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明统一志(1 / 2)

寰宇同辉殿内,朱祁镇面对乌斯藏那名骂他的头人,只是轻轻一挥手,

数名如狼似虎的禁军便扑了上来,瞬间将那名部落头人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禁军托着一颗人头又走进殿内:“陛下,人犯已伏法。”

“可惜了,”朱祁镇微微叹了口气,“朕还打算赐他一府邸,让他在京师享享清福呢,唉,实在可惜。”

此言一出,所有乌斯藏使团成员集体恶寒。

藏巴汗丹迥旺波浑身冰冷,嘎玛巴活佛额角渗出的冷汗。

他们身后的使团成员,有的瘫软在地,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则惊恐地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雷霆之怒。

所有的侥幸和试探,在“捷报”二字和“荡平”、“擒获”、“保管”、“永沐王化”面前,彻底粉碎。

他们成了无根的浮萍,砧板上的鱼肉。

御座之上,朱祁镇看着丹迥旺波摇摇欲坠的身躯,看着那些法王贵族惊惶失措的脸,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伪装的悲悯,只有一种掌控一切、裁决生死的漠然。

“藏巴汗,”朱祁镇打破了寂静,

“尔等既诚心归附,万里来朝,朕心甚慰。乌斯藏之事,乃朕之臣工,为保一方安宁,清除宵小,不得已而为之。尔等部众,已得妥善安置,寺庙田产,自有朝廷法度照管,勿需忧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使团又道,“尔等既已入京,便是我大明贵宾。安心住下,细细体味我天朝上国之风物礼制。朕会择日,再与诸位详谈乌斯藏未来之长治久安。”

这番话,如同温柔的枷锁,将丹迥旺波等人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抽走了。

所谓的“贵宾”,不过是阶下囚的雅称;

“详谈长治久安”,更是宣告了他们作为统治者的身份彻底终结。

丹迥旺波喉头滚动,最终只能深深垂下头颅,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臣……谢陛下……恩典。”

“带下去,好生安置。”朱祁镇挥了挥手,语气平淡无波。

礼部的官员立刻上前,半是引导半是押送地将失魂落魄的使团成员带了出去。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殿内森严的威仪,也隔绝了他们故乡的最后一丝念想。

乾清宫中。

朱祁镇的目光,缓缓移向那幅巨大的《大明皇舆全图》。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片用崭新朱砂勾勒出的、高耸广袤的乌斯藏区域。

那片曾经孤悬于帝国版图西南、颜色略淡、象征着羁縻与半独立的区域,如今已与帝国其他疆域浑然一体,再无缝隙。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浸润着他的心田。

这不仅仅是领土的扩张,更是他意志的贯彻,是他对祖母那句“为帝者,当断则断”最完美的践行。

他仿佛看到了太祖、太宗、宣宗历代先帝的目光,带着赞许,穿透时空落在他身上。

他,朱祁镇,完成了他们未能彻底完成的事业。

“雄鸡……终于昂首挺胸,再无缺憾。”他低声自语,指尖在舆图上那片新红上轻轻摩挲,似乎在感受着帝国跳动的脉搏。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种子,在满足的土壤中迅速萌发、茁壮。

“侯宝。”

“奴婢在。”

“传旨内阁,六部,并召翰林院学士,即刻至乾清宫议事。”

“遵旨!”侯宝躬身领命,快步退出。

朱祁镇没有绕弯子,他指着身后那幅巨大的舆图道:“诸位爱卿,看看这舆图。自太祖高皇帝龙兴凤阳,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太宗文皇帝五征漠北,七下西洋,扬我国威;仁宣二宗,守成有方,海内升平。然,西南乌斯藏之地,虽名义归附,实则政教自专,形同化外。此,非我大明完整之江山!”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乌斯藏的位置:“今,赖祖宗庇佑,将士用命,乌斯藏全境已定,诸部归心,版籍入册。朕观此图,如雄鸡昂首,再无缺憾。此乃天下一统之盛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他停顿片刻,目光炯炯地扫过众人,抛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宏大计划:“故此,朕决意,敕命编纂一部旷世巨典:《大明统一志》”

殿内几位重臣皆是一震,编纂史志并非奇事,但以“统一”为名,且在此刻提出,其意义非同凡响。

朱祁镇又道:“此志,非寻常方志舆图可比。朕要它详录我大明开国以来,凡纳入版图之疆域,其山川形胜、关隘险要、城池堡寨、户口赋税、风土人情、物产矿藏、乃至历代归附之始末、忠臣义士之功勋……务必纤毫毕现,巨细靡遗。要以最精良的纸张,最严谨的勘测,最详实的考据,最精美的绘图,铸就一部亘古未有之地理总汇、帝国全图!”

他看向王直道:“王卿,调集天下能工巧匠,精研造纸、制墨、雕版、装帧之术,务求此志之材质、工艺,冠绝古今,万年不朽!”

王直心头一凛,深知此任艰巨,连忙躬身:“臣领旨,必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朱祁镇又转向礼部尚书丘濬和翰林院掌院学士陈文:“丘卿,陈卿,此志之编纂,乃千秋大业,当以史笔之严谨,行文之庄重。”

“礼部与翰林院需抽调最博学、最精干之官员、翰林,广搜博采,考订精详。尤其,”

他目光如电,再次指向乌斯藏和新疆,“新定之疆域,其地理、人口、物产、宗教源流、归附始末,更要着墨浓重,务求其真、其详,要让后世子孙,翻开此志,便能清晰知晓,此疆此土,何时、何由、何人,归于一统。”

“更要让四方藩属,观此图志,知我大明疆域之广袤,国力之雄浑,而生敬畏归附之心。”

“归附始末”四个字,朱祁镇咬得格外清晰。

丘濬明白皇帝要什么,皇帝要将乌斯藏汗王和法王“主动入京朝觐”与大明“雷霆定边”巧妙缝合,将一场精心策划的军事吞并,粉饰成顺应天命、万民归心的统一盛举。

他想起乌斯藏使团的绝望,想起皇帝那平静眼神下的冷酷,喉头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陈文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编纂史志本应秉笔直书,但皇帝的意志如此明确,这“真”与“详”的尺度,该如何把握?

“臣……遵旨。”丘濬道。

陈文也深深一躬:“翰林院定当戮力同心,不负陛下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