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的梦境 功力不减
“日安阁下。”临时小窝里唯一的雌虫自觉的承担起了做饭的职责, “……您昨晚没睡好吗?”
克莱德觑了一眼兰易斯的脸色,凌晨才睡的雄虫眼神朦胧,眉头紧锁, 不时地揉着脖子, 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还好。”兰易斯心不在焉地飘过餐桌,顺便带了一把椅子放到了厨房案台前坐好。
被早餐霸道的香气一激, 兰易斯才彻底回过神, 看了看眼前下精致的小餐点, 又抬头看了看雾气中忙碌的金发雌虫,不自觉地咬了咬筷子,小小地喊了声克莱德的名字。
“怎么了?”克莱德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兰易斯手边, 学他的模样拿了把椅子坐到对面。
兰易斯眼神闪烁,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回头确定法斯特的房门关着。
第一次欠钱的雄虫这才鼓起勇气伸手小小比了个八, 语气低落底气不足地交代。
“情感咨询费, 可能要晚些给你。”
克莱德:……就八个星币,也不至于如此。
而且大方的曼斯菲尔德阁下已经付过钱了,88个星币呢。
但看着兰易斯板着小脸,眼眸认真的模样,克莱德莫名点了点头。
“吃饭吧,一会再睡一觉。”克莱德弯了弯眼睛,“法斯特阁下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就近照顾曼斯菲尔德阁下, 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克莱德没说的是,法斯特直接拉着行李箱走的,他怀疑近期对方都不会回来了。
“噢……”兰易斯发了一秒呆读取回忆,“那天今天应该要把雌父从军部宿舍接到军部办公室, 晚上再送回去。”
克莱德:?
字都认识,怎么连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兰易斯不时地看向主卧的方向,有几分坐立难安地模样,听到对面传来碗筷碰撞的敲击声,登时回过头规规矩矩地在原位坐好。
蓦地反应过来对面不是规矩森严的雌父而是好说话的克莱德,三两口把剩下的早餐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唔唔了两声,交代了什么。
随后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脸颊鼓鼓地下了凳子,奔着法斯特的卧室就去了。
拧开卧室门后,兰易斯就像被定身了一样,石化在原地不动了。
克莱德怕兰易斯噎到,慢半拍拿着杯水跟在他身后。
就见兰易斯眼也不眨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若不是双颊缓慢正蠕动,像仓鼠消食般极速消化着食物,几乎要以为他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克莱德不敢打扰兰易斯,陪他盯了五分钟,见兰易斯两颊消了下去,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控制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兰易斯语气低沉,“我在接受道德和良心的考验。”
克莱德:?
“你看到床头的灰娃娃了吗?”
克莱德缓慢地点了点头。
昨天兰易斯补完病号服就去外面认认真真缝娃娃了,没看到成品克莱德还有些好奇。
没想到丑的惊为天人。
“你觉得它怎么样?”
克莱德毫不犹豫,“真是鬼斧神工,过目难忘。”
兰易斯这才转过了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克莱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弧度,“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预知系的雄虫除了更加敏锐的第六感,便是会无法控制地梦到未来的某一场景,在面临危险抉择时直觉更加明晰,躲避梦中预警的结局。
事实也证明,梦中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经少数前辈研究总结,越遥远的未来越模糊不清,临近的危机反而愈发清晰,是直觉在催促提醒你躲开危机。
但是——
预知梦真的会这么清楚吗?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这让兰易斯下意识隐瞒了梦中的内容。
自从雌父雄父闹离婚后,兰易斯梦里的场景就变成了一个眼熟却阴暗冰冷的小屋。
月光孤零零地透过窗沿偷跑进来,在茶几上留下一丝痕迹。
样貌昳丽的雄虫法斯特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没入阴影处,唇角勾着愉悦地弧度,慵懒含情的桃花眼阴恻恻的,带着一股狠厉。
第一天兰易斯和法斯特对视一眼,就被精神不正常的雄父吓醒了。
默默爬起来听了一晚上逆袭爽文。
本来以为是被发疯的雄父吓到了,结果后面连续几天都是这个场景。
兰易斯注意到这似乎不是家里庄园的房间,觉得眼熟是因为这是雌父收拾房间摆设的习惯,但桌面地板连带着法斯特身上的衣服,都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打理。
消瘦很多的法斯特脸色苍白,嘴唇被咬的艳红,指尖匀速敲着桌面,声音嘶哑,蹦出一个个或陌生或耳熟的名字。
跟阎王点名似的,带着诡异的节奏。
“米尔、菲洛、赛琪纳,布鲁斯、莱尼亚……加西亚,一个个,全都跑不掉。
呐,菲尔德。
很快,就快了,我们全家都去陪你。”
醒来后兰易斯一脸懵逼加不服:……不是,你发疯嘎全家就算了,大哥二哥连着大伯你带了,凭什么不带我啊?
后面几次梦,法斯特仍是没在全家里把兰易斯带上。
兰易斯气鼓鼓地在梦里找到了在法斯特衣服口袋漏出一角的离婚证,垃圾桶里大哥的医疗费用单,压在桌角下二哥出版的作品集,甚至看到了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的,大伯加西亚的照片。
硬是没找到关于自己物品的一点痕迹……
不能啊,他可喜欢在家里做手工了,一阳台都是他缝的小娃娃,屋里就一个没有吗?他还有低空飘过的成绩单,雌父给他做的睡前鬼故事集。
兰易斯急得不行,偏偏梦里似乎有个混响声音在不断地督促他,告诉他——
看啊兰易斯,这就是马上要发生的事,给虫星带来不可磨灭的危险,你要阻止他,你要阻止他,你要阻止他……
兰易斯委屈炸了,他全家里又不带我,我管他全家!
混响诡异的停了,兰易斯嗡地一下被梦里赶了出来。
醒来加班加点给法斯特送了个抽象娃娃,晚上兴冲冲地跑梦翻了半宿垃圾,早上被混响哥忍无可忍的被踢了出来。
兰易斯想了想法斯特睚眦必报敌我不分的性格,觉得对方放过自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自己不是科索斯雅家的亲生崽崽!
克莱德:“……您要不回去再睡会?”
*
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幼崽已经琢磨着偷户口本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法斯特拎着行李箱就赖在曼斯菲尔德的身边不走了。
俊美的雄虫身形高挑,眉眼精致到瑰丽,若晨曦下怒然盛放的玫瑰,带着刺人的锋利,轻易的吸引了大众的视线。
宿舍楼旁的虫族越走越慢,越走越多,以法斯特为圆心远远地绕了一圈。
法斯特找了个角度,委屈屈巴巴的垂下眼,薄唇紧抿,大方的让周围看到自己略带黯然的侧脸。
又扯了扯曼斯菲尔德的袖口摇了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飞快地扫了眼曼斯菲尔德的小腹,小声却口齿清晰地开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该让我陪着你的。”
一大早被堵宿舍门口的曼斯菲尔德:?
发生什么事了,他应该知道吗?
时刻关注法斯特的围观群众倒吸一口气,眼神闪烁,互相挤眉弄眼打手势:噢~~~他们知道了。
曼斯菲尔德冰冷的眼底是大写的茫然,又不想大庭广众承认自己不知道,只好短促地嗯了一声。
法斯特打蛇随棍上,捏着袖口的指尖兴奋地晃了晃,便极其自然地勾了勾曼斯菲尔德的小指,亲昵地开口,“走吧,我们去上班。”
行李箱在地上发出轱辘的声响,法斯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行李箱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在楼下等了一会。”
他无奈地抬手揉了揉肩颈,小声埋怨道,“宿舍离大门好远。”走了好久。
随即征求意见般轻声问道,“我现在把行李放上去,等我好不好?”
说罢又皱了皱眉,抿唇摇了摇头,委曲求全地放开了勾着曼斯菲尔德的手,语气失落,强颜欢笑,“还是算了,还是不耽误你上班,你先去打卡。”
“不会。”
宿舍到办公室也就短短半个小时的路。
曼斯菲尔德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法斯特手中的行李箱,准备直接带到办公室,下班和法斯特一起打包送回家。
入手却发现不大的行李箱远比想象中沉,不由得望向法斯特的双手。
法斯特注意到曼斯菲尔德的视线,飞快地将双手背到身后,不自在地握成拳,露出个单纯卖乖的笑容。
曼斯菲尔德眼尖,注意到法斯特白皙的手掌有两条显眼的红痕,又想到他一大早拽着这么沉的行李箱走了这么久,让他回家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默不作声地把行李搬了上去。
法斯特微笑着目送曼斯菲尔德离开,雌虫的背影一消失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在原地撑了个懒腰跺了跺脚活动身体,露出手中勒出来红痕自己小心地吹了吹。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宿舍楼的方向,一有虫出来就原地立正,笑容爽朗,开开心心的模样。
把周围围观的雌虫看得心都化了。
没一会法斯特周围就多出了一把遮阳伞,沙滩椅,临时小桌子和一大把小零食。
曼斯菲尔德拿着医疗箱下来的时候,法斯特已经众星捧月围在中间,左手是剥好的瓜子,右手是处理好的水果,和一大群雌虫聊的火热。
单纯不做作大方宣告,“嗯嗯,我来找菲尔德。”
“结婚二十三年啦,最近有闹一点小矛盾。”
“我们还在吵架……”左顾右盼,欲盖弥彰,“嗯,他情况特殊,离不开雄虫,我来陪陪他。”
天真乖巧,白莲盛开,“……应该不会打扰他工作吧,我有申请家属证明。”
“我们现在的感情不好,一点也不好。”
法斯特一副担忧地模样,嘴里十分公事公办,“除了每天接他上下班,三餐送饭,晚上陪他一起睡觉,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一副我超冷漠的模样。
法斯特婚后便从大众的视野沉寂了下去,或许有年长的雌虫知道某只海王渣虫被迫从良的故事。
但冷硬无趣军雌一向不在法斯特的狩猎名单,周围的硬邦邦雌虫活的雄虫都没见过几只,哪抵得住前海王的诱惑。
排着队给法斯特上供剥水果,一边柔声细语地附和法斯特。
“哇,曼斯菲尔德阁下真幸福。”
“小矛盾?吵架!不能轻易原谅他……当然,特殊情况勉强陪陪他也不是不行,阁下您真善良。”
上班即将迟到的某虫,“家属怎么会打扰到工作。”
“祝你们早日和好,新婚快乐哈。”
“啊对对对,忘了忘了,你们感情不好,就这么冷淡的对他!让他认识到错误。”
绕着法斯特第一圈的军雌看着还人模人样,就是笑容僵硬了点,目光柔和了点,后排的军雌已经控制不住姨母的笑容,互相拧着胳膊大腿,你看我我看你几乎都要晕过去。
“谢谢你们。”法斯特狠狠地掐了自己掌心一把,顿时涌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泪水,他眸光闪烁,真挚地道谢。
随后隔着遥遥的人海,伸出带着刺目红痕的白皙手掌向远处挥了挥,语气欢快,“我雌君来接我了。走吧,菲尔德。”
众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动作让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不远处站着的曼斯菲尔德。
说着走吧两个字的雄虫眉眼弯弯,脚下一动不动,手掌虚虚停在半空,似乎等待什么。
远处的军雌似乎悄悄地叹了口气,板着脸僵硬的吸了一口气,大步迈过来,抓住法斯特的手转身就走。
法斯特身形一晃,控制不住地诶了一声,不由向前跑了两步,曼斯菲尔德强忍着周围不快的视线,悄悄放慢了脚步。
法斯特懒得刹车,干脆借着力气整只虫都扑到了曼斯菲尔德的背上,一只手挂在雌虫的肩膀,脚尖虚虚点着地面,懒洋洋地被对方拖着走。
不忘眉眼含笑地向后挥了挥手,随手拿下了曼斯菲尔德的军帽向后挥了挥作为告别。
曼斯菲尔德都被周围的目光扎的想展开虫翅原地起飞了,因为肩膀上的雄虫生生忍住,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了大众的视线。
好不容易到了人少的地方准备把身上的雄虫放下来,理一理莫名一团乱的脑子。
偏偏法斯特像粘了胶水一样不依不饶地粘在身上。
他好奇地往微微泛红的耳尖吹了吹,指尖轻佻地拨弄着耳垂,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低沉的嗓音含笑。
唇瓣紧紧贴着曼斯菲尔德的耳廓,温热的、属于雄虫的气息一点点往脑海里钻,似乎仍是再亲密不过的爱人在枕间低语,惹得曼斯菲尔德一个踉跄。
“哇,红了诶。”
第42章 他的引诱 不堪一击
“上将, 今天还加班啊。”
“……嗯。”
两只雌虫挤眉弄眼地和曼斯菲尔德告了别。
“您和法斯特阁下的感情真好。”
“法斯特阁下真的很重视您。”
自从法斯特强势地入住了曼斯菲尔德的宿舍,那是兢兢业业,雷打不动地开始了接送曼斯菲尔德上下班, 共进三餐的日程表。
从此, 曼斯菲尔德每天要提前两个小时起床。
其中半个小时哄法斯特起床,一个小时用来研究打理法斯特今天的发型。
由于和法斯特手牵着手压马路, 本来半个小时的上班路, 硬是变成了一个小时。
法斯特的过于沉重的行李也有了答案, 他硬生生往里面带了十多套衣服。
今天穿成霸道总裁,明天就是温润学长,大后天就是阳光学弟, 不时还有制服专题造福大众,上下班及午休时间按时按点来找曼斯菲尔德。
站在门口就把整个军部的未婚军雌蛊的不要不要的, 全体无心工作。
上级领导都开始找曼斯菲尔德谈话, 黑着脸表示, 小两口的事不要带到工作中来,要注意影响。
你们该复婚复婚,我给你你们随份子,军部绝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然后一脸慈爱八卦笑搓手,“咳,你们到底什么复婚?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不是。”
曼斯菲尔德抿了抿唇,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神平静地算了算, “快了。”
“这两天?”
“三个月。”
“……大门在右边,慢走不送。”
为了减少法斯特对广大军雌的影响,下班即失联的曼斯菲尔德被迫开始了加班生涯。
等到大部分军雌走的差不多了再下班,法斯特干脆中午吃完饭就不走了, 呆在曼斯菲尔德办公室陪他加班。
法斯特每天可不是白穿的那么漂亮,他算是发现了,当自己穿的严严实实,曼斯菲尔德对自己毫无兴趣。
露出脖颈及锁骨时,曼斯菲尔德有意无意地总会过来瞟两眼。
于是法斯特天天晚上穿得规规矩矩,睡衣套了两层,恨不得把扣子系到下巴,还跟曼斯菲尔德分被子睡。
第二天起床就穿得又野又辣,胸口上越开越低,修长的脖颈上叮叮当当首饰不断。
曼斯菲尔德忍无可忍,以败坏风纪为由,每天拿个外套给法斯特包着。
法斯特干脆天天披着曼斯菲尔德的招摇过市,快下班了就踩着点光明正大的摸进办公室。
一边放下带来的晚饭,一边刻意嘀嘀咕咕,要不是为了虫蛋才不来之类的,曼斯菲尔德不知为何也没有否认。
吃完饭后,就到了法斯特的加班时间了,他抽出本书坐在曼斯菲尔德的对面,迎面被暖融融地光笼罩,发丝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眼里波光流转,被晃得压根看不清一个字。
他桌下勾着曼斯菲尔德的小腿,桌上似笑非笑半撑着脸颊,一点点往上将大人面前蹭。
锁骨链随着他附身的动作在半空一晃一晃,衬得脖颈白皙的几乎发光,眼神光明正大引诱曼斯菲尔德。
对面的曼斯菲尔德上将衣冠楚楚,眸光冷静,不为所动,完全看不出一钓就上钩的模样。
*
又是加班夫夫耗时间的一天。
今天时间还早,办公室旁有个小书架,法斯特无聊地在上面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哲学法律人性的书,无聊至极,扫一眼都嫌头疼。
他直挺挺地躺在椅子上,随手拿出一本出打开盖在脸上挡光,哭笑不得的开口,“真没想到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本来还以为你更想去前线……”
打打杀杀可比主星的勾心斗角畅快多了。
曼斯菲尔德把窗帘拉好,走过来把法斯特脸上的书拿下来收好,“都不喜欢。”
无论是乏味的政治还是惊险的战场。
“……我看你挺喜欢。”法斯特目光追随着曼斯菲尔德的身影,光影交错间雌虫高大的身影无端也显得寂寥起来。
法斯特烦躁地屈指敲了敲桌面,似乎触及到了更深的问题,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不喜欢的话,我们回去,像原来一样,两个人一起不好吗?”
书柜旁的曼斯菲尔德转身,定定地看了看他,眼中漂浮着法斯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似乎从雄虫身上汲取到了某种力量,竟是轻轻笑了笑,坚定的摇头拒绝道,“不好。”
法斯特歪过头,心中竟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甚至有闲心笑着追问道,“哪不好?工作比我重要。”
“这不一样。”曼斯菲尔德摇了摇头,“工作的雌虫才有价值。”
“什么价值?”法斯特漫不经心地开口。
哪怕明知曼斯菲尔德能够轻松胜任很多工作甚至做得更好。
法斯特无法抗拒内心对上层交际圈的排斥,害怕并畏惧曼斯菲尔德变得和其它虫一样。
一点点磨灭人性,关注虫身后带来的价值远超过虫本身。
语言一点点刻薄犀利起来,克制不住的嘲讽道,“是在这里忙忙碌碌,消磨时光不能下班,还是赚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
曼斯菲尔德半晌没有说话,空气中凌乱的呼吸昭示着雌虫并非无动于衷。
“很快……”
“什么。”在法斯特逐渐心虚不安,想要找补的时候。
曼斯菲尔德猝然转身,直直地望着法斯特,眸光深沉而压抑,“你会获得更好的生活,就像原来一样。”
原来一样?
“什么意思?”
法斯特冷笑一声,他原来是什么生活。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所以,你还是不要我了,对吗?”
法斯特登时摔门而去,摔倒一半又退了回来放狠话,“你不要后悔,我现在就去过原来的生活。”
然后当着曼斯菲尔德的面一脸挑衅的订了酒吧卡座,还把地址重复了一遍,“都听清楚了吧,哼。”
曼斯菲尔德在阴影中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大脑缓慢运转——
为什么让雄虫过上更好的生活会生气。
*
当夜。
某酒吧多年未消费的vvvvip客户终于重出江湖,孤身一人说要来开单身party,点了一桌酒后坐在座位中央开始放冷气。
公爵阁下衣着光鲜华丽,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颈肩,衬得露出的脖颈愈发白皙,喉结性感,此时正抱臂坐在卡座中央,面前是一堆开了瓶的酒水,两侧沙发战战兢兢地坐着两只不知道要不要动作的陪酒雌虫。
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本来面沉如水的法斯特轻声笑了下,随即贵酒浇头,浑身湿漉漉的一身酒气,一条腿撑着地面一条腿屈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窝在了卡座中间。
两边的雌虫似乎也特别懂事,扯起笑容向法斯特凑去。
下一秒风声呼啸,酒吧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恍若带着一身风雪的曼斯菲尔德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法斯特对面。
一群突然移形换影挤在沙发堆的陪酒小鸡崽噤若寒暄,只觉得两边两边全是北极寒流。
他们默默往金大腿的雄虫靠了靠,看着就很凶很不好惹的雌虫气压变低。
他们又转换方向往气场很大佬的雌虫靠,沙发上的雄虫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最后还是曼斯菲尔德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雌虫们连忙如获大赦地溜走了,凌乱的脚步声中还能听到几句,这个煞星怎么又来了的话。
“你又来看我喝酒了啊?”法斯特似笑非笑地感叹道,修长的食指敲打的桌面,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凌乱的画着什么。
“十一点,回家。”曼斯菲尔德点了点头,起身贴心要坐在离法斯特最远的地方,几乎是对面的视角死角。
与,之前一模一样。
不会打扰雄虫的兴致,不会惹得雄虫的不快,像一个透明的隐形人。
可你若是真的相当一个隐形人,又为何每次都要来到我面前,宣示主权呢?
酒吧的灯光诡谲,一明一暗看不清表情,法斯特看着曼斯菲尔德身上一板一眼似乎永远不会凌乱的军装,心间发涩。
似乎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永远无法在这只雌虫的留下一点位置。
他永远是包容的、安静的,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莫名的大发脾气这只雌虫都能毫无怨言的接受,像是一团死水,一团棉花。
他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喂。”
法斯特自嘲勾了勾唇角,唤住了将要离去的曼斯菲尔德,随手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陪我喝。”
曼斯菲尔德看都没看一眼,定定地注视着法斯特,“我不会喝酒。”
军中明面上对烟酒管控很严,但私底下并不禁止,但曼斯菲尔德这种为帝国而生的兵器,是真的将所谓的规矩奉为圭臬的。
“真的不会吗?”法斯特忽地凑了过去,与曼斯菲尔德四目相对。
他难过又开心地发现,曼斯菲尔德的眼睛一如当年般澄澈宽阔,涌着遥远的细雪与冰霜。
但似乎也,再也装不下他。
“那,我请阁下喝酒好不好?”
法斯特将杯沿凑近自己喝了一口,饱满的唇珠被浸染的晶亮。
他强势地将曼斯菲尔德按压在了沙发上,低笑着将杯沿的另一边硬是抵上了曼斯菲尔德的唇,似乎曼斯菲尔德不松口他就不离开,直到蜜色的汁液一点点流淌进去。
零星的酒珠沿着下颌,顺着脖颈往下,一点点向下蔓延下去。
曼斯菲尔德指尖微动,垂眸避开了法斯特隐隐带着侵略的目光。
他在抗拒自己的接近。
想到这,法斯特觉得没意思极了。
好像自己所有努力的一切,在意的一切,都像一个可笑之至的笑话。
“好喝吗?阁下?”法斯特轻声道。
曼斯菲尔德是真的从未沾过酒,过强的战斗力与精神力极大削减了他的自身修复能力,这也是他身上疤痕难愈的原因。
“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味道。”
法斯特说着又觉好笑,曼斯菲尔德这么一个单板干净的人,似天星风雪,偏偏信息素是苦涩烟味,雄主给与他的是辛辣的酒味。
可谓是烟酒俱全了。
法斯特放下酒杯就想离开,曼斯菲尔德却若有所感,主动伸手握住了他。
酒意使得雌虫失了几分力道,法斯特几乎一下跪在了曼斯菲尔德的身上,小臂撑着沙发保持平衡。
眼底似是压抑中的冰川,无声而汹涌。
“还要。”
眼神迷茫却带着执着认真。
“还要。”
曼斯菲尔德握着法斯特的手腕,低低地重复道。
法斯特慌乱一瞬,不知说的是酒还是他,最后略狼狈地带着雌虫进入了包厢。
*
法斯特惊奇地发现喝了酒的雌虫很是乖巧,那双眼不再冷漠见底,反而染上了稚子般的单纯与执着。
衣衫凌乱地躺在你的身下也不去整理,只一眨不眨的望着你,手腕纠缠,带着主人也不自知的依赖与放纵。
酒液打湿了衣衫,胸口处氤氲出水汽,无言的信息素在小小的空间中放纵升腾。
苦味与清香交错,呼吸间都飘荡着些微涩意。
“这里有……”
曼斯菲尔德被法斯特身上滑落的水滴吸引了视线。
酒意昏沉,压抑的爱意涌上了大脑。
骨子里霸道的天性开始觉醒,潜意识又告诉着自己不要伤害对方。
他无师自通般扬起脖颈,一点点从指尖含起舔舐,舔到胸膛,脖颈,留下蜿蜒的痕迹,在将要亲上法斯特的唇时停下,宣告般道,“我的。”
又在唇边很轻的蹭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法斯特被难得强势是曼斯菲尔德压在沙发靠背。
法斯特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浓烈滚烫的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里纠缠不休。
他看着曼斯菲尔德不知是醉是清醒的双眸,在里面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自己。
霎时心脏滚烫,声音沙哑,鼻尖相蹭,他诱哄般咬住近在咫尺的薄唇,含咬舔舐,模糊不清地出声,“是你的。”
雄虫强势信息素攻城掠地,法斯特鼻尖是曼斯菲尔德身上极力抑制却散发出的烟草味道,些微的苦味带着辣意。
法斯特埋在他的脖颈,一点点的撩拨后颈的腺体,浑身都处于无形缭绕的烟草气中,仿若纸叶燃尽,零星的火星在空气中哔啵作响。
一如曼斯菲尔德空旷无垠的精神海,宛若一晚苍凉的夜色,铭刻着余尽的硝烟与战火,苍凉,晦暗,却是曼斯菲尔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法斯特无言的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因隐忍而颤抖的腰侧,抚上他的脸颊,吻上他的睫羽,一点点舔舐他眼间的痕迹,迫得对方浑身细细战栗,不得不抬头躲避
法斯特扣在握着曼斯菲尔德的手扣在耳边,对上他隐隐发红的视线,听着耳边低沉悠长的哼声轻笑。
“看着我,曼斯菲尔德。”
记住我,曼斯菲尔德。
曼斯菲尔德抱着法斯特的肩膀,眼里明明灭灭,欲.望使他几乎要化身为冲出枷锁的野兽,爱意却又让他只能小心谨慎的退缩在原地,
理智与情感的挣扎让他难过地呜咽出声,双腿交缠到法斯特的腰间。
他笨拙小心地讨好着,眉眼间的细雪被春意融化。
法斯特无声无息地探入曼斯菲尔德的精神海,在断壁残垣上望尽了一夜春雪,精神交融时,他报复似地在他的唇上留下印记,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这么听话……”
法斯特抵着曼斯菲尔德的额头,“身体好好的,去医院做什么?”
曼斯菲尔德目光茫然,缓了一会才回道,“我好像……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闻就闻到。”法斯特哭笑不得,猜测道,“怎么会想去医院,难道是我的信息素太难闻了?”
如果说曼斯菲尔德的信息素是劣烟,呛鼻。
他的信息素就是烈酒,熏人的很。
法斯特想,他们属实是一对劣质烟酒凑一对了,省得祸害他人了。
曼斯菲尔德鼻尖动了动,随后摇了摇头,坚定地否认道,“是甜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医院。
曼斯菲尔德睁开半阖的眼睛,凝视着雄虫柔和的侧脸。
寂静的夜色里,锋锐美艳的五官悄然融化,眼神婉转缱绻,睫羽粘湿一片,额上沾染着点点汗珠,唇角微微翘起。
空气中是雄虫散发出的甜腻味道,无孔不入。
心跳不由自主地鼓动起来,陌生却熟悉的情绪高涨开来。
曼斯菲尔德闭上眼,心里回答了雄虫第二个问题。
因为,他想吻他。
一如此时。
*
啊,还是没有骗到。
明明已经失去理智,神志不清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不来标记我呢?
法斯特挫败地埋在曼斯菲尔德颈间,眼神晦暗不明。
明明自己的精神海已经毫无防备畅通无阻的打开,曼斯菲尔德却一点进来的意思都没有,安安分分地任自己攻城略地,一如既往般隐忍而克制。
难道自己对对方真的没有吸引力了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像是得不到答案的孩童般,他愤愤不平地仰头含住了曼斯菲尔德的耳尖,牙尖恨恨地磨了磨,又很快放轻了力道,温热的舌尖安抚地舔了舔。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耳边是沉稳平静的心跳声,温热的、略带汗意的肌肤与自己紧贴,空气中交缠的信息素纠缠不散,强调着怀中人的存在。
近日来曼斯菲尔德的放纵与退让,眉眼间的无奈与包容,都给了法斯特无上的信心。
他原谅他了,他离不开他。
只要有一个理由,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和好。
而那凭空捏造的虫蛋,就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科索斯雅家的雄虫生育率远超他人,就是因为雌虫雄虫间精神海双向标记,将自己隐秘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另一虫的眼前,属实是刺激又难熬。
——当然,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老祖宗纯属是精神力太拉,没反应过来就被精神力超标的高阶雌虫里里外外标记了个彻底,吃了个爽。
法斯特是如此理所当然地想着,十指紧扣间,他吻上那双略微失焦的眼睛,刻意放低了嗓音诱哄道,“和我回家吧,菲尔德。”
漂亮的雄虫睫羽粘连,可怜兮兮地垂眼,一下一下蹭着雌虫的鼻尖,撒娇般保证着,“虫蛋需要雄虫的信息素,不是吗?”
呼吸交缠间,密不可分,他笑着倾诉爱语,像是融化的蜜糖一般甜蜜,“我会天天陪在你的身边,每天都和现在一样,不好吗?”
明明两虫心知肚明是这个虫蛋并不存在,但只要双向标记,很快就会成真。
一片混浊的欲海中,曼斯菲尔德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神志,眼中的雾气悄然散去,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雄虫,圆钝的眼角微微弯起,似乎带了点点笑意,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好。”嗓音犹带暧昧的沙哑,其中拒绝的意味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法斯特身上。
浇得他心跳骤停,呼吸困难,脊背发凉。
身上温度迅速褪去,汗珠在空中一点点风干消失。
连带着掌下的肌肤都显得无情冰冷起来,冻得法斯特几欲放手。
触手可及的雌虫仿若一栋无懈可击的、冰雪铸成城墙,让法斯特无从下手,明明近在咫尺却无门可入,凉得雄虫一瞬有了放弃了念头,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何意义。
法斯特更加亲昵的搂紧了怀中的雌虫,抱着怀中冒冷气的大冰块不放手,额头紧紧贴着眼前的那一小块肌肤,动作语气愈发黏黏糊糊起来。
偏偏被发丝遮挡的脸上毫无表情,眼底飘过几分不知所措茫然。
“你想什么样子我都有。”他委屈地带了几分鼻音,修长的指尖紧紧抓着床单,“到底我哪里不够好……”
到底、到底是哪里没做好。
“嗯?”他听到曼斯菲尔德低低应了一声,由于疑惑不自觉将尾音拉的很长,落在耳中竟还多了几分乖巧。
曼斯菲尔德迟疑地抬手,感到手中的黏腻又在床单上擦了擦,这才落到了法斯特的发间,轻轻地摸了摸。
身侧的雌虫半翻了过身,生疏地把法斯特半搂在怀里,身上的肌肉一寸寸僵硬又一点点舒缓,耳边呼吸沉沉,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肯定地回道,“你的一切都很好。”
短短一句话,不知为何听上去比法斯特还充满疑惑。
法斯特心头哇凉,作为发持续好人卡的选手,他几乎下意识就补完了下一句,只是不适合我。
察觉到曼斯菲尔德的指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点点将粘连的发丝捋的耳后。
他忙捉住了雌虫的指尖附在脸上,调动僵硬的肌肉摆出无可挑剔的笑脸,心思急转,想着不动声色地把这句话堵回去。
法斯特笑意盈盈地抬头,猝不及防地便与曼斯菲尔德垂下的眼眸相对,蓦然失去了声音。
那双琥铂色的眼睛冷冽又干净,无星无月的夜色里也依然闪闪发亮,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毫不设防地倾泻出的专注与爱意,比初见的夏夜更明亮。
他是真情实感地在疑惑,雄虫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又简单的问题。
他真的细细思索了一番,由内而外的觉得眼前的雄虫哪里都好。
那一瞬,法斯特突然明白。
曼斯菲尔德为什么一向对他予取予求,从不设防。
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踏出这一步。
去承认——
自己是被爱着的。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喟叹道,
“那为什么,不多爱我一些呢?”
第43章 他的答案(完) 末路归途
“那为什么, 不多爱我一些呢?”
紧接着,法斯特便听到曼斯菲尔德毫不迟疑的回答,整只虫也被虚虚拥入了一个温热怀抱。
琥珀色的眼睛仿若融化的蜜糖, 在黑夜中安静地散发出微弱的光, 仿佛带着馥郁的酒香。
“会有的,您会有的。”
所以——
请不要难过。
他反复承诺着。
不知是酒精还是信息素的侵袭, 曼斯菲尔德的反应变得迟钝而大胆。
指尖无意识在法斯特抿起的嘴角边轻轻向上一滑, 弯曲的指节擦过法斯特泛红的眼尾上扬, 勾勒出个笑脸模样。
就像再一次雄虫献上自己的忠诚与荣耀。
“只要是您想要的,都会有的。”
哪怕天边的明月,虫神的踪迹也并非遥不可及。
偏偏嗓音少了往常的平静与冷淡, 沾染了暧昧与情欲,温柔地就像情人间的脉脉低语, 多了些娓娓道来的缱绻。
他抬手将法斯特垂落身侧的发丝拂到耳后, 安抚地摸了摸雄虫的脑袋, 捞起垂落在身侧的发丝拢在法斯特身后,手指灵活地编织在一起。
直到雄虫的五官毫无遮掩的露出,专注的曼斯菲尔德才露出一个小小的、满足的微笑。
“嗯,我知道。”
被顺毛捋了一遍的法斯特眉眼柔和,趴伏在曼斯菲尔德身上,像只乖顺的大猫,咕哝着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觉。
曼斯菲尔德亲了亲他展开的眉间,哄睡般放轻了声音, 虚心求教:“爱是什么?”
闭着眼睛的法斯特哑然失笑,紧贴着身边那一小块温热,漫不经心地回道,“爱是——”
“……”
陪伴在一起是爱吗?
触手可及的是爱吗?
予取予求的是爱吗?
可是——
还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啊。
法斯特惶然睁眼,迷茫地去找曼斯菲尔德的眼睛,似要去其中寻找答案。
曼斯菲尔德的睫毛不长,也称不上浓密,却根根分明,勾勒出偏圆眼睛的轮廓,琥珀色的眼底是一片纯然的迷惑,仿若澄澈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透彻地能照亮人影。
法斯特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暗骂自己愚蠢。
是了。
曼斯菲尔德怎么会知道呢?
他从未教过雌虫,爱是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小时候望着被众人追捧偏爱的加西亚,他模糊间意识到,爱是很重要幸福的东西。
被环绕、被珍视、被看到。
逐渐的,他可以对任何一只虫毫无顾忌的诉说爱语,只为感受到被回馈时,那一丝虚假而模糊的爱意。
偏偏对曼斯菲尔德却吝于表达,失了以往的分寸,忘记了付出才能得到回报的道理。
他是特殊的,他是不同的,他是唯一的。
法斯特这样想着,于是便沉默无声地催促着,日渐焦灼地期待着。
快来啊。
发现他,找到他,来爱他。
却没有告诉曼斯菲尔德,爱是什么。
便妄想从对方身上索取,他不知道的东西,反而差点把人弄丢了。
好在,他及时发现了错误,曼斯菲尔德实在是一只好骗又心软的雌虫……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现在到了收取回报的时候。
可他执着的,所追求的是什么呢?
如果这就是爱的话,不是早已得到了吗?
到底,他想要从曼斯菲尔德身上获得的,是什么呢?
真是,没劲透了。
嘴边的话语不知不觉卡在喉间,心头涌上更大的空洞茫然,一片涩然。
最终,法斯特颓然的抵上曼斯菲尔德的额头,语气低落,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偏执自我、贪得无厌的雄虫心中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意味。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给曼斯菲尔德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也做了一次血本无归的买卖。
法斯特恹恹地垂下眼,闷闷不乐地放开了对曼斯菲尔德的禁锢,翻身滚到了另一边,抬手遮住眼底的茫然。
嗓音却是与心情不符的含笑而轻快,“以后我再告诉你。”
——等我弄懂了,再来教你吧。
明明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距离,身心都沾染着彼此的气息……
缺少的那一块,是什么呢?
法斯特坐起身,捞过地上皱皱巴巴地衬衫展开抖了抖,随意披在身上歪歪扭扭地系了几下纽扣。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离开信息素纠缠的房间,整理过于混乱的思绪。
他刻意避开了曼斯菲尔德的眼神,给雌虫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语气轻佻地起身告别,“多谢款待,菲尔德——?”
话音未落,大脑中蓦地传来了危险的信号,法斯特来不及细想,手臂上被不容抗拒的力道拉扯,轻微的失重感传来,视线猛然天旋地转,眼前被雌虫的高大的身影所覆盖。
随着“砰”地一身轻响,法斯特的后背便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带来些微痛感,他止不住轻轻抽气,略茫然地睁大眼睛。
腰间被跨坐的曼斯菲尔德占据压制,手腕也被雌虫的指尖牢牢禁锢,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毫无遮掩地直面雌虫身上传来的强势与锋芒。
素日里被刻意压制隐藏的凶性一点点散发出来,上位者的气势毫无保留地节节攀升,黑夜中危险又迷人。
眼神专注而危险,琥珀色的眼底满是兽性的占有与疯狂,又被一层名为理智的外壳勉强压制。
确认法斯特无法离开后,曼斯菲尔德这才慢条斯理地俯下身,缓缓地抚上雄虫脆弱的脖颈。
平静的语气下潜藏委屈疑惑不解地询问道,“为什么要走?”
雄虫的低落实在是太过明显,甚至可是懒得伪装。
醉酒的曼斯菲尔德比平时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法斯特的退缩与回避。
与以往的吵闹不同,霎那间,柔情从金色的眼眸中寸寸退却,毫不掩藏地浮现出堪称冷漠的审视与打量,无声昭示着他似乎要失去什么。
野兽般的直觉一秒占据高地,疯狂地叫嚣着不能放雄虫离开。
留下来……
或者,抢回来。
他确实不知道所谓的爱是什么,雄虫没教过他也没学过。
但并不妨碍二十年来的日积月累,曼斯菲尔德从法斯特身上学得另一件事——
绝不放手。
*
脖颈上的指尖微妙地摩挲着,虚虚扣住大动脉,稍有不顺,就会扣入喉咙。
呼吸都被微微压制,变得艰难而涩然。
琥珀色的眸子在晦暗的夜里亮的惊人,闪过掠夺的光芒,危险的目光在脖颈处流连,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理被捕捉住,玩弄于手掌中的猎物。
被压制在地的法斯特的被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逃离。
身体却违背了大脑的意愿兴奋了起来,这熟悉的命悬一线走钢丝的感觉……
真是,刺激又怀念。
曼斯菲尔德坐的不太舒服,想往下压压,又怕把雄虫坐骨折了,便往前蹭了蹭,发现没有用。
思考片刻后换了个姿势,在法斯特复杂且迷茫地目光下,单腿挤进了法斯特腿间改跨坐为跪坐,盯着雄虫的脸进入树懒模式,陷入了沉思之中。
法斯特:……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一看曼斯菲尔德这德行就知道对方的脑子已经飞走了。
树懒曼的cpu缓慢运转了几分钟,终于分析完了法斯特眼里复杂的情绪分布图,慢吞吞地陈述道。
“你在……
迟疑、困惑、迷茫,不安。”
所以,要离开。
可是——
曼斯菲尔德抿了抿唇,冷淡的嗓音里压抑着浅浅的委屈与不悦,“为什么不试着来问我?”
他示弱地低下头颅,一手扣住法斯特的手腕,一手虚掐法斯特的脖颈,难得直白低声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
呵,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难道我不问你,你就永远都不知道告诉我吗?
我要来的,和你主动给的,是不一样的啊。
法斯特望着雌虫严谨的神情,认真的双眸,冷淡的表情下不服输的倔样,几乎都被气笑了,刚刚的一腔愁绪莫名消失,熟悉的憋屈感涌上胸口。
没被压制的右手无力地抬起招了招,示意曼斯菲尔德再靠近一点,手背轻轻在雌虫的脸上蹭了蹭。
下一瞬猛然暴起,单手用力拽着雌虫的衣领往眼前拉,笑得肆意又张扬,仰着脖子往曼斯菲尔德手里送,一副来啊,有能耐把我掐死的架势。
曼斯菲尔德瞬间撒开扣在脖颈手,眉眼间闪过慌乱与不知所措,却被法斯特修长的指尖握住,重新引着覆在脆弱的脖颈上,不让离开。
“好,我问你。”
法斯特眉毛高高扬起,眼神挑衅地望向曼斯菲尔德,鼻尖中似嘲似叹地哼笑一声,报复般地狠狠地咬上雌虫淡色的唇瓣。
直到嘴里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才放轻了动作,轻柔地用舌尖□□那处伤口。
让淡色一点点染上绯色,留下自己的印记,才满意地拉开了距离。
他放开了覆在雌虫手背上的手,躺在地上得意放肆的咳嗽大笑着,手背随意地蹭了蹭黏黏糊糊的唇角。
“你到底瞒着我,在计划什么呢?”
让你一次次坚定地拒绝我,推开我。
我们的这段关系,在你心中又是什么呢?
他不想再自欺欺人的一个人努力下去了。
他抚摸着曼斯菲尔德的脸颊,拇指抵着雌虫的下巴不让他离开,从未如此刻清晰的再次意识到。
他的雌君并不是如雌君守则沉默而温顺,反而是黑暗中择人而噬的野兽,有着最为坚定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目标。
像是隐藏的心事被说中,曼斯菲尔德狼狈地错开眼,目光犹豫地在法斯特脸上转了转,似在思索:“……”
“没关系。”法斯特啧了一声,无趣地松开了手,“每只虫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偏过头不去看他,“曼斯菲尔德也有~一些事不说出来是正常的。”
“唔。”曼斯菲尔德眨眨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
法斯特一见他板板正正认认真真的模样就来气,真以为我在教你什么人生哲学和大道理吗?懒得抬眼没好气道,“什么没有?”
“对你,没有秘密。”
法斯特:……
明明、明明知道眼前的雌虫在说谎,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脸热,心脏鼓动的频率也加快起来,怒气悄然无踪。
法斯特飞快地眨了眨眼,镇定地沉声反驳,“呵,你瞒着我的事可不少。”
“没有瞒着。”曼斯菲尔德也垂下眼,目光游移,“你没有问。我以为,你并不想听。”
法斯特:……
他承认他对曼斯菲尔德的升职情况有些敷衍,对他找上门的所谓合作伙伴态度有那么一点点恶劣。
“要麻了。”他动了动腿,示意曼斯菲尔德从自己身上下来,语气随意,“那我现在有兴趣了,讲吧。”
到底是什么,让曼斯菲尔德明明在自己反对生气的情况下,仍要坚持呢?
腿倒是没麻,只是被压在下方的姿势实在难以遮掩表情……嗯,一会生气了也不好摔门出走。
曼斯菲尔德费解地看了一眼法斯特,最终还是惋惜地、不太情愿地收回了腿,紧紧握着法斯特的手腕躺倒了他的身侧。
法斯特精准地从中解析出了“真的假的”“真弱”“就这”的意思。
……
可恶的雌虫!
以为雄虫跟你们这群空有力气的傻大个一样,能轻松的把身上的虫掀开嘛?
法斯特憋屈地咽下这口气,小声安慰自己,“喝醉了,反应慢,不和你计较。”
曼斯菲尔德眉头微锁,喉咙滚动,陷入深思,似在组织措辞,把耳朵高高竖起的法斯特钓了好一会,这才像只树懒一样慢吞吞的开口,“我没醉。”
“……”法斯特转身就要走,背对着曼斯菲尔德,身残志坚地在原地手脚并用地竞走了十米表达自己的不满。
曼斯菲尔德可算接受到了他的怨念,“这里不安全,回家告诉你。”
“……”
法斯特深呼吸一口,转过身,努力露出一个礼貌不失风度的笑容,“好。”那就回家说。
“嗯,回家。”
曼斯菲尔德答应的很快,眉眼放松,放心地平躺在了法斯特身边,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法斯特:……?
“回家再睡,不是。”法斯特一时失言,懊恼地晃了晃脑袋,胳膊肘怼了怼曼斯菲尔德,“去开飞行器。”
“没有飞行器,走过来的。”曼斯菲尔德微微张开放空的双眼,慢悠悠地反问道,“你的飞行器呢?”
法斯特:“……我是打车来的。”
纸醉金迷的雄虫怎么能自己开飞行器!
由于家里没有司机,努力做作、重返少年期的法斯特奢侈地打了个豪华专滴。
“那就打车回去。”曼斯菲尔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眼神信任地望向法斯特,显然不觉得这是有什么问题。
法斯特:……
由于酒吧位置偏僻,隐蔽性强,没有vip权限,周围不让停靠车辆。所以法斯特实际下车地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臭着脸走过来的。
看来——
只能乘坐酒吧提供的黑心自助飞行器了。
*
作为高阶虫族聚会的酒吧,里面总是会有一些不能明面讨论的生意。
为了方便随时撤退,酒吧后门的停车场满满当当地都是自助飞行器。
具有款式隐蔽,空间狭小,系统落后,耗油量大,天价收费的一系列优点。
酒桌上不止一次公认,除了某些脑子有坑见不得光的虫族,没有人会为它付账。
法斯特扶着半靠在身上的曼斯菲尔德,慢吞吞地往后门移动,满是恶意的想。
不是说让他恢复过去的生活吗,他这就花一笔冤枉钱,吓死你!
穿过静而长的走廊,推开偏僻的后门就看到了满天星光,和脚下长长的仿佛看不到镜头的木质楼梯。
法斯特:……
你们这群搞格调的黑心商虫,就不能考虑下实用性吗?
长长的楼梯并不好走,法斯特一个人蹦跶都能摔下去,别提背上还有个迷迷糊糊的曼斯菲尔德。
属实是法斯特这辈子搬过最重的东西了。
微风中送来了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令人神志不清纠缠不休的烟酒味道。
法斯特叹了口气,想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灌曼斯菲尔德一次,自己也不是很着急知道。
他随意比了比眼前的楼梯,好笑地问曼斯菲尔德能不能靠着自己走。
他扶着扶手往下蹭,背着怕两个人摔下去。
本意是想吓吓迷迷糊糊的曼斯菲尔德。
“……高?”没想到曼斯菲尔德来回看了看长长的楼梯又看了身侧的法斯特。
眉眼一点点弯起,语气温柔地贴在他的耳边,真诚地感叹道,“好弱。”
反复确认般地嘀咕道,“真弱啊……”
法斯特忍着没把曼斯菲尔德丢掉,咬牙切齿,“……你不弱你自己下去。”
“诶。”曼斯菲尔德轻松应了一声,熟练地揽着法斯特的腰,直接蹦下去了。
法斯特:……???
不是,大哥,你虫翼呢。
生跳啊!
虫翼——!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抱住雌虫的腰肢,已经想到明天的头条是法斯特和曼斯菲尔德因感情争执双双坠楼的特大新闻了,死不了但是得就医。
即将落地间,耳边才猝然传来了翅膀展开划破空中的风声,脚下微微浮空,金属色泽的虫翅遮天蔽日般骤然展开。
“上面太窄打不开。”面无表情的曼斯菲尔德献宝似得开口,“你(想看)的虫翼,要摸吗?”
说着,他带着法斯特的手避过锋锐至极的骨架,放到虫翅与肩胛骨粘连的敏感柔软处,那里的手感最好。
这么脆弱的虫,要好好保护啊。
*
曼斯菲尔德不想回家。
他说里面阴阴暗暗的不喜欢,太空旷,打扫起来也很麻烦。
法斯特就和他一起蹲坐在家门口看星星,“外面亮。”
曼斯菲尔德靠着门框发呆,法斯特就靠在曼斯菲尔德肩上,懒洋洋地问他什么时候不喜欢的。
家里完全可以换一个装修方式,不喜欢打扫可以不打扫,雇佣人买家务机器人都可以。
“你是雌君,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用等待别人给你下命令,所有的日程都自主可以更改。”
曼斯菲尔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心虚地垂下眼睛,“突然就不喜欢了。”
因为——
“你是亮的。”
所以——
“要有更好的生活。”
曼斯菲尔德的前半生是大片的灰色组成的。
边界星的永无止境战斗与硝烟,哭嚎着席卷而来的风霜,遮天盖日的冰雪,不见天日与黄昏。
最夺目的眼色是同伴的鲜血,见过最美的风景是遥遥一次从旁星映来,堪称浓烈的暮色。
他也曾与同伴与朋友。
喜欢享受似乎是生来的天性,哪怕是为战斗而生的虫也是如此。
聊天时也有对高级星的向往与想象,只要活着,便有着衣锦还乡的希望。
天空不是一片昏暗,空气不会混浊不堪,世界多彩而绚丽,衣着光鲜而亮丽,楼宇金碧辉煌,路边鲜花掌声开道,迎接英雄凯旋。
曼斯菲尔德不懂,但他知道大家都喜欢好看的衣服,好看的人,万众瞩目的欢呼与排场。
他没有,但法斯特要有。
*
“您婚后并不开心,不是吗?”
说出自己心中最深的隐秘,剥开陈年已久的伤口与弱点,曼斯菲尔德抚摸着法斯特发丝的手缓缓停下,一字一句说的艰涩。
“怎么会这样想?”法斯特仰头伏到曼斯菲尔德的膝上,把玩着雌虫略粗糙的指尖,好笑道,你看我像委屈自己的虫吗?”
曼斯菲尔德垂下眼,摸了摸法斯特脖颈上的亮晶晶的配饰:“你是。”
法斯特:?
外界对法斯特曼斯菲尔德的婚姻一直都不看好,早早地就将曼斯菲尔德拉出来,从外貌,学历,家室,地位通通翻来覆去批判了个遍。
但是法斯特的情史太多了,就没哪个雌虫说能完全配得上的,光黑曼斯菲尔德没热度啊。
还是得蹭主星热点法斯特啊,于是大家又从法斯特的婚前婚后进行了生活。
本来对流言蜚语毫无感觉的曼斯菲尔德一下震惊了。
他发现网上说的有道理,婚后法斯特的生活水平和权力获得了削减,过得没原来舒心。
婚前交际小王子,宝石砸湖里听听香。
婚后都不怎么在外面露面了,天天也不一掷千金了,拍卖会不去了,美酒华服换着来了,上次偷拍到的视频照片还是在超市对比幼崽奶粉。
多惨啊!
婚前身边男友不断,想去哪玩就去攻略哪个档口的雌虫,现用现处。
婚后不禁没有花边新闻了,连往主星外跑的梦想都破灭了吗?绝对是被暴力军雌打断腿绑家里了!
曼斯菲尔德琢磨着有道理啊,法斯特确实偶尔出门叨咕什么人走茶凉,哪哪不给她面子的话,要是原来哪能被这么欺负。
本来都安心等死专职家庭煮夫下曼斯菲尔德一下又有了新的动力新的目标新的梦想!
他要让法斯特回复原来的招猫逗狗,横行霸道,欺雄霸雌,目无法纪的生活!
刚开始,曼斯菲尔德没有具体思路,每天都要上网博百家之长,看看他们骂了自己什么东西,自己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外貌大家都长得一样无所谓。
学历,自己确实没上过学,就紧急和法斯特家里蹲了一阵,买学历造假太明显,容易留把柄。
那就只剩后两项了——家室可以自己赚,地位可以自己爬。
很快,爬着爬着,曼斯菲尔德发现,看似花团锦簇一团和平的主星只是一个更大的战场。
外貌,家室,财富不过是基础的入场券,占据高位拥有足够的权势才是争夺的利益的有效武器。
拥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对外也更有底气,更加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法斯特身边。
就好像如今他可以轻易的把网上的谩骂消掉一样。
渐渐地,在曼斯菲尔德眼里一切问题困难流言蜚语都来自于实力不足,站的不够高。
——他值得,所以他拥有
被抛弃也是一样,怎么没听说虫皇被离婚呢?
当然,性别原因。
虫皇是干不到了,往下一点的位置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嗯,外出打仗就算了,住得不好不说,雄虫也不好带在身边
足够的实力下,雄虫入赘的也不是没有。
大众都说他当年配不上法斯特,无所谓。
现在,他有足够的实力拥有他,霸占他,不就好了吗?
*
“抢回来?”法斯特嘿嘿笑了一声,桃花眼里弯弯地流淌出一片星河,“怎么抢啊,菲尔德大人。”
他双掌合十闭上一只眼祈求道,“嗯?小曼小曼,告诉我吧~”
曼斯菲尔德的耳尖红了一点点,“最近有个好机会,虫皇重病,太子年幼,科索斯雅和太子有一些亲戚关系……”
所以,曼斯菲尔德当机立断的定了个小目标,混个摄政王的职当当。
在上层眼里,他是可以引导大众风向,代表军队态度的吉祥物。
也是正直公平,能力出众,不知变通的代名词,会做事敢担事不怕事,再合格也好用不过的工具了。
所以几家争的飞起,在拉拢曼斯菲尔德这件事是出奇的一致,曼斯菲尔德的出身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利益冲突的先天打工圣体。
忘记了他也曾耐心布局以小博大,不仅是优秀的指挥官,也是耐心的猎人。
胜利者为什么不能是曼斯菲尔德?
“输了不亏,能活。”
与其思考曼斯菲尔德在想什么,不如在想利用他的,背后的人在想什么?
曼斯菲尔德说的简单,法斯特却听的心惊肉跳,在几方老狐狸眼前面不改色的立人设,可知背后艰难。
偏偏曼斯菲尔德说的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所以你是故意和我离婚斩断后顾之忧吗?”
法斯特勾住曼斯菲尔德的脖颈往下拉,笑容越来越大,明知未来危险,却有种被人献上生命,一起赴死的幸福感。
兰易斯那家伙说不定梦的还真对,我早晚会死在曼斯菲尔德手里。
心甘情愿那种。
“不能给你拖后腿,以后余生就拜托给你啦,菲尔德大人~”
法斯特语气轻飘,却似千金重,将曼斯菲尔德的手放到心口,感受着自己无声却剧烈的心跳,仿佛将生命一起托付给了对方。
曼斯菲尔德看懂了法斯特的意思,觉得他心跳太快不好,把他从腿上扶起来做正。
怕他误会自己拿全家不当一回事,耐心地解释自己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和你没有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
他从来是个投机取巧,浑水摸鱼的。
法斯特在不在主星,都不影响他一心一意干事业。
上层确实弯弯绕绕复复杂杂,但最终逃不过利益驱使,于是复杂的局势在曼斯菲尔德眼中便也明朗起来。
也就是不同人物面前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实话的区别。
偏偏他很难向法斯特证明,除了在雄虫面前,自己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就好像现在,前一秒还笑意盈盈法斯特地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木头脑袋!”
敲完又不耐地凑过来吹了吹,不太想承认自己好像又碍事,眯起眼睛挠了挠下巴,“那我,这两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曼斯菲尔德说不会,相反他很开心,淡漠的眉眼舒展开来,因笑意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他说,还从没有被这么多人肯定,祝福过。
婚姻中对他挑剔的太多,改后就不再看了。
离婚后迫不及待的人太多,仿佛他做了什么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但最近,周围人都在祝福他们说他们天生一对感情甚笃,法斯特重视他,对他很好。
这些之前从没有人告诉他,他还挺喜欢听的。
所以加班加的还挺开心。
法斯特笑了一声:“我也很喜欢听。”
你说给我听就更好了。
“你一直不答应我,不会是想多听几天吧?我也可以天天说给你听。”
蓦地,像是发现曼斯菲尔德的另一面,法斯特弹起来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发现自己的误区了。
曼斯菲尔德就像是一面镜子,你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你。
像喜欢什么的,他不先对曼斯菲尔德说这些话,曼斯菲尔德就没有可以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概念。
雌虫眉眼一松,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仍是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越过法斯特的头顶,望向远方的星河,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很多,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您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反而,在我身上停驻太多目光与脚步。”
“这是您想要的生活吗?”
刚结婚的时候法斯特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了家长抱到大腿的归巢小鸟,天天叽叽喳喳使不完的牛劲。
天天做各种旅游规划,恨不得后半生都不回主星,除了虫族出名的打卡景点天空城,花海雪原……
就连迪埃海星的人鱼,来利尔峡的精灵,地球上的人类,法斯特都要去亲眼看看,实地考察风土人情有啥不一样,就地作画作诗,为此都准备学好几门外国语言了。
说让曼斯菲尔德尽管放心的带他去浪,他出众的语言天赋是绝对不会把俩人弄丢的,信誓旦旦地说带他去看世界最好的风景。
后来对着曼斯菲尔德的精神海提前陷入死老婆的焦虑之中,专注点转移到了养老婆身上,也不叨叨的出门了
“……我不知道。”
法斯特像是一坨没骨头的稀饭,又懒洋洋地挂在了曼斯菲尔德的身上,伸长手臂挥手在眼前摇了摇。
“但我知道,想象的生活里,应该有你。”
法斯特随着骤然放轻的呼吸声,也放轻了声音,沙哑的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原来确实有很多想去看的地方。
色彩斑斓的彩林,四季如春的花海,一望无际的雪原,云雾缭绕的水街,
我都想和你去看看。”
“结婚前,法斯特的愿望只是离开一次主星,已经实现了。”
他偏过头,淡金色的眸子在月里染上些许暖意,“结婚后,法斯特想带着曼斯菲尔德去很多地方。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辽远广阔,虫族不过是其中一个再渺小不过的种族而已。
找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地方。
嗯,人鱼族和精灵族拥有优美的歌声,对精神力治愈很有一套,风景优美,但是住的地方不是大海就是森林,里面信号不好科技落后,不能常住。
人类寿命短暂,但文化作品丰富,最近爆火的文章有不少是人族的译本,不过那边奉行一夫一妻,据说很多作品到这边就封杀了,去的话要提前学好外语。
……
或者去B级星绒哥巴格城生活也不错,那里是有名的童话镇。
当初说好的对吧?”
“嗯。”曼斯菲尔德应了声,“抱歉……”他曾濒临崩溃的精神海不足以支撑这个愿望。
雄虫的身体虽然没有雌虫的身体坚韧,但强大富足的精神力却远比雌虫更适合在星海航行。
这也是法斯特总是觉得曼斯菲尔德是脆皮的原因,从一开始对标的就是穿梭星海的精神力。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法斯特笑了笑,“还是很想去看看的对吧。”
对法斯特来说,世间的景色大同小异,最珍贵、最想看的风景已经在身边了又何必舍近求远。
却忘了,这份规划里也有曼斯菲尔德的一份。
对法斯特来说习以为常的风景,他也没看过。
光年之外的异族难以到达,B级星却是顷刻之间。
偏偏完美的计划碰上了两个强迫症过头的家伙,一副精神海不富足到超标的程度就无法出发。
“其实,早就可以出发了。”
那些尘封已久没有被实现的被诺言,是已经消失在记忆里,还是在被悄然等待呢?
“啊,等了很久呢。”
法斯特将手指插入雌虫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摇了摇,“好好工作,菲尔德先生,休息时间可以留给我吗?”
“听说山港的风景很好,我们一起去看?”
*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兴奋的原因,法斯特洗完澡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脑中不断重复白天的对话,越想笑容越大,怕打扰到曼斯菲尔德休息,就把自己埋到雌虫胸口,闷声嘿嘿嘿地笑。
被抖了一晚上的曼斯菲尔德:……
淡然,无欲无求。
“菲尔德你醒了。”法斯特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单手托腮趴在床上,眼神晶亮地开始聊天。“兰易斯说,伴侣就是要可以包容对方缺点,但是你说我没有缺点。”
曼斯菲尔德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我阴晴难定,捉摸不定,虚伪狡诈,嫉妒小气吗?”
曼斯菲尔德沉默片刻,毫不费力地把这些词和法斯特对上了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
然后就想更新自己的备忘录。
法斯特拦着不让曼斯菲尔德写作加,暗骂自己脑子抽了就不该指望兰易斯。
跟想象中的甜言蜜语完全不一样!
曼斯菲尔德平静地顺毛,摆事实讲到底,“这不缺点,是你的一部分。”
……谢谢,还不如不说呢!
法斯特撞了曼斯菲尔德的额头一下,相当霸道地抢走了光脑,“那也不行,不许写。”
说着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嗯?在你眼中我原来的生活,就是天天无理取闹,招猫逗狗,横行霸道吗?”
虽然大差不差吧。
曼斯菲尔德:一天天怎么睁眼就是送命题呢?
“嗯……”曼斯菲尔德沉吟了一会,声音越来越低,半阖上眼,干脆一副从未醒来的模样。
偏偏业务不熟练,还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查看法斯特的表情。
准备随时下地拱、咳灭火
法斯特被装得半死不活的曼斯菲尔德逗笑了,又立刻板起脸他佯装生气,摇着雌虫让他起来,“我是什么?”
曼斯菲尔德望入那双蕴含笑意的眼中,略微出了会神,近乎喃喃自语般出声,“你是末路。”
法斯特:?
平平无奇的五官舒展开来,因笑意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耀眼夺目。
曼斯菲尔德起身,虔诚地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也是归途。”
“我……”法斯特闭上眼睛,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闷闷地翻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又滚到了曼斯菲尔德怀里。
“我也是。”
其实法斯特只是想告诉曼斯菲尔德,你是我很重要也很……喜欢的人。
有了老师自觉的法斯特有心想教曼斯菲尔德,自己反而不敢开口 。
似乎先说出来就低下头任人宰割,把心剖出给人看一般。
可能,他注定弄不懂爱是什么。
感觉,到死也说不出来呢。
那就一直这样和我纠缠下去吧,菲尔德……
晚风浮动,风铃声响
悄然翻开了书桌上的笔记。
月光攀爬上来,照清了书签的字样
一面是规规矩矩的字迹,整齐地仿若刻板印刷。
明日有空吗,法斯特阁下。
另一面是则龙飞凤舞,笔画相连。
永远有空,我的菲尔德先生。
*
兰易斯一推门就发现,失踪几不见的法斯特正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地收拾行李,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试探地问道,“和雌父和好了?”
“哪能呢。”法斯特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呵呵地开口,“分了,彻底分了。”
兰易斯:……那这是疯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方面摔门逃跑。
“那你收拾行李?”
“哦,我要出去流浪一阵,这几个月估计不回来。”
法斯特说得轻描淡写,有一种失心疯的美感。
兰易斯:……?!!
他不敢置信地开口,“这、这么不负责吗?”雌父肚子里还有虫蛋呢!
“行,给你换个负责的说法。”法斯特洒脱一笑,“你雄父去外面进修学习了。”
学习?”
“是啊,最近时代发展变化的太快了,雄虫除了精神力,竟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势,如果不够努力,很容易被生物圈淘汰的。”
“你知道隔壁家的abo吗?不努力的a是要被日的,最近已经进化出来了e,专门睡e。
我们雄虫如果不努力向外界学习进修的话,就会被时代抛弃,被其他物种替代,所以我们要抓紧进化成超雄!”
明明法斯特说得很有道理,但兰易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有种不是好话的感觉。
“那你准备去哪?”
法斯特大手一挥,一脸向往,“去隔壁海皇星看人鱼。”
……
“你为什么一脸看虫渣的感觉?
……其实不是我不想看,是你雌父想看。
真的。”
“啊对对对。”兰易斯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是我想看。”
“我回来就是交代你一声,今天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和你那小雌虫去军校上课住宿舍吧,读个大学文凭出来。
家里约了施工队装修,过几天回去不方便。”
兰易斯:?
雌父办事也太快了吧,等等为什么是雄父转告我这个消息!
“雌父呢?”
“你雌父升职加薪准备娶我过门,忙着呢。你小子没重要的事别烦他。”
一个流浪一个工作,行吧。
兰易斯颤颤巍巍地举手,“我记得我还有个哥?”
啃不了老他还能啃哥啊,这咋直接就开始啃雌君了呢,少走两百年弯路他不要面子的吗?
法斯特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大哥还在医院躺着呢?
过几天医药费到了说不定还得来投奔你。”
“这次住院这么久?病得很重吗?”
他大哥自小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一吐血,五天一大病,回医院就和回家一样自然。
“早好了。”法斯特咬着后槽牙,想一个个倒霉孩子都是讨债的。
“他老毛病犯了在军部门口蹲军雌,那么一大……小只雄虫往那一蹲,谁不多看两眼。
正巧一只小部队从尼阿尔星回来述职,队长杀气腾腾地望了一眼,隔着好几米吧,当时就心跳加速嘎就晕过去送医院了。”
“醒来说遇到真爱了,死活不出院,现在还在医院住着等人家上门道歉呢?”
兰易斯:……真爱的这么突然吗?
“那、那只真爱还没有上门道歉吗?”
法斯特翻了个白眼,“你哥前脚晕过去,真爱就被当场拿下。”
“雄保会的虫八百年碰不着个案子,就好小题大做,住个医疗舱的破事,能搞成倾家荡产。”
“我直接接手下的处罚单,曼斯菲尔德帮签了谅解书,只要负责下医药费这事就过去了。”
兰易斯顿时觉得有点不妙,“……大哥的医药费?”
“没错,现在你大哥不走了,那只雌虫医药费快付破产了。”法斯特摊了摊手,“估计真爱成死敌了。”
“军部觉得你大哥成心找麻烦,直接把人安排到军校一起封闭式管理。”
“好像是这届新生的教官。”法斯特抛出个你懂得的眼神,用吓小孩的语气说道,
“据说那只雌虫性情乖张,还是个怼天怼地的厌雄症晚期,对贵族虫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你进去可别说自己是科索斯雅家的,我怕他给你穿小鞋。”
兰易斯:……
只因远远见了你一眼,倾家荡产又失业,真活该他大哥被扬啊。
第44章 他的爱情(修) 一户口本
万万没想到。
搞出情债的嫌疑犯二号竟然不是情虫遍地的二哥。
反而是快在医院购房常驻的大哥布鲁斯。
又被预知梦袭击了一晚上的兰易斯眼下青黑, 无助地抱着被子,目光呆滞地坐在冰冷的大床上。
可能是非自愿脱离梦境的原因,梦里的一幕幕有些不清晰了。
只记得那是个逼仄狭窄杂乱的小屋, 家具破旧, 暗沉无光。
阴风阵阵,阳台窗户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
模糊可见一个诡异的白色身影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 嘴里叽叽咕咕, 手上动作不停, 像是在做什么诡异的仪式。
看那个身形,很像是一只寻仇亚雌。
嗯……
以二哥莱尼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他勾搭的情人,超出虫族, 跨越宇宙, 真谈了一只鬼也不是不可能叭。
哪怕明知道不会被伤害, 兰易斯还是从桌上拿了张勉强算干净的报纸顶在了脑袋上,垂着眼皮,小心翼翼地往里飘了飘。
猫猫祟祟地掀开眼皮一看——
天塌了。
这不是全家最富有的大哥吗?
别人谈恋爱没命,你谈恋爱破产啊!
你就是死,也给我死在vipppp豪华单间里啊。
月色如水,温柔地洒下夜空,越过窗沿。
照亮光着双脚,披着床单坐在窗台的雄虫上。
苍白的病态的肌肤几近透明, 可以看清其下细小的血管。
淡银色的发丝、眼睫如雪,根根分明,那双天生就该含情脉脉桃花眼也衬得清冽起来,染上了些许冷淡, 仿佛是一簇堆积而成冰雪。
并不合身的睡衣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抱着一盆仙人球,晚风带起衣角,让人忧心他是不是会跟着花盆一起掉下去。
细瘦的、透漏出病态的指尖快狠准地掐掉一根根仙人球上的刺,不知道是在质问别人还是自己,“……他竟然真的走了?不回来了?”
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轻讽的笑容,隐隐透漏出一点疯狂,喃喃道,“再不回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好办法,随手把花盆往兰易斯的方向一丢,活动了下略带麻木的四肢,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似乎就要付诸实践。
看戏看的好好的,差点被砸个正着的兰易斯:???
他一个侧身闪过飞来的花盆,狐疑地望向在窗台上摇摇欲坠,疑似要跳楼的布鲁斯。
兰易斯确定,布鲁斯扔花盆的时候朝他看了一眼。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布鲁斯是个嘴上不说,但是很要面子的家伙。
要知道这种傲娇,早就已经退环境了。
兰易斯很不喜欢布鲁斯说话的方式,和他关系其实不太好。
他还是乐得在梦里看一下布鲁斯倒霉的样子,然后就被梦里的布鲁斯威胁似的催促了。
是的,只要梦境的主人愿意,他还是可以大概控制梦境的时长和长短的。
兰易斯不太情愿的走上去,他之前离得远,只零星听到回来,跳下去几个字眼。
估计这是谈恋爱被骗钱骗色,锁小黑屋了。
他那病弱的大哥真是谁也打不过,谁也骂不过,谁也玩不过。
就吐血流泪玩的溜。
遇到事情只要凄凄惨惨清冷倔强地往那一靠,神色哀愁,目露怜悯——对对对,你说的对。
主打一个反正我也快死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兵不血刃的气走了不少人。
呵,照雄父的说法他这次惹到的是一只冷血无情行事诡异厌雄症的雌虫!
最讨厌大哥这种养尊处优柔柔弱弱的病秧子雄虫。
可能出狱后,对方越想越气,直接接抓了大哥,抢了他的通讯器和银行卡!
把大哥囚禁起来虐身虐心。
大哥不堪受辱……呃,忍辱负重,半夜出来,发挥主场优势,伪装小白花,但是对方压根不care。
于是大哥砸了花盆,发现对方仍然跟死猪一样,对自己根本不在意,于是心彻底死了。
打算跳窗自杀,用自己的生命报复那只可恶的雄虫,发挥舆论压力,让雌父雄父暴走,让对方悔恨终生!
但是,问题出现了。
可能大哥被小黑屋绑架的时候,雌父和雄父出去玩了没在主星,他死的时候没挑好时间,被那只恶毒的雌虫发现。
看着大哥的尸首,想到黯淡无光,光网出名被通缉的未来。
那只反社会雌虫终于彻底变态了!
他想,桀桀桀!
小黑屋有床你不睡,地狱火锅你去投,干脆我让你们一家在底下整整齐齐。
于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
那只雌虫呕心沥血苦心孤诣,把自己全家都扬了。
原来如此,逻辑闭环!
兰易斯脑袋上啪地冒出一个小灯泡。
所以——
只要不让大哥自杀,或者大哥被抓,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兰易斯有点小激动地顶着报纸凑到布鲁斯,想看看能不能猜出来地理位置,到时候往底下垫俩垫子。
然后就在布鲁斯身边发现了两个掩藏的不是很好的,运作中的大号鼓风机。
他就说这个风声怎么不对劲呢。
……等等。
能偷渡进来两个鼓风机的话,布鲁斯混的可能也没那么差劲吧。
带着大大的疑惑,兰易斯往外探头往窗台外看了一眼。
只见一片几乎触手可及的地面和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
震撼之下,他不由发出疑问,“跳个一楼,需要犹豫这么久吗?”
身边传来衣物的摩挲声,似乎是布鲁斯终于在窗台上站直了。
兰易斯难得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大哥这种出门懒得走路,都要推轮椅的病弱雄虫,跳个一楼摔死应该也是挺合理的吧……
于是他往外让了让,眼睛不自觉的亮起来,在夜里像两盏小灯笼,目露期待地盯着布鲁斯。
想知道一楼到底能不能摔死一只雄虫。
很快,布鲁斯向前一步,和他擦肩而过的刹那。
兰易斯猛然感受到一股失重感,是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把他踹出了窗台。
兰易斯:?!!
布鲁斯你真该死啊!
在他俊脸着地的前一秒,四周的场景一下扭曲了起来。
耳边隐隐传来一个字,“爬……”
*
被梦中的布鲁斯踹出来这件事,让兰易斯受到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半晌都在床上没回过神来,在我的梦里,我还能被你给背刺了?
兰易斯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被梦境左右他的生活了。
他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做一个伟大的计划!
天天和好学生克莱德共处一室,听雌父的课外辅导,也算是勉强恶补了一翻军事理论。
那就是擒贼先擒王,战役中可以抓大放小,抓主要矛盾。
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去找那些可怕的雌虫,直接带着大哥冲向外太空,投奔二哥。
然后趁他们不备,带着克莱德抢了大哥的银行卡,霸占二哥小房子!
把大哥和二哥关到小黑屋里,躲过三个月的索命期。
完美!
兰易斯激动的数着光脑里所剩不多的零花钱,恨不得打车直奔医院忽悠他哥。
小时候三兄弟还是有一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的。
布鲁斯小时候性格内向,乖巧听话,作为早产儿更是身体素质极差,到了空气不好都会过敏吐血的地步。
可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和普通小雄虫一样出去玩,参与各种各种极限活动,但是身体不好只能眼巴巴的在底下看着。
别人问到了就揪着手指捏着衣角,垂下衣角,说自己一点也不想玩。
小兰易斯年纪小,玩不了危险项目,很讲义气的陪着他。在下面等老二莱尼亚出来。
法斯特研究着和雌君玩刺激项目有没有可能增进感情,一眼没看着,两只幼崽哒哒哒手牵手跑了。
兰易斯某种莫名光环发力之下,两小只不出意外的在虫流量极大的公园里被反社会分子双双绑架。
小布鲁斯为此躺了好几天医院,但他对此次项目念念不忘,心底极其希望再来一次,但是被曼斯菲尔德无情的一刀切掉了这个娱乐项目。
在他身体养好前,活动范围固定在主星一小块,军部和医院附近,这里的守备森严安全、守医疗科技发达,完全能把在死亡边缘蹦迪的布鲁斯拉回来。
到了现在,布鲁斯最大的娱乐和爱好就是蹲医院吃八卦,或者去比较安全的地方,军部看看帅气军雌,这不一骗、咳,一劝一个准。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布鲁斯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雌父雄父也没有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可布鲁斯的生活还是两点一线般固定,哪怕医院前有活动也不愿去凑热闹看看,说是太麻烦了。
偏偏群里的视频看得起劲,还能兴致勃勃地和身边的医生病友聊上几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期待。
在兰易斯看,布鲁斯纯纯就是死装,明面上乖巧听话又懂事,实际就是不想背锅,一定要别人逼迫他强迫他做什么,才行。
到时候出问题追责,就是诶呀,我也不想去,我是被迫的。
可惜,雌虫对雄虫的尊敬是可在骨子里的,听他说不去也不会多劝,偏偏他还要面子的紧,这么多年可把他憋死了吧。
有一个现成的理由让他外出,他不得立马答应。
偏偏,计划就在最简单的环节出了意外。
医院里的抑郁小白花,布鲁斯阁下,今日精神出奇的振奋。
哪怕见到关系一般的兰易斯也难得唇角微弯,露出了欢迎的意味。
这么开心?
兰易斯眨了眨眼,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良心隐隐作痛,不太确定地问,“你知道,我要带你去萨里耶星找二哥的事了?”
“欸?”布鲁斯吃惊地眨了眨眼,眼中的兴趣一闪而过,又很快压了下去,遗憾地摇了摇头,忍痛拒绝了兰易斯。
他半拖着脸颊,努力压抑着翘起的唇角,眸中清雪融化,眉眼认真,“不,我遇到了爱情。”
兰易斯:……
又开始了!
这谈的拖家带口,死得一户口本不剩的爱情。
第45章 他的善良(修) 不欢而聚……
在布鲁斯堪称诡异的热情下, 兰易斯被迫目睹了一下他的新晋“爱情”。
那是一只穷凶恶极、凶神恶煞的军雌,黑发蓝眼,名唤阿普。
照片中的他脸部线条凌厉, 下颌微微抬起, 薄唇抿唇不悦的弧度,明显不耐地瞅向镜头, 若有若无的讽刺从那张脸上飘出来, 右眉骨处到眼睑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右眼眼球比左眼看着颜色淡一点,透露出一种不太健康的灰色。
发丝略显凌乱,似乎是随手向后梳了一把, 发质很硬,翘起的头发丝都向天透漏着主人的桀骜不驯。
隔着照片都能看到他眼中呼之欲出的煞气, 冷厉的眉眼微微敛起, 眼神望向被锁定的猎物般犀利, 仿佛隔着被薄薄的照片被宣判——你已经死了。
简直就是幼崽不小心瞄上一眼照片就会留下心理阴影,半夜睡不着觉怕被抓走吃掉的恶鬼。
瞪的兰易斯ptsd都要犯了,直接把照片盖了过去。
雄虫的XP果然并不相通,有虫喜欢雌虫,有虫喜欢亚雌,还有的喜欢绑匪。
要他说,就是雌父太惯着布鲁斯了,要是小时候让他和布鲁斯一起住院, 多被绑架几次,也不至于让布鲁斯审美扭曲成这样。
这只叫阿普的虫一看就心狠手辣,毫无虫性,绑架勒索杀虫放火毁尸灭迹业务很熟练……
简直是的通缉令上标准模板的升级版。
——从小拥有丰富被绑架经验, 被认成同伙误抓到警局多次的雄虫如是说。
他反对这门亲事!
没有评价,全是偏见。
布鲁斯对兰易斯毫不掩饰的嫌弃视而不见,或者说……颇为满意?
他贴心地拾起桌上的照片收好,自然地谈起了另一件事。“恭喜你兰易斯,要去第一军校上学。”这是少有的对雄虫雌虫一视同仁的学校,录取分数很高。
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布鲁斯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显得很是冷漠,但他说话时会不由自主带上些气音,令清冷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温柔,变得清润而干净。
加上布鲁斯的眼睛生的极为干净漂亮,能让人轻易看清他眼中的情绪,更显话语真挚,极具欺骗性。
虽然没有明说,但此时布鲁斯眼中写满了祝福与夸赞,能考上第一军校,兰易斯你真厉害。
哪怕被长大后莫名被布鲁斯阴阳怪气了好久的兰易斯,仍然是记吃不记打的挺起了胸膛,一点看不出被雌父强塞进军校的不甘,准备跑路的模样。
看着布鲁斯那偷偷藏不住的嫉妒和谄媚的嘴脸,兰易斯顿时心中对第一军校的认同感猛增,有了自己已经是名校学子的实感。
当即具有荣焉面部地抬起小脸,矜持地写满第一军校的骄傲,接受了祝福。
眼睛一斜,示意:多来点,我爱听。
布鲁斯吸气:……
“听说。”布鲁斯忍住不将视线从兰易斯身上移开,像一位负责的好兄长一样担忧着,“那里对雄虫雌虫一视同仁,成绩为尊。哪怕是入学的军训对雄虫来说也很是严苛……”
兰易斯懵懂:哦。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布鲁斯刻意顿了顿,发现兰易斯没什么表情,心里有点着急。忧心地暗示道:“我听说,这次新生的教官对雄虫有极严重的偏见,是一名可怕的厌雄症患者,很可能会故意让他们在军训期违纪犯错,导致退学。”
兰易斯纠结:诶?
这次的新生教官不就是阿普吗?
原来你还知道你看上的雌虫啥样啊,这也没盲目啊。
布鲁斯满意地看着兰易斯面露纠结之色,他记得小时候兰易斯是个事事要强的top癌啊,小时候哥三出去打架,兰易斯就连背锅都要争第一个。
望着兰易斯不再平静地眼眸,布鲁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屈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微微俯身撑桌,压迫感十足凑近兰易斯,语气悲悯,“听说,他最讨厌的就是……银发,金眼,科……咳咳贵族的雄虫。”
兰易斯呆滞:啊。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大哥你直接点名得了,原来有知道z自己被讨厌啊。
布鲁斯看兰易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傻摸样,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嘴角,忧心忡忡地换位思考,仿佛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弟弟,你也不想辛辛苦苦考上了第一军校,却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付诸东流吧。”
见兰易斯不敢置信地摸样,布鲁斯温柔一笑,在兰易斯心乱如麻之际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自己最后的目的。
“我听说,新生入学可以申请家属……”
如果你求我的话,作为兄长,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拉这个仇恨。
布鲁斯叨叨了半天,就这句话兰易斯听懂了。
想作为家属混进军校找老婆。
可是——
“我也是家属,而且家属不用军训。”
他是纯纯走后门进去蹭课的,又不是什么正经大学生。
布鲁斯:“……?”
布鲁斯温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浑身上下像是僵直机器人一样,动作倒放且匀速地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眼中的情绪却隐隐犀利起来,身后若有若无地冒着黑气。
“家、家属?”布鲁斯不忿地重复了两遍,像是确认般问道,“你又没有考试?”
即使嗓音平淡而柔和,也抑制不住其中质问的味道。
所以兰易斯才不是很喜欢大哥,感觉住医院住的脑子坏掉了一样,好好说着话就突然开始阴阳怪气,像个怨念缠身男鬼一样,让他浑身难受,偏偏布鲁斯身体不好,还不能痛快的上手揍一顿。
“当然不用,我根本没有上学。”兰易斯不太开心的回答,由于他奇妙的倒霉体质,基本从小出门就得趴在雌父身上,否则一错眼就是能上新闻的大事件。
上个雄虫幼儿园有虫进来搞爆破报复社会,春游莫名带着整个班级在山里迷路,差点全灭。
在众多雄虫同学家长的请愿下,兰易斯只能拿着大比补偿金被强制退学,光荣晋级为家里蹲,只能每天做做家务,搞搞手工,努力不在雌父雄父面前碍眼,吃着雌父十多年没有长进的减肥餐,在光网上冲浪的无聊生活。
他没有黑化报复社会已经是个天生善良的雄虫崽崽了!
布鲁斯:……可恶啊。
这就是他后来看不惯兰易斯的理由。
天天臭着脸一副世界倒欠他两万五千八,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明明有手有脚智力勉强算正常,仗着自己运气不好,装成一副弱智摸样,理所当然的黏在父母家里,不用学习,不用考试,不用努力,只要活着就好了。
当初自己身体不好,每天醒来病三顿,天天培养新毒株,白细胞都要杀疯了。
头昏脑涨的时候,雌父和雄父说着什么你是科索斯雅家的未来和骄傲就冲过来了,一边打鸡血,一边灌鸡汤。
作为科索斯雅家榜样的他天天哭着熬夜啃书做榜样,努力升学当传说中只在考试才出现的学霸,才勉强达到了父母的期许。
但是老二莱尼亚上学后,根本不用多努力的学习,就把自己抛在了脑后,吸引了父母的注意。
布鲁斯面上不说,背地里都快学傻了,身残志坚,用疯狂和病毒战斗的大脑,终于考出了科科及格的完美毕业。
没有让法斯特太丢人。
而现在!
老三竟然不用努力读书,铁面无私的雌父直接给他开后门了?
直接干到第一军校混文凭。
凭什么?!
布鲁斯不可置信,布鲁斯当场破防。
眼前甚至开始闪过了一幕幕走马灯,“你……成绩不好,还能在家住那么久?”
小兰易斯每天忙于打架,甚至连幼儿园的卷子也没有小红花。面对老师时的表情也臭臭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导致友情的小绿花也没有一个,只能带白卷回家……
而他成绩不好,只能面对雌父雄父失望的眼神,愧疚的彻夜难免,当场昏倒,连家都回不去。
只能一只虫和十几个护工孤独地住在几百平的意医院vippp病房里。
没有父母的陪伴,那些游戏厅电影房游泳池,一眼望不到头的零食三餐,吃个饭还要坐在电动轮椅上感动,菜远的自己都夹不到,对一个只有几岁的选择困难症的幼崽是多么的冷漠无情啊。
兰易斯:……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嘲讽我。
好烦哦,这些上过学就有优越感的雄虫。
年级第一的克莱德说过了,虫族最重要的是人情世故,以后找工作,光凭成绩好是没有用的。
你一个科科低空飞过的差等生,在我面前秀什么呢?
兰易斯压下嘴角,底气不足地硬撑,“雌父和雄父喜欢我,我当然能在家里住。”
虽然前一阵刚刚被雄父连虫带行李扔了出去,可现在雌父和雄父都不在家住了,以后他也是最晚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