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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瞬间笼罩整个营帐。杜雄腰间的兵刃几乎要被攥得变形,青筋在粗糙的手背上暴起,老谋士却如老树盘根般死死按住他的臂膀。张燕的目光死死钉在李儒锦袍下摆的暗纹上,袁绍铁骑踏碎黑山村落的惨状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帐外,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突然传来,惊得他浑身剧烈一颤——三十万妇孺的生死,此刻全系于眼前这位谋士轻飘飘的几句话中。
老谋士佝偻着身躯,颤巍巍凑近张燕。枯树皮般的手指悄然勾住对方铁甲缝隙,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扫过帐中李儒的身影,沙哑嗓音压得极低:"将军,长安看似底气十足,实则定是兵力空虚!"他的指甲几乎掐进张燕皮肉,"骤然接纳数十万老弱,光是安置粮草便是天大难题,更别提将军麾下数万青壮......"
张燕浑身一僵,感受到脖颈后泛起的寒意。老谋士继续低语,喉结剧烈滚动:"在他们眼中,咱们既是雪中送炭的援手,更是卧榻之侧的隐患!若执意保留部众独立,西凉岂会安心。"话音戛然而止,他重重扯了扯张燕衣角,凹陷的眼窝里满是警告。
帐外寒风呼啸,却掩不住张燕粗重的喘息。他望着李儒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对袁谭军情如此轻描淡写,他不光防备着袁谭,还在防备着他这数十万人——这看似妥协的安置之策,实则是将黑山军连根拆解的毒计。而此刻,除了点头应允,他们早已无路可退。
"好!好!好!"张燕额头重重叩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冰雪混着血渍在他额头绽开斑驳的印记,"先生深谋远虑,张某愿一切听从安排!"他本也就是想带着这些人在乱世中求一条活路,再说他们这么多人,人家防备他们也是应该的。
"好汉子!"李儒手掌重重落在张燕肩头,看似亲昵的动作却暗含力道,"日后在凉王麾下,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他转身望向帐外流民营地中星星点点的篝火,竹骨折扇轻点,语气似感慨又似威胁,"至于那些老弱妇孺......总算能在西凉的庇佑下,睡个安稳觉了。"
李儒倚着座椅,手指轻叩膝盖,目光扫过帐外连绵的流民营帐,突然轻笑出声:"云禄姑娘,你与董白即刻启程回长安。"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知你父亲,命魏延将军整理军帐,安置大军。还有,整理出来百姓住的地方——三十万百姓,总不能让他们冻死在城墙根下。"
马云禄攥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清亮的杏眼蒙上一层困惑:"军帐倒是简单,之前我兄长在长安之时,至少驻扎十几万大军,怎么都好安排,但是安置数十万百姓,需调配粮草、划分居所、搭建临时棚屋......这般繁杂事务,父亲怕是难以周全。"
李儒却不慌不忙,将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扇骨敲在案几上发出脆响:"白儿,你说呢?"
董白歪着头,玄甲上的麒麟纹随着动作轻晃,朱唇微启:"我虽跟着姑父学了些谋略,可这等民生大事......确实无从下手。"她水汪汪的眼眸望向李儒,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长安卧虎藏龙,岂会无人能担此重任?"李儒突然起身"荀彧荀文若,当日辅佐刘辩治理长安,仅凭一纸政令便能让商贾开仓放粮。自刘辩......"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故去后,他虽闭门谢客,可那治国安邦的本事,总不会跟着埋进土里!"
李儒看着董白露出狡黠的笑意:"你去请卢婉同行——他给心系刘辩,不肯出山,偏偏咱就把卢婉叫去,凭卢婉之前皇后的身份,再加上你这未来凉王妃的身份......"他突然压低声音,扇骨指向帐外瑟缩在风雪中的流民,"直接将荀令君架上城头!让他看看那些冻得发紫的孩童,瞧瞧啃着树皮的老妪!我倒要看看,这位心怀天下的荀令君,还能否袖手旁观?"
董白眼眸顿时亮起,清脆的笑声惊飞檐下寒鸦:"还是姑父妙计!荀令君见不得百姓受苦,定会全力相助!"李儒抚须大笑,帐内的众人皆觉得这老头多智如妖。而此刻帐外,风雪依旧呼啸,三十万流民的命运,却在这场谈笑间悄然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