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着小短腿里里外外跟着他,他每次回头看她,她都一脸甜蜜笑意的样子……
她第一次去上学踮着脚够铁门上的圆环……
她插在他鬓边的银杏叶……
她陪着他看书处理公务,每每趴在他书案上睡着了,却不肯回屋去……
她第一次说想跟苏小姐去广州,两个人在学校门口吵架,谁也不理谁。最后是她先走过来抱住他……
黔山上她站在山洞前哭着喊四哥,求他不要下山……
她放弃考试情愿留级也要跟他回黔州,就为了能和他呆的久一点……
她那么努力读书,却在……他那样对她之后,还愿意放弃在南京的学业跟他回黔州……
她全心全意一点点立起来的女子学堂,在他遭遇危机时,她能毫不犹豫抛下选择帮他……
还有她那件没绣完,也或许永远都绣不完的嫁衣……
如果……如果当时在南京她就跟霍锡辙走了……或许真的能活成她期待的样子……
而现在,他的小幺儿……
他发誓要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小幺儿……
她才十六岁,就被折断了所有念想,连触碰一丝春风,都要他来允准……
曾国宇跪在榻前,额头抵着床沿,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漆黑的室内,枕上一片未干的泪痕,谁也看不见——
原来装睡的人,也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