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陈碧茹已乘着青布小轿出了督军府。
轿帘低垂,她指尖轻叩膝头,目光透过帘隙扫过晨起的街市。
轿子在一间不起眼的成衣铺前停下。跟轿的婆子见夫人进去,心照不宣地拐进隔壁茶肆——这位夫人每回来此,总要耗上大半日挑拣衣料。
铺内熏着劣质檀香。
陈碧茹绕过堆满绸缎的柜台,径直走向后间。不过半盏茶功夫,她已换了身靛蓝布衫,从后门闪出,碎步钻进巷尾的"清心茶楼"。
二楼雅间里,穿灰布长衫的男子正用杯盖撇着茶沫。见陈碧茹推门而入,他连眼皮都未抬:"夫人迟了。"
"张副官好大的官威。"陈碧茹解下头巾,露出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督军府今早查了三道岗,能出来已是万幸。"
男子终于搁下茶盏:"戴老板让我问,事情办得如何?"
"六个班长已在我掌心。"陈碧茹从袖中排出份名单,"再往上...那些个团长旅长,可都是跟着曾国宇刀头舔血过来的。"
"就这点筹码?"张副官冷笑,"戴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夫人莫不是全指着和戴老板的交情办事?"
陈碧茹忽然倾身向前,鬓边珠花在晨光中晃出冷芒:"那请张副官指条明路?军统安插的十二个暗桩,如今还剩几个?"她指尖划过名单上某个名字,"这位李班长,昨儿半夜可是往城外送了密信。"
张副官面色微变。
"我若是没本事..."陈碧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戴雨农何必理会我一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