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立刻围了过来。只见她将腌制料过滤,把牛肉挑出来铺在纱布上吸干水分,将与牛肉一同腌制的配菜放在一旁。
她在平底锅里倒入橄榄油,将牛肉四面煎出脆壳后取出,平底锅里留着底油,还带着牛肉的焦香:“别洗锅,这焦香是独特的风味。”
接着,她放入培根煎出油脂,再加入蔬菜翻炒。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拿出一个铸铁炖锅,倒入一瓶西拉子红酒,开火。待酒液微微沸腾,便将煎好的牛肉、培根和蔬菜倒入锅中。她往汤里放入几片月桂叶、几颗胡椒粒、一小把新鲜百里香,又捏起一小撮冰糖撒进去:“甜味能提鲜,但不能放多,多了会掩盖其他味道。”
调好味后,她盖上锅盖,将火候调至最小,让锅内保持微弱的咕嘟声。
“小火慢炖两小时,要时不时翻动一下,防止糊锅。”她叮嘱阿威。
岳宁转身又拿出一个小锅,倒入少许橄榄油,放入切好的口蘑块翻炒。当蘑菇表面煎出诱人的金黄色时,她把炒好的蘑菇块交给阿威,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锅前二十分钟放入蘑菇,这里就交给你了。”
阿威应下。岳宁开始揉制法式酥皮,等她做好法式酥皮,晚市也开始了。
岳宁从冰箱里拿出已经定型的章鱼卷。章鱼腿经过保鲜膜卷制,变成了一个个圆柱体。
她说:“通知前厅,今天我做的凉菜有橄榄油章鱼薄片,限量供应十份、熟醉溏心富贵虾九份;热菜有勃艮第红酒炖牛肉三份、酥皮佛跳墙十例。”
没过多久,这些菜品就被早到的客人抢购一空。
岳宁将章鱼卷切成片,放在瓷盘的半边,淋上翠绿的酱汁;瓷盘的另一半,摆上已经入味的富贵虾。拆开外壳,虾肉雪白,里面的膏黄呈半凝结的溏心状态,再配上蔬菜色拉,这就是今天的前菜。
她准备好前菜,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门口迎接客人了。
第246章 蔡家姑侄
岳宁迎蔡家姑侄三人进包房。蔡美月姑婆是宁宴的熟客,早已熟门熟路,正跟侄女蔡宝儿介绍宁宴的菜品。
蔡致远笑着说:“姑婆,我让宁宁亲手做了菜,您就别点菜啦。”
姑婆笑道:“好,我们听宁宁安排。”
每个人座位前都摆放着一个酒杯,盛着清澄淡黄的酒体,餐位上摆着第一道凉菜。岳宁请他们坐下,蔡宝儿看着凉菜问道:“这是意大利章鱼薄片和咱们潮汕的溏心富贵虾?”
蔡致远将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岳宁先别介绍,说道:“姑姑,您尝了再说。”
蔡宝儿夹起一片章鱼片,章鱼足卷紧后呈现出大理石纹路,被切得薄如蝉翼,翠绿色的酱汁缓缓滴落。入口后,这味道与意大利餐馆里的同款菜肴大相径庭。
“姑姑,有普宁青梅酱的味道!酸甜爽脆,太好吃了!”蔡宝儿惊喜地对蔡美月说道。
蔡美月笑问:“还有呢?你这个小馋猫,不会尝不出来吧?”
蔡宝儿细细品味:“还有大地鱼干的鲜香。”她接着说,“姑姑,我在英国念书那几年,想家的时候,您就给我做云吞面,就是这个味道。”
蔡宝儿去英国念书时,蔡美月在英国的律师学院任职。蔡美月看向蔡致远回忆道:“以前你太奶奶还在世,我每次回来,她都会准备一堆潮汕调料,特别是她亲手晒的大地鱼干磨成粉,我就用这些给小馋猫煮面。”
“姑姑,我都四十五岁了,您还叫我小馋猫?”蔡宝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姑姑,这是青梅酒吧?”
蔡美月看着侄女,想起四十多年前,奶声奶气的宝儿说要像她一样做大状。这么多年,她一路看着侄女成长,如今宝儿接下蔡家的律所,成了蔡家他们这一脉的顶梁柱。她微笑着饮下一口酒:“怎么?再等二十年,我照样叫你小馋猫。”
姑侄俩的对话,让岳宁心中不禁黯然。她暗想,如果父亲还在,即便自己三四十岁了,大概也仍是父亲眼中的小馋猫。
此时蔡宝儿已在品尝富贵虾,溏心部分软糯如凝脂,虾肉紧实清甜,醉卤的咸、酸、甜,混合着花雕的醇厚与白兰地的浓烈,渗入虾肉之中。她忍不住赞叹:“好吃,真好吃!”
“姑婆、姑姑,早上我跟你们提过那件事,现在让宁宁详细说说。”蔡致远说道。
岳宁将自己在路上遇到的小情侣,以及在鹏城听闻的事情娓娓道来。蔡宝儿边听边吃着盘里的配菜,先是吃完凉拌萝卜丝,接着又将目光投向莴笋片。
等岳宁说完,蔡宝儿放下筷子:“宁宁,这件事确实我来处理比较合适。”
这时,侍应生推门送来头汤。他双手捧着覆着金黄酥皮的陶制汤盅,放在众人面前。酥皮表面烤得泛起诱人的焦糖色,中间微微鼓起。
“我猜,肯定不是酥皮蘑菇汤。”蔡宝儿不等他人回应,便用勺子轻轻敲开酥壳。“咔嗒”一声脆响,浓郁的海味鲜香四溢,碎裂的酥皮跌入醇厚的汤汁中。只见金黄的汤汁里,鲍鱼、海参和鸽蛋若隐若现。
“佛跳墙!”她说道。
“姑姑,趁热尝尝。”岳宁说道。
蔡宝儿舀起一勺裹着酥皮的佛跳墙,浓稠的汤汁几乎能挂在勺壁。她咬下一块浸透汤汁的酥皮,感叹道:“这酥皮不仅锁住了汤的热气,和传统佛跳墙搭配得竟如此绝妙。”
她吃下一勺佛跳墙,随即正色道:“但是,宁宁,你得考虑这是否是合适的时机。英国人不愿放手港城,可全球殖民地纷纷独立,现存殖民地已不多。大陆多次强调港城必须回归,如今英国人却一直渲染中国政府无力管理港城,将港城当前的问题归咎于大陆。此时炒作此事,岂不正合英国人之意?蔡家自阿公起便深耕律政,阿公和姑姑都是少有的华人大法官,阿公获封KBE,姑姑是太平绅士。我回港接手蔡家律法事务,也会延续姑姑的道路。此事由我出面,既能为底层妇女发声,也能适当周旋于港英政府。然而,我虽持有英国国籍,但祖籍汕头,阿公临终前叮嘱,港城是中国的,蔡家一定要助力港城回归。我愿意为这些女性奔走,但……”
包房内陷入沉默。岳宁搅动着汤盅里的佛跳墙,深知姑姑所言极是,对中国而言,港城回归才是重中之重。上辈子铁娘子摔下台阶成为港城回归的序幕,自己这辈子这么个小人物,做这么一点事,想来也不会影响回归进程。
但是,自己即便无法直接助力回归,也绝不能添乱。可一想起那位小姐姐甜美的笑容,她又于心不忍。
蔡致远见她神情失落,劝慰道:“傻丫头,港城本就乱象丛生,咱们虽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万能的。我会尽力帮你找李晚秋,别太为难自己。”
这时门被推开,蔡致远转移话题道:“快尝尝鸭子!这可是你在港城最出名的玻璃脆皮烧鸭。”
大瓷盘里交叉摆放着两片烧鸭,旁边搭配着清清爽爽的甜笋双椒羊肚菌。岳宁点点头说:“尝尝看,和广式烧鸭有什么不同。”
蔡宝儿夹起一块枣红色的烧鸭,轻咬一口,酥脆的鸭皮“咔嚓”裂开,油脂缓缓流出,鸭肉鲜嫩多汁,与记忆中的传统烧鸭大不相同。吃过丰腴的烧鸭,再咬一口脆爽的甜笋炒羊肚菌,两种口感相得益彰。
“致远。”蔡美月放下筷子。
蔡致远抬头:“姑婆。”
“中英谈判是个漫长的过程,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坐视那些女孩子被骗。”蔡美月又看向岳宁,“我们两边同时行动。宝儿负责提出问题,我将它纳入立法局当前讨论的大陆移民问题中。宁宁,你和致远去跟乔老先生商议,再与粤省政府沟通,最好能让内地先抓到几个持有港城身份的人贩子,然后由我们这边曝光。这样一来,既能表明内地重视并打击此类犯罪,避免舆论风波;二来可以将话题引向内地与港城刑事管辖权的冲突讨论。”
她又看向蔡宝儿:“宝儿,这就是你需要召集研讨的方向。随着内地开放,人员往来频繁,这类问题会愈发常见。研讨刑事案件管辖权,也能为今后两地合作奠定基础,对你提升在港城律政圈的声望是个机会。”
蔡宝儿点头:“姑姑,姜还是老的辣。”
“那是!要不是我太爷爷临阵退缩,不愿意上法庭,直接跟我太奶奶离婚,姑姑当年都要给我太奶奶打离婚官司了!”蔡致远趁机拍马屁。
听见他提他太奶奶,蔡美月脸色一沉:“蔡致远,你知道你太奶奶一个小脚女人为什么要离婚吗?就你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什么脸面去给太奶奶磕头?”
蔡致远见侍应生端菜进来,急忙转移话题:“姑婆,您快闻闻这是什么香气?”
“别转移话题!当年你太爷爷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受苦的可不只是你太奶奶,连你爷爷奶奶、你父亲都……”
话未说完,红酒炖牛肉已被端上桌,浓郁的酒香融合着肉脂香瞬间弥漫开来。白瓷餐盘简洁素雅,中间几块牛肉与配菜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油润光泽。蔡美月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被蒸腾的热气吸引过去。
蔡宝儿用银匙轻轻戳开一块牛肉,肉质软嫩得如同豆腐般颤巍巍分开,露出内里粉润的肌理。她舀起裹着红酒酱汁的牛肉送入口中,西拉子红酒的醇厚、文火熬煮的胡萝卜与洋葱的甜香,在舌尖层层绽放。
“宁宁,你连西餐都做得这么地道?”蔡宝儿惊叹道。
“她想做得地道就能地道,想创新也能创新。”蔡致远转头问岳宁,“今天的主食是和牛鹅肝鲍鱼捞饭吧?那绝对是中西合璧的美味。”
岳宁摇头:“牛肉既然作为主菜,主食就不重复用牛肉了。我让陆哥做了雪菜小黄鱼面。”
“那也不错!”蔡致远连忙向蔡宝儿推荐,“姑姑,宁宁这儿的陆大厨做的鱼汤面,汤底那叫一个绝!”
他又看向蔡美月,“姑婆,您说是不是?”
蔡美月懒得搭理他,蔡致远无奈地耸耸肩,低头吃起盘中的牛肉。
蔡宝儿看着蔡致远,忽然想起来:“之前跟着你的那个姑娘,漂亮又能干,我当时让你送她来律师楼给我当助理,你死活不肯。她现在怎么样了?离开你了?”
“他被人家甩了!你大伯母跟我唠叨了好久。我就说他活该。”蔡美月看向岳宁,“现在跑到宁宁这儿来了。”
蔡宝儿翻了个白眼:“活该。”
正说着,雪菜黄鱼面端上了桌。袅袅热气中,雪菜的鲜爽与黄鱼的醇香扑鼻而来。乳白的鱼汤在碗中轻轻晃动,拆骨后的嫩黄鱼肉安静地卧在面条上,星星点点的雪菜碎点缀其间,更衬得汤色清亮诱人。
蔡宝儿用筷子挑起一绺细面,裹着浓稠鱼汤的面条吸溜入口,弹牙爽滑,雪菜的咸鲜瞬间唤醒味蕾。她咬下一块黄鱼,鱼肉细腻绵软,几乎无需咀嚼便化作一腔鲜甜,只留下淡淡的回甘在口中萦绕。她忍不住又舀起一勺汤,醇厚的鲜味在舌尖散开,仿佛将东海的馈赠尽数浓缩其中。
蔡美月介绍道:“今天的菜大多是宁宁的手艺,下次你再来,一定要试试陆大厨的功夫。他家祖上可是北京城赫赫有名的陆家,传承两百年的陆家菜。当年汪伪政权的大汉奸请陆老爷子上门做菜,老爷子宁死不从,很有风骨。”
“真的吗?”蔡宝儿赞叹,“果然有气节!”
岳宁点头:“是啊,陆哥也很有风度。哦对了,最近还跟着苏菲姐姐学粤语呢。”
“你说什么?”蔡致远突然停下筷子。
“你不是让我转告吗?我跟苏菲姐姐说了,她现在有空就教陆哥粤语。”
蔡致远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一筷面,突然没了胃口。
第247章 保罗兄弟访港
保罗和卢卡斯兄弟俩一起来到港城。
哥哥保罗是法国知名食品集团的总裁,弟弟卢卡斯则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兄弟俩刚下飞机,就受到港城媒体的热烈追捧。从岳宁和邱春明前往机场接机开始,记者们便一路跟随。
在卢卡斯的推荐下,保罗品尝了潮汕鹅肝。其实法国人并非只食用育肥鹅肝,普通的鸭肝、鸡肝也常出现在餐桌上,只是名气不如鹅肝响亮。保罗品尝后,对潮汕鹅肝感到惊艳。
借此机会,岳宁带着保罗参观了立德食品厂和崔记味业的工厂。在崔慧仪的协助下,崔慧文将崔记味业经营得焕然一新,内部管理井然有序。保罗参观后十分满意,第二天,在岳宁和进出口公司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他们前往粤省,计划参观水产、家禽、生猪养殖场,以及葛月芹所在的饲料厂。
给宝华楼供货的狮头鹅养殖基地位于澄海,但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往返一趟养殖场需要两天时间,行程安排不过来。
于是,进出口部门的领导安排他们参观粤城沿途的几个养殖场。原本计划先参观饲料厂,岳宁却调整了顺序。她认为,从繁华的港城直接前往现代化饲料厂,无法让客人直观感受到内地发展的层次感。她希望先向客人展示内地虽然基础设施落后,但始终在努力发展的现状。
因此,第一站定在了鹏城到东莞之间的一家养鹅场。东莞烧鹅久负盛名,周边养殖场众多,不少产品供应到港城。
面包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的尘土扑打在车窗上。卢卡斯用白手帕捂着口鼻,突然指着车窗外问道:“那些孩子在干什么?”
岳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几个赤脚少年正赶着鸭子蹚过浑浊的水渠,裤管高高卷到膝盖,竹梢在半空中甩出清脆的响声。
车子停下,一行人下车。
养殖场虽为迎接客人进行了清扫,但破旧的木栅栏依然显得寒酸。保罗见状,沉默不语。
当地负责畜牧的同志用潮汕话夹杂着普通话介绍:“咱们这里有狮头鹅、马冈鹅、黑棕鹅、乌鬃鹅,其中狮头鹅耐粗饲、抗病强,体型大,肉质肥美,鹅肝也格外饱满……”
话音未落,身旁的大鹅突然引吭高歌。保罗低头打量这只展翅的大鹅:它头顶凸起的肉瘤层层堆叠,下巴的褶皱如同波浪翻涌;昂首时,宽扁的喙微微下垂,两侧的肉垂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鹅真的是好鹅。
保罗正仔细观察,远处传来柴油机“突突”的声响。几个工人推着装满谷糠的板车从土坡上下来,板车轱辘碾过碎石,惊起一群白鹭。
“养殖环境确实原生态。”保罗语气中带着迟疑,“但冷链运输、卫生标准、疫病防控……我实在没有信心。”
听着邱春明的翻译,进出口公司的工作人员心里一沉。岳宁却安慰道:“没关系,现实要让他看到,潜力我也会让他看到。”
养鹅场、养鸽场、养猪场、鱼塘,虽然生态环境不错,但养殖朗德鹅并进行育肥、取肝都需要专业技术,这样简陋的养殖场很难达到法国企业的要求。
抵达粤城后,保罗兄弟受到当地领导的热情接待。得知外商对考察结果不太满意,宋自强私下询问岳宁:“能不能争取到这个合作机会?”
“宋局长,您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他们明天返程前参观农学院吗?”岳宁反问。
见宋自强摇头,她继续说道:“这一路参观,我不需要他看到什么先进技术,只要让他明白这里适合养鹅就行。我安排他去见农学院的卢教授,而且饲料厂我还留到最后。等他见过教授,再参观饲料厂,我就能提出合作方案,我投资养殖场,崔家姐妹投资鹅肝及制品加工厂。我们和饲料厂有合作基础,又有专业团队支持,一定能实现朗德鹅的科学养殖。”
“你要开养殖场?”
“您觉得他们会相信现有的养殖场,还是我新建的?”岳宁解释道,“我打算让阿根叔管理养殖场,他在西北做过兽医,他爱人以前是畜牧专业人员,现在在饲料厂做销售,和卢教授还沾亲带故。有卢教授帮忙,一定能办好。只要把这个产业做起来,其他养殖户就能跟着致富。”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您想想,就现在咱们国内的能力,你们能立刻投资建成现代化加工厂,保证冷链运输吗?”岳宁追问。
宋自强摇头,他说:“我向领导汇报。”
当晚,宋自强转达领导意见:“领导说,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宋局长,您太厉害了!”
宋自强笑了起来:“跟我没关系,是你在春交会上立了大功。领导们都看在眼里,一听是你的想法,立刻表示全力支持。好好干!”
岳宁笑道:“宋局长也一起加油!”
第二天上午,岳宁带着保罗兄弟参观农学院并与卢教授会面。保罗起初觉得毫无必要,他们集团在法国也和大学合作,中国大学的实验条件这么简陋,参观能有什么收获?
回顾这次中国之行,保罗对港城的访问十分满意,也看到了当地巨大的消费潜力;但内地考察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反正今晚行程就结束了,明天他还要前往日本,他也不再去想岳宁的安排合理与否,不满意就不合作。
从农学院出来,他们上车,保罗看见卢教授也跟来,他不明白岳宁在他们的行程中安排这位教授做什么。
下午两点,面包车抵达鹏城。岳宁宣布:“这是最后一站,参观一家饲料厂。”保罗虽感到疲惫,但仍保持着绅士风度。
远远望去,高大整齐的厂房与周边低矮的民居形成强烈反差。气派的工厂大门上方,厂牌上的字迹清晰醒目。车子停稳后,岳宁请保罗和卢卡斯下车,只见崔家姐妹身旁站着一位气质不凡的长者。
“保罗先生,这位是泰国义泰集团董事长韩世文先生。韩先生,这两位是杜兰德集团总裁保罗杜兰德和米其林三星大厨卢卡斯杜兰德。”岳宁为双方做了介绍,随后示意道:“保罗先生,请!”
走进饲料厂厂区,地面干净整洁,道路两旁的绿植修剪得整齐美观。保罗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环境与此前参观的农村养殖场截然不同。
岳宁解释道:“这家工厂由义泰集团投资建设,引进了先进的理念和技术,是国内现代化饲料生产的标杆企业。”
在韩世文的带领下,众人进入生产车间。巨大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发出低沉的轰鸣;自动化生产线将原料精准混合、加工,工人们身着统一制服,操作熟练而规范。
“这些设备都是从国外引进的最先进机型。”工厂总经理施先生自豪地介绍,“我们的饲料配方由专业团队研发,根据不同畜禽的生长需求科学配比,能显著提升养殖效率和产品品质。”
保罗一边观察生产流程,一边提出专业问题,施先生均一一详细解答。看着精准运作的设备和优质的饲料成品,保罗陷入沉思。
随后,众人参观了原料储存区。巨大的仓库内,各类优质原料码放整齐,谷物和豆类的清香扑鼻而来。仓库通过精密设备控制温湿度,确保原料品质稳定。
“我们对原料筛选极为严格,只选用最优质的谷物、豆类和添加剂,从源头把控质量。”施先生补充道。
参观结束后,众人来到会议室。落座后,岳宁从包里取出几份文件分发给大家,随后看向保罗:“杜兰德先生,这份方案包含七个合作要点:第一,杜兰德集团提供朗德鹅种鹅并转让饲养技术;第二,农学院组建技术团队,负责技术落地与本土化研究;第三,宝华楼出资建设朗德鹅养殖场,聘请专业团队管理;第四,立德食品投资禽类加工厂,实现鹅肝标准化生产;第五,义泰饲料在卢教授团队支持下研发鹅肝用鹅的专用饲料;第六,粤省进出口公司负责冷链运输;第七,邱记负责进出口对接。”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我带您看的不是内地的落后,而是这里得天独厚的养殖条件。我从未打算依赖现有的养殖场。这个合作方案,您可以在日本期间慢慢考虑。我真心希望能把鹅肝养殖产业发展起来,帮助这里的百姓增收致富。”
保罗没想到岳宁早已规划好完整的产业链,将各方资源整合得如此细致。
“让我考虑一下。”
“不着急,我们先回港城,你们明天还要飞日本。”岳宁说道。
离开会议室时,保罗回头望向饲料厂。这家现代化企业的高效运作,加上岳宁提出的合作方案,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次合作的可能性。
返程车上,进出口公司的工作人员指着厂房上的“益美”招牌问:“宁宁,这是乔先生的工厂吧?听说他今年生意火爆?”
“是啊!去年他接手那家亏损的工厂,积压了不少存货,本以为要赔两年,没想到欧美经济不景气,风扇需求暴涨。靠着内地廉价劳动力和广阔土地,他赚了一笔。我赚点钱就满城皆知,他倒是低调得很。”
邱春明将这番对话翻译给保罗后,他若有所思。中国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广阔的土地,再加上完善的合作方案,或许真的值得一试。
“岳小姐,”保罗突然开口,“我认为这个提议可以尝试。在日本期间,我会认真研究你的方案。”
岳宁点头:“好,静候您的答复。”
回到港城时天色已晚,两天的奔波让众人疲惫不堪。
岳宁在鸿安酒店的南洋餐厅请保罗兄弟品尝南洋菜,随后道别。
她独自搭乘出租车回家,刚下车走了几步,突然感觉不对劲。警惕地四下张望时,一个身影冲了出来。岳宁迅速伸手拦住对方,只听对方轻声:“岳小姐!我是周国华,前几天在火车上帮您扛过蛇皮袋!”
第248章 救李晚秋
自家门口不知守着多少记者?岳宁对他说:“跟我上楼。”
岳宁打开家门,大黑已摇着尾巴候在门口。岳宁揉了揉它的脑袋,回头招呼周国华:“进来吧!”
周国华正要脱鞋,岳宁连忙说:“穿着鞋就行。”
岳宁示意他在沙发上落座,周国华坐下时身体仍在止不住地颤抖。他脸颊上的两处淤青触目惊心,与火车上那个阳光朝气的小伙子判若两人。
岳宁递过一瓶水塞进他手里,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国华刚开口,眼泪便夺眶而出:“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贪图港城赚钱多,带晚秋一起来港城,结果我们被骗了……”
“先别哭,慢慢说。你们来了之后到底遇到什么事?”岳宁耐心引导。
周国华定了定神,下巴仍在不住颤抖:“我大伯根本不是人!他看上了晚秋。我们一到港城,他就让我去洗盘子,安排晚秋在摊子上做鱼蛋。我们记得你说过的话,追问他何时办理身份。拖了几天后,他突然回来说给晚秋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机会,让她去面试,还说只要面试通过有了正式工作,就能申请身份。我和晚秋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晚上八点去面试?但晚秋还是去了。当晚,她哭着跑回来,说那根本不是正经地方。我大伯带着两个堂兄随后追来,我刚要理论,他们就翻了脸。父子三人把晚秋捆了起来,还对我拳脚相加。他们逼着晚秋去那种地方上班,威胁她要是不去,就打死我……”
“晚秋现在在哪里?”
“还在他们手里。我是跳窗逃出来的。逃出来后我想去报警,可刚进警局说明女朋友被关起来,请求帮忙,警察问我要身份证明,我拿不出来,他们就说我是非法移民要抓我。我担心自己被抓后晚秋没人救,只好又逃了出来。路上我看到一张报纸,上面有你的照片。”周国华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要给岳宁磕头。
岳宁急忙拦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岳小姐,我知道我们不过是火车上一面之缘,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求您帮帮我。晚秋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她……”周国华不管不顾地伏在地上,“求您帮忙报警,救救她吧!”
“晚秋具体在哪里?”
周国华报出一个地址。
岳宁皱起眉头:“那不是在九龙城寨里吗?警察向来不管九龙城寨的事。”
周国华最后的希望破灭,顿时面如死灰,喃喃自语:“是我带晚秋来的,是我害了她……”
“我来管。”岳宁拉起他,追问,“她被关在什么地方?”
“不,不行!岳小姐,我们不能连累你。”周国华连连摇头。
原来他看到报纸照片后,四处打听才知道岳宁在港城的身份。随便问了个路人,对方告诉他:“这是宝华楼的小老板,港城最有名的饭店宁宴就是她开的。你个阿灿连这都不知道?”
他又问了好几个人,拼凑出更多信息,岳宁不仅是饭店老板,还是港城大老板的未来孙媳妇。
他逃出来时没带岳宁给的电话号码,只能向路人打听宝华楼的位置。到了宝华楼,工作人员说岳宁不在;又去宁宴,同样被告知岳宁不在港城。就在绝望之际,他听到有人说岳宁晚上才会回来,华叔让她回家把大黑牵出去遛弯。于是他跟着一位胖大婶到了一栋楼下,看见她带着狗出来。
那位胖大婶与人闲聊时,再次提到岳宁今晚会回来。他便守在那栋楼的门口,终于等到了岳宁。
他原本想着岳宁身份特殊,或许能请警察救出晚秋,却从未想过让她涉险。如今实在走投无路,他甚至做好了回去与晚秋同生共死的打算。
“警察不管,但我在九龙城寨有朋友,这事我能管。”岳宁坚定地说。
周国华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紧紧盯着她。
岳宁追问:“他们家除了父子三人,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几个被骗来的女人,以及我大伯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周国华答道。
岳宁从抽屉里拿出电话本,拨通号码:“龙哥,我是宁宁呀!”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龙哥的大嗓门:“宁宁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此前岳宁因踢爆了那个混混的肾,又帮他治疗,因此结识了九龙城寨的龙哥。当时龙哥就说过,只要她有事吱一声,兄弟们一定两肋插刀。平日里,龙哥他们来宝华楼吃饭,岳宁偶尔会过去敬杯茶,也算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你知道周阿福这个人吗?”
“宁宁,你怎么问起这个老畜生?他逼着两个儿媳妇卖身,还从大陆骗来两个女人做皮肉生意养着一大家子。”
“他最近骗了我内地的一个姐妹过来。”
岳宁话音刚落,龙哥立刻说:“我马上把人救出来!这三个杂碎,你想让他们喂鱼还是喂狗?”
“龙哥,我想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
周国华急得满头大汗:“岳小姐,警局根本不管这事!”
电话里龙哥也说:“这可就不是我的专长了。”
“我知道。”岳宁回应道,“你先帮我确认一下,他们家里人在不在,尤其是周阿福。注意别打草惊蛇,确认后立刻给我回电话。我来救人。”
龙哥豪爽地笑了:“宁宁,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操心?我来办!”
“龙哥,我亲自来处理。”
“行,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岳宁又打电话让公司派车,接着联系蔡致远,让他安排隐秘记者在街口等她过去。
蔡致远在电话里一个劲儿追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宁简短地说:“造势。”
刚放下电话,龙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宁宁,那个老畜生和他两个龟儿子都在家。我见到你说的那个姑娘了,长得可真漂亮。”
岳宁沉默片刻,龙哥立刻反应过来,慌忙解释:“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我大概一刻钟后到,你派人盯着他们,一个都别让跑了。”
“包在我身上!”
岳宁拍了拍大黑:“走吧,大黑。”
大黑摇着尾巴跟上,周国华也紧随其后。下楼时,宝华楼的车子已经等候多时。岳宁上车后报了地址。
“宁宁,都快九点了,你这时候去九龙城寨?”司机贵叔担忧地问。
“嗯,您只管开车。”
既然是老板的吩咐,贵叔也不好多说,只能发动车子。抵达目的地后,看着眼前如同巨大暗黑蚁巢的九龙城寨,贵叔劝道:“宁宁,你还是别去了。”
“您回宝华楼吧,这里不安全。到了之后,给君贤打电话,就说我来九龙城寨救李晚秋了,让他报警。”说完,岳宁下车牵狗,周国华也跟着下了车。
贵叔愣住了,她明明知这里危险还要来?
“快走吧,我有人接应。”岳宁指着迎面走来的龙哥说道。
贵叔心想自己也劝不动小老板,还是赶紧回宝华楼向华叔汇报为好。
“宁宁,那几个杂碎都在屋里!”龙哥喊道。
岳宁吩咐:“你们守住出口,国华,我们进去。”
周国华停下脚步,一脸担忧:“岳小姐,就我们俩?”
岳宁低头看了看大黑:“还有它。”
大黑似乎听懂了,仰头发出一声低吠。岳宁催促道:“走吧!”
周国华只好在前带路。岳宁边走边问:“他们三个,单独一个人和你比力气怎么样?”
“单个人我不怕,但他们三个……你一个姑娘家……”周国华上下打量着她。
“放心,搞不定我就叫龙哥帮忙。”
这番话让周国华稍微安心了些。
踏入九龙城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下水道的腥臊扑面而来。头顶密密麻麻的电线交织如蛛网,违建的铁皮屋顶层层叠叠,污水不时滴落。墙根阴影处,一个穿着吊带衫的女人叼着香烟盯着他们,眼神充满打量。
龙哥的手下立刻呵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爆炒!”
女人翻了个白眼:“港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屈尊来我们这阴沟里了?”
岳宁没有理会,径直往巷子里走去。
巷子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肩,大黑的脊背蹭过湿漉漉的砖墙,发出低低的呜咽。突然,前方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男人的叫骂:“想跑?还想去报警?这里可不是大陆!警察才不会管这儿的事,但他们专门抓没身份的大陆仔!他没身份,回大陆过口岸就得被当外逃人员抓起来,等着枪毙吧!”
紧接着,传来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就是这里!”周国华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被塑料布遮挡的木门。
岳宁拉着大黑躲到散发着腐臭的铁桶后面,低声说:“你去敲门。”
周国华上前敲门,塑料布门被拉开,一个穿着汗背心、叼着烟的男人探出头。看到周国华,他抬手重重扇了一巴掌:“还敢跑?你能跑到哪儿去!”
岳宁松开手中的狗绳,轻轻一拍大黑。早已蓄势待发的大黑如离弦之箭扑向男人,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屋内有人大喊:“哪儿来的疯狗!”
岳宁紧跟在大黑身后冲向门口。男人拼命挣扎,却甩不掉死死咬住不放的大黑。屋内又冲出一个男人,抄起木椅就要砸向大黑。岳宁眼疾手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这时,她看到李晚秋被反绑在木椅上,嘴里塞着破布,裤子撕裂,小腿上布满淤青。
岳宁的目光转向手持钢管的老头,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眼中满是震惊。这应该就是周阿福了。
“带晚秋出去。”她转头吩咐周国华。
周国华正要冲向晚秋,周阿福举着钢管拦了过来。岳宁眼疾手快,冲上前夺过钢管,顺势将老头推倒在地,一脚踩住他,又用钢管指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别动!”
那男人只好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周国华赶忙上前解开晚秋身上的绳子。就在这时,一个半大小子挥舞着菜刀从里屋冲了出来。岳宁甩出钢管,将菜刀打落在地,随后揪住小子的衣领,对已经把人咬得鲜血淋漓的大黑下令:“看好他!”
大黑立刻冲过来,龇牙咧嘴地盯着小子。尽管嘴上沾满鲜血,但它十分听话,岳宁没让咬,它便只是威慑,。
看着几乎站不稳的晚秋,岳宁说:“国华,带她出去,找人送她去养荣医院检查治疗。”
周国华搀扶着晚秋往外走。周阿福的大儿子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哀嚎,周阿福扑过去抱住儿子,惊慌失措。而那小子则被大黑凶光毕露的眼神死死盯着,浑身颤抖地贴着墙,一股骚臭传来,这小子居然尿裤子了。
噗通一声,里面的房间发出动静,岳宁往里看去,她身后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悄悄摸到了地上的菜刀,站了起来……
第249章 救出李晚秋
九龙城寨里密密麻麻住满了人,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早把附近的居民全引了过来。当众人看见周家老二挥舞着菜刀冲出来时,惊恐的呼声还未从嗓子眼儿冒出来,岳宁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然转身,手中的钢管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周家老二被这一棍打得虎口发麻,菜刀“当啷”一声脱手飞出,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随后又瘫软地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
岳宁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姑奶奶要是没点真本事,早就在西北的荒郊野岭喂了狼!”
一旁的周阿福刚还在为大儿子的伤势心疼,转头又看见小儿子面如金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正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就在这时,巷道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几名警察冲进现场。周阿福扯开嗓子高声呼救:“阿Sir救命啊!”
岳宁不慌不忙地丢掉手中的铁棍,双手高高举起:“大黑,过来。”
原本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大黑,立马跑到她腿边,还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
警察掏出手铐,岳宁十分配合地主动伸出双手。大黑见主人的双手被铐住,瞬间警惕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凶狠的“呜呜呜”声,眼神也变得锐利死死盯着警察。
“大黑,别闹,这是警察叔叔,都是好人哦!”岳宁低头看它,“乖,去我裤兜里把绳子叼出来,请那位警察姐姐帮你牵绳。”
大黑转头看向一旁的女警,女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不安与戒备。大黑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害怕,立刻轻轻摇了摇尾巴,原本凶狠的神情瞬间变得温顺起来。它乖巧地扒拉着岳宁的裤腿,用嘴巴从岳宁裤兜里咬出绳子,走到女警面前,仰着头,摇摇尾巴。
“天呐,这条狗也太聪明了吧!”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是啊!是啊!”
岳宁满脸骄傲:“那是!我们家大黑可是最聪明、最厉害的姑娘!”
女警伸手接过绳子给大黑拴上。拴好后,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大黑则仰头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向她示好。
这时,岳宁突然听见里屋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她立刻转头对警察说道:“阿Sir,里面那间屋子,应该还有两个小朋友,他们妈妈在外面上夜班。这地方乱糟糟的,把孩子们一起带回警局吧!”
领头的警察眉头紧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把人打成这样,还好意思装好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发出一阵笑声
岳宁却神色坦然:“从小我爸和伯伯就教导我,做人要有正义感,遇到犯罪行为就得勇敢站出来。而且港城设立的好市民奖,不就是鼓励大家见义勇为、制止犯罪的吗?”
她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愣是让原本紧张惨烈的现场,气氛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很快,救护人员推着担架匆匆赶来,将周家两个受伤的儿子抬上担架,快速送往医院。警察也从里屋带出了两个满脸惊恐的孩子,连同刚才举着菜刀闹事的半大小子和周阿福,一并带回警局调查。
“我之前让周国华带李晚秋去养荣医院,送到了吗?”岳宁问。
“送到了,放心吧。”警察简单地回了一句。
“谢谢啊!”岳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走出城寨,她一眼就看见乔君贤和爷爷满脸焦急地等在外头。岳宁笑着举起被铐住的双手,大声喊道:“君贤、爷爷,我和大黑都没事!别担心!”
大黑也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欢快地摇着尾巴。
随后,岳宁被带上警车,那位女警牵着大黑也一同坐了进来。一路上,大黑时不时仰头看看岳宁,还用嘴巴轻轻蹭她的裤腿,像是在撒娇。岳宁宠溺地说道:“别蹭啦,我知道你爱干净。等回家了,马上给你洗香香,好不好?”
女警好奇地问道:“它真的这么爱干净啊?”
“可不是嘛!在西北的时候,它洗澡比我还勤快,每次放羊路过小河,它都要跳进去扑腾好一会儿。”
女警满脸笑意地看着大黑,忍不住夸赞:“真是个又厉害又爱干净的乖姑娘。等回了警局,姐姐也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好不好呀?”
大黑似乎听懂了女警的话,开心地摇着尾巴,惹得女警惊叹:“它真的听得懂呢!”
警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警局。
岳宁刚从车上下来,一大群闻风而动的记者就蜂拥而上,“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个不停,争相拍摄她戴着手铐的画面。记者们纷纷把话筒伸到她面前,七嘴八舌地提问起来。警察见状,赶忙上前拦住记者,拒绝了采访,带着岳宁径直走进警局。
警局里弥漫着刺鼻的烟草味,让人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要和岳宁分开,大黑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不停地低声呜咽着,还使劲儿往岳宁身边凑。
“它也要配合取证。”女警解释道。
岳宁蹲下身,温柔地看着大黑的眼睛:“大黑,跟警察姐姐去,要乖乖听话。等忙完了,姐姐就来接你。”大黑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女警走了。
岳宁被带进问询室,屋里坐着一位华人警察和一位洋人警察。华人警官摊开笔录纸,拿起圆珠笔,神色严肃地开始记录。
岳宁便从上次在火车上,从粤城前往鹏城时与周国华、李晚秋相遇的经历讲起。她说起两人热心帮她扛土豆,还主动帮车上的老太太提行李,这些善举让她对他们心生好感。所以当今天周国华上门求助时,她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去救李晚秋。
“我知道九龙城寨鱼龙混杂,情况特殊,而且周国华的随身证件都被周家父子收走了。担心李晚秋出事,我决定自己先去救人,同时报警。”岳宁认真地解释道。
审讯结束,签完字后,警察告诉她,目前看来,她是为了救人,但周家兄弟伤势严重,按照程序,她和大黑需要被暂时羁押。
这是岳宁两辈子第一次被关起来,没想到还连累了大黑跟她一起“犯案”,不过好在她们被关在了同一间屋子。
这屋子是个大通铺,空间不小,看上去能住下十几个人,就关了一人一狗,想来也是照顾她了。
岳宁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伸手摸着大黑顺滑的毛发,看来女警姐姐已经给它洗过澡。这地方再简陋,还能比西北的老家更差?这么想着,她搂着大黑,渐渐闭上了眼睛。
睡得正香时,大黑突然挣扎着从她怀里站起来,快速跑到铁门边,仰头盯着窗口,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岳宁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铁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两个警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出去了。”
“现在几点了?”岳宁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凌晨四点。”警察简短地回答。
岳宁牵着大黑走出惩教所大门,一眼就看见乔君贤焦急地守在外面。乔君贤看到她出来,立刻飞奔过来。岳宁嘟囔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呀?等天亮了再来接我们也不迟啊。我都睡着了。”
这小猪是真能睡着。乔君贤不知道自己忙前忙后算什么?他戳着她的脑袋:“猪。张大律师为了保释你,忙前忙后一整晚都没合眼,爷爷也在家急得团团转,你倒是睡得着。”
岳宁赶忙解释道:“我是想着大家都辛苦,应该好好休息。我在里面住一晚也没什么,又不是没住过条件差的地方。”
乔君贤蹲下身子,一边摸着大黑的脑袋,一边假装生气地说:“大黑,你受苦了。你姐姐没脑子,你怎么也没脑子?”
“乔君贤,你说谁莽撞呢?我这叫有勇有谋!”岳宁一听,立马急了。
乔君贤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牵着大黑,一手拉着岳宁,说道:“行了,赶紧上车。爷爷到现在都还没睡,一直在家等着呢!”
“我让致远哥哥找了记者跟拍,有他们作证,事情肯定能说清楚。”岳宁得意地说道。
乔君贤哭笑不得:“还用你找记者?早就有记者拍到你带陌生男子进家门,晚上九点的新闻就播了说你夜会陌生男子。这事儿热度还没降下去,HTV又报道了你在九龙城寨打人的事,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岳宁满脸自豪:“看吧,我就说记者能当人证!对了,晚秋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身上都是皮肉伤,不过被吓得不轻,精神状态很不好,一直恍恍惚惚的。”乔君贤叹了口气说道。
岳宁心里猛地一紧,忙问道:“那她……她没有被侵犯吧?”
“新闻记者打听到消息,说晚秋长得漂亮,周阿福想把她卖个好价钱,所以暂时没敢动她。但这几天的折磨,也够她受的了……”乔君贤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人能平安救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他们家楼下,不仅爷爷岳宝华守在那儿,还围了一大群记者。爷爷手里拿着点燃的火盆,另一只手拿着柚子叶,满脸关切地等着。岳宁按照习俗跨过火盆,用柚子叶祛了祛霉运,刚一转身,就被记者们团团围住。无数话筒和镜头对着她,照相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一会儿拍岳宁,一会儿又对准乖巧地蹲在她脚边的大黑。
面对记者的提问,岳宁再次讲述了自己因为火车上的一次偶遇,决定去救李晚秋的经过。
“岳小姐,您一个人闯进九龙城寨,不觉得太鲁莽了吗?那里可是鱼龙混杂,危险重重啊!”有记者问道。
岳宁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怎么会鲁莽?上次我进警局,因为把一个混混的肾踢到爆裂,所以认识了龙哥。这次我请他带人在城寨外围守着,以防万一。”
“既然有朋友帮忙,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把人救出来,非要您亲自去呢?”记者接着追问。
“我和龙哥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如果让他带人进去救人,这性质就变了,会被当成九龙城寨内部的势力争斗。我希望通过合法的途径解决问题,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复杂。”岳宁耐心地解释道。
又有记者问道:“您既然希望走法律途径,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警,让警察去处理?”
岳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提问的记者,说道:“我报警了啊!不然警察怎么会及时赶到?但九龙城寨是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里面盘根错节,警察进去调查也不容易。晚秋的情况危急,根本等不了!”
乔君贤见岳宁已经满脸疲惫,赶忙上前解围:“抱歉,宁宁已经很累了,大家让她回家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改日再采访。”说着,他护着岳宁和大黑,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
回到家,岳宁吃了一口爷爷做的猪脚面线,简单洗漱后,便爬上床沉沉睡去。这一觉,她睡得无比踏实,直到床头的闹钟显示中午十一点,才醒来。
她下床打开电视机,还没来得及调台,就听见主播激昂的声音传来:“独家追踪,昨夜轰动全港的九龙城寨事件主角岳宁小姐,现仍处于保释阶段……”岳宁又躺回床上,看电视。画面切换到养荣医院,李晚秋苍白虚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如果没有岳小姐,我现在可能已经……”说到这儿,李晚秋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岳宁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汪汪”声。她知道,是大黑在叫她,这家伙肯定是察觉到她醒了。
岳宁拉开房门,慢悠悠地刷牙洗脸。走进厨房,砂锅里是煮好的浓稠粥底,灶台上整齐摆放着切配好的肉片和虾仁。她煮了一碗海鲜粥,端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桌上放着几张报纸,想来是爷爷早上遛大黑时买回来的。她随手拿起亨通旗下的报纸,头版上赫然写着“岳宁夜闯九龙城寨”,还配了一张她戴着手铐的照片,照片被放大到整个版面。
她又翻到下一份报纸:“岳宁承认与江湖势力勾结?”文章歪曲了她之前接受采访时说的话,把她和龙哥的正常朋友关系,说成是暗中勾结。
就在这时,电视里开始播放街头采访的画面。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举着报纸,满脸兴奋地大喊:“宁宁好帅!我们支持你!”
而一位西装革履的路人则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批判道:“私刑是不可取的,再怎么说也应该让法律来处理问题。”
接着,画面里出现一位师奶,她满脸笑容,语气激动:“我现在彻底爱上宁宁的大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狗狗?凶起来威风凛凛,乖起来又让人忍不住想抱抱,我简直爱死它了!”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画面中一位路人满脸嫌弃地说道:“港城的犯罪问题,绝大部分都是这些大陆仔搞出来的。我就想问,能不能建个墙,把他们拦住,别再让他们过来了?”
第250章 北京来人
当天下午港城警方召开了记者会,在记者会上,港城警方展示了一系列的物证图片和当事人口供。除了当前在该房屋内居住的四名女子外,根据周阿福的交代,另外还有三个脱离他们掌控的被骗女子。
另外,警方结合现场记者的拍摄内容、多方的证词之后,认定岳宁昨夜的行为是正义之举,在会上表达了对岳宁的感谢。
同时HTV也邀请了来自蔡皓新律师事务所的张婉盈大律师做节目。
她接过助理递来的卷宗,抬头看向镜头:“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一个核心法律概念,‘紧急救助中的合理武力使用’。根据《侵害人身罪条例》第3条,任何人在防止犯罪或逮捕疑犯时,若使用的武力与当时情况合理相称,不构成刑事犯罪。本案中,岳宁小姐面对的是正在进行的非法禁锢、强迫□□及人身伤害。周阿福父子对李晚秋的控制已持续多日,且存在即时的生命威胁,周国华陈述中提到‘若不服从就打死她’,这符合‘紧急危险’的构成要件。”
“但有人质疑,为何不优先选择报警?”主持人适时提出争议点。
张婉盈推了推眼镜:“让我们看看九龙城寨的特殊司法环境。1979年警方内部报告显示,该区域涉及人口贩卖的报案中,因‘证据不足’结案的比例高达78%。本案中,周国华第一次报警,警察并未受理,反而质疑他的身份。而且岳宁小姐在报警前已通过金相龙确认嫌犯位置,且同步通知记者到场取证,这恰恰说明她在尽可能遵循法律程序,只不过,当正规救济途径因客观障碍滞后时,她选择了法律允许的‘自助行为’。”
画面切到昨晚的录像,岳宁用钢管击打周老二的动作被慢放。张婉盈指着屏幕:“注意她的攻击部位是手部而非致命要害,导致的伤害鉴定为手骨骨折,远低于对方使用的菜刀可能造成的伤害。香港法院在1976年‘葵涌抢劫案’一案中明确,防卫者的武力应基于‘合理恐惧’而非‘绝对精确’,本案完全符合这一原则。”
主持人问:“那是否存在过度解读‘正当防卫’的风险?”
张婉盈语气更加严谨:“风险当然存在,但法律的温度在于承认人性的局限。当我们看到少女被囚禁、李晚秋腿上的淤青照片,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明白,在那个充满腐臭的小屋内,等待警方常规出警可能意味着受害者遭受更严重的伤害。法律不鼓励私刑,但永远为‘以正义之名的紧急救助’留有窗口。”
镜头突然扫过演播室角落,一位穿着朴素的师奶举着写有“大黑救美合法”的牌子。
屏幕上切换出了大黑咬人的录像,以及岳宁让它看住周阿福孙子的画面。
张婉盈:“受过专业训练的犬只在主人指令下实施的限制行为,若未造成过度伤害,其法律责任由控制者承担。本案中,大黑的撕咬仅针对手腕等非致命部位,且在制服后立即停止,完全符合‘合理约束’的标准。”
当主持人问及公众对“大陆移民犯罪”的争议时,张婉盈的表情严肃起来:“将个别犯罪行为归咎于群体,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我们更应关注的是,如何完善法律程序,让每一个来港者都能通过合法途径寻求保护,而不是被迫在暗黑角落里自救。”
张婉盈合上卷宗,直视镜头:“法律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让每个公民在面对不公时,相信自己可以‘不绝望’。岳宁小姐的行为或许不够完美,但她让我们看到,当正义的齿轮卡顿,有人愿意冲上去做一颗连接齿轮的螺丝钉,而这样的人,理应得到法律的拥抱,而非苛责。”
此刻岳宁正在养荣医院的病房里,剥开了一颗荔枝塞进李晚秋嘴里。
“这下放心了吧?”岳宁问她。
李晚秋今天早上看到岳宁被保释,但不排除会被起诉,她非常担心这会给岳宁带来牢狱之灾。
“嗯。”李晚秋点头。
花姐陪着周国华一起进病房:“结账结好了。”
“宁宁,我们暂时没钱,等以后……”
“说什么傻话呢?”岳宁按住李晚秋的手,“就像你让国华帮我扛土豆,这点住院费对我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李晚秋摇着头,岳宁说:“你们出来都辞掉了工作,回老家也没有单位了。而且你们还得在这里出庭作证。我给你们做担保,尽快把你们的身份办好。暂时就住宝华楼的职员宿舍,晚秋姐姐先去宝华楼做个服务员。国华我想安排他去宁小厨,先把案子结了,好不好?”
李晚秋哭着点头:“宁宁……幸好遇见了你。”
岳宁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是你的善良救了你。你不让国华给我扛土豆,你不去帮那个婆婆,也不会认识我。”
花姐笑着说:“晚秋,去换衣服,我们去宿舍了。”
岳宁和花姐一起送两人去宿舍,车子到楼下,岳宁见苏菲的车也在停车位上。
苏菲中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北京国宾馆的领导和两位大厨今天下午的航班到,苏菲说她去接。这会儿她怎么在这里?
岳宁陪着两人要往里走,只见穿着米色西装领连衣裙的苏菲和陆培德一起走了出来。
“苏菲姐、陆哥。”
陆培德走快两步,看着岳宁:“总算没事了!”
“就是啊!我一觉醒来,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消息,还好华叔早上来说,你已经出来了。”苏菲伸手拧她的脸,“你也真是的。对我的时候,怕我半夜回去不安全,留我住家里。这种时候,连九龙城寨都敢闯。”
“我不是没事吗?”
岳宁看向陆培德,他穿着衬衫西裤,头发也是新剪的。
陆家北上本就是因为家中有人中进士,后来做了京官,却阴差阳错把粤菜带到了京城。纵然后人专职做起了厨师,他们家也是与其他厨师不同的,总记得祖上是读书人,要求子孙读书。
放在陆培德身上,那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陆哥,好帅。”岳宁夸赞。
陆培德像是犹豫了一下,又下了决心,看向苏菲:“苏菲帮我挑的衣服,改的发型。”
“很帅,很帅。”岳宁夸赞。
陆培德的脸红了,他说:“我们去机场了。”
“今天刚好阿德休息,我的国语不太好,加上国宾馆的领导和两位大厨,阿德都认识,所以我让他陪我一起去接机。”
苏菲这个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之前在亨通工作,跟台湾和新加坡都要联络,她的国语只是带口音,绝对够用。
“你们去吧!我这里好了,等下和致远哥哥一起去酒店。”岳宁跟他们说。
陆培德和苏菲上车,岳宁也送他们两人上楼,因为他们俩是情侣,不能住一起。
“你们还真是传统,我们这里好多年轻人,见面两三天,就上床了,都谈了这么久了,还没在一起,很少见的。”花姐打开了一间房门,“晚秋住这里,现在还没有女孩子。国华,你在楼上,跟我走。”
这时隔壁的房门推开,范秀琴看见岳宁,蹦蹦跳跳过来:“宁宁,打架都不带上我?”
“就三个,不禁打。”岳宁说。
范秀琴跑过来,看见李晚秋:“好漂亮的妹子。”
李晚秋对范秀琴笑了笑:“你好。”
“我是从北京来的范秀琴,是个厨师。”范秀琴豪气地说。
“秀琴姐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她来这里之前是国宾馆的厨师。”岳宁跟李晚秋说,“有什么事,找不到我,找她就行。她宝华楼上上下下都认识。”
“哪儿啊!油旺尖的那些混混,哪个见了她不叫一声‘姐’?”花姐说道。
范秀琴立马解释:“妹妹,别听花姐乱说。”
“秀琴姐跟我一样,有很多朋友。”岳宁说道。
范秀琴闲聊了两句,拉着岳宁出去:“宁宁,这几天你都在忙,我也没空跟你说。”
“说什么?”
“昨天傍晚锦莹姐的两个姐姐来了,锦莹姐去酒店跟她们聊得很晚才回来。”范秀琴说道,“锦莹姐就跟我提了一嘴。”
岳宁点头:“没事,姐姐如果觉得有必要会跟我说的。”
岳宁安顿好两人后,也回家一趟,换了一条正式的连衣裙,化了个淡妆,下楼打车去HTV。
蔡致远一见到她,那张脸就笑得跟花儿一样,HTV拿到了昨晚的第一手资料,收视率可想而知。
“宝贝儿,你可真厉害。”蔡致远说道。
“谁是你宝贝?别瞎叫。”岳宁说道,“收起你的嬉皮笑脸,国宾馆可是外交部下属单位,别被你这市侩的嘴脸给吓跑了。”
两人聊了一下这件事的舆论情况,确实如他们预计的那样,本来港英政府就一直头疼九龙城寨,里面藏污纳垢,警察进去困难重重,现在刚好利用舆论造势。
更有甚者,相关势力正试图引导媒体舆论,宣扬“内地无力治理港城”的论调。
两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鸿安大酒店,进了酒店大堂,岳宁还在找陆培德和苏菲,蔡致远的眼神已经落在两个坐在一起,笑着轻声交谈的人身上。
苏菲看见了他们,说:“宁宁和蔡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