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送回家
若兰拉着白锦小声道:“看看看, 看他们,好甜啊!”
白锦一脸见怪不怪的小嘚瑟:“你们没见过,之前月光直接拉他未婚夫的手的!”
大家掩唇笑个不停, 而苏月光还在专注地看沈东遇剁肉,时不时笑得更开心一些。
屋里一派祥和, 屋外传来女人的骂声:“这杂种, 这狗杂种, 又来霍霍我的鸡鸭, 看我不打杀了你!”
同时还有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沈东遇这死小子,赚钱就入他自己兜里, 就知道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他娘的还特意回来抓鸡去送人, 操!”
屋子里正忙活的少年们顿时停止了动作,谁也不敢乱动弹。
水河村的哥儿姑娘们满脸尴尬,完了, 简直就像偷东西被人抓包了。
以前小时候面子还能扛得住, 现在这么大了怎么办?
说出去可丢死人了。
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骂骂咧咧进门的那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特别是那个年轻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哇!这么多姑娘哥儿,哪条村子的呀?东遇你不实诚呀,也不给哥介绍介绍!”
他是陆金花改嫁过来时带的小子,叫陆春柱,比沈东遇大两岁,一点不俊笑起来还挺磕碜。
陆金花也没想到竟然是来了客人, 刚才他们在从镇上回来,在村子外就听到有人说:“还不快回家,你家的鸡鸭又要不保了, 哈哈哈!”
她立刻想到沈东遇那死小子又回来偷鸡鸭了,满腔怒火,还没进门就骂开了。
结果回来一看,竟都是些年轻的哥儿姑娘。
有客人上门不宰鸡宰鸭,没有盘肉端上桌,那都是要被笑话的。
特别是她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定亲,要是传出去怕是没有人敢上门了。
陆金花满脸尴尬,看到一地的鸡毛鸭毛还是心疼:“唉呀,原来是来客人了,宰了这么多鸡鸭,那两只鸭还是留着过节的……”
陆春柱道:“娘,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多好看的姑娘哥儿,多宰几只鸡鸭怎么了?这不明日才中元节吗?什么鸡呀鸭啊,我们还可以再买,还是招待客人要紧!”
变脸比六月的天气还快。
但也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经此一遭,还是很不自在,白锦道:“其实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一会天黑了。”
陆春柱笑道:“天黑算什么,一会雇马车送你们回去,实在不行就在这留宿一夜呗,嘿嘿嘿!”
所有哥儿姑娘脸都皱起来,表情像吞了苍蝇,嘴唇无声开合:“这人怎么回事?”
人是讨厌了些,这一顿饭却是香。
炖鸡汤,炒辣子鸡,红烧鸭肉,还有爆炒田螺,再有猪肉炒竹笋,丝瓜炒鸡蛋等。
摆了两席,水河村哥儿姑娘挤一席了,他们坐得密,还能空出个位儿来,嘻嘻笑着招沈东遇过来:“月光的未婚夫,来这坐啊!”
陆春柱先一步,厚颜无耻就要坐下去。
阿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春柱哥,那是人家水河村的位置,你坐那做什么?人家东遇是水河村哥婿,也算是半个水河村人了。”
陆春柱嘻笑道:“我也娶个水河村哥儿姑娘不就得了?”
“那也得等定下来再说。”
一众哥儿姑娘齐声应道:“是啊!”
几个汉子过来将陆春柱推搡走了,沈东遇坐在苏月光旁边,苏月光余光撇了他一眼,立刻满脸都是笑容,悄悄的挪近了些。
陆金花看自己儿子没占到便宜,不高兴,说话阴阳怪气:“哎哟,都来这吃饭了,让他坐坐旁边怎么了?”
大家不说话,默默将座位拉近些,别让旁人觉得还能挤一挤。
阿虎道:“这不是没位儿了么?沈大婶,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水河村的姑娘哥儿本就怕羞,春柱个人高马大汉子硬挤过去做什么?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一会人家又得说他没见过姑娘哥儿似的了。”
陆金花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平日在外名声好好的,也不知为何给大儿子讨个媳妇就这么难。
不好的人家她看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她,那水河村离镇子近,自是不错的,好几个哥儿姑娘穿着都很不错,看着就要比他们村富裕些,这样的哥儿姑娘娶进门才不亏。
陆金花心中盘算着,很快又好了脸色,嗔道:“哪来的话,乱说什么?我们春柱好着呢,谁要是看上了,嫁入我们家就是享福的,看咱们这一桌子菜,有几户人家舍得摆这么多肉菜?你们这些水河村的哥儿姑娘,可别听旁人乱说了去,多看看我们春柱,就会发现他真是很不错的孩子!平日可孝敬他老娘我,可不会像某些人!”
说着白了沈东遇一眼。
大家默默吃饭,只听不说,谁是亲生的,一听就知,陆金花喊陆春柱“我家春柱”,也没听她喊“我家东遇”,方才进屋前还骂了狗杂种。
苏月光偷偷地给沈东遇夹了一块肉。
陆金花道:“又会说话又会哄人开心,这种男人嫁了才好,你们多相看相看啊,一会吃过饭叫我们春柱送你们回去。”
沈东遇道:“不必,一会我会送他们回去。”
陆金花噎了噎。
沈东遇神色严肃道:“他们都是月光的好友,以后还会有来往的,柱哥不必如此上赶着,反叫人……”
生厌二字,他终是忍了没说,但那眼神跟轻蔑的语气,什么都体现出来了。
陆金花一张脸憋得青青紫紫,想骂又不能骂,肉菜都吃了,这张脸不想装也得装。
大家默默扒饭,筷子都动得快了些。
苏月光又悄悄给沈东遇夹了一块肉,自以为动作隐秘,大家都看到了,憋着笑。
吃完饭从沈家离开,陆春柱一直说要送他们离开,如此跟着出门。
门外几个少年早备好了牛车等在那里。
这一看不比那只有嘴里泱泱大声的人,叫人开心。
是在他们家吃饭不错,但肉菜是沈东遇宰的,若一开始就是他们母子俩招待,不知道能吃什么,估计得看脸色下饭,将人哄开心了,才多一件肉。
奈何他们水河村没那么穷,谁家没顿肉吃。
这牛车摆在这里,他们却是不敢做的。
沈家跟他们还说有些瓜葛,毕竟月光定了亲,但这些少年可跟他们没有什么瓜葛的,天色都不早了,这么大老远的让人家赶过去又赶回来,真不好意思。
若兰道:“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刚好消食,哈哈!”
沈东遇道:“我送他们。”
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在,总比他们姑娘哥儿几个走夜路强。
牛车借给沈东遇了,沈东遇驾着车,一群姑娘哥儿坐后头。
路上大家是好一段沉默,原本这一趟是很开心,反倒是在沈家遇到了点不快乐的事。
苏月光坐在中间,莫名尴尬,不晓得说啥。
最终还是若兰先打破沉默:“正常的很,我溪哥哥不也这样,他还亲娘呢,对他也是挑刺的很,未婚夫好才是真的好!”
大妹道:“是啊,溪哥哥对若兰姐姐是真的好!”
“哎哟,连你都知道呀!”若兰笑着摸摸大妹脑袋。
苏月光莫名松了一口气,看着前方驾牛车的汉子,捧着脑袋,越看越美。
出了村子,道路宽阔平整,两侧是绿油油的禾苗。
橘黄夕阳在汉子挺直的肩膀上,笼上一层柔光。
走至半路,远远看到一辆车,大妹定睛一看,突然站起来,高高地招手:“二哥,是二哥!”
两辆车都加快了些步伐,凑得近了,二弟三弟从驴车上跳下来,走到牛车边,笑道:“我们到镇上卖完田螺回家,他们说大哥进山还没回来,这便过来接。”
原本一辆牛车坐着有些挤,现在分开来,大家轻松愉悦多了。
一路说说笑笑。
“你未婚夫好,弟弟也好,哈哈哈,月光真幸福!”
“是啊,真幸福,还是弟弟好,不像我哥,成亲后就没怎么管得着我们了!”
“你哥还不管你们呀,你嫂子对你们不知道多好!”
“嘿嘿嘿……”
一路欢声笑语。
沈东遇就留有一套衣服在苏家,他到苏家村不需连夜赶回家,可以留宿。
明日的七月十四过鬼节,也只有这种亲事定下来的能借宿了。
回到家没多久,白锦还真捧了一大盘田螺上门。
他们在沈家吃过饭了,田螺也嗦了不少。
这会儿天气热,将桌椅拖到院里,熬点稠粥,一边吃热粥,一边嗦田螺。
又热又辣,不一会出一身汗,就是爽。
还有山上摘来的野果,酸酸甜甜,这一顿好惬意。
吃完饭也不急着洗澡,一个个跑到屋后的稻草堆旁。
刚刚夏收,稻草堆得老高。
七月中,天上的月光正是明亮时。
还没有洗澡的小孩在叠高的稻草堆上,跳上跳下。
苏月光将糖掏出来,他们就老实了,一个个乖乖排在跟前。
苏月光先给沈东遇拿了几颗,塞到他宽厚的掌心,脸颊微烫,转过身来分给弟弟妹妹。
一边吃糖,一边闲聊今日的收获跟趣事。
苏北光笑道:“今日田螺好卖,一文一斤,卖了近两百文!”
这是给他们捞了快两百斤了!
第42章 第 42 章 月光,我会堂堂正正娶你……
苏月光眼睛都睁大了, 想不到这么多钱。
不过也是,田螺很沉的,里头有泥又有水, 很吃称。
他给白锦提去的那小半桶得有三四十斤。
看着卖价不贵,但田螺不经吃, 这价钱算是很贵的了。
按劳所得, 苏北光将钱分了分, 他跟三弟得大头, 其余分得一些而已,特别小弟小妹, 得两文就很高兴了, 毕竟太小了。
大妹也分得了二十五文, 感慨道:“唉,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去大山村了!”
苏月光同样是二十五文,美滋滋地收入怀里, 他送了一桶给白锦, 想不到还能分到钱。
听到大妹所说,忍不住道:“真不想去了么?”
大妹鬼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假的,怎么可能不想去,大哥下次一定还要叫我!去大山村可好玩了,有果子吃又有肉吃,还能见到东遇哥,要是不去,东遇哥怎么会跟我们回来过节?”
说起今日吃的席, 她能高兴一天,平时哪能吃这么丰盛。
苏北光分完了钱,神秘兮兮道:“听说下半年田螺还能更贵些, 中秋节还能再卖一卖!”
说完将他自个的钱一收,掏出个大包裹,里头装着苹果,一人一个分了吃。
赚到钱了,就是不一样。
苏月光起得早,神清气爽地出门,一大早能看到未婚夫君的感觉就是好。
苏北光房门紧闭,院子里冷冷清清,大家都没起。
苏月光从苏北光房门经过,去把鸡笼门打开,再次经过,又往门看了眼。
回灶房煮粥,支着脑袋看着跳跃的火苗,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站起来,从窗台往外看。
平常这时候沈东遇早就过来了。
沈东遇一般起得比他还早些,他一出来就能看到人。
这会他都从门前经过两次了,鸡都放出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等粥熟的过程,苏月光打了个哈欠,一下子变得蔫蔫的。
家里人纷纷起床,苏月光期待地等苏北光起床,苏北光打着哈欠出来,伸着懒腰,说:“早。”
苏月光道:“他呢?”
没等苏北光回话,到他房一看,里面根本没人!
苏北光道:“哦,哥夫昨晚好似跟我说他出去了?我睡得沉没听清楚。”
苏月光抿着唇,心情失落,就算不想在这里过节,也要跟他说一声啊。
然而没等他失落多久,外头传来汪汪汪狗子叫声,一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跨进门来,看到他,笑道:“月光,早。”
清晨微凉,男人赶出一头汗。
弟弟妹妹叫起来:“咦,狗狗,是上次看到的狗狗么?”
苏北光道:“之前一直说要买狗,都忘了!”
两只小狗胖墩墩的,虎头熊背,脚掌肥厚,看着就很健壮,一只长毛一只短毛。冲过来绕着人转,拱着鼻子嗅来嗅去,尾巴摇得欢,一点不怕人。
苏月光站在院子里,男人跟小狗都会走过来。
沈东遇站在他对面,狗子绕在他脚边。
苏月光方才还丢了魂似的,此刻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就回头看到他的那一眼,真是眼前一亮。
看到他额头的汗水,想帮他擦擦又不好意思,索性蹲下来。
两只小奶狗殷勤地嗅着他指尖,其中那只长毛的,看着好似当时沈东遇捉过来给他介绍的那只,苏月光忍不住多揉了两把它的小脑袋,眉眼弯弯。
想到这两只狗是哪里的,苏月光脸色一黑,仰头瞪着某个不靠谱的人:“你大半夜赶回去买狗?”
沈东遇清咳一声,也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放在狗子脑袋上轻轻撩着:“回去还牛,顺便买狗。”
苏月光:“……”这个太顺便了。
男人的手太好看了,摸着同一颗狗脑袋,指尖随时都要碰到,苏月光心跳莫名:“它们叫什么名字?”
沈东遇抬眸:“你取个?”
也不知有意无意,他的指尖碰得苏月光的手,微微歪着脑袋看人,眼神有点撩,苏月光忙抽回手:“你快点去换身衣服吧,都汗成什么样了。”
说完赶紧跑了,给狗子起名什么的都抛到脑后。
七月十四彻底放闲,没啥活儿。
驴牵到塘边,苏北光三弟又在摸田螺,连大妹也要下去。
两只小狗黏人的很,人去哪它们去哪,一路跟到水塘,看到人下水了,汪汪汪叫着,应该是还没下过水,着急了一阵,终是给它们寻了个浅处下了水,手脚都滑动起来,游得那一个顺畅。
苏北光笑道:“嘿嘿,有狗有驴,再来头牛就好了,将来咱们家有钱了,也养一头牛!”
苏月光笑笑,看向沈东遇,后者莫名:“嗯,怎么了?”
苏月光笑道:“没事。”
洗了衣服,苏月光跟沈东遇先回去了,家里开始蒸糍粑。
水磨糯米成浆,挤压一日成团,捏成一块一块,放笼屉里蒸熟了,再趁热放入石臼里用木棍捣,手湿一湿水翻一翻面,一人捣一人翻面,要配合默契。
苏月光跟沈东遇去做了这活,捣糍粑要力气,沈东遇来。
等糍粑捣得粘着木棍下不来,这便是好了,直接和着红豆沙吃,香香甜甜。
狗子贪人陪,在脚边绕个不停,苏月光怕它们舔糍粑,用脚轻轻将它们拨到一边又摇着尾巴过来。
原本轻松的工作,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
沈东遇喝止小狗,谁都不听他的,惹得苏月光吃吃直笑,年轻的汉子尴尬得耳尖一红。
沈东遇恼羞成怒道:“就叫大皮小皮吧!”
一个被一个调皮。
不到晌午,糍粑就做出来了,热乎时是最好吃的,冷了会变得硬绷绷的,但一蒸就又软了。
苏北光三弟几个担着田螺,牵着驴回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刚好吃点糍粑解解饿。
之后开始清理田螺,他们打算将螺肉挑出来,炒了挑到镇上卖。
干活就能分到钱,大家干劲满满。
中元节不光要做米果子吃,还要宰鸭,祭拜祖先,油灯没点上就得早早歇下。
大人忙着做吃食,他们小孩忙着挑螺肉,爹娘问卖了多少钱,没一个回答。
螺肉泥腥味重,水中加入米粉,反复抓洗,去杂质去腥,还要焯水。
米粉也不算浪费,作泔水喂猪。
热锅下油,姜蒜爆香,小米辣跟泡辣放足,来点酱油,再来些紫苏香葱提香,若是有酸笋还能再来些。
青瓜切丝也添脆爽,但要出锅才放青瓜丝,不然切片,不能老了。
这一锅螺肉出来,色香味俱全。
苏二饼拿着筷子来要夹,苏北光喂喂喂地喊着将他推开了:“我们要到镇上卖的,不是要吃的!”
一边说一边要流口水,实在太香了。
苏北光不断咽着口水道:“哥夫这炒肉技术太绝了!”
两只狗子汪汪汪过来讨吃的,沈东遇泡过水再丢给它们。
饭吃过,螺肉炒好,天未暗他们就出门了。
道路两侧插了不少香,还烧了元宝,放着青花瓷碗,上面满满的饭。
他们不光要去镇上卖螺肉,还要看社火。
往年这个时候,镇上会表演各种杂戏。
舞狮、喷火、踩高跷,很热闹,还有许多小吃食摆摊卖,刚好他们也凑个热闹。
七月天气还是很热,但螺肉还是要趁热吃,他们带着炉子跟柴去,小火慢热着螺肉。
两文钱小小一碗,有钱些的小孩自己就能买一碗吃。
一个孩子头带着一群小屁孩,来了一碗,一人分一点吃,最后连汤都喝掉,一个个辣的嘶哈嘶哈,却是赞不绝口。
“好吃吧,下次狗子哥还带你们来吃!”
“谢谢狗子哥!”
一群小孩跟着他们的狗子哥跑了。
苏月光跟沈东遇对视一眼都是好笑的,下一次他们都不卖了。
弟弟妹妹他们去看热闹了,他们俩先看着摊子。
大多还是年轻夫妇带着小孩来吃。
有闲钱的婶子也带孙子孙女来吃,看到这忙碌的小两口,赞道:“哎呀,这大过节的,你们还出来忙活,真是勤快。”
比他们稍稍大一些的年轻夫妻笑道:“是啊,年轻人这么勤快,将来日子肯定好过!”
尚未完婚的两位少年,对视一眼,都没有反驳,嘴角带着浅笑。
老人家说他们勤快,其实在这里看摊子,真是最清闲的了。
苏月光笑得甜甜,说话温声细语,一边收钱,一边给客人将热腾腾的田螺肉端上桌去。
只带了一张矮桌来,有人离开,沈东遇就上去将桌面擦干净,连地面的垃圾也会清理干净,就数他们的这摊子最干净。
小两口长得又俊,田螺肉又香,谁看了不想过来吃两口。
他们俩没守多久,田螺就卖出了一半,红红火火,生意很好。
弟弟妹妹在周边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的时候,刚好没有客户,桌子空出来,大家挤在一团享受美食,有甜甜的烤年糕,臭豆腐,酱香饼,自然还有他们自己的田螺肉。
沿街摆的小吃摊里还有烤河蚌的,之前没看到,这回才见有。
塘里其实也有不少河蚌,还挺大。苏北光特意买了几个来吃,若是可以,他们也考虑支一个摊子。
河蚌腥臭味比田螺更甚,放重料,掩盖了河蚌本身的肉腥味,吃起来很不错,就是感觉吃到的都是调料的味道。
田螺也差不多如此,吃的几乎是调料的味,没有原汁原味。不过在镇上,田螺还是要比河蚌受欢迎很多,乡下人家有自己炒田螺的,暂时没见过谁家自己烤河蚌。
这一桌小吃食,每一份都很好吃,河虾挺惊艳,毕竟调料很丰富。
还没吃完呢,人围过来买田螺了,看他们几个围在一起吃得香,笑道:“哎哟,在吃什么呢?这么香,看得我流口水!”
苏北光赶紧站起身来:“老板要来份田螺肉吗,我们是大田螺,螺肉又香又脆!”
“来,我要买完,刚好回去喝点小酒!”
“田螺肉配酒好哦,下酒好菜,老板你家在哪?要我帮你送上门么?”
“就在前面不远。”
苏北光端着锅跟着过去了。
苏月光沈东遇没等他回来,悄悄地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难得两人独处,就在小镇上大街小巷走走,一圈一圈,渐渐离开热闹。
天上月大如盘,路上时不时有赶热闹出门的人又或者回去的人。
两人或一前一后又或一左一右,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终于来到没有人的荫树下,苏月光想着还有月余就到两人成亲之日,然而他还不知道沈东遇的身材尺寸,放慢步伐转过身来,沈东遇在后面呆呆地跟着他的步伐走,一个不甚就撞上去了,赶紧将人扶上。
两人相视,没有过多言语,皆是一笑。
苏月光低声道:“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沈东遇忙放开人,哑声道:“抱歉!”
苏月光轻笑着,也不言语。
头顶上方传来少年低低的声音:“这两日穿的新衣裳真好看。”
沈东遇看着他的脸,认真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人更好看。”
一句话,苏月光羞得无边。
转眼中元节过去,苏月光忙着做婚服,偶尔逗逗狗子,甜蜜又烦恼,沈东遇许久没来,他忘记问沈东遇穿多大的衣服了。
不过幸好沈东遇穿过苏北光的衣服,把那套沈东遇穿过的衣服拿来大概比对一下,稍稍再做大一点点,他给沈东遇裁出婚服。
家里吃饭好歹是变早了,吃完饭太阳才下山。
转眼进入八月,两套婚服就出来了,苏月光私下去买了丈棉布,给沈东遇也做套新衣服。
随着成亲日子一天天逼近,苏月光心头莫名紧张,
他们定了个日子,八月初六,就让沈家将余下的十两银子补齐。
媒婆去了一趟,空手回来,沈家说是要缓缓,毕竟十两银子哪能这么容易凑齐。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拖下去,转眼八月十二。
亲戚报了,喜酒就要摆了,媒婆又去沈家推了几次,说是八月十五之前送到。
苏月光对媒婆都觉得万分愧疚,毕竟大山村那般远,沈东遇也像是消失了一样,没再出现。
平和许久的家中又开始有了纷争。
苏二饼烦躁地抽着烟道:“我就说他们不会轻易将剩下的十两送上门来!”
张玲道:“那怎么办?一个死要嫁,一个死不给钱!”
苏月光不想听,抱着针线篮就出门了,去白锦家。
大皮小皮真的皮,他去哪跟到哪,还乱追人家小鸡,苏月光拿着小竹枝追着打,一打就汪汪汪跑了,搞得苏月光哭笑不得,太皮实了!
白锦亲事也定下来了,跟苏月光之前一样忙着做婚服。
苏月光没坐多久,听白锦说了一箩筐他跟陈三郎甜甜蜜蜜的事情。
“上一次在镇上遇到他,他给我买了个鸡腿!”
“洗衣服遇到他,他还帮我提衣服回来。”
苏月光脑海里全是沈东遇,人家的未婚夫日日能看到,他都多久没见了?
越听越烦躁,终于忍不住起身告辞了。
在外面乱走,吹吹风也好,就是不想回去。
打闹回来的大皮小皮又汪汪地绕着他转,它们有无穷的精力,在谷场翻滚还不够,忽然就往竹林跑。
苏月光跟在后面,这两只小狗是沈东遇送他的,打归打骂归骂,他心中是真喜爱,家里吃肉他都要留两口出来喂一喂。
谁知刚送来时皮,现在更皮了。
跑也不肯好好跑,吐着舌头狂奔,傻不隆冬。
他心情跟着好了一些,露出个笑了,谁知一抬头,竹林里走出个多日未见的汉子。
苏月光忘了心跳。
沈东遇一身污脏,头发也凌乱。
一看到苏月光,脸上扬起笑容,摊开掌心,里头是整整十两银子。
“月光,我会堂堂正正娶你进门的!”
第43章 第 43 章 新郎官到啦!
苏月光呆呆捧着钱, 两枚五两的银锭,本该开心,他却忘了笑, 心痛地看着沈东遇:“这都是你自己赚的?”
沈东遇重重点头:“嗯!”
苏月光嘴巴一撇,眼眶有眼泪水溢出, 低声喃喃道:“所以你这段日子是去赚钱了?我早该想到的。”
沈东遇慌了手脚,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呐呐道:“别哭啊。”
“哪有哭, 傻子,”苏月光一边给自己抹着眼泪一边道:“我是开心!”
又近月圆时, 少年一身狼狈, 许是刚从镇上回来又或者从哪条村子匆匆赶来的, 额角都是汗,浸湿了额发。
苏月光心中怜惜,又隐隐心疼, 忍不住走近了, 扶上少年的侧脸,踮起脚尖,闭上眼睛,亲上他微凉的唇。
沈东遇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看着月光眼睫轻颤,深情温柔的模样,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苏月光脸蛋红扑扑的, 连耳尖都染上了粉。
沈东遇喉结滚动,控制不住,将人拥进怀里。月光似水, 夜风微凉,他的少年身上味道不太好闻,苏月光没有推拒,反而更想抱抱他,双手轻轻环绕在他腰间。
大皮小皮在他们脚边蹭来蹭去,沈东遇在额头留下一吻。
还有三日就要成亲,沈东遇不便多留下来,临走前扯了苏月光衣袖一角,紧紧握了一下,脚步往后退,人却还看着苏月光。
苏月光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沈东遇嘴角也是笑,看着他,眼睛也不眨,一步步往后退,低声说:“那我走了?”
手上的衣袖一点点分离,坠落,等到终于要转弯时,人往后退了一步,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苏月光心脏也跟着空了。
没关系。
他紧紧攥着十两银子,安慰自己,很快就可以再见了,以后,没人能分开他们。
他高高兴兴地抱着两只狗子回去,之前能一边手抱一只,现在不行了,抱抱这只又换换那只,大皮是长毛,小皮短毛,抱起一只,另一只撒开腿跟着步,没两步汪汪汪叫着也要抱。
一人两狗玩得开心。
回到家,苏月光将这十两银子妥妥当当收好,谁也不告诉。
原以为这是他的聘金了。
谁知第二日,沈家的十两聘金就送来了。
除沈东遇以外,沈家其余四人也都来了,一个个喜气洋洋,拿的钱多,走路都大摇大摆,恨不得广而告之。
但凡有个人来问,他们说话都要大声。
陆金花声音好响亮:“二十两聘金,今日送来这最后十两,希望这门亲事妥妥当当,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把钱给张玲时,陆金花捏着嗓子道:“苏二嫂啊,咱们都是有孩子的,希望孩子过得好,可别因为家里孩子多,就想着把这个孩子的钱吞了,去救济另一个才是啊!咱们这是结成亲家,可不是买卖孩子!”
明里暗里,就差点没直接说,可别吞了聘金。
二十两呢,但凡并吞两成,都够他们心痛的。
张玲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月光是我亲生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吞了他的钱!东遇是你继子,就不知道你能不能一视同仁!”
“上次他说什么不要房产田地?不过一个孩子怕大人不疼他说的性子话,若是没有房产,又没有田地,两个小孩该怎么过活?”
两方大人都挺能说,来来往往火药味儿挺重。
小两口看着彼此,满眼都是星辰。
两日后成亲,没跑了。
苏月光回房将早就包裹好的婚服拿出来,递给沈东遇,柔声道:“稍稍做大了些。”
包裹递过来,男人一直看着苏月光,也不知有意无意,宽厚的手掌触碰到手背,似被灼烧一般,苏月光咬着唇,愣是没撒手。
也就一瞬,沈东遇很快接过,低声道:“谢谢。”
一行人告辞离开,沈东遇往后走,眼睛却还落在苏月光身上,嘴唇无声开合:“两日后见。”
“两日后见。”苏月光呐呐地重复,那是多么美好的词。
两日很短,却也难熬。
夜间苏月光抱着十两银子,似乎那是他的男人,禁不住蹭了蹭,原来他的夫君担心家里不给凑钱,自己进山拼命赚了这么多!
想想幸福又心酸。
以后,一定要对夫君好。
转眼八月十五,还是发生了点意外。嫁到大山村的芳姐,回来探亲了。
芳姐提着月饼果子上门时,苏月光眼皮一跳。
果然她没坐多久,看着苏月光就忍不住开口了:“本来不想跟你说,但是前两天八月十二晚上,你可知道他们那一家子闹得有多凶?唉!”
苏月光心头突突直跳,那天光顾着看沈东遇了,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幸好芳姐也没有多说,这一句,该反悔的就已经能反悔了。
送走了芳姐,张玲看了苏月光一眼,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苏月光心中对夫家的那点忐忑害怕瞬间消失:“后悔?钱你们都要花光了!”
说着也不等他们多说什么,直接离身出门,丢下一句我去洗衣服了,这就走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又退不了人家的聘金,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养了个白眼狼!”等苏月光消失了,苏二饼扭过头来问张玲:“嫁妆你想返多少?”
张玲白了他一眼,没说,走了。
夜间姊妹几个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看着月亮吃着月饼。
原本嘻嘻哈哈挺开心的,大妹突然来了一句:“以后就不怎么能看到大哥了。”
一句话,莫名搞得挺伤感。
二弟道:“乱说什么,咱们想看大哥随时到大山村去看,还能像以前一样,经常能吃到肉!”
一个个又嘿嘿傻笑起来。
大婚之日,苏月光早早梳妆打扮,量身定做的婚服,鲜艳明亮,穿在身上更显好看。
张玲过来给了他一包银子:“你那个婆母不是好对付的,钱最好握在自己手里,好好收着,收在旁人寻不到的地方,别轻易给出去,可别像你爹一样,将来分家什么都分不到!”
苏月光当着她的面将银子打开,里面只有两颗银锭子,共十两。苏月光抿着嘴不说话,就看着他娘。
张玲道:“现在给再多,你还不是要被人抢了去,剩下的等以后稳定下来再给你!”
苏月光瘪瘪嘴,将包裹扎回去,揣在怀里。
张玲不放心,又问了句:“若她问你要钱,你怎么办?”
苏月光眼珠子转了转:“我就说,阿娘没给那么多。”
张玲顿了顿,道:“也行。”
“总之,要么有房产地产,要么就守着钱。”丢下这一句,张玲出去忙活了。
现在苏月光身上有近二十一两银子,当然他不至于全部放在身上,趁着大家忙碌的工夫,他将钱都藏了起来,身上只留五两银子。
今日大摆宴席,白锦若兰他们都过来了,挤在新房里,看到苏月光,很是一番惊叹。
许多孩子媳妇进房来看新夫郎。
苏月光端端庄庄,或坐或站,脸上始终戴着浅笑,心中期待又紧张。
水河村跟大山村离得远,也不知沈东遇什么时辰能到,一般哥儿姑娘出嫁,吉时在正午之前,入男方家门的吉时就在傍晚之前。
因为路途遥远,男方得过来接。
房间里挤着好多人,热热闹闹,都是他们在说,苏月光含笑在听,耳朵却是偏向外边,听外面的动静,什么亲戚来了都有人报。
苏月光是沈家他阿爷孙辈中第一个成亲的,三叔三婶堂弟堂妹都来了,爷奶跟大伯一家却没来。
这一家有仇,村中人都是有眼看的,一开始还有好事者劝和,后来就没人淌这浑水了。
他们跟三叔三婶家关系还好,要说完全没吵过架也没可能,乡下兄弟情真是难说。
苏月光看着他那有说有笑的爹跟三叔,再看看自己二弟跟三弟,不知他们成亲后会不会跟老一辈一样,忽然就背刺一下对方。
正在他胡思乱想,若兰忽然拉了拉他的手,感慨道:“月光真是好端庄清秀啊!”
一句话将苏月光脸蛋烧得通红,更让他脸热的事情还在后头,外头突然吵杂起来,有人高声喊道:“新郎官到啦!”
苏月光心头一颤,正要竖起耳朵细听,突然砰砰砰的一串鞭炮响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好多人又捂耳朵又拍胸口:“大意了,忘记要放鞭炮!”
苏月光也被吓了一跳,慌乱捂住耳朵,嘴角眉眼却都是含着笑意。
鞭炮闹了好一阵才停,房间里挤着的人大多出去了,争先恐后:“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我们赶紧去瞧瞧俊不俊!”
大家都可以出房,新夫郎却不行。新夫郎出嫁前是不能出房的,就只能在房间里待着,等新郎官进来接。
白锦说:“我们也帮你出去瞧瞧,哈哈!”
忙不迭地赶出去看新郎官,更有人欢呼着从外面跑回来。
大妹就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其中一员,远远就开始喊:“东遇哥来了,东遇哥来了!”
若兰也来不及跑出去了,拉着她问:“怎么样怎么样?”
大妹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跳起来:“好俊好俊,东遇哥太好看了!”
旁人打趣道:“还叫东遇哥呢,该叫哥夫了!”
苏月光羞得脸蛋通红,大妹过来摇着他的手,非常兴奋地说:“东遇哥好俊,啊不对,哥夫,是哥夫,哥夫好俊好俊啊!”
她尖叫着,就要晕倒一样。
苏月光笑容温雅,心想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叫做俊么?心里却满是紧张,紧紧地拽着衣袖。
大妹还没喊完,一抹红衣出现在视野前方,苏月光心脏骤停。
第44章 第 44 章 新夫郎到了!
房门光线不好, 徒窗户有些光投进来。
新郎官经过窗户,从暗走进明,原本就白晳的五宫叫人眼前一亮。
苏月光联想过很多次, 沈东遇穿上新服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往很好看处去想了, 然而真人还是比他想象中好看千倍万倍。
沈东遇尚未立冠, 有些单薄, 衣服应该是稍微做大了一些。
单薄的男人, 比他想象中还要健壮,刚好合身, 一身红衣衬得他身修腿长, 肩宽腰细。
小时候村子里有戏班子来演状元郎, 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红绸,戴着冠帽,面目已不可考, 但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丰神俊朗的模糊面目, 此刻有了眉眼。
他的夫君真像戏本里走出来的俊俏状元郎,玉树临风,清俊疏朗,不食人间烟火。
苏月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又如何一起敬了爹娘茶水,又是怎么落座吃饭。
碗捧在掌心,他低头一粒一粒米数着般扒拉饭,目不敢旁视。
旁边的红衣实在惹目招人, 竭尽全力不去看了,但它还是霸道地闯入视线,心跳不受控制。
他都不好意思伸筷夹菜, 恍若跟夫君才认识一样。明明往常沈东遇在这里住时,他不光敢给沈东遇夹菜,还敢在桌底下悄悄踩沈东遇的脚。
许多人过来庆祝,沈东遇嘴角藏着浅笑一一回应,也不知他怎么应付的人,还时不时能给苏月光夹两块菜。
苏月光低着头,默默吃饭,半点不敢抬起来,感觉夫君一直在看着自己。
原本新郎新夫郎在娘家吃半肚子就好,毕竟到婆家还要再吃一席。
但沈东遇没管这些,一个劲给苏月光夹菜,低声说:“吃饱了么?”
出门的时候,弟弟妹妹将苏月光送到了门口,虽没至于哭,但也眼巴巴的看着他,喊着大哥哥。
大妹却是真哭了,之前还兴奋得不行呢,这会儿知道哭了,抽抽噎噎的。
苏月光摸摸她脑袋:“哭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么,想大哥就到大山村来找。”
苏月光坐上了大山村租来的马车,掀起轿帘,又看了一眼家门口。
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终于可以离开了。
他没有太多留恋,反倒对未来的家充满期待,而弟弟妹妹,才是唯一让他伤感的。
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告别了他的前十七年人生。
接下来,他将踏进另一段人生,不会后悔,不会回头。
苏家淡出视线,苏月光回过头来,立刻对上夫君黑白分明的眸子,秋水似的眼睛,脉脉含情。
苏月光脸蛋涨得通红,又低下头去。
男人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大手温热宽厚,苏月光没有挣扎,任他握了一路。
他都还没有适应男人掌心的温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苏月光惊讶地偏过头去,看到嘴角含着一丝浅笑的男人,好不惹眼,叫他不敢直视,眼睛不停的闪躲,话也说不玲珑:“怎、怎么啦?”
“月光,今日好美。”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苏月光又开始慌了,一会勾头发一会放下。
沈东遇发出一声低笑,指腹轻轻抚摸小夫郎眼尾,大气都不敢出,似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品。
喉结滚动,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在苏月光眼尾亲了一口。
心尖都止不住轻颤,心湖荡起涟漪,嘴角也噙着笑。
今日难得好心情,嘴角一直没放下去过。
月光终于是他的夫郎了。
想想就开心,何况现在亲到了。
这一吻惊得苏月光左顾右盼,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男人喉结滚动,低声道:“没有旁人。”
说着又凑过来,在人家嘴角上也亲了一口。
苏月光心跳差一点没蹦出胸腔,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老实呢,都没到家就开始乱亲了。
推到男人宽阔的胸膛,分明衣料没有温度,手心也要被烫到,身子酥软没什么力气。
亲了一口,沈东遇越发不够了,被他这般欲拒还迎地一推,越发心痒难耐。手臂也要圈过来,捞着苏月光腰,脑袋搁在苏月光肩膀上轻轻嗅闻,喃喃道:“好香,夫郎好香。”
苏月光耳朵被他字眼里的夫郎一词烫到,浑身一颤,手不自觉揪紧了男人的衣襟,仰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谁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靠得很近,呼吸缠绵。苏月光看着沈东遇薄薄的唇发呆,等当真凑过来时,又羞得低下头来。
沈东遇握着他的手,小猫似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苏月光吃痛,气鼓鼓地也在他手指上也咬了一口。
等到发现自己做了多么幼稚的行为,两人都笑起来。
沈东遇看了看他,又亲了亲他额角,顺势将人搂在怀里。
心脏一下子踏实饱满起来。
十指交叉,马车摇摇晃晃,苏月光靠在沈东遇肩膀上,眼皮越发沉重。
沈东遇偏过头来低声道:“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喊你。”
苏月光嗯了声鼻音沉重,男人头发衣服都是香香的,身体暖乎乎的,靠在他身上真的好好睡。
夫郎香软,沈东遇也不知不觉打起盹来。
夫郎原本就长得清丽俊秀,抹过胭脂水粉,清艳之余更添几分妍媚。
想一想从第一次看到夫郎时的惊艳,到现在终于抱得美人归,梦里都是甜的。
他以前都没有想过要成亲,见到夫郎那一刻,突然心生歹念,想娶妻生子。
好多人上门求亲,他都要以为自己娶不到了。
真是梦中想想都要发笑。
很快他真笑醒了,张开眼睛,怀里拥抱的人真实存在。
他不敢多动弹,生怕惊醒了人。
微风拂起轿帘,大山村不远了。
路途遥远,苏月光也睡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自己就窝在夫君的怀里,脸悄悄红了。
大山村这边,看着比水河村还要热闹一些,才到村口的竹林,就好多人迎出来了。
大老远苏月光就能听到大家奔走相告的声音。
“新郎官回来了。”
“新夫郎到了!”
进入竹林,又走了一段路还没到沈家,就先一步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很热闹,烧得比苏家多。
外面太热闹,苏月光又紧张起来,沈东遇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别怕,我一路都会陪你。”
便先行下马车了。
苏月光钻出来,看到外面热热闹闹的人群,脸一烫,把手放在沈东遇掌心。
旁边有婆婶将伞高高撑起来,帮他们遮挡太阳,热热闹闹,一群人簇拥着往堂屋去。
媳妇进了门,公公婆婆就候在那里,喝了杯茶水就当敬过公婆了。
苏月光都是被旁人簇拥着干这些事的人,人家叫他做啥他做啥,还敬了好一些人,他都对不上号,只知道茶到他手里,他顺着沈东遇敬出去就行了,跟着沈东遇喊。
之前在自个家也是如此,虽是自家亲戚,但许多人都不晓得,他也是手忙脚乱的,有婆子在旁边帮着介绍这是谁这是谁,他跟着喊就行了。
喊错了,他们自己会打圆场。
“哎哟是表姑婆不是表姑,哎呀,喊错了喊错了,跟错新夫郎他爹娘喊了,哈哈哈,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莫见怪,莫见怪!”
新人跟着改口就行,很周到。
苏月光第一次踏进沈东遇的房间,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沈东遇以前的房间,但现在是他们的婚房了。
房间阳光足,四角点着油灯,大红的床单被褥,进来就一股独属于新婚之房的香味儿。
除了床之外,还有梳妆桌、茶椅、大衣柜,都是大件。
苏月光刚进了房,他的嫁妆随后而来,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一套八仙桌椅,床头床尾小案几,桶跟盆,没了。
箱子都是带锁的,都没有打开,大家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布匹一般都是有的,还有人家小哥儿的衣服什么的。
嫁妆简单,大家可能会议论两句,但不会多说什么。谁家不是这样,何况嫁妆一事都是两家说好的。
像他们这种二十两聘金,返多少钱才是重点,但这种东西谁敢问?
新郎官新夫郎回来就能吃正餐了,外头有人高声喊开席开席。
房间里涌进一群婆媳小孩,都是来讨喜糖,沈东遇陪在苏月光身旁,一起发喜糖。
外面开席摆桌,张罗亲戚客人上桌,先是远方亲戚吃,人家要赶着回去。
开了一席之后才是新人吃,他们本来就吃过,也不着急。
苏月光跟着沈东遇出来派喜糖,喊亲戚。
之后新人开饭,跟男方家人坐一起。
陆春柱眼睛一直落在苏月光身上:“嘿嘿,弟媳长得这么好看,今天就更好看了!旁边这个位置哥哥来坐,哈哈哈!”
沈东遇一个冷眼甩过去,把夫郎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们家人不够八人,大伯伯娘也同一席,脸色黑的像锅底。
大伯娘拉过苏月光:“来坐大伯娘旁边,让我好好瞧瞧你。”
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大伯娘,苏月光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皱眉,这个所谓的哥哥怎么这么讨厌?
大伯娘拉着他在旁边坐下,白了旁边一家子几眼:“从来没见过这种一点不知分寸的,胡乱邹邹什么,都说是弟媳了,他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夸?”
“都不识点分寸!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怕不是牲畜教的!做爹娘的也不知道说两声,就在这里听,大喜日子,这么多人在场,传出去也不怕羞!”
陆金花最讨厌这个大嫂了,没有公婆多好,结果来了个屁事管得最多的大嫂。
本来好久没有来往了,这次娶亲那些俗老非要把他们请过来,说什么兄弟不宜生分。
真是多事!
陆春柱被骂成狗,嘴皮子起了几下,愣是没能说出话来,一张嘴阴毒地无声开合几下。
沈东遇喊了声大伯娘大伯,跟苏月光说:“这是大伯大伯娘。”
苏月光进门时已经叫过人了,但完全对不上,这回羞羞地喊了声大伯娘大伯。
声音虽低,但咬字清晰,一听就是好人家的哥儿,乖得不行。
第45章 第 45 章 洞房夜
吃过饭新人回了房, 沈东遇被喊了好几次出去,就苏月光在婚房里。
刚刚吃过饭的村里人都进来看新夫郎,屋子里热热闹闹, 人来了又走,基本都是挤满人的。
幸好也有些婆子上来帮持, 没得过糖的小孩婶嫂进来, 婆子就帮他指:“这是土根, 隔壁三叔公屋的。”
人来来往往, 苏月光一张面孔都没能记住,糖倒是发出去不少。
好多小孩子躲在门口看他, 看一眼羞羞地笑。
婆子指着其中一个小孩:“红燕过来啊, 怎么见你月光叔还害羞了!”
苏月光一听这称呼, 自个都羞了,刚才也挺多人这么喊他的,每喊一次他都要羞耻一次。
婆子拉着红燕笑道:“红燕是你大伯家的大孙女, 这是你本家的, 多给些糖!”
苏月光忙把果盘端过去。
婆子伸手来拿糖,帮苏月光塞到小姑娘手中,笑道:“还不叫月光叔。”
旁的小孩都给三颗糖,就她给了一把。
小姑娘羞羞的,大喊了一声:“月光叔!”,赶紧跑了。
婆子笑道:“唉哟,这声可响亮,这糖没白给!”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苏月光心里头也是开心, 大家都挺好的。
一群婆媳们在屋子里嗑着瓜子,跟他说村子里的趣事。
这大喜的日子不好的话题是半点都不提的,都是些有趣的事。
苏月光一颗心脏慢慢安定下来, 甚至觉得暖和,这里就是他以后生活的地方了,感觉也挺好的。
倒是他公公婆婆没怎么看到,不知在干什么,不过他也不想看到那两人就是了。
这边办亲事,吉时最重要,没有拦新郎官新夫郎的道理。
所谓吉时,其实就是吃饭的时候,别误了吉时,也别误了开席。
一但办席,除了桌上几件肉由主家说定,其余都跟主家没关系了,迎客时出来摆个样就行,开通权限方便人办事就行。
也没有闹洞房的说法,就新娘子在婚房里坐着,大家伙儿进来看就发喜糖,可以坐下来跟新娘子唠嗑,快入夜也是要走了。
一来不耽误人家洞房,二来大家也要回去烧水洗澡不是。
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锅碗瓢盆洗好了,忙活的村人散去,贪酒的汉子们还在猜拳喝酒,拦着新郎官不让进房。
“东遇来喝两杯呗,这么急急哄哄的回去见新夫郎了。”
沈东遇只说了声:“你们慢慢喝。”
直接进房去了。
在喜宴上喝酒没什么,本来每一桌都会摆坛酒,有些人散席了也不愿离去,自个儿在那里喝也没事,非要拉着新郎官不给人洞房,就扯淡了。
陆春柱道:“啧啧啧,人家成亲了就不愿意跟我们这些人混一起!”
其他人不甚在意道:“他本来就没跟我们混一起啊。”
“是啊,我都没见过东遇喝酒的。”
陆春柱想闹洞房闹不了,说人坏话也没人帮,一张脸气成酱色。
苏月光早晨就洗过澡,这会擦洗一番便能歇息。
沈东遇一桶一桶将水搬进来,房间很大,门窗关好,帘子拉上,新夫郎可以在房里泡澡。
沈东遇在外面等,好像怕有人偷看自己夫郎洗澡一样,愣是等到苏月光洗完了,自己才去提水洗澡。
苏月光泡上浴桶,心里美美的。
新婚就能泡上澡,自己在家里哪有这种待遇,连浴桶都没见一个的。
成亲就是好!
他满心都是欢喜,心里觉得能跟夫君在一起,就没什么难过的。
沈东遇洗完出来,院子一片漆黑,独各自房间一点灯火。
看看新房方向,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
新房的窗户开了,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换了一身粉红衣裳的夫郎,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烛光昏暗,给房内增添一份暖色。
光是看那道剪影,就觉清艳。
本就压不下去的嘴角越发上扬。
房间里人似乎有所察觉,偏过脸来。
不知有没有看清对方脸庞,年轻小夫夫皆是一笑。
沈东遇信步回房。
关上门,窗子也一一关了,插上闩,独留一盏油灯。
红芯猪油,平时都是用麻绳做的灯芯,独婚房里的灯芯是红绳,看着就喜庆很多。
苏月光红着脸看着灯芯不敢抬头,听着夫君渐近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
沈东遇在他旁边站定,低声说:“夫郎,睡觉了。”
以前喊月光,现在喊夫郎,苏月光掰着手指头,羞得耳尖都红了。
下一瞬身子悬空,被夫君抱了起来,心跳骤然,苏月光圈紧了夫君的脖颈。
沈东遇满心欢喜无以言喻,在夫郎嘴角上亲了又亲。
苏月光轻轻推着他肩膀,目光不敢与他直视,低声道:“先熄灯。”
灯熄了,床榻轻轻吱呀一声。
蚊帐也关了,床里黑漆漆的。
苏月光羞羞答答,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跟男人洞房会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他不晓得。
只听说会疼,做得狠走不动路。
但脱衣服这一点,他是晓得的,手不自觉地摆在了衣襟处。
沈东遇握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之后就没舍得放下了。
凑得近了些,亲亲脸蛋,蹭蹭脖梗。
苏月光眨眨眼睛,这不挺舒服的吗?
夫君身体很烫,被他握着手很舒服,被柔软湿润的嘴唇亲过的地方更舒服,浑身四肢百骸似被暖流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