间有不少宝贝可以通灵问鬼,可以死而复生、长生不死,这对于曾经的生灵来说并不是一个传说。
这是一个真实会发生的事情。
九穗禾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丹雀和神农一起游历四方寻找可以治病救人的草药,他们互为亲友,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了非常深厚的友谊,她曾携来仙草,想要赐予神农长生。
但神农并没有眷恋长生,他将丹雀衔来的仙草栽到地上,经过凡土一次又一次地培育,逐渐变成了可以果腹的大米。
而没有种植在凡土上的最后一点九穗禾,恐怕只有丹雀那里才有了。
大风眉头打结,恶声恶气地说:“我要遇见她,我伤早好了。”
孔宣默默攥紧拳头:“你给我好好说话!”
太嚣张了!好想揍人!
陆压拦在孔宣面前,止住两个人互殴的想法,用眼神询问孔宣,这把草值不值。
“值死啦,吃了能长生!”
大风气得咬牙,要不是顾及孔宣在旁边看着,二打一他打不过,他恨不得骂陆压不识货。
大风不高兴,孔宣就笑了,他得意地朝他扬眉,脸上的表情嘚瑟极了。
他忍不住哼笑出声,拉着陆压的袖子欢快叭叭:“快快快,我们回去炒饭吃,馋死这没素质的雄鸟。”
饿死他!
大风:“你就会在金乌面前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