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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他的疯狂(修) 爱的要死

知道布鲁斯的秘密后, 兰易斯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布鲁斯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显得别有深意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雄虫大多英年早婚的时代,像布鲁斯这把年纪的雄虫, 家里的崽崽都可以手拉手上幼儿园了。

否则就要年年交一笔可怕的单身税, 等级越高单身越久的雄虫交的越多,家里有矿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以雄父的贫穷和抠门程度是不会给布鲁斯交这个钱的, 雌父的工资估计也就够大哥的住院钱。

那么, 八成是在婚姻系统的记录里大哥身体有问题, 已经被开出婚配列表了。

怪不得布鲁斯这种,快躺进棺材还平时风雨不动调戏军雌的大龄雄虫会突然审美变异,对一只外来的厌雄症雌虫感兴趣……

他根本就是被奔着被拒绝去的呀!

否则这么一大只高阶雄虫死了都没有过感情生活, 绝对是会被放在教科书上作为反面教材蛐蛐的。

可不得把布鲁斯的情况扒个底朝天。

布鲁斯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肯定不能容忍这件事的发生,一定早就在物色洗白自己名声的雌虫了。

要知道雌虫的喜爱与追捧大多是建立在信息素上的。

除了厌雄症, 谁还把他当正常雄虫!

说不定大哥早就发现了阿普……

刻意在阿普回来述职那天去军部门口碰瓷, 故意罚光了人家的积蓄。

都不用见面, 就已经拉足了阿普的恶感。

接着恬不知耻地对外大张旗鼓的表示我看上这只雌虫了,死皮赖脸住进人家家,接着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还三天三夜不吃饭。

兰易斯打赌,那个阿普不回来还好,一回来他柔弱的大哥就又可以晕倒了。

再免费把阿普送到雄保会里一日游。

被教训完了后再假惺惺地醒来,装模作样的道歉。

“不是他的错,是我在追求他。”

“他愿意让我住在他家已经很感激了, 是我故意不小心饿晕的。”

“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三天没有回来。”

……

一边立自己不谙世事的痴情人设,一边完全杜绝了阿普真的喜欢上他的可能性。

好一只玩弄感情的心机渣虫!

问题是这种事情找一只性格温柔阳光开朗心大的雌虫不好吗?

那只叫阿普雌虫看着就很强势不好惹,还是前线战场下来的、精神力紊乱中的雌虫。

罚款交光了、没钱买安抚剂、找不到雄虫,眼看着就要一只脚踩进犯罪的道路的危险分子啊。

他大哥没信息素怎么敢往上撞的啊。

你自己作死不要带全家啊。

出于对阿普外貌的偏见, 兰易斯十分怀疑梦没做完,后续应该是阿普发现被大哥骗了,错过了精神力紊乱的治疗期,失去理智把大哥嘎了。

嘎完大哥觉得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趁着夜色把顺手把大哥的九族扬了。

等等……

雌父在军部加班,雄父外出旅游,二哥说是出差。

整个主星不就剩他一个家属了吗?!

到头来被大哥连累的就他一个吗?!

他不讲武德不按顺序报复就逮着我杀是吗?!

兰易斯委屈地眼睛都睁大了一点,摸了摸莫名凉飕飕的脖颈,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艰难地问布鲁斯:“非得是阿普吗?能不能换个性格温柔开朗好骗的雌虫……”

“主星哪有这种雌虫。”窝在轮椅里逗猫的布鲁斯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烦。

没见过多少虫的兰易斯迟疑:“很少吗?”

布鲁斯默了下,他见过的雌虫也不多,毕竟能跟他进一个医院的雌虫基本预约上和虫神见面的号码牌了。

医护人员也不敢在他面前聊天,他只能装作在病房里看书的样子,精神力触手悄悄探出去听一堆豪门狗血黑暗八卦。

并对被放弃的虫族十分感同身受,天天半夜emo,坚信虫族没有真善美。

只有用其他更加凄惨的虫族故事来安慰自己过得还行,每天才有活下来的动力的样子。

布鲁斯随手把怀里被兰易斯吓得炸毛的小猫放掉,毫不露怯,“你想,不说你身边,就算在网上、书里都没有多少这种虫吧。”

兰易斯看着霎时躲到角落的猫猫,不太开心地抿了抿唇角,移开了目光。

哼,最烦猫猫了。

“网上是不多……”兰易斯有点心虚地瞟了瞟眼。

作为多年冲浪的阴暗小蘑菇,他也曾围观或被卷入大型父母保卫站中,孤儿成群。

好在他现在光网上有了足够的自卫能力,用一句我家没有大爷终结战斗,在一片混战中保住自己家人。

——他相信大伯不会在意的。

“……书里也很少。”

兰易斯鼓了鼓脸颊,脸色有些不妙。

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半死不活地兰易斯猛地来了精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

上半身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面上神情淡然地跟着保持微笑,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附和道,“小说大多取材现实。”

兰易斯摇头,“我觉得不是。”

他最近看的都是克莱德那拿的流行书,据说还是人族那边传过来的。

刚开始他是奔着学习钻研去看的,睡前当催眠故事、诡异行为大赏的笑话听。

主打一个虽然我听不进去,但是我有很努力的假象。

但可悲的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兰易斯听进去了。

没上过学的兰易斯对纸质书本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没有想过里面的内容可能不那么合理。

只能每晚怒其不幸哀其不争,被里面不争气窝窝囊囊的主角气得睡不着觉。

再血压拉满睁着眼睛到天明。

或许是某种自尊心作祟,他莫名不想告诉克莱德这件事。

虫族和人族都流行这种书一定有它的道理,他不能理解是他的问题,不能被克莱德发现他是没见识的雄虫。

但是布鲁斯不一样,大哥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只活着的虫了,而且可能比他还没见识!

“书里所有的主角都身世凄惨,一般是雌虫家里是雌父早亡,雄虫是雌父雄父感情不和谐受到了忽视,他们会有各种童年阴影和心理阴影。”

可能是经过了□□的本土化翻译,至今兰易斯还没有在书里见到暴死的雄虫。

布鲁斯呼吸一滞,确定兰易斯不是故意意有所指后,才缓缓吐了口气。

“唔……可能虫族确实会有这种社会情况。”

在布鲁斯听来的八卦里,大家族里的雌虫总是会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点掐个你死我活。

他隔壁的病友——进来等死的贵族雌虫,往往是雌父在这种斗争失败了。

至于自己……他有时候不可自抑的厌烦放弃自己的雄父和雌父,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在一个还算和谐的家里。

不善言辞的冷脸雌父,但凡换一个宅斗环境,就会分分钟被冤死出局那种。

兰易斯重重地叹了口气,羡慕地看了眼布鲁斯,家里的大号吞金兽。

雄父雌父那么重视他,他肯定对这种事不太有实感。

兰易斯换了个更具体的例子,“就好像主角的雌父雄父有了更优秀的雄虫二崽,就开始嫌弃忽视资质一般的雄虫大崽。怎么可能?”

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布鲁斯脚趾抓地:……

兰易斯:“非要整点童年、心理阴影之类的,说是一场拯救心灵的救赎之旅。”

兰易斯看了一堆胃病、怕黑、密闭恐惧症等阴影、疾病、误会,不懂这有什么好救赎的。

他天天昼伏夜出、吃雌父做的硬核料理、被克扣零花钱、赶出家门也没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啊。

“矫情的人类。”兰易斯点评道,人类这种这种寿命短暂的生物就是感情丰富,“他们根本不懂雄虫。”

布鲁斯吸气,“……确实不太现实,我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呢呵呵。”

低头戳开光脑,选择兰易斯,狠狠地拉黑了三遍。

兰易斯是个被认同就很容易满足的家伙,闻言开心地坐了回去。

“不过,像那种温柔善良又开朗的性格正常的雌虫确实很少,只要一出现在主角身边,就会被男主做掉,见证他们的爱情。”

兰易斯有一个喜欢点的角色就会在三章内下线,半夜睡不着坐起来问候下作者的程度。

不是,他有病吗?

顺便扫射下受众——

不是,人类就看这玩意吗?

布鲁斯有点破防地敷衍道,“可能现实中就没有这种虫。”

虫族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那种善良的家伙根本活不长……

“有的,克莱德就是这种虫。”兰易斯挺了挺胸膛,灿金色的眼底浮现了点小小的愉悦和骄傲。

想到大哥的情况又觉得不对,连忙补了一句,“不过这是我的,不能给你。”

布鲁斯:……

很难形容布鲁斯那一瞬间的目光,充满了不甘嫉妒与恶意,甚至没有遮掩的意图。

纤长十指情不自禁的握紧,在轮椅扶手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布鲁斯几乎是气笑了,“那你还真是幸运啊,兰易斯。”

倒霉小半辈子的兰易斯眨眨眼,似乎没法把幸运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

过了会才略显开心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是幸运的,他就住在咱们家不远,所以一出门就遇到了。”

就是得大晚上出去溜达五公里。

“这样啊……”布鲁斯不耐地垂下眼,掩下那股近乎粘稠的恶意。

明明坐在避开阳光的阴影处,他却觉得此时兰易斯的笑容刺眼极了,让他厌烦。

更令他讨厌的,是不自觉窥伺嫉妒别人快乐的自己。

他伸出手,接住越过窗沿的阳光虚虚握住,很轻地笑了下,语气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会抢你们的东西的,我谁的东西都不抢。”

“我都不稀罕……”

布鲁斯此时的状态让兰易斯有些难受,胸口莫名憋闷找不到出口。

他左右看了看,把这种不舒服归结于阿普家的沙发太硬坐得难受,干脆站起来想四处转转。

这才发现本来除了玄关还算干净整洁的小屋变得杂乱不堪,橱柜衣柜大开,书本、头盔、相框、药箱……仿佛被入室抢劫般翻箱倒柜般,乱七八糟地散落了一地,几乎难以落脚。

兰易斯看得眉头直跳,弯下腰想收拾收拾,起码把地上的东西塞回纸箱里,不要在明面上碍眼。

结果一个纸箱都没找到。

布鲁斯看着强迫症犯了的兰易斯在屋子里蹦跶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解释:“我拿出去做猫窝了。”

顺便垫了两件阿普的衣服。

兰易斯:……他就知道他大哥是来搞破坏的。

没忍住刺了布鲁斯一句,“等阿普回来会把你扔出去吧。”

布鲁斯无奈地摊开手,一点血痕从洁白的掌心里溢出来。“我很努力的帮忙整理卫生了,但是手坏了没办法。”

就算有再多的气,谁能忍心苛责一个身体不好,但努力帮忙做家务的雄虫呢?

毕竟,他喜欢没威胁性好掌控的雄虫。

兰易斯单腿蹦回来,探头瞅一瞅:“你这伤口太小了,等阿普回来都愈合了,还不如直接吐血吓人一点。”

布鲁斯可能是身体太弱了,甚至觉醒的精神力都是排除身体毒素的,成年后只要遇到点刺激性的东西,就开始自发排毒,外在表现就是咔咔吐血。

知道的人都躲他八尺远怕被溅一身血。

“缠两圈绷带就好了。”布鲁斯避重就轻地带过,“血的味道太难闻了。”

兰易斯:“你都坐轮椅了,为什么不装作腿不好。”

布鲁斯叹气,像是在看一只呆瓜。

“因为我不想真的做家务。”

布鲁斯可不是真的送上门演变形计,当什么新时代三好雄主小娇夫的。

他只是好奇,是什么造就了一只和自己相似的雌虫。

明明生活经历、家庭背景完全不同,阿普有着溺爱他的雌父雄父,身体健康,成绩优秀,朋友众多,前程大好,肆意又任性。

结果莫名放弃了家族的庇护,狼狈的和此时自己一样。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阿普的出现就像是遥远时空中另一个自己的投射,尽情地寄托自己叛逆的想法,承受着自己的恶念。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思维清醒又疯狂。

清醒的认识到,事实上阿普和他毫无联系和他一样是领地意识警戒心很强的虫,有自己的思量与想法。

疯狂于他控制不住地,想让阿普如他脑中一般走上另一条路,不再籍籍无名,随波逐流,而是变成世俗意义中的一只优秀的雌虫。

人人赞颂,周身充满鲜花掌声与荣耀。

就像是,养好另一个自己。

可是,雄父和雌父不会帮助他,还会阻止他。

就像不经过他的允许,把阿普放出来一样。

真讨厌啊。

于是布鲁斯只好另寻他路。

好在他从实验室得知一件事,雌虫对雄虫的信息素是有依赖性,甚至长期安抚后,甚至会变成唯一性。

没办法,他只好利用信息素一点点控制住阿普了。

奇怪的是,明明数据表明自己信息素没问题,但对阿普完全没反应。

同事的建议是:可能需要雌虫信息素刺激一下试试。

布鲁斯:……虫神在上,希望阿普的信息素不要太难闻,葱姜蒜味通通不要。

勾引一只雌虫需要投其所好,布鲁斯想了想那双幽若寒潭的眼睛。

与自己一般带着疲惫与死意的眼神。

很自然地开始以己度人。

他不知道阿普喜欢什么,他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布鲁斯震惊地发现自己什么也不喜欢,什么也不感兴趣,但是讨厌的东西一大堆。

比如眼前的兰易斯就很想上去踢两脚。

原来自己那么难搞吗?

布鲁斯有些忧郁:“我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啊。”

给他缠绷带的兰易斯震惊抬头:“你怎么突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布鲁斯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如果说,是兰易斯故意把他打伤,导致他无法报警呼救,被迫与一只雌虫发生关系。

雌父会偏向谁呢?

算了,反正雌父也不会注意到的……

*

“老大,你终于醒了!”

阿普艰难地从混乱、毫无逻辑的梦中脱离出来,没来得及睁开眼,耳边便被萨利激动的嗓音占据,鼻尖也涌入了消毒水的味道。

昏迷后,应该被及时送到医院。

精神力似乎被简单安抚过了,虽然仍然杂乱无章,但不至于翻滚着攻击精神海。

意识恢复的一瞬,阿普便快速确定了自身的情况,随即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担忧。

哥三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住院还注射安抚剂,萨利这傻小子不能把他们卖了吧。

阿普努力抬了抬手,寻着声音想去找萨利的方向,萨利紧紧抓住阿普的手,抵在脑门上开始哭诉。

“老大,我们快跑吧。曼斯菲尔德阁下来这盯了你三天,天天问你的身体情况。

说你太危险了,让你醒来赶紧离开主星,已经把你列入一级警戒了,你一旦紊乱值超标就把你扔到梅星去挖矿。

敢往他雄子身边凑就把你腿打断扔出主星。”

“曼斯菲尔德……?”

阿普按了按眉心的手指顿了顿,他的谅解书还是这位上将加急批的,本来还以为他和雄子没什么感情。

“不是说他和雄主的关系不好。”

曼斯菲尔德确实是近期比较出名的军部偶像,自从婚后网上的消息便是唱衰居多。

说是不受雄虫喜爱被迫退居二线,被贵族圈排挤,总在主星爆发械斗冲突,交了不少罚款。

“咱们消息晚了。”萨利哭丧着脸,拍了拍大腿。

“人家和雄主和好了,听说之前还闹着离婚呢。结果他的雄主第二天就跟着去军部宿舍堵人了,感情好着呢,一天天如胶似漆的。”

阿普听到离婚两个字时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很快灭了下去。

自嘲一笑。

让雌虫离不开雄虫的,到底是信息素还是感情呢。

“追到宿舍楼?”阿普心绪复杂,随口复述了不太重要的一句,不期然想起某只演技拙劣的雄虫,轻笑道,“……那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洛兰拿着新换的药推门进来,看到醒来的阿普眼中划过一抹惊喜,“曼斯菲尔德阁下来警告过我们了,暂时不要打那位阁下的主意了。”

“趁现在还有时间,长官您抓紧把想来主星做的事办好,安抚剂的事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看来,我是上了曼斯菲尔德阁下的重点关注名单了。”阿普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眼神理智而冷漠,“那我只好去找他亲爱的雄子渡过难关了。”

他来主星确实别有要事。

利用雌父当年的人情,搭上负责地下cz126实验室的雄虫,再联系附近的星盗黑吃黑,占下一条供应线。

没想到第一天就喜提银手镯,躺了几天医院后,接连引起军部、警局、乃至曼斯菲尔德的注意,这事还怎么办。

他直接自首好不好啊?

果然,高阶雄虫身后都是麻烦。

阿普对布鲁斯诡异的热忱和兴趣并非一无所知,当时只是想安抚好雄虫尽快跑路。

现在这只引起一切麻烦雄虫反而成了他活下去唯一的选择,不得不费上几分心思。

萨利苦着脸,“老大你看元帅让你离他雄子远点,咱不走,一会说不定他弟来跟你说他哥信息素有问题。”

阿普低笑一声,“那老子就爱他哥爱的要死,跟信息素没有一点关系。”

“洛兰,去医院借个拐杖……算了省点钱,到家门口背我回去,就说我腿断了走不了路。”

洛兰点点头,“我去拿个夹板。”

“啊?”萨利不明所以地抬头,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们是要讹上将一笔路费吗?”

阿普哼笑一声,“路费?我们骗他雄子。”卖惨这种事,他也会。

上将大人说的是,不要缠着他的雄子,他只是回家收拾行李而已。

他的雄子主动跟着他,他也没有办法。

脖颈很白,很软,很脆弱,应该很好骗吧……

听说高阶雄虫规矩一套一套的,就算是装,他也不想回去天天下跪。

那位阁下的轮椅看着还挺高级……

第52章 他的黑锅(修) 卖惨卖惨

兰易斯斜坐在沙发边上, 神情严肃,动作生疏地帮一旁的布鲁斯造假缠绷带。

白色绷带一圈圈来来回回绕了又绕,一双修长瘦削、骨节分明的手很快变成了粽子模样。

布鲁斯眸光没有聚焦, 浅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杂乱无章的小屋, 不知在想着什么,唇角忽而微妙的翘起, 又很快变成绷紧的弧度。

他极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低头一看, 当即略带嫌弃地晃了晃双手,“太丑了。”

毫不客气地点评完毕后,布鲁斯发现现在完成屈指这个动作也有些困难, 看着几乎被缠成木乃伊的上半身,闭上眼狠狠深呼吸了两次。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克制着压低了声音, “这就是你的经验吗兰易斯?快给我拆掉。”

兢兢业业缠绷带的兰易斯震惊了, 本来就圆溜溜地猫眼更圆了一点,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不是说要惨一点?”

手上也没闲着,绷带一绕,把布鲁斯的两个大白圆爪结结实实地绑在胸前。

——他是真心要搅黄布鲁斯和阿普这段孽缘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兰易斯毫不掺水地缠完了他哥两条胳膊和肩膀,准备一会把他哥脑袋也缠上,露出两鼻孔和一只眼睛就行了,嘴都不用露, 限制布鲁斯的一切发挥。

理直气壮:“觉得丑就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给克莱德绑完就很好看。”

布鲁斯笑着咬牙:“我说的惨不是这种……”

算了,不生气,打不过。

布鲁斯身后飘出一根透明色下精神触手,轻车熟路地伸到厨房的刀架上, 卷了把餐刀回来,开始锯手上的绷带。

语气温柔,“谢谢你来看我兰易斯,我现在很好,要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另一根精神力触手从布鲁斯身后冒出来,不容拒绝地把兰易斯往门口推。

“一会阿普回来,你在这、可能、也许、大概、会、有些(重要)、影响我发挥。”

“那个阿普真的很危险。”

兰易斯扒着门框,身后也冒出几根细细的小触手,在空中打了个大写的叉。

“我怕他一进屋控制不住,把你揍进icu。我把你送到医院就走……

对了大哥,你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高级治疗仓修复液很贵,我支付不起。”

“我了解阿普,不会出事的。而且我是医院的常驻vip,报名即赊账。”不要想从哥哥这里拿走一分钱谢谢。

布鲁斯很忙,一边怼着兰易斯,一边低头挽起衣袖,用绷带把右手手掌和小臂绕了两圈,露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想了想在中指和食指上又绕了出两圈。

接着回忆了医护的工作过程,很快在精神力触手的帮助下,将右手吊在胸前,绷带绕过脖颈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了解?你们才见两面,纸上的信息都是被美化过的——呃。”

感到缠在腰上的精神力力道加大,眼看就要砸穿大门被丢出去,兰易斯福灵心至,鼻尖顶着大门脱口而出。

“我的意思是,我很受雌虫欢迎!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腰间的力度停了。

布鲁斯温和清澈如碎玉流珠般的声音传来,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很受雌虫欢迎?”

“没错!”通讯录不超过一只手的兰易斯掷地有声,摆事实讲道理,“我认识的雌虫都很喜欢我。”

果然,恋爱中的虫族都是盲目的,失智的,病急乱投医的!

克莱德说的没错,只要抓到他们的需求痛点,提供情绪价值,就能得到交流机会并进一步得到工作。

“这样啊……”布鲁斯语气飘忽。

房间里传来微不可闻的磨牙声,又很快消失。

几根小触手报复似地狠狠戳了戳兰易斯的后腰,在兰易斯快要生气的前一秒绑着他的腰带他闪现到后门。

门口的布鲁斯笑得春风化雨和蔼可亲,“门后有猫,不怕人。”

准备手撕精神力的兰易斯一秒乖巧,转身拧门出去了,“好的谢谢哥哥。”

布鲁斯目送兰易斯离开,面上笑容一秒消失,从鼻尖里轻轻哼了一声,受雌虫喜欢,那就更该走。

虽然布鲁斯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布鲁斯滑着轮椅到卫生间,指尖带了点水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头发,碎发散落地落在额间,确保垂下头时刘海便虚虚地遮住眼睛。

一根触手目的明确地打开衣柜,从里面卷成一件黑色冲锋衣披在身上。

这大概是雌虫大学时穿的衣服,洗的很干净,但是常年放在衣柜,沾染了樟脑丸的味道。

布鲁斯动作顿了顿,忍着放轻了呼吸,左手抓紧了领口,将小半张脸都埋到了竖领里。

他身材瘦削,肤色又白,坐在轮椅上被雌虫大一号黑色冲锋衣一裹,眉目恹恹,若有若无病气,浅金色的眸子漾着一点点水意,更显得脆弱无助。

布鲁斯满意地点——

头还没点到一半,身后一股寒气刮过,镜子里就多了只一脸阴沉雄虫。

兰易斯面无表情,语气平板,眸光黯淡,呆毛瘫软,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已经委屈炸了。

他戳了戳布鲁斯的肩膀,超小声的开始碎碎念,“一只都没有,一只都没有……”

布鲁斯额头青筋一跳,勉力保持微笑,“猫窝里也没有吗?”

他觉得那群猫猫狗狗根本不怕生,尤其是住猫窝里的,超级黏人。

闻言,兰易斯更丧了,转身就熟练地想去蹲在墙角当蘑菇,一抬眼和镜子里的布鲁斯对视个正着。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眸中水汽点点,浑身上下大写的弱小,可怜,无助,似乎谁都能上来捏一把。

偏偏眉眼间时不时冒出来一捋遮掩不住的焦躁,清透的浅金色眸子藏不住主人的情绪,仿佛冬日里未被彻底冻结的冰面,时不时泛上一点算计、锐利与狠意,又很快压下。

毫不怀疑被表象诱惑的人会被连皮带肉狠狠咬下一口。

漂亮、平静、压抑、暗沉又危险。

“嗯……”兰易斯目光凝滞住了,浑身的汗毛乍起,鸡皮疙瘩往外冒,大脑叫嚣着可怕,危险,似乎随时能被布鲁斯飞起一脚,踹到坑里。

他开始干巴巴的组织措辞,警惕道,“呃……大、大哥,你觉不觉你现在的样子有哪里不对。”

布鲁斯现在只想把兰易斯送走,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哪里?”

兰易斯迟疑。

在他心里布鲁斯的日常状态就是两个字——端着,看着温和实际疏离,一副清冷贵气别惹我的模样,碰一碰都要掉金屑。

现在是——来啊来啊,求求你快来惹我一下,我好有理由弄死你。

趋直觉系利避害的雷达开始运作,出口的话也多了层恭维和包装,兰易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你能不能变回原来那副,嗯,贵贵的样子?”

布鲁斯:???

他现在的样子很不值钱吗?!

都是雌虫的错,网上说越是可怜无害无助的雄虫越能引起雌虫同情心的,并且失了智般要负担起照顾雄虫的责任。

一求婚一个准!

据说不少底层雄虫靠这招已经骗到了不少下来视察的中高阶雌虫了,生活质量获得极大飞跃!

布鲁斯面色古怪,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虽然他不是为了钱,但确实可能有些不值钱?不会很明显吧?

可现在改变策略也来不及了,他只好移开目光,僵直背脊推动轮椅到客厅,佯作自然地开已读乱回。

“嗯……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嗯权宜之计。你知道的,追、骗雌虫的时候,需要一定伪装,结婚后就不一样了。就、就像雄父一样!婚前四处交友,婚后从不出门……”

越说声音越小越没自信,眸光都因为慌乱清澈了许多。

身后的兰易斯呼出一口气,锤拳,“我懂,婚后原形毕露对吧。”

“……”布鲁斯别过脸艰难承认,“差、差不多吧。”

兰易斯:……完了,他还真想骗那个阿普结婚。

“那、那结婚的话,要不要先告诉雌父?”兰易斯挠挠脸,咱们家可就雌父一个能打的啊,先做好应急备案吧。

“唔,过段时间再……”布鲁斯垂眼躲着兰易斯的目光,手指微蜷,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反应过来,抬起下巴,语气刻意而傲慢,“一个雌奴而已,不用告诉雌父。”

借着宽大衣物的遮挡,布鲁斯不自在的地来回抠着指尖,眼神略心虚地瞟着门口,“一个雌奴而已,没兴趣就扔掉了。”

兰易斯:……哥,亲哥。

还雌奴呢?

你都开始搞骗婚这种玩弄感情的事就不要再嫌弃人家了好吗?

你是真该死啊!

兰易斯小声蛐蛐,“哪怕你跟人家谈谈当雌侍呢?”

布鲁斯态度莫名坚决,没得商量,仿佛跟那只雌虫有什么旧怨,“不行,就是雌奴。”

布鲁斯明显不想多谈这件事,面上的表情都淡了很多,手上不容抗拒地带着兰易斯到了门口,把一个插着枯萎花枝的瓷瓶塞到了兰易斯手里。

比普通人温度偏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兰易斯的双手,凉凉抬眸,唇角不带温度地弯了弯。

“既然不想走,干脆就别走了。

兰易斯,大哥有事要拜托你。”

端着花瓶的兰易斯:?

“一会阿普会回来,你听到开门或敲门声,就把这个花瓶砸了。”

他抓着兰易斯的手,贴心向门口指了指,“要砸在这里啊,记住了吗?”后面那块地他要躺。

温柔的声线带了些愉悦地意味,贴着兰易斯的耳膜嘱咐道,“砸完花瓶之后,你就可以摔门跑出去了。”

他发给阿普的短信是,三天没吃饭,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现在看来,这个锅给不肯走的弟弟会更好呐。

第53章 他的剧本 倒欠一顿

布鲁斯半扶着轮椅, 瞥了一眼兰易斯手持花瓶的悲壮背影,深呼吸一口气。

把过去二十多年的几百件尴尬事飞速在脑内过了一边,当场指尖发痒, 脚趾抠地。

苍白的脸颊羞耻到染上一层薄红, 眼里也若有若无的泛上一丝水色,恨不得当场重生毁灭那些黑历史。

反正过去已经这么丢人了。

脸是什么?他不要了。

浓密的睫羽颤颤巍巍的垂下, 目光扫向杂乱不堪木质地板。

一片东倒西歪的零零碎碎看似难以落脚, 实则暗藏玄机。

刚进门处摆放咳, 丢掉的都是些抗摔不值钱的物件,造成房间脏乱损失惨重的错觉,给来人带来一定的感官冲击力, 务必第一时间眼前发黑,头顶冒火。

第二眼就是一位因为好心整理家务摔伤的可怜兮兮的雄虫阁下, 让他气到一半, 无处发火, 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则默默的憋气收拾房间。

而‘受伤’的布鲁斯理所当然地没办法一起打扫房间,但是善良的雄虫怎么会独自休息呢?

他只能可怜兮兮地跟在雌虫后面试图缓解尴尬,努力提供情绪价值,让雌虫不要那么生气,所以略有些口不择言地问东问西也是理所应当吧。

——何况有了送上门的兰易斯帮忙,阿普更不会对被欺负的受害者生气了。

当雌虫从玄关开始收拾时, 就会发现东西清理起来很快,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轻轻一扫地面就干净了一大片,那股火气便消了大半。

心情放松之下, 他就会发现,此时散落在地面的是他压在箱底的学生时期的小物件。

无论是初中前的好好学生时代,还是初中后一条路走到黑的叛逆青年,阿普在校期间都是只意气风发的雌虫。

与现在外派到偏远星的小队长、精神力紊乱、不得不狼狈的提前到军校任职休养雌虫有天壤之别。

当他再看到那堆轻飘飘的、代表着过去荣誉的纸质奖状时,他拾起那堆密密麻麻写满习题公式的笔记本时……

青春洋溢的、泛黄的毕业照时,从床底翻出来的一排排模型机车时,限量版有市无价的纪念版全息游戏头盔,暗红色酷炫的游戏手柄时……

他会想什么呢?

怀念感慨,挫折失落,还是后悔懊恼……

他曾看到过阿普太多的样子,总是肆意、洒脱又张扬,富贵也好贫穷也罢,无论身处何境,都一副仿佛没什么能难倒他,没什么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的虚假模样。

骗得周围的所有人都喜欢他,追随他。

只要想到与往日不同的、弱小的、虚伪的表情出现在阿普的脸上,布鲁斯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复杂而酸涩的爽感。

身处私密的、熟悉的、安全的个人空间里,被回忆触动的雌虫,一定不介意与一个——

无害的、陌生的、毫不相识的、从未有过交集的雄虫,多说两句话吧。

比如那个被撕成九片的碎裂全家福相片。

啊,这个家伙的雄父雌父不是出名的模范夫夫、疼爱独子吗?

怎么没有继承家里的公司,混成这副惨样子呀?

你身边的朋友呢?那群低级雄虫呢?

怎么?

都不见了。

怎么?

要来求我呢?

布鲁斯不带感情的勾了勾唇角,无辜的小鹿眼像暗中窥伺的毒蛇一点点弯起,金色的瞳孔若有若无变成兽瞳的形状。

他安抚着鼓噪不停地心脏,快了,快了。他要知道他的所有弱点,侵入他的生活,一点点撕下他伪善的面具,狠狠地的嘲笑他,报复他。

由于过度紧张与专注,精神力无言地张开。

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愈发激烈的心跳声、一点点放轻的呼吸声,不远处的清晰细碎地开锁声,隔着耳膜一起慢放般涌进布鲁斯大脑。

浅金色的眸子露出一点,紧紧地盯着门口的僵硬如石雕的兰易斯,只待他摔瓶为号,用那张嘲讽脸拉满阿普的仇恨,夺门而走的刹那。

布鲁斯就可以优雅不失体面地,像一片优雅的落叶飘在毯子上,露出泛红的忍泪眼睛,粗糙包扎的手臂,修长白皙的手指,和刻意漏出的锁骨。

不靠谱的雄父教过,以科索斯雅家雄虫的颜值,以后遇到危险跑不过就这么干,谁见这套不迷糊就不是雌虫,认栽吧。

对了,他雌父曼斯菲尔德不算,他是虫机。

想到马上要以另一种方式不动声色的融入阿普的生活,骗上一户口本,欺负他,报复他,凌辱他,布鲁斯就激动的脑瓜子一阵阵发白。

脑海中日后怎么指使阿普,阿普是怎么一脸忍辱负重,面色难堪的被自己指使来指使去的场面上演了三场,抑制不住要笑出来后。

凹着造型、处于薛定谔平地摔状态的布鲁斯,恨铁不成钢地发现,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闯祸达虫弟弟掉链子了。

门安静开了三秒了,可门外温暖微风、阳光,和虫。

都被可怕的大坏虫兰易斯牢牢挡在门口不敢进来。

只见刚成年银发雄虫僵硬地将花瓶举过头顶,维持着一个被惩罚的姿势,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都仿佛打上了石化特效,被风一吹就会在空气中碎落成渣。

布鲁斯:……

完蛋弟弟!

砸个花瓶都出岔子。

他只好一闭眼先砸到毯子上里,趁着爬起来的时间往小半张脸上抹了点灰,用精神力疯狂戳兰易斯。

砸花瓶!砸花瓶!

不敢砸你就赶紧跑,离这越远越好!

过了两秒,兰易斯僵硬的身体微微一晃,缓缓回过神来,精神力弱弱地回道——他不敢。

布鲁斯:……

被成年弟弟的面瘫脸骗了,还是见到体型高大的雌虫就开始腿软应激害怕到想回家找雌父的怂样。

布鲁斯的精神力大声嘲笑兰易斯,怎么和小时候一样完蛋。

面上却丝毫不显,额发凌乱遮住眉眼,一滴泪要落不落挂在眼眶,露出精致的下颌和沾灰的脸颊,一副被欺负的倔强小可怜模样,从地上爬起来慌张道,“这不是我家,你不能这样做,兰易斯。”

似乎才发现家里被兰易斯搞的一团乱麻,他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抓着袖口,仿佛做了很大的勇气,这才敢凑到兰易斯身边,用肩膀轻轻抵了抵他的背,示意他赶紧走。

随即害怕地后退一步,浑身颤了颤,深呼吸小声却清晰的甩锅。

温润的声音染上倔强,执着道,“不可以把这个花瓶带走,兰易斯,放下。”

布鲁斯走到兰易斯后面才发现,自己竟然比吃香喝辣的兰易斯高一点,连忙弯下背,显得自己更弱小一点。

虫族可不讲真善美。

大高个被小矮子欺负也太挫了,一定要突出他是打不过,不是不敢打。

说着刻意露出了自己受伤的手臂对外,这才装作无意地抬眼。

猝不及防被眼前雌虫的造型震惊当场,不由自主地也陷入了石化状态。

印象里眉眼不羁的雌虫拄着拐杖,漫不经心的脸上少见的浮现隐忍的神色,眼睫遮住碎冰般的暗蓝色瞳孔,呼吸沉重,常见的带些痞气笑容显得有几分艰难。

军装外套肆意批在肩上,里面衬衫破碎,东一条西一条的挂在身上,蜜色皮肤若隐若现,衣服条随着不稳的呼吸上下起伏,露出腹肌的形状,裸露的肌肉线条上是不容忽视的伤疤与缓缓向外渗血的伤口。

布鲁斯无意识上前一步,遮挡住兰易斯,久远的熟悉作为兄长的责任涌上心头,还有计划被打乱后措手不及的茫然。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雌虫自愈力极强,在医院里这副模样的雌虫,第二天就可以送走了。

宛如一汪浅池的眸子失去焦距,不知是疑问还是自语,向来温和的声音染上冷漠。

他伸出手,虚虚地抚上阿普的脸颊,“你,要死了吗?”

精神力紊乱带上抑制环,战斗力陷入史低,被副官硬搞了半天战损诱惑,强调了勾引一只审美扭曲眼瞎雄虫的重要性。

忍着一路没骂出声,全程社死的阿普抬眼对上布鲁斯堪称冷漠的表情:……

略破防了。

这种你死了就没用了,装都不装了,我换一个倒霉鬼坑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他仿佛没看到雄虫一瞬间疏离冷漠的态度,余光注视着虚虚放在自己脸庞边缠着洁白绷带的手。

明明之前对自己还感兴趣,直接往身上扑。但是自己这种弱势的姿态却碰都不屑碰……

雄虫认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

还是说,这只雄虫有着上层阁下的通病,喜欢玩弄所谓的爱情游戏。

像他的雄父一样……

目标是有反抗精神、不好攻略的雌虫,一点点磨碎所谓的自我与傲骨,惩戒、摧毁对方的身体作为奖赏获得愉悦。

阿普可没忘记,这位阁下信誓旦旦言辞恳切地想要让自己成为雌奴。

这可不是一位饱受欺负的雄虫遇到救命稻草贿赂雌虫说的话啊。

奈何,他现在还不能失去这位阁下的兴趣。

阿普暗暗叹了口气,雄虫的生理可真是讨巧,信息素、精神力都源于虫核,不似雌虫的信息素那般容易被挑拨,精神力也没有紊乱的危险。

不是雄虫自愿回应很难引诱对方释放信息素,遑论精神力安抚。

虫核是个极随心的玩意,历代不少雄虫就因为被强制压榨信息素或长时间安抚精神力而情绪抑郁,第二天就虫核枯萎说死就死,越高阶死的越利落,毫不惜命。

雄虫的反抗往往是无声而震撼的,偏偏还没法没收他们作案工具。

虫核枯萎的影响下,附近的雄虫都会产生悲伤的情绪,引得周围的雌虫情绪也开始难过暴躁。

在这种全城抑郁的情况下,一只雌虫说话大声了点,两只雌虫路上打了个架,忧郁的雄虫可能就会当场离开世界,拦都拦不住。

为了保护这群情绪敏感的脆皮,帝国立了千八百条法律安抚雄虫,架不住情绪敏感的雄虫想死就死,死的无声,死的干脆。

于是,机智的上层想到了办法,把压力给到了雌虫,你们惹雄虫生气,让雄虫不开心是你们的错。潜移默化生成了恨不得把雄虫当祖宗供着的大环境。

不能伤害雄虫的健康,不能引起军部的警觉和注意,平安离开主星……

这才让阿普没有把强制雄虫作为安抚精神力的第一志愿。否则他有千八百种方法第一面就榨干这位阁下的信息素。

他佯装自若地收回目光,望向出了馊主意萨利,暗示他解释,压抑着喉间的咳嗽声,嘴角渗出一缕血痕,断断续续道:“咳咳咳,我没事。”

果然,颈间的手忙不迭地移开了,藏到了身后。

嗯……还有点洁癖。

他就说他这种长相正常追求雄虫,□□雄虫不占优势,看着就十分居心叵色逼良为娼。

偏偏萨利和洛兰不知道从哪取的经,理论一套一套的让他放心装死。

——让雄虫产生好感不是一味遵从讨好他们,让他们加大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和投入。只要学会示弱,做好反差,主动求助别人反而会增加好感。

结果呢,对方的眼神已经把他判真死了,他需要复活!

为了卖惨更加真实,两个副官公报私仇把他暴揍一顿,伤都是实打实的不掺假,抑制环延缓了自愈能力显得伤痕愈加可怕。

阿普愈发觉得随着精神力的紊乱,自己的智商也在下降,否则绝不会任凭两个副官乱搞。

现在这只雄虫没有当场晕过去,他都该给虫神磕两个。

——怪不得雌虫后期那么需求雄虫,除了对生的渴望可能也有对智商的追求。

“抱歉,吓到您了……”身体精神的双重虚弱,让阿普说话十分费力,只得尽可能精简语句。

“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他暗示地加重了压在萨利身上的重量,示意他把抑制环解开。

奈何蓦地掉线的萨利没有接到阿普的暗示,他木然地充当阿普靠着的另一个拐杖,杵在原地。

被阿普压的差点一个踉跄才回过神来,烦恼和担忧爬满了他的小圆脸,眉毛吊起。

看了看瘦得弱不禁风跟衣服杆子一样的布鲁斯,又看了看黑眼圈浓重像被吸干精气的虫干阿普,满脸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你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显然当场对之前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言下之意很明显——

这种衣服杆子怎么可能补足一个虫干呢,别再把衣服杆子整没了,要不还是换个目标吧。

阿普:……

布鲁斯:……

兰易斯从布鲁斯身后露出个脑袋,眼神飞快跳过惨兮兮的阿普,不舍得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喜欢阿普,但是雄父说了,无论家里怎么闹,对外一定要维护家人的面子。

当着三只雌虫的面,高傲地哼了一声,“一、一只雌虫我大哥还养的起的。”

布鲁斯:?

他不满地看向兰易斯。

就是从中心大厦顶楼跳下去!他是不会给雌虫花一分钱的!

兰易斯硬着头皮,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零钱星币,想塞到布鲁斯手里作为家里人支援。

想到布鲁斯还在装受伤,兰易斯伸出的手一顿,把几个星币塞到了阿普的手里,板着张嘲讽脸,佯作镇定,实际满眼挑衅地挨个回视了三只雌虫,头也不回飞快地跑了。

阿普知道雄虫有个被欺负到孤身离家出走的人设,握着几个星币还没说什么。

萨利已经出离愤怒了:这几个钢镚,打发叫花子呢?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他当即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站到布鲁斯面前,从背包里拿出来一盒肉罐头,不容拒绝的塞到了布鲁斯手里。

布鲁斯愣愣地接过,金属罐身传来冰冷的触感,没见过肉罐头的某虫莫名觉得手中的东西有点烫手,无意识端端正正地我罐头举在胸前,“谢谢。”

萨利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肉罐头,眼中的不舍飞快被坚定代替,刚张大嘴想要替老大讨公道。

不知为何和布鲁斯的眼睛一对视,气势莫名矮了三分,张着嘴阿巴阿巴了两声,瓮声瓮气地开口,“这是超市里最贵的(临期)罐头,老大知道你最近没吃饭,特地给你买的。”

才不是!

萨利心中小人爆哭,这是他天不亮就排在甩锅超市前,在人山人海里抢出来的特价罐头。

可是他对我说谢谢诶……

萨利默默退到阿普身边,跟一直不出声的洛兰和死鱼眼的阿普咬耳朵。

“这位阁下性格可能还可以。”就是身体不行,“但是他的亲虫……”

雌父说一不二,弟弟眼高于顶。

洛兰一直维持着八风不动的笑容。

他冷眼瞧着,倒是觉得状况没那么悲观,他对表情情绪更透彻些。

虽然计划是十拿九不稳的□□,但抛开过于硬朗的五官,阿普的身材确实也有吸引雄虫的资本。

可布鲁斯眼中甚至露出没有他们计划中的欣赏或欲望,反而飞速划过了担忧与心疼,有意思。

眼见萨利越说越偏,洛兰从背后给了萨利一拳,在萨利不满看过来的时候,唇瓣无声动了动,示意萨利按原计划行动。

“曼斯菲尔德……”

心腹大宫女(划掉)萨利接到信号,苦练一晚上的硬汉顿时虎目含泪告状,一个箭步咣当半跪在布鲁斯面前,在空中激起细碎的飞尘。

“阁下,您要为我们老大做主啊!”

布鲁斯僵着脸,保持着超脱世外的柔软笑容,脑子已经被吓得飞走一会了,身子在原地站的板板直直。

他不动声色将目光从阿普身上收回来,落到萨利身上,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带了些恰到好处的不安和懦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萨利字正腔圆:“您的雌父曼斯菲尔德阁下发现您和我们老大的关系后十分愤怒,狠狠地警告了老大,限期内离开主星,否则后果自负。”

阿普:“咳咳咳。”

洛兰见阿普说话实在费劲,自动接上,“抱歉阁下,我们是回来收拾行李的。阿普长官他可能不能收留你了。”

布鲁斯茫然的瞳孔逐渐聚焦,看了看洛兰,又看了看凄惨的不行,仿佛从战场上搬下来的阿普,不敢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是雌父他……?”

是雌父狠狠揍了阿普一顿!把他打到这副马上要见虫神的样子吗?!

洛兰沉默不语,不忍得瞥开眼睛。

萨利低下了头,藏住脸上的表情。开始打补丁,“如果没有抑制环,老大身上的伤能很快愈合,但是曼斯菲尔德阁下不让老大摘下去……”

布鲁斯再看向阿普的眼神猛然温和许多。

那就不担心了,那就不担心了。

是雌父的话,一定不会把虫打死的,他有多年斗殴干架经验。

原来,雌父也在关心我吗?

留守儿童突然被母爱了一下。

布鲁斯眼睛亮了亮,再看向破破烂烂的阿普既是心虚又是开心,他抿了抿唇,努力想压下上扬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忍得手臂青筋都出来了。

只好低下头,用压抑的略显怪异尖锐的语调道,“我知道了,你们扶阿普进屋就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和雌父解释的。”

说完便一个闪身躲到了卫生间里,似乎要联系曼斯菲尔德。

萨利悄然松了口气,挤眉弄眼地示意——这算不算成功了?

洛兰抬脚绕过脚底的一个机车模型,眉头深锁,不太确定地开口:“老大,他最后的表情不太对。

我怀疑他可能真的想让曼斯菲尔德来打你一顿。”

所以,等雄虫打完电话。

可能真的就倒欠曼斯菲尔德一顿毒打。

阿普:……

第54章 他的勇气 不懂雄虫

阿普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少的话。

每一次清醒的思考都伴随着脑内火燎般的灼痛, 体面虫阿普不得不把他更多的精力放在维持面部表情上。

略一张嘴都有整个脑壳五官会跟着一起扭曲的错觉。

他选择闭麦。

让阿普尤为烦恼的事,别的雌虫精神力紊乱成这样,就有正常理由发疯了, 甚至可以完全无理由毒两个上蹿下跳胡言乱语的副官, 临走前创死几只雄虫。

毕竟我们精神病就是这样的。

精神海中翻涌着细碎而绵密的痛苦,偏偏他虫思维还很清晰, 听着两个不靠谱的副官把他卖掉, 商量觉虫生灰暗, 智商消失,有一瞬间甚至想随便哪只雄虫的信息素都好。

只要能把这两只虫按在训练场里狠狠摩-擦一顿就好了。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这两只虫还是很听话的,是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上司精神的优秀下属。

到了主星后——

阿普看了左边的萨利一眼, 示意他赶紧把这个破抑制环摘掉,本来家里就够乱的了, 他不想血呼啦的进屋。

紧急补课雄虫相处之道的萨利紧紧地扶住阿普的左臂, 把他往屋里拖, 移开眼神,语重心长:“老大,你不懂雄虫。与身材过于高大的雌虫共处一室会对他们造成压迫感与紧张感,而抑制环就是破冰的关键,代表着雄虫对雌虫的绝对掌控欲,可以对一只雌虫给予生杀予夺的成就感。”

虽然雌虫肉-体也能硬扛雄虫,但是哄哄雄虫怎么了?

阿普深呼吸一口,怼了右边的洛兰一下, 抬了抬眼睛。示意他去帮忙找件干净点衣服换上。

通宵苦读《如何引起雄虫的注意》的洛兰笑容焊死在了脸上,牢牢地握住阿普的右手把他往床上带,苦口婆心,“长官, 您不懂雄虫。破碎的布料,无力的身躯,闪躲的眼神才是欲-望催化剂,反差越大,效果越好,剥开雌虫的衣服就像剥开一个礼物,你忍一忍,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对了,您家里有粉色蝴蝶结吗?”

阿普:……

可他家里只有一张床单!

阿普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两个想要功成身退的副官。

用尽力气反握住他们的手腕,在他们惊讶不解地眼神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血呼刺啦阴险至极的狞笑,丝毫没有掩盖声音的打算。

“这位阁下对军雌有明显的偏好。”

“我身为雌奴为了讨好阁下,带两位下属一起嫁进来,也很正常吧?”??!

*

布鲁斯躲进卫生间后第一时间反锁,精神力铺展避免五感灵敏的雌虫听到他和曼斯菲尔德的通话。

要知道,雌父已经整整十多年没有主动来看他,和他说话了。

打开聊天记录只有每月例行公事般六位数开头的转账,冰冷又无情。

这件事是不是雌父主动像他低头示好的预兆呢?

可雌父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他呢?

像小时候一样。

布鲁斯纠结地停留在于曼斯菲尔德的聊天界面,在键盘打字停留了许久,打打删删,又换成了语音,点了又点。

总觉得先和雌父说话,就像认输了一样。

明明是雌父先不管他的。

出神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语音通话,布鲁斯回过神慌乱的想要挂掉,挂断的前一秒又顿住了,听着呼叫的铃声一遍遍响起,心中的感情也一点点从慌乱害怕委屈变成了果该如此的自嘲。

曼斯菲尔德、才不会管我。

“布鲁斯,什么事?”曼斯菲尔德冷峻的眉眼蓦地浮现在光屏上,他似乎毫不为多年未联系的雄子突如其来的通话而惊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而冷漠,带着机械化的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布鲁斯缠着绷带的手上,又自然的移开视线,与布鲁斯对视。

“我正在参与庭审,两分钟。如果事情并不紧急,工作结束后我会给你回电。”

布鲁斯本来酝酿了一箩筐的话,以为自己可以占据道德制高点,乍一看面色如常,实则高冷不近人情,用轻飘飘不在意的质问不是更喜欢莱尼亚和兰易斯,怎么这时候转性想当慈父了吗?管我找什么雌虫,为什么要打我的雌虫。

让曼斯菲尔德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弱到扒着雌父的腿,对雌父唯命是从的听话小幼崽了!

而事实是见到曼斯菲尔德的瞬间,布鲁斯童年时期钢铁机器化身的无情压力怪阴影重现江湖。

布鲁斯三分轻嘲三分苦笑三分洒脱一分释然的复杂笑容当场消失,像被揪住后脖领拎起的小鸡仔,无意识抬头挺胸双脚并拢,臊眉耷眼唯唯诺诺。

突、突然就发现,好像也不是很怀念雌父这份父爱。

“雌、雌父!……不好意思,打扰了。”布鲁斯努力直视着曼斯菲尔德,“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我喜欢阿普,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喜欢?”曼斯菲尔德静静地听完,并不反驳,只是有些可疑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接着毫无预兆地掀了布鲁斯的老底。

“你计划要报复对方,所以关注了他的信息多年。虽然行动力与执行力均有待商讨,但目前看来成果颇佳,上次的罚金已经足够敞还他的错误,你当年的幼儿陪伴机器人入手时也不过一万六千星币。”

布鲁斯:……?!!!

为什么雌父记得比他还清楚啊。

和阿普有渊源这件事,记、记仇十多年这件事,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他只是一个对陌生雌虫一见钟情,所以做出昏头事的雄虫而已!

布鲁斯脸色尴尬地通红,精神力在小小的卫生间里铺了一层又一次,几乎要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矢口否认道,“雌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他顺眼,有点喜欢他而已。嗯……就跟之前军部的那些雌虫一样。”

“好的。”曼斯菲尔德不像布鲁斯幼时说一不二、一根筋认死理要分个对错的模样,很好说话的跟着转移了话题。

“即使如此,作为军部的一员我有理由遣返精神力紊乱,随时可能化身危险源的雌虫及时出境。作为雌父,我有责任劝离他远离我的雄子。”

“我知道他很危险。”布鲁斯垂眼,躲开曼斯菲尔德的目光,悄悄在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脚尖,这才底气不足道,“但是我想这么做,雌父。”

曼斯菲尔德:……

他深深地看了布鲁斯一眼,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错愕与惊讶,哪怕隔着遥远的屏幕,也让布鲁斯心虚地低下了头。

布鲁斯是没有任性也不会撒娇的孩子,他在雄父雌父的期待下出生,却是一个资质平平体弱多病的早产儿,远远承担不起他父母的过高的期望,于是他不敢拒绝,小心翼翼,也害怕见到雄父雌父失望的眼神,失去本就不多的偏爱。

若是以往,他甚至不会主动联系曼斯菲尔德,在知道雌父的想法后,就会主动远离对方。

可是阿普那个可恶的家伙不一样,他好不容易等到的……

好不容易找到理由的……

他小声又坚定的重复一遍,“我想这么做,雌父。”

仿佛是这句话又给了他勇气,布鲁斯抬头,第一次在雌父面前试着搬出了雄父的大旗,“你不懂雄虫,雌父。” 他顶着曼斯菲尔德锋锐如刀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如果是雄父,一定会认同我的。”

从小雄父就告诉他,雄虫就要又争又抢,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否则错过了都没地哭去。

布鲁斯性格内向,在雄父的指导下,努力地学会了找不同的地方哭。

曼斯菲尔德缓缓地,缓缓地在心中冒出了一个问号,点头承诺道,“如果是你希望的,我会和你雄父进行商讨。”

“……两分钟到了,我回去工作了。”

“好……”吃惊于雌父的好说话,布鲁斯缓缓松了口气,掐入手心的十指缓缓张开。“再见,雌父。

“再见。”似乎不远处有人来叫曼斯菲尔德,他很快便挂断了通话。

说实在的,曼斯菲尔德并不知道布鲁斯突然在燃什么,除了法斯特,他几乎对所有的虫族都一视同仁。

这份一视同仁与入骨的冷静,让他成为战争中的无情席卷军功的杀-戮机器,工作中的令人信服的公正铁律。

但三个血脉相承的幼崽还是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份量,让他挤出工作与法斯特相处的时间,去研究如何教养幼崽。

相比于法斯特这种只要把雄虫扔到地上他自己会长大的撒手没雄父,曼斯菲尔德无疑认真很多,会去买育儿书籍,上准雌父网课。

坚定要在幼崽成年前做好他们的榜样,纠正幼崽的一切错误,让他们成为出色的虫族新秀。

幼崽成年后不可以凭借雌父的身份掌控影响他们。

所以哪怕是布鲁斯亲口说,“雌父,我就是想找死,你别管了。”

曼斯菲尔德也只是理性地觉得,要尊重孩子的一切想法,他有他的道理。

感性上还是想劝一劝翅膀硬了的幼崽,有没有可能,还是晚死一会。

就这么理智感情掐架的一小功夫,布鲁斯莫名其妙把话题扯到了法斯特的身上。

对于与法斯特相关的事,曼斯菲尔德总是愿意延后再议并深-入学习一下的。

于是庭审结束后的工作间隙,曼斯菲尔德拨通了法斯特的通讯。

通讯很快被接通,入目便是一片深邃的墨蓝,宁静的天空下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席卷着礁石,礁石附近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倒影。

曼斯菲尔德正要细看,镜头晃了晃,便变成了法斯特放大的俊脸,头顶着一副墨镜,银色长发随意扎成了高马尾,乍看上去比月光还亮。

脸颊上有溅上去的水滴正缓缓滑落,流过脖颈,乖巧地窝在露出的锁骨上。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拿着光脑,动作少见地慌乱,躲到了礁石后面,这次惊喜中带了一点点埋怨,笑眯眯地伸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菲尔德~”

“晚上好。”虫族的主星还是白天。

曼斯菲尔德冷静地看着法斯特敞开的撞色衬衫,和长度到膝盖上的大花裤衩,少见地主动提出了疑问,你在……做什么?”

法斯特又往石头后藏了藏,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心虚,他虚捂着嘴,小声地和曼斯菲尔德分享秘密,“我在偷偷-拍人鱼。”

曼斯菲尔德:“……偷偷?”

法斯特理所当然道:“说了要带你看看人鱼嘛,但是普通的人鱼我觉得没什么看的必要。

皇储的人鱼勉强还算好看一点,但小气的很,不让拍照,我就找个机会偷偷来拍了。”

曼斯菲尔德:“谢谢,但还是要尽量遵守当地法律。”倒也没说不看。

“我知道的~”法斯特挥挥手,“好在我的雌君威名赫赫,人鱼族哪敢管我用,人鱼族给了我不少特权。”

虫族公爵在外还是很唬人的,甚至法斯特完全可以在人鱼族无视法律,横行霸道,大大方方的拍照。

曼斯菲尔德无声地弯了弯眼睛。

“刚刚接通视频的时候,礁石旁的人鱼看见了吗?”

“没看清。”

“都怪你打了语音来,把那只人鱼吓走了。”法斯特遗憾地摆了摆手,可惜道,“好在这边旅游业发达,有仿真鱼尾在卖,什么颜色材质的都有,我回去穿给你看,保证比那群人鱼都好看。”

法斯特矜持地歪了歪身子,月光越过他优越的骨相,精致的侧颜,洒落在他滴落水滴的胸膛上,漂亮的真像是传说中的蛊惑人心的海妖。

曼斯菲尔德对美貌无感,但不妨碍他觉得,法斯特一直像宝石般闪闪发光般漂亮。“嗯,等你回来。”

法斯特孔雀开屏完整个人心情都是肉眼可见的欢快,“少见你在上班时间主动找我,是想我了吗?”

曼斯菲尔德眨了眨眼。

法斯特果断将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出来在额头旁挥了挥,“好了不闹了,我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

“也不是很重要。”曼斯菲尔德想了想,精简叙述了自家成年许久的省心大崽要寻死的消息,并遵循着布鲁斯的要求问了问法斯特的想法。“你怎么看?”

“……”法斯特神情严肃地抵着下巴,沉吟良久,“你说,给布鲁斯挑哪块的墓地好呢。”

“对了,如果还没结婚的话,他看上那只虫的殡葬费用应该是不是不用咱们出?”

第55章 他的教导 无法拒绝

曼斯菲尔德跟着法斯特的思路认真思考了下:“按法律来说确实不用。”

自从来到主星, 法斯特在曼斯菲尔德的虫生中扮演了师长、友人、爱人的角色。

这也意味着,曼斯菲尔德有部分脑子是无条件寄存在法斯特身上,除非极特殊情况, 无论法斯特说了多离谱的话, 曼斯菲尔德的大脑都会正常的运转下去。

见法斯特对布鲁斯找死这件事未提出反对意见,曼斯菲尔德略表遗憾, 当场翻看起了主星的墓地价位表, 礼貌而贴心询问, “您看什么价位合适?海景、河景、街景还是山景。”

看着一本正经的曼斯菲尔德,法斯特忍住想笑的冲动,隔着屏幕轻轻敲了敲他的脸颊, 在对方抬眸时轻咳了声,“等等, 也许不用这么悲观。”

“虽说布鲁斯身体弱了点, 但他毕竟是可以安抚S级雌虫的A级雄虫, 称不上涉及性命的危险。”

对年轻时四处散发魅力的法斯特来说,散发信息素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高阶雄虫的精神力磁场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雌虫的情绪,信息素可以安抚雌虫的精神力,身体先大脑一步对信息素的主人产生欢喜的情绪。

奈何法斯特信息素前调太熏人,反而对不觉间陷入于精神力网的雌虫进行了警醒作用,否则以法斯特的野心,他早就混成主星第一魅魔万人迷了,睡上虫帝宝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能硬靠一张脸混迹于交际场,凭借一堆虚伪的话术散发那没用的虫格魅力。

曼斯菲尔德冷静地指出,“可布鲁斯对阿普有长达数十年的仇恨,并不能产生信息素。”

法斯特面色古怪, 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长达数十年……这小子还有这么记仇的时候?”

他都怀疑这小子是棉花和水捏出来的雄虫,和假的一样。

脑子木呆呆的,被欺负都不知道。不会告状,不会打架,不会骂人,被欺负了狠了反应过来,也只会偷摸找地方哭完就过了。

法斯特面上当不知道,背后气得跳脚,天天上门找隔壁家长麻烦。

曼斯菲尔德纠正,“不是记仇,是念旧。”

法斯特:?

曼斯菲尔德解释道:“布鲁斯有个很喜欢的幼儿陪伴版家务机器人,每天都要和它问好,一起吃饭,玩耍,晚上也要放在被子里抱着,听睡前故事入睡。”

法斯特回忆了一下,露出了辣眼睛的神色,“那个带着八条腿的红色圆形大铁块?”

因为幼崽喜欢浓烈闪亮的颜色,涉及幼儿陪伴的家务机器人外壳颜色饱和度都极其超标。

曼斯菲尔德点了点头,“布鲁斯九岁那年,这款机器人的零件发生损坏无法再正常工作。由于年代久远,技术更新迭代,同类型机器早已退市停产,找不到落后的零件进行替换。”

法斯特恍然大悟,“难道是这个阿普弄坏了布鲁斯的机器人。”他有些懊恼地低声道,“不应该啊……”

但凡不长眼欺负到布鲁斯头上的虫都被他线下家访过,没想到竟然还有只这么大的漏网之鱼,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曼斯菲尔德看了两秒表情生动法斯特,这才神色如常地继续道,“差不多。几天后,布鲁斯领着机器人在医院散步时,遇到了声称能修好机器人的阿普,并自称和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可三天后,这只雌虫幼崽不告而别,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并带走家务机器人。”

法斯特被这离奇的故事发展冲击的恍惚了一瞬。

布鲁斯是早产儿,幼时身体虚弱,看着便比同龄人小上两三岁。

所以比布鲁斯还要大上两岁的阿普欺负小孩,故意欺骗了五岁雄虫幼崽的感情,并拿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废铜烂铁。

“呃……继续。”

“布鲁斯并不认为阿普在欺骗他。”曼斯菲尔德轻易看懂了法斯特在想什么,“幼崽的交友过程经常会被父母无情的打断,布鲁斯认为未成年的阿普应该是被家长强行带走了,于是拜托我查了他的相关信息,希望找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法斯特猛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这看愚蠢幼崽被骗的一拍大腿,“怪不得你会……”

被打断的曼斯菲尔德疑惑地望向他。

法斯特合上嘴,把后面——怪不得你会主动查一只雄虫资料咽了回去。

他当时抓心挠肝了好久,那只已婚的B+级雄虫长得勉勉强强,脸型四四方方,下巴戳穿地板,神色阴阴沉沉。

家住边缘小星,平民出身,就靠他家里富贵的亚雌雌君才能来主星看病,夫夫感情还挺好。

法斯特查破天也没想通曼斯菲尔德怎么和他扯上的联系。

总不能曼斯菲尔德吃惯细糠要去试粗粮吧?

法斯特边看那只雄虫的精修照片边磨牙。若无其事地挂在曼斯菲尔德身上,旁敲侧击了好久,奈何军雌硬是一点口风没漏,后面也没见和对方联系的痕迹。

法斯特摸不下脸直接问,写了好几天日记,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久远的记忆回笼,那点微不足道的心结被解开,法斯特顿时眉开眼笑,止不住的欢欣从他眼中流出来,双手垫在脑后,敞着衬衣往礁石上一靠,配着一身花花公子海滩限定装,眉眼间飘出些风流气。

语气诡异地低沉了三个调,发出令曼斯菲尔德都震耳欲聋的气泡音,“怪不得你会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如无必要,布鲁斯躲他天天光芒四射的显眼包雄父跟兔子一样,确实只会向曼斯菲尔德求助。

法斯特有些新奇地想着,布鲁斯还有主动提要求的一天,看来还挺重视这个很好的朋友。

他从兜里摸了摸,剥开根棒棒糖叼着,弯着眼睛看继续娓娓道来的曼斯菲尔德。

——由于烟味和他的雌君太像,远游的雄虫被迫戒烟。

“布鲁斯拿到阿普后很开心,但是没过多久便闷闷不乐起来,称他是骗子,骗走了他唯一的朋友……嗯,就是那个家务机器人。”

法斯特骤然亮起的眼眸暗了下去,他还以为能听到幼儿园版八卦。

“应该是幼崽到了产生自尊心的年纪,后来他有绕过我主动查探阿普的资料。”

曼斯菲尔德合理推测,“但他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离开主星,也无法联系当地帮派远程进行报复,只能默默关注阿普,避免丢失对方的痕迹。

在得知阿普回来述职后,第一时间等在军部门前进行报复行动。”

冷峻的军雌微微拧眉,不自觉对法斯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即使算上利息,阿普交的罚金也已经足够,布鲁斯不该纠缠不休。”

法斯特从曼斯菲尔德开始推测,脸上的表情便开始莫测起来,见军雌像交卷一样陈述完,眉眼安静地望向自己等待批复,不得不偷偷拧了大腿一下,咬着腮帮子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曼斯菲尔德对时间的观念不是很强,他脑中每一天的记忆几乎都清晰如昨。

哪里即使虫生漫长,一只雄虫有多少个二十年来浪费呢。

嘴唇张合,无声夸道:啧,出息了,还知道谋定后动了。

曼斯菲尔德精力集中在法斯特身上,眼中便浮上了疑问的神色——有什么问题吗?

法斯特忙整了整表情,瘸着腿表情严肃地凑到屏幕前,“嗯嗯,这孩子真记仇……咳,念旧啊,随我,随我。”

就是一天天不知道矜持什么劲,死装,这点不好,有点随他雌父了。

不过他雌父矜持地有趣多了,还是布鲁斯性子太沉闷的问题。

法斯特挑剔地想,指尖随意地绕着头发丝,嘴里也不闲着,“怪不得当时那张谅解书签的那么快,平时那小子闲着没事军部sao……打扰军雌,也不见你出来管他。”

布鲁斯小时候挺没脾气无欲无求一只虫,长大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虫生唯一爱好就是换着找军雌约会,曾严重扰乱了军部纪律被曼斯菲尔德薅了回去。

“不是不管。”曼斯菲尔德一本正经地纠正,“爱好没有高低贵贱,但有违法和合法。”

没有违反法律法纪,造成不良影响,曼斯菲尔德对幼崽采取绝对的放任态度。

说到这,曼斯菲尔德也流露出几分遗憾,心中的不解终于有了询问的机会,低声道,“我记得,不久前布鲁斯还很依赖我,后来便不怎么同我说话了。

……也是我不对,他现在还没原谅我。”

【在布鲁斯拿着又一次低空飞过的成绩单在病房床底爆哭时,曼斯菲尔德推门准备给幼崽换药。

登时和布鲁斯惨烈的成绩和遍布泪痕的脸打了个照面。

拥有自尊心的幼崽当即爬起来,红着眼睛,扭捏地把雌父推了出去,“以、以后我不喊你,你不要来找我……也、也不要和我说话!”带着哭腔惊慌地补完后半句后,小布鲁斯关上了门,换了个角落酝酿情绪接着哭去了。

曼斯菲尔德认真反思了错误,严格遵守约定,奈何一直到幼崽成年,也没等到幼崽的呼唤。

就像书上说的一样,无论是成虫还是幼崽,雄虫都十分想离开雌虫的掌控。】

曼斯菲尔德略带落寞地垂眼,未注意到法斯特刻意躲开了镜头,不自然地掩饰着眼中的心虚。

“作为雌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咳,你放心,后来我也有好好教导布鲁斯怎么成为一只优秀的雄虫的……吧,嗯。”

曼斯菲尔德眼中划过一丝惊异,明显在翻找记忆,“您教过他?”

“当然,毕竟他是我们的雄子嘛。”法斯特摸了摸鼻子。

【任性法斯特从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情绪。

与进取心强,利益至上,做事一向果敢利落不计后果的法斯特相反。

布鲁斯天生性子绵软,没什么脾气,不愿与人起冲突。

说话畏畏缩缩,做事瞻前顾后,什么都不争不抢,就等着别人送到自己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甜的、感激地笑容,还附带一个细弱小奶音的道谢。

法斯特简直幻视他哥加西亚的缩小、退化、低配版,看到布鲁斯就牙疼,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养到成年赶紧送走。

在法斯特天天释放莫挨老子情绪的情况下,出于生存的需求和幼崽的直觉,小布鲁斯几乎长在了面冷心硬但养崽不差事的曼斯菲尔德身上,天天抱住雌父的大腿当随身挂件,不是要哄就是要抱,撒娇卖乖的。

一岁、两岁、三岁、四岁、五岁……

看着长大的幼崽,忍了几年的法斯特实在忍不住了,趁曼斯菲尔德有事出门的时候,把布鲁斯提溜了过来。

“怕什么?在这个家,你拥有一切雄虫幼崽该有的特权。”

法斯特看着静若鹌鹑的小布鲁斯扬了扬嘴角,冰凉的指尖点了点额头。

“作为雄虫,你生来便可以觊觎一切。

无论想要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都可以去争,去抢,去骗……”

法斯特握起小布鲁斯的手,俯下身,碰上他的额头,四目相对。

漂亮的桃花眼含笑而多情,语气温柔似水。

“但,不要抢我的东西。

记住了吗?”

离你雌父远一点,不要全天20小时都要扒着了!】

“你不在时,我有履行起雄虫教导的责任,教会布鲁斯雄虫的处事之道,一定不会吃亏的。”法斯特信誓旦旦,言传身教。

他给病弱的雄虫幼崽三条处事法则——

眼里有事,提前分析好利害关系,别见什么都巴巴往前凑。

做事三思后行,学会拒绝,掌握主动权,避免做多错多。

要是遇到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不要犹豫,不择手段也要抢回来,宁愿挣得头破血流,也免得日后后悔。

当然,后面还有一句——

不敢?哼,不理解也无所谓,当他们畏惧你了,自然也就不敢拒绝你了。

*

布鲁斯强硬得怼完了多年不联系的雌父后脚步有些飘浮地在卫生间踱步。

想着如何继续他的复仇计划,逼迫讨厌的、眼高于顶、记性不好的阿普做自己的雌奴,从精神上羞辱他!

他都三天没吃饭了,现在指使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阿普做顿饭合情合理吧。

接着让他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改变格局,圈在屋里磨灭他的意志。

——布鲁斯深深觉得,家里没有家务机器人就是他雄父控制雌父的手段,花了很多精力在家里浪费了不少时间成本在家务上。

布鲁斯默默在心中打着腹稿,把自己代入阿普,想想一会生病阿普可能会有的反应,拒绝还是答应,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表演、回答……

不知何时起,布鲁斯发现自己总被遗忘在不起眼的角落。

雌父和雄父不会主动找他,同学绕着他走。

他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

他不敢争也不敢大声说话。

哪怕他故意打扮的光鲜亮丽,站在显眼处,也会莫名显出一个显眼的真空带。

哪怕有人出于礼貌,客套和他打了招呼,也很快心不在焉地走开了。

他看着不远处聊地热火朝天的人。

嗯,大概因为他确实是个无趣的人。

于是,布鲁斯总是绞尽脑汁,想象着第二天会遇到什么人,会和什么同事有交集,可以聊些什么。

等到晚上,再一点点复盘白天的对话。

可是这样太累了。

逐渐地,比起巧舌如簧的雌虫,布鲁斯更喜欢和沉默寡言的雌虫相处。

不知为何,对于好久不见的阿普,比起平平淡淡地久别重逢,释然一笑,擦肩而过。

客套后相对无言,他还是更想可以看到对方激烈的、复杂的、与平常不一样的情绪。

努力地让自己更尖酸、刻薄,蛮不讲理一点。

对出去完全看不到阿普的惨状,那是雌父打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雌虫身体那么好,把抑制环摘掉后,不是愈合的很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