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撤令都下了,军饷肯定没了,留在这儿也是等死。
去京城,该领罚领罚,好歹有条活路。”
“活路?”
吴国贵冷笑,
“你以为朝廷是善堂?
总兵都能被拿下,咱们这些大头兵回去,不是被送去矿山,就是被拉去填濠沟!”
他指着冯祥的鼻子,
“你忘了松山城破时,那些降兵的下场?”
冯祥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白广恩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吴国贵说的是实话。
可他是高第的人,高第去了宁远,至今没消息,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要不……再等等?”
他试探着说,
“派个探马去京城,看看总兵到底怎么样了,再做决定?”
“等不起!”
马科打断他,
“裁撤令下了三天,再不动,兵丁们就该散了!”
他转身对着城楼外喊,
“左翼营的弟兄,都给我抄家伙!
今夜三更,随我去京城!”
城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应和声,火把的光像一条长龙,在黑暗里蜿蜒。
吴国贵见状,也跟着喊:
“右翼营的,跟我走!
谁要是敢挡路,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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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祥看着这阵仗,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亲兵道:
“收拾东西,咱们走南路,先去通州,看看风头再说。”
他带着三千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楼,像一股溜边的水。
白广恩站在原地,看着马科和吴国贵的队伍消失在夜色里,又看了看冯祥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心口发堵。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柄上还沾着山海关的尘土——
这关他守了半年,如今却成了个没人要的弃子。
“罢了。”
他低声自语,
“左右都是混口饭吃,去哪不是去。”
他翻身上马,对着剩下的兵丁道:
“跟我走,去永平府看看风向!”
夜色更深了,山海关的城楼空了大半,只剩下几盏孤灯在风里摇晃。
火把的光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越拉越长,像一条烧红的铁链,一头拴着山海关,一头拴着那座风雨飘摇的都城。
而此时的北京城,吴襄的请罪奏折刚送到西苑。
朱有建看着奏折上“犬子无知,恳请陛下降罪”的字样,忽然笑了。
他把奏折丢给王承恩:
“告诉吴襄,他儿子要是真敢带兵过来,别说罪,连吴家的祖坟,朕都帮他刨了。”
王承恩赶紧应“是”,心里却暗叹——
这山海关的火,终究还是烧起来了。
城墙上的更夫敲了三更的梆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像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