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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容子倾忽然想要夜奔,他应了,就没提这事,现在两人坐定下来,蔚椋就又想起了之前未尽的安排。

“容子倾,我要起身准备一下。”他垂眸看着容子倾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冰灵力裹了那处好半天,也没能亲自将毛茸茸的脑袋拿开。

容子倾没感觉到蔚椋的无从下手,欲拒还迎,自觉地抬起头来,道:“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蔚椋没直接答,而是站起身,召唤出寒渊握在手中,道:“稍等,容子倾,许是会失败……”

握剑的手收紧了些,他走到距离容子倾略远些的地方,起势运剑。

白发剑修周身的气场骤然一肃,澄净通明的剑意丰沛地流转,又全都内敛地收拢于寒渊之中。

蔚椋竭尽全力清扫自己心头所有的杂念,去触及上辈子所见过的最强的那道剑光——刻录于师尊的玉符中,那毁天灭地的一剑。

而他,此刻不再是蔚椋,也不是容子倾的道侣,亦不是执天宗的弟子,甚至不是一把剑。

他只是一道纯粹的剑光。

容子倾从未见过蔚椋运剑这么长的时间,蔚椋的剑从来都快狠准,没什么花招,也从不读条。

可现在的蔚椋,像是在酝酿什么极致的剑法,身上的剑气每分每秒都在叠加。

直到天光乍破,第一缕日光跃入世间,洒落柔亮而艳丽的粼光于湖面之上。

蔚椋才骇然睁眼,指掌轻轻带动寒渊,仿若他百年来日夜挥剑的每一下,任意一下那般。

一剑落。

水面之上轰然展开一道裂隙!

云水界的日光在裂隙后缓缓升起,湖面的红光无限拉长,映射到岸边,在容子倾睁大的双眸里,点上了四枚明灭的星火。

蔚椋的那剑直接撕开了空间,破开了世界的壁障。

湖面上的裂隙像是一张清晰的画卷,纤毫毕现地展现出彼岸清晨的街市、路边的早餐摊、步履匆匆的学子、零星驶过的车辆。

以及高楼大厦间,升起的另一轮日出。

第66章 色禽亲亲目标转移 看日出,亲手,然后……

艳红的日头跃出一望无际的水平面, 日光穿过朦胧的蜃影,在云水界的天地间投下一片澄澈的亮色。

蔚椋披着橙光走回容子倾身边,两人刚一靠近, 后者的手就下意识缠了上来, 握得很紧,带着微微的颤抖。

容子倾转移视线, 快速瞥了瞥蔚椋,半睁的眼睛在看见裂隙的那一瞬,已经完全瞪大,至今还未懒洋洋地耷回去。

那对琥珀般的眼眸里辉光闪闪,情绪复杂而澎湃, 像是感激, 也像是依赖, 视线交缠仅仅一瞬,容子倾就软软地露出一个笑容,再次看向了空中的裂隙。

满目留恋。

——时空彼端是容子倾的家乡, 蓝星。

对蓝星人来说,更像是奇闻怪谈的三千世界之说, 对云水界的修士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算是世人皆知。

当修士的个体力量强大到极致时, 哪怕毁灭整个世界, 也非天方夜谭。

如资源、时间、空间这些对寻常修士来说难题突破的避障, 对于那些的修士而言, 也不过稍费功夫便可达成。

云水界修真成体系已有十万年,期间有不少大能窥见过其他世界的风光,也偶有异世之人落入云水界中。

因此当蔚椋发现这辈子的容悦与上辈子的容子倾性格相左时,他当即猜到了容子倾是方外之人, 需得一定机缘才会进入此界,夺舍容悦。

那时的他只想着容子倾总会前来此界,却不曾从上辈子听来的话语里,理解到羁旅异乡,万里未归人的苦闷与胆怯。

时至今日,他依然很难理解这些,却希望容子倾能过得欢愉一些。

两人交握的双手加强了道侣契约的链接,属于容子倾的澎湃情感传递到了蔚椋的心头,让他心念微动。

几乎被打开界壁那剑掏空灵力的丹田,也像是产生了另一种微妙的充盈感,甚至还有点满胀、澎湃。

太阳升得极高的时候,裂隙开始缓缓闭合,蔚椋之前只是用神识看着容子倾,这会儿他侧过头去,双眼看向容子倾被光芒照亮的眉眼,发光的青年也似有所感地回望。

他们很自然地接了个吻。

没有激情地撕咬与深吻,只是像共同含着颗稀世明珠一样,在双唇间珍重地描摹对方。

裂隙闭合,家乡的投影消失后,容子倾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对蔚椋道:“刚刚那个,是破碎虚空?”

所谓“破碎虚空”是一种专属于剑修的招式,在修真文学里时常出现。

一般来说,当剑修的剑意足够强大,就能做到劈开小世界间的壁障,进行空间迁跃。

可以当做某动画里的任意门来看。

容子倾在原文里没写到有关破碎虚空的内容,但修真世界观大同小异,他穿越至今对云水界的了解越来越全面,很自然就想到了它。

云水界内,上一个能使用破碎虚空的修士,是渡劫期的漱玉剑尊,也就是蔚椋的师尊。

自他飞升之后,当世便再无能用破碎虚空的剑修,也无强大到可穿越世界的法修。

蔚椋道:“尚不算真正的破碎虚空,我如今剑意不足,破开的空间裂隙不稳定,只可观看,不可通行。”

容子倾眨眨眼,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带着手套的大鱼际,道:“也就是说……以后,等你剑意足够强大以后,可以真正地破碎虚空?”

蔚椋注意到了容子倾的小动作,视线下移——

容子倾的手他日日在握,十分清楚这对手构造与触感:指节修长,手背骨感,手心却很柔软,大鱼际饱满,贴合时温暖而丰腴。

此刻这对手戴了手套,看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同了,他的神识透过布料仔细观察,能看到手心的肌肤被容子倾揉得很红。

有了上辈子百年的视奸经验,蔚椋的眼神和神识如今越发诚实,甚至到了放肆的程度,他默默凝着,嘴上对答如流。

“是,若是勤于练习,许是大乘期,或是更早,我便能掌握破碎虚空……与你一同回家。”

容子倾心跳骤响,哪怕在看到蔚椋破开界壁的时候,他对这个可能性有过那么一点点的猜测。

可其实……更早更早以前,他已经放弃回蓝星了。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想。

他了解过迁跃时空的可能性,达成的概率实在太低,接近于无。

首先就得是渡劫期老祖才能做到,这已是硬性条件,且还不是每个渡劫期修士都能有掌握这种法门,需要有一定的的机缘。

穿越之前,容子倾只是芸芸众生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他来到修真界后,最大好运的事大概就是和蔚椋结为道侣,哪还敢想千百年后破碎虚空,回到蓝星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更别说云水界是他写出来的世界,蔚椋、闻千寻等人也是他创造出来的角色,照理来说,蓝星与云水界的关系应当类似上界与下界,有着无法轻易突破的壁障……

谁能想到,这两者会平等同存于三千世界之内。

小说里的人物,与蓝星上生活的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简直就是恐怖故事,又或者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而悄无声息,向他揭露奇迹面纱的那人,也是他在这世间所经历过的,最大的奇迹——

他云水界的恋人,蔚椋。

容子倾下意识地又捏起了他的手腕,自从他来到云水界,身体变强,不会手痛之后,他就忘记要时常揉手了。

现在却因为带上熟悉的手套,总不自觉地在搓揉。

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想了许久,坚定道:“我一定努力修炼,早日金丹,然后……”他老脸一红,手上狂捏,“我们就双修,一起到大乘,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

即便那个时候,或许已经过去几千年,蓝星科技发达,应该早变成他全然陌生的模样,家人们也已不存于世。

但人一旦有了念想,就有了一往无前的动力。

容子倾从未那么坚定得想要变强过。

蔚椋道:“好。”又道,“是回我们的家乡。”

#天哪,好大儿现在是真的出息了!#

#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容子倾应了一声,随后就见蔚椋捏起了他的手,扯开手套的扣带,问道:“手部可是不适,一直在捏?”

#老父亲的感动瞬间#

#娃儿现在还会体贴人了!#

容子倾这下也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捏手了,连忙道:“没有,没事……这就是习惯性动作,带了手套感觉得捏两下,生怕等下就要痛起来了。”他有些怀念地笑笑,“……没不舒服。”

蔚椋点点头,把腕带缠了回去,指尖碾过被容子倾重点揉捏的大鱼际,道:“你在家乡时,肉身很弱小。”

#高情商说法:你不珍惜身体,我很心疼#

#低情商说法:你弱小#

容子倾笑容消失术生效中:“……”

他蓝星的身体,虽说确实是比不上修士身体强,这不废话么,凡人和神仙比,有什么可比性,基因锁都不知道多突破几把了……

但被当面说弱,他还是不服的,据理力争道:“我们那里都是凡人,没有修士,我在同龄人里算身体不错的了!”

就是有点疏于运动……但至少发量可观!

蔚椋道:“很弱。”

容子倾:……

#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突然想暴揍一顿便宜老公#

#筑基修士给金丹修士刮痧,算家暴吗?#

容子倾心里喵喵咧咧的时候,蔚椋突然抬起容子倾的手,放到唇边,在手心上吻了吻,就亲在大鱼际处。

容子倾手心一酥,抬眼就看到蔚椋垂着漂亮的眉眼,埋首在他的手心里。

他瞬间熄火,叽叽咕咕地蜷缩手指:“你怎……怎么突然亲这里……”

蔚椋在容子倾的手心里一愣,亲人的家伙,反倒是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显然方才的手心吻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没过脑子。

蔚椋迷茫地反思:为什么会亲?因为方才拿起容子倾的手时,手掌离他的嘴很近,所以嘴很自然地就贴了上去,亲到了柔软的肌肤和淡淡的墨香,以及道侣契约传递来的羞涩情绪。

就想亲……还想亲。

应当是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就像他的神识和视线一样,如今不过是情况扩散到了全身。

问题不大。

蔚椋思考完了,确定自己没做错事,理直气壮道:“忽然想亲,尤其是这处。”

他心随意动地又亲了亲容子倾的大鱼际,还张嘴啃了一下,牙齿落在手套外,顿顿地蹭着敏感的手心肉。

他又礼貌地询问:“容子倾,我可以亲亲你的手吗?”

容子倾的尾椎骨当即就酥了。

隔着手套咬人,这也太赖皮了,谁能受得了男朋友这么搞啊,太色气了!

更别说这具容悦的身体还是直男噩梦,容子倾差点爽的天灵盖飞出去。

但是……蔚椋但凡好声好气问能不能亲,那就是准备好好亲,可劲儿亲……这点容子倾的嘴和腰深有体会。

今天突然换成了手……

看来好大儿不仅追人方面日渐长进,对身体的探索度也在逐步开放?

容子倾……容子倾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可不是修真界动辄活个百来年,谈情说爱也能谈上几十年的土著修士。

这都快一年了,他和蔚椋连手工活都没做过,并且看蔚椋对元阳的重视程度,在没有金丹之前,他们也别想做手工活了,之前他早上有那个反应的时候,还差点被蔚椋用术法让他在金丹期前都养胃……

修真界恐怖如斯!

容子倾倒也不是真的急色,非得和蔚椋发生点什么,但能让清清冷冷的道侣对自己表现出近乎生理性喜欢的贴贴需求,还是让他虚荣心疯狂膨胀。

而且他对蔚椋的生理性喜欢,绝对不比蔚椋少!

小情侣就要这样那样地贴贴!

容子倾动动手指尖,勉强维持住一点矜持,欲拒还迎道:“嗯,那你就亲呗。”

说完他就心脏咚咚跳了起来,蔚椋的反应更加夸张,直接舌尖一卷,将他的指尖裹起来,开始了细致地品尝。

容子倾:!!!

不是说好亲亲的吗?

蔚椋怎么舔起来了!!!

容子倾哪怕做好了贴贴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蔚椋会这样“亲手”。

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发出丢脸的声音,只好匆匆忙忙地捂住嘴巴,听有些羞耻的声音从他手上传来。

没过一会儿,那只捂着嘴的手也被挪开了,蔚椋换了个手很认真地亲亲又嘬嘬,连被手套包裹住的皮肤都没有放过。

#容悦害人啊!#

#又不是omega,这身体敏感度合理吗?!#

容子倾被亲得脑袋发昏,血液上涌,唧唧都有点着火。

他现在已经越发深刻地体验到了蔚椋这小子的攻气,有些人是真的逆不了,亲亲时□□就好也就算了,怎么亲个手也能色禽到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人还一本正经地亲,像是修道士亲吻十字架一样,每个举动都透着专注和仔细,反差感强得一匹,谁看了不迷糊啊!

亲到容子倾表现特别不一样的地方,蔚椋还会多亲一会儿,直把容子倾撩生撩死,恨不得便宜老公服务一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某软成一滩的小黄人越是被亲,越是满怀期待,吃不到肉,啵个嘴也好啊!

他咽着口水,故意哼得响了点,娇了点,人也往蔚椋身上歪,然后就被蔚椋牢牢地扶住腰,亲了左手亲右手,亲了右手亲左手,左手、右手、左手、右手×N次循环……

容子倾:面无表情.jpg

很好,某根木头说是亲手,就是亲手,除了手以外的地方,绝对不碰!

连嘴都没想起来要亲!

他的手是猫薄荷吗?具有成瘾性是不是?

猪八戒啃猪蹄都没蔚椋啃得香!

#传下去,蔚椋不行!#

容子倾着火的唧唧在长达一个小时的亲手中已经完全冷却,发热的头脑更是冷得像是在大润发杀过四百年的鱼,之前还会色心上头捏捏蔚椋的舌头玩,现在已经彻底是个冷酷且萎的boy了。

他一把抽出手来,用黏糊糊的手掌捏住蔚椋的脸颊肉,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只会舔手吗?”

蔚椋嘴里一空,还有些意犹未尽,在他看来亲手和亲亲区别不大,容子倾会被亲得哼哼唧唧,手指会被嘬得红通通,还会“回吻”他。

蔚椋有些沉迷。

他被容子倾捏着,歪了歪头,道:“没有舔,是亲亲。”

容子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全是牙印和红痕,都被腌成了雪松味……

就这还没有舔,只是亲?

那他以后和蔚椋do的时候,可不可以说没有在双修,只是找地方坐一坐?

儿女都是债啊!容子倾把另一只湿哒哒的手也放到了蔚椋的脸上,一通乱擦,然后又rua了起来,叹道:“行吧,你说是亲亲,就是亲亲……我现在也要疯狂‘亲’你的脸,把你亲爆!”

于是他在蔚椋迷茫的眼神中,毫无压力地狂rua糯米糍男朋友的脸,许久后才心满意足。

蔚椋被一通蹂躏后,脸上又是手印又是水痕,活像被糟蹋的美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眨巴。

容子倾更是暗爽,心里也一片柔软。

他给蔚椋用了清洁术后,捧着那张恢复洁净的俊脸,亲了亲高挺的鼻尖,道:“谢谢你,今天的约会我很高兴。”

他用自己的鼻子拱拱蔚椋的鼻子,笑得很开心:“我……爱你,蔚椋。”

湿软的气流穿过耳畔,被表白的剑修感到自己的心头微微一颤。

这感觉十分玄妙,明明心不会颤,却给了他颤抖又柔软的错觉,让他很想……

很想……被容子倾也亲一亲,抱一抱,或是裹到被窝里,一起趴一会儿,说一会儿小话,去哪里走一走。

他眨了眨眼,喉咙口“咕噜”一声,嗓音带着微微的哑,问道:“容子倾,喜欢?”

喜欢什么呢?重新确认他喜欢不喜欢今天的约会?还是喜欢不喜欢被亲手?或者是喜欢蔚椋?

容子倾不确定蔚椋问的是什么,但这样固定句式的询问,他立马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或者说是期待。

咳咳,毕竟在亲亲狂魔的心里,喜欢=你需要亲亲,伤心=你需要亲亲,再配上喉口滚滚的动作,那绝对就是要发、吻、了!!!

容子倾顿时又心猿意马,也“咕噜”一声,开始放钩钓鱼:“嗯,喜欢。”

蔚椋眼睛果然被钓得一亮,表情竟难得有些腼腆,低声道:“有一事,我想尝试已有许久,但从未行过。”他期待地看着容子倾,语调神秘又隐含矜持的期盼,“……你陪我?”

容子倾心头狂跳,刚刚萎了的色心开始了第二春……

一个皇叔攻二、亲亲狂魔,甚至刚才还色禽亲亲了他的手那么久……

蔚椋想尝试的还能有什么事啊……

某人记忆里,闻千寻身上那夸张的双修灵力回路瞬间浮现了出来。

#莫非,真的要进一步发展了?#

#是摸摸礽礽,还是互帮互助一下呢?#

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

容子倾小脸黄得彻底,十分通情达理地道:“想做什么,我肯定陪你的啊。”他眨眨眼睛,伸手勾了勾蔚椋的手心,“我是你道侣嘛。”

蔚椋心头一热,道:“好,容子倾。”他说出内心的渴望,“陪我打水漂。”

“哈?”

蔚椋在容子倾疑问的惊叹下,耳阔微微泛红,视线也垂了下来,羞涩再次做出回答。

“陪、我、打、水、漂。”

容子倾:……-

“噗通”一声巨响,石头切斜入水,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陨石,以千钧之势沉入水底。

蔚椋站在岸边,手上是还未收回的投掷动作,神识和视线随着石头一起下坠进入河底,清透的眼里一丝光芒都没有。

“容子倾,石子又沉了。”清冷音色淡淡响起,细听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委屈。

容子倾已经陪蔚椋玩了好一会儿的打水漂,蔚椋就像是有“百分百石子进水直接下沉”的设定一样,不管容子倾怎么教学,怎么纠正,都是“噗通”一声巨响,石头无情沉底。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把自己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咻”一声,石块在水上弹跳数十次,这才沉入水底。

他教的也没问题啊?他扔的石头就能好好漂着。

蔚椋的冷冷的目光追随着容子倾扔出去的石头,眼底光彩熠熠,说不出的艳羡。

容子倾:“……”这和跟对象去游乐园玩,对象眼巴巴地看着打枪游戏上的大公仔,等着他赢得奖品的场面有什么区别!

他连忙道:“再试一次!你再扔一个,这回我仔细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蔚椋点点头,道:“好。”

他又蹲在了地上,认真挑拣石块,专注的神态和之前挥剑劈开裂隙,或是吻手时并无区别,甚至因为身姿挺拔,眉眼俊逸,哪怕是挑石子这么幼稚的行为,都看着赏心悦目。

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容子倾色迷心窍,怎么看怎么喜欢。

蔚椋在河岸边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捏出一块满意的石头,展示道:“这块,十分扁平,应当能漂很远。”

他此前只在执天宗内,见过外门弟子玩打水漂。

四五个小童子吵吵嚷嚷地围在湖边,一颗石子漂得远了,就能欢呼上好半天,或是你来我往地逞强斗嘴。

他自己没试过,如今算是头一回玩这个游戏,怎么挑石子,怎么扔石块,都是容子倾教的,他学得认真,几乎可以算是郑重其事,就像对待剑道一般。

容子倾望了眼水漂新手蔚剑君选出来的石头:又扁又平,大小也刚好,绝对是水漂王者之石。

这回稳了!

他点点头,蔚椋又摆出投掷的架势,虚心问道:“如此斜着投掷,角度是否妥当?”

剑修作为锻体仅次于体修的一脉修士,对自身肉.体的掌控能力极其强大,蔚椋这标准的动作,再加上这块王者之石,容子倾敢打包票,石头跳个几十下都停不下来!

容子倾重重点头:“这次一定行,冲冲冲,扔!”

蔚椋捏了捏手中的石块,宁心静气,心中剑意越发强盛,使足了巧劲一扔。

“噗通。”

石头以尖锐的斜角入水,像导弹一样直射入水底。

蔚椋眼中的光随着石头沉底,而群星熄灭。

容子倾彻底麻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蔚椋的动作,还有选出来的石块,绝对是打水漂世界冠军级别的配置!

这么扁的石头居然还会直接沉底,简直是灵异事件!!!

水里是不是有专门拖石头下水的石界水猴子!!!

蔚椋沉沉望了会儿湖面,收回视线,走到容子倾身边,垂着眼帘,道:“原来打水漂竟是如此艰难之事,难怪颜师兄让我潜心练剑,不可为旁物分心。”

“破碎虚空我练了足有两个月才碰到些许皮毛,想来练成打水漂也并非朝夕可成。”

他浅浅出了口气,抿唇道:“我既试过,便已满足,容子倾,我们不必强求。”

#不不不!两哥,打水漂绝对没有这么难!#

#它和破碎虚空的难度差距,比虫子在地上蛄蛹和宇航员驾驶航天飞船还大!!!#

容子倾心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孩子人生头一回主动要玩什么,他容·老父亲·好妻子·子倾怎么能满足不了!!!

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个普通的游戏了,而是赌上好大儿天才剑修尊严的决斗!

他再次道:“不不不,别放弃!我们再来一次!打水漂这玩意儿,我都能成功,你肯定行的,一定有什么细节我们没注意到!再来一次!蔚椋!”他鼓励道,“这次一定能行,打水漂很简单的!”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里一扔,这回只跳了三下就沉底了:“我们慢慢来,哪怕下一次跳了两下,都是进步!”

蔚椋的目光随着容子倾扔出去的石块又亮了亮,他重重点头,坚定道:“好!”

这回他蹲下身子,寻觅了更长的时间,就像小男生挑选心爱的球鞋一样,比照许久,终于选中了一块造型十分扁平的石头。

容子倾望了一眼王者之石.v2,又一次觉得这回妥了,但还是谨慎道:“把石头给我,我仔细检查一遍。”

蔚椋道:“好。”

便把石头放在了容子倾的手心里。

然后……“轰”一声巨响!

容子倾的手掌被拇指大的石头压得直接坠地。

#手有点疼,但是心灵的地震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强#

他严重怀疑,这颗石头里,住了个神秘老爷爷,不是老爷爷的魂魄,而是老爷爷的体重!!!

容子倾十分勉强地从石头下抽出手掌,是的,这块石头已经重到他一个筑基修士都抬不起来的地步!

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你怎么找了块密度这么高的石头?!”

蔚椋疑惑,轻轻松松地捡起那块“天选水漂石”,道:“何谓密度?”

容子倾麻木地看着蔚椋举重若轻:……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让蔚椋选扁扁的石头,不知道蔚椋能找出这样突破蓝星人理解的玩意来。

容子倾道:“大概意思就是……这石头,很重。”

蔚椋捏了捏触手温润的石块,胸膛不自觉地挺起了一点,道:“这已是此处品质最上等的一块石料,比它更好的几枚,之前已被我扔出去了。”

容子倾:……

难怪全沉底了啊!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呢!!!

毕竟是连筑基修士都举不起来的重量,怎么能怪石头它不漂呢?

#孩子今天也是一派天真无邪啊……#

容老父亲痛苦望天。

在重新纠正过蔚椋的选石标准后,某剑修迅速对刚才挑中的天选水漂石弃如敝履,这回找了个又轻又薄的石头,在容子倾的认可下,气沉丹田。

“咻咻——!”

石头离开手掌,落在水上,瞬间漂出极远的距离,像是一只掠水的飞鸟,一路远去,许久才噗通沉底。

蔚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使用灵力,他可以让石子飞到无穷远的地方,但仅凭巧劲和石头本身的特质,反复试验后取得的成功,让他心头泛起剧烈的涟漪。

他回头看向陪他抛了许久小石子的道侣,眼里闪闪发亮,像是荡满了波光。

他走上前去,握住容子倾的手,道:“容子倾,成功了。”他眨着眼睛,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粉色,道,“我……很高兴。”

尾音都上扬了一点,看得出孩子是真得玩高兴了,嘴角也有点弧度了。

#真容易满足啊#

容子倾被蔚椋的情绪感染,笑得比正主灿烂百倍,道:“哈哈哈,我也高兴!”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把蔚椋的脑袋,“替你高兴!”

蔚椋被搓得头顶暖暖的,拉下容子倾的手掌,轻轻地吻了一下,道:“谢谢。”他清冷的声音陷在手心里,变得闷闷的,但很清晰,“我爱你。”

容子倾没出息地耳朵一烫,手心一麻,咋咋呼呼道:“你你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就就乱说……”

蔚椋歪头:“不太确定,但方才,就是想说……”

容子倾脸色更红,感觉自己要被蔚椋的直球给击昏过去了。

蔚椋迟疑道:“还是不能说吗?”

此前容子倾虽然教过他,谈恋爱要说“我爱你”,他在那时也照办了,只是临睡前同容子倾念过没几天后,容子倾就喵喵狂叫,脸色爆红,在被子里疯狂蛄蛹地禁止他说这个词了。

容子倾自然也想起了这茬,估计若非前面夜奔的时候,他一直让蔚椋要爱他,刚才他又情不自禁和蔚椋说了“我爱你”三个字,蔚椋也不会突然说这个。

容子倾:怪我咯.jpg

容子倾视线乱飘,小声喵喵道:“能,能叫……毕竟现在关系又不一样了嘛……”

之前他也没那么爱蔚椋,顶多是包办婚姻,搭伙过日子的关系,“我爱你”什么的,听着肉麻又过激,现在的话……好像互相说说也没什么问题。

他还挺爱听的。

蔚椋点点头,对“我爱你”这样告白的词汇毫无羞耻心,再次确定地复述:“嗯,容子倾,我爱你。”

容子倾:……

#啊啊啊,受不了,这话听多了耳朵烫!#

他又一次喵喵炸毛:“别说了别说了,两哥,还玩不玩水漂了!”

蔚椋的注意力被新游戏拽走,道:“玩。”

于是又蹲下身,寻找起了石头。

容子倾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对象是个小学鸡,几个石头就能打断施法#

#直球怪,恐怖如斯!#

脸上实在发烫,容子倾蹲在水边,掬了捧水,给自己搓了把脸降温。

别说,修真界的水质好得堪比5A级景区,清澈见底,湖水喝进嘴里也是甘甜的味道,还不用担心寄生虫,毕竟修士的身体强得一匹。

他舒舒服服地洗完脸,喝完水,耳边“噗噗”的水漂声依然未绝。

蔚椋表情认真,动作流利,细腰长腿随着抛出石子的动作,绷成优美矫健的弧线,石子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各个都飞得极远。

显然蔚椋已经扔出了经验,成了个熟手,且还玩在兴头上。

容子倾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蔚椋扔出的石头怎么全长一个样,而且也没了捡石头的动作,像是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东西来扔。

他问道:“你扔的是什么?”

蔚椋扔石子的动作一滞,走到容子倾身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小玉牌,道:“都是废物,我还有许多。”

他一抬手,一堆长得完全一样的黑色牌牌落在了地上,粗略估计足有五十几枚。

容子倾是个有素质的人,虽然蔚椋会没事情进他的储物佩里掏东西放东西,容子倾从来不会不经允许进入蔚椋的空间,进去了也绝对不乱翻乱看,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蔚椋的小金库里都有些什么。

“这都是什么?你打劫来的?”容子倾问道。

蔚椋淡定道:“近来找我麻烦的那些人身上都有一枚此物,许是什么信物,长度大小十分适合用来打水漂。”

他和容子倾在沅州遇上过好几回,容子倾对那些人并不在意,还有些看好戏的意思,蔚椋却有些厌烦他们,尤其是约会行程会受到打乱,他处理那些人时也得小心不破坏城镇的建筑。

这让他对这些信物没什么好感,用来打水漂已是它们最佳废物利用的途径。

“这些玉牌都是凡品,里面还略带魔气,无法换来灵石。”蔚椋嫌弃道:“不值钱,废物。”

容子倾:“……”

不,两两同学,开动你的小脑筋。

这些玉牌长得一模一样,且每个找你麻烦的人身上,都携带了一个……

这是值不值钱,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吗?

这背后明显有大阴谋啊???

容子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

“蔚椋!!!”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所以……你们需要本座协助调查此事……”

颜以则品了口香茗,望着远道而来的小师弟和师弟道侣,如果无视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态度也算十分亲和,当然他此刻略显破防的情绪,也不是毫无缘由。

他的神识在眼底那双紧握手上来回扫荡,又在自己一尘不染、空空荡荡的落脚处疯狂冲撞,然后呵呵一笑:“都坐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蔚椋腰背挺直,面无表情:“。”手却把容子倾拉的更紧。

颜以则:▼亠▼

第67章 闻千寻嬷王 闻千寻阴间大嬷嬷,竟是他……

时间再往回追溯那么一二三四……五天。

容子倾原以为蔚椋三天两头就被不知名的炮灰招惹, 是专属于主角的“每日签到奖励”。

毕竟没有炮灰送经验,主角要怎么变强!

蔚椋这娃虽说是原文里最不受闻千寻待见的攻,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角, 能在主角栏占个名字的那种!

因此每每那些毫无杀伤力的炮灰, 来勾搭蔚椋、暗算蔚椋的时候,容子倾都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好戏, 甚至还主动远离战场,让蔚椋放心安心地收割经验值。

他完全把那些人当成了固定刷新的血包,压根就没考虑过可能会是反派在有组织,有纪律地搞事。

……上帝视角害人啊!

过分淡定的老公也害人不浅!

如今的容子倾发现炮灰身上全都带着一模一样的信物后,思想飞快地转变, 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背后之人的行为十分嚣张, 对自己的实力似乎也颇为自信, 让每个小喽啰都带着相同信物的目的,兴许是想引诱蔚椋调查此事。

且那人的势力应当不小,他和蔚椋满沅州地飞, 不论身在何方,都能很快被这人的手下盯住。

眼下情况敌众我寡, 敌暗我明,蔚椋这个天才小剑修虽然很强, 但硬实力到底只有金丹期, 放眼整个云水界, 也就是个优秀大学生的水平。

哪怕他们背靠此界第一宗门执天宗, 但宗门这颗大树么……牢靠程度也就那样。

大宗门就算是护起短来也多讲究个利弊得失,这点单看颜以则这个掌门对两个师弟“打闹受伤”的处理态度,就可见一斑。

背后之人如果真的出什么阴招,让蔚椋在道义方面站不住脚, 那么再有前途的苗子,也只能沦为宗门弃子。

否则那些正道魁首、仙门大弟子黑化入魔的剧情是怎么来的?

容子倾这个阅文无数的小作者,深谙这事背后的水可能有多浑,他完全不敢像他那个有种“老公硬硬的,原来是死了”的疯魔淡定感的便宜道侣一样两眼一闭,就是拿炮灰信物玩打水漂。

阴谋就像生病,小病不治成大病,放任阴谋要你命,这下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正式日常告一段落,容子倾拖着蔚椋对此事展开了各种各样的明察暗访。

……但都没什么结果。

他们试过对新遇到的小喽啰直接搜魂,但炮灰的命果然不是命,一搜炮灰直接爆炸了,具象化地表现出了“炮灰”这词的来源,连片衣角都没留下,弄得蔚椋都有些嗟叹错过的舔包机会,容子倾看了也炮灰惜炮灰,心里不太是滋味。

其他的调查,那就是找情报组织。

介于之前在虞家的拍卖会上和虞醉归不愉快的会面,容子倾想到这人和虞家就有点心里发怵。

修士的直觉是很重要的判断依据,很多时候可以趋吉避凶,蔚椋十分坚持要相信容子倾的直觉,两人就放弃了人言堂这条最靠谱的情报搜集的渠道,退而求其次,找了小门小户的情报组织,也都无功而返。

最终,容子倾决定玄学世界的问题,还是得靠玄学来解决。

那就是——卜卦。

找谁卜卦呢?

蓝星上厉害的玄学大师,出手算卦也动辄百万千万,小打小闹的占卜,如容子倾曾经开文前会找塔罗师测算合适的开文日期,也要花上一张红票票。

在云水界这个玄学世界里,卜卦已经落实到了大多数修士的生活里,并且准确度和测算强度也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蓝星的占卜结果常常会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云水界的占卜,那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修为高的大能甚至能把人几分几秒会遭到什么样的劫难,直接用影像的形态测算出来。

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另类刑侦神器!

这下便宜老公是主角团里一份子的好处就来了,攻二蔚椋除了干仗啥也不会,攻一颜以则却是个除开斗法之外,辅助技能样样精通的大爹,算卦能力也是极佳,不然也做不到哪儿有麻烦都让这人顶上。

作为一派掌门,颜以则更是见多识广,完全是容子倾和蔚椋当下所能接触到的最佳求助对象。

最重要的一点是,找颜以则算卦,不用付钱。

野生的化神期修士,随随便便占一卦,那都是几百上品灵石打底,容子倾可舍不得他和蔚椋的飞升本!

再说,修为到了化神的大能,像容子倾和蔚椋这样最高只有金丹的低阶修士,非亲非故也未必能请得动。

类比到蓝星上就是,一个高中生和一个优秀大学生想要请世界上排名前千位的富豪帮忙办事儿,只会被人嘲笑异想天开,心比天高,但如果那个超级富豪是大学生的亲哥,哪怕兄弟俩的关系没有那么亲昵,成功率也是直线上升!

于是两人和远程联络了颜以则一番,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邀请他们会面详谈。

容子倾和蔚椋便启程飞往颜以则如今的落脚地——沅州境内的某个客栈,距离他们当下所在的城镇,约两日剑程。

赶路的时候,小情侣几乎全程飘在剑上,容子倾如今筑基,进食的需求下降了,几天不吃饭也没问题,路上不是和蔚椋黏黏糊糊,就是埋头刻苦码字,倒也顺便完成了一桩大事。

之前为了达成原主容悦被他夺舍前的执念,而续写的《开局被退婚,废灵根靠给大能们坟头签到成圣》这本小说,容子倾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章,给了这本小说,也给了容悦一个完美的收官。

告别一个故事后,心里总会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容子倾想起开文的初衷,回头再去翻看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他在玉符里写下的备忘记录,内容不过几条:

①下山溜达

②改变蔚椋舔狗+可能得死亡的未来

③完成容悦的执念

④想办法回家

——现在居然全都有了完美的解答与全新的目标。

他的神识也在进阶中锤炼得愈发强大,记忆力好到第一次进入幼儿园的大门时,小小的他牵着老师的手,回头向奶奶笑着挥手的场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就再也没必要写备忘录了。

容子倾将最初的这篇笔记删除,又换来了一颗新的道种,漂浮于他的识海之中。

算起来,这个玩意儿,他已林林总总存了有十来颗。

道种对修士来说,是个相对稀有的东西,但并非没没有先例可循。

一般来说修士的开悟瞬息可成,悟道成功则修为增加、突破当前境界的瓶颈,悟道失败则此念消散,下次需从头再悟。

而道种就是未能发芽的“道”,它在悟道的途中被各种各样的缘由打断或是压制,便成了未激发的状态,变成了一颗“种子”,需要特定的机缘才会开启。

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坏东西。

当然如果开盲盒开出来心魔道种,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反正容子倾和蔚椋探讨下来后,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他们也能尽力化解。

修真界的进阶,向来福祸相依,不怕迎来危机,只怕没有机缘。

为容悦而写的小说完结后,容子倾又马不停蹄地三开了新坑,三界追书上新认识的作者基友们纷纷向他发来道贺。

直到站在颜以则的客栈门前时,他还在和最初认识的码字基友闻山客太太你来我往地聊天——

【三七少一横】:闻大能,您也开新坑啦!我看了,太香了!这肉太香了!您就是闻千寻嬷王!!!把闻千寻关进执天宗禁地,成为全门共妻什么的,我想都不敢想后面的发展会多刺激!请受小弟一拜!

【三七少一横】:闻千寻每次被这样那样的时候,都哭得好无助,被欺负得好可怜,看得我狂舔玉符!

【三七少一横】:咱们圈全靠您撑着了啊,您千万别累着,也不要歇着!!!

【闻山客】:呵呵,小友还是一惯热情,只是舔玉符……小友真的不是犬系妖修?

【三七少一横】:……真不是狗,我就意念舔一下。

【闻山客】:如此便好,小友的文我也看了,恭喜完结,没想到容悦一路遇过如此多的姻缘,最后却选择了断情绝爱,独自成圣,这结局着实让人意外。

【三七少一横】:哈哈哈,我自己也有点意外这个结局,写得时候犹豫了好久……

【三七少一横】:但最终还是决定,让结局之外的容悦自己选择将来的路,将来的姻缘,我就陪他走到这里了。

【闻山客】:小友真是有趣,不过是书中角色,并非真实存在的人,却得你如此上心。

【三七少一横】:……

确实,自从穿越以后,容子倾写作的态度慢慢变了。

他比起从前下笔更加谨慎,对每一个角色的经历、未来也更加负责。

尤其是在看过蔚椋上辈子的回忆之后,他已很难把角色们当成纯粹的书中人物来看待。

这点上,闻山客对笔下角色的态度,倒是和他完全相左。

闻山客写肉写得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完全不管主角死活。

现在连载的这本,内容更是阴间,直接把闻千寻关在宗门禁地里弄成修为尽失的状态,下至低微的外门弟子,上至闭关不出的大乘期老祖全都能对他进行花式玩弄和羞辱。

闻山客专注创作闻千寻同人文学,笔下的闻千寻也向来是这样超级可怜的破抹布形象,doi对这个闻山客所写的闻千寻来说,只是一场违背自我,违背意识的凌虐。

容子倾记得有一本闻山客所写的all闻千寻文的结局是这样的——

『闻千寻靠在冰冷的墙边,锁灵环紧扣在他苍白细瘦的脚踝上,勒出一圈浅红的痕。

月光掠过他的肌肤,像是映出骨瓷被踩碎后零落的斑驳。

锁链轻晃的脆响,把他彻底钉死在这间狭小、破败的庙宇中。

他已多久没自由地行走过了?自从来到这个村落以后,就连这间小庙,他也没来得及用自己的双足丈量过。

虽然……也不着急。

之后的千万年,他都得留在这里,成为这群凡人的神明,接受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供奉。

执天宗、云水界……已是太过遥远的曾经。

窗外透入一点苍白的月光以及幢幢人影。

他翕动唇瓣,发出轻柔的呼唤。

“来个人陪陪我,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

——《神堕》全文完。』

这人笔下的闻千寻总会漂漂亮亮地烂掉,再被扭曲地供养起来。

阴间嬷嬷的嬷力着实强大,容子倾自己写不出这样没有甜全是虐的肉.文,但不妨碍他吃肉吃得没心没肺。

读者的阅读喜好五花八门,作者的写作初心也各不相同,容子倾尊重且理解。

况且,三十年如一日地嬷同一个角色,文都开了足足几十篇,怎么不算爱惨了呢!

不过这些写作圈的事儿,算不得修真界的主流行当,在踏入颜以则暂住的客房时,容子倾便收起了他的玉符,暂停了和闻山客太太的聊天。

他和蔚椋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客房的禁制,蔚椋打头阵,他这个道侣走在后面一点点。

容子倾在找到蔚椋前,曾和闻千寻、颜以则、封应同行过两三个月,若说交情和了解,彼此也算是建立了一些。

联络上颜以则后,得知这人依然还在沅州,没回他的执天宗大本营,容子倾就估计闻千寻也停留在沅州,颜以则便陪同在侧,顺便严防死守封应挖他墙角。

来沅州的路上,他可没少看那样的修罗场好戏。

为此容子倾还特意给蔚椋做了不少思想工作,防止封应也在这里,好大儿见了封应又二话不说,不分场合地大开杀戒,想要摘封应的人头,结果把客栈掀翻。

蔚椋自然不太愿意,发了好大一通哀怨的“……”小电报,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地答应下来,然后就因为听自家道侣的话,被奖励了一堆亲亲,飞快地心满意足了。

但眼下,容子倾进了客房后,稍稍打量了一番,压根没发现闻千寻和封应的踪迹,整个客房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只有颜以则端坐上首,依然是一副大家长温文和蔼的模样,墨绿大修衫一件套着一件,素白手套纤尘不染,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

他身侧的桌上放着杯热乎的香茗,一个烟丝袅袅的香炉,以及一枚玉符……看外形,还不是颜以则之前用的那枚,是容子倾未见过的款式。

容子倾稍微读了读空气,但颜以则向来不动声色,脸上的笑容比他和闻千寻的cp焊得还死,没能让容子倾读出什么不一样的气氛来。

蔚椋先向颜以则行了礼,容子倾便也跟着行礼,道:“颜师兄,许久不见。”

颜以则笑容淡淡,颔首应了声,随后点了点边上的座位让两人落座,先是与蔚椋寒暄,随后温声对着容子倾道:“不过数月未见,容师弟已是筑基,看来与蔚师弟汇合后,你得了些许机缘,恭喜。”

他轻笑着用灵力托着一枚法器递出,道:“权作贺礼,收下吧。”

容子倾接过法器,稍稍观察了下,是黄阶上品的,不算名贵,刚好和他的修为相配,是件恰到好处的礼物。

长辈赐不可辞,颜以则的面子功夫也向来做的不错,容子倾大大方方地道谢一声,准备直接收下,蔚椋却快他一步,冰灵力对着法器一裹,做贼一样把那东西塞进了容子倾的储物佩中。

活像是见了家长发了零花钱后,急吼吼把钱全往对象钱包里塞,塞完之后还要睁着大眼睛同对象邀功的头回谈恋爱的高中生。

颜以则:……

容子倾:……

此刻,两位大爹心里响起同样的心声:儿女都是债啊!唉!

容亲爹在颜大爹有些僵硬的笑容中战术咳嗽两声吗,道:“多谢师兄赠礼。”他连忙转移话题,“似乎闻师兄与封道友不在此处?是他们之前所求之事已经解决了,所以忙别的事去了?”

颜以则道:“闻师弟寻到了那个妖兽卜卦,但所求之事……有些许波折。”他眸色微暗,抿了口茶,道,“他自行离去做之后的调查了。”

容子倾了然,主角缺了根情思这么大的事儿,想也不是卜个卦就能直接得到答案的,有波折很正常。

但闻千寻没带上颜以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是这两人或者在加上封应的三人闹了矛盾?还是单单颜以则一人被断情绝爱的老婆给抛弃了?

容子倾觑了觑颜以则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决定不再触这个空巢老人的霉头。

颜以则对这个话题也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轻轻带过之后,便主动切入正题:“你们此前说有事需我相助,所谓何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容子倾看看蔚椋,后者点了点头,自觉得从储物钏里掏出那些一模一样的玉牌,全都倒在颜以则的桌上,并揽下讲述始末这件不怎么需要脑力运作的工作,从几个月前他第一次遇到这伙人起,事无巨细得一一道来。

是的,由蔚椋来说,没错。

虽然蔚椋是个真·无口系,平日里也不太爱说话,但他的语言表述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无口,不是哑巴,更不是语言功能障碍!

单单就事论事地谈话,蔚椋完全能够将所见所闻全都言简意赅地叙述出来,偶尔还会主动上记忆传输的高科技做为辅助说明手段。

要说放任蔚椋说话,会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语言的艺术方面,可能略微欠妥……

但颜以则这个亲师兄从前也没少被蔚椋的低情商发言气到,并且早就被气麻木了,容子倾也就觉得,他就没必要在这种场合里,也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越俎代庖了。

就让这对师兄弟,“愉快”沟通吧!

而他,聪明的容子倾,则选择在化神老祖和便宜老公的眼皮子底下,将神识投入藏进衣袖的玉符中,开启防窥模式,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摸鱼,这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打工人的偷情play!刺激!#

虽然这种play通常还伴随着一点点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颜以则感觉到细微的灵力波动,瞥了眼容子倾的袖口,果然就对“弟媳妇”偷偷玩玉符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了。

于是乎,容子倾玩得更加猖狂,刷了会儿小红瓜后,又打开三界追书界面去看读者的评论,居然发现闻山客太太给他打赏了不少灵石作为新文完结的贺礼!

容子倾心头一喜,嘴边荡起笑容,将聊天界面切到灵犀一点,用小号回复消息过去。

【三七少一横】:多谢闻大能打赏!等你这篇文完结了,我也来投灵石!

神识滑动,消息发出,“滋滋”颜以则桌上的玉符震动了下。

容子倾:???

他一愣,眨眨眼,瞥了眼那枚被黑色玉牌堆掩埋的玉符。

他确信,之前他和颜以则组队时,颜掌门拿在手里的玉符,绝对不是这个!

颜以则也察觉到了玉符的动静,和蔚椋的对话微微停顿了下,随即容子倾的玉符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闻山客】:好。

容子倾:!!!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吧?!!

容子倾心跳都要起飞了,但生怕引起颜以则的注意,他勉强镇定下来,颤抖着神识回复消息。

【三七少一横】:一定给你投的多多的。

消息发送,颜以则的玉符:滋滋……

容子倾:……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jpg#

怎么会这样?

颜以则难道真的是闻山客?那个三十年如一日,狂写闻千寻抹布文学的阴间嬷???

这个新发现让容子倾惊疑不定,蔚椋的声音突然自他脑海中响起,清清冷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感。

“容子倾,你忽然神情不属,情绪起伏,发生了何事?”

是传音入密,蔚椋传音的同时,还侧头稍稍看了眼容子倾,神识也不放心地扫了扫,嘴上倒是对答如流,完全不耽误和颜以则说话。

单细胞生物也有单细胞生物的可怕之处,如果不是容子倾收到了传音,他都发现不了蔚椋在一心二用。

好家伙,容子倾直呼好家伙。

现在,这一个屋里三个人,两两成组,分别用了三条沟通渠道。

#无间道都没这么演的!#

但男朋友对自己豆丁大的情绪起伏,都会关心询问,容子倾还是很受用的。

他传音回复:“没什么事……啊不,也算是有什么……”他一脸沉重,道,“我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秘密……”

颜以则又感觉到了传音的波动,瞥了蔚椋和容子倾一眼,但人家小道侣悄悄地说点体己话,似乎也无伤大雅。

他便也摸鱼,随手回了玉符的消息,嘴上继续与蔚椋的谈正事。

容子倾瞥了眼热乎的闻山客太太新回信,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传音蔚椋:“两啊,我怀疑,你颜师兄在背地里偷偷写闻千寻的小皇文……”

不……根本不是普通的小皇文级别,而是超级皇,爆皇,偶尔还会涉及G向,暗黑向,放到蓝星去,抓进监狱里能让颜以则把缝纫机都踩出火星子来的超级大皇文!

“?”蔚椋在容子倾的玉符里看到过五花八门的皇文,因此并不觉得颜以则也写皇文有什么不对劲的,淡淡回了个:“哦。”

“……”哥,你是真淡定啊!淡定不能的容子倾又道:“就那个闻山客太太!我刚刚给闻山客发送灵犀,结果你师兄的玉符震动了!”

蔚椋对容子倾交的朋友有一点了解,容子倾偶尔会和他提起,他也会经常会视奸容子倾的玉符,他记得闻山客这个人,又道:“哦。”

容子倾:……

便宜老公并不扫兴,但是一直回哦,也有点扫兴。

不过现在的容子倾倾诉欲有点强,也不在意蔚椋的无口系捧场了,他斟酌着道:“其实……也不一定闻山客就是你师兄……”

他看着不远处端坐品茗的颜以则,还是不太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克制禁欲系的大爹,会在暗地里偷偷写亲师弟的同人文……

写文的时候颜以则会是什么心态和表情啊?桀桀邪笑?一脸意淫?还是满满的玩味?

太三观炸裂了!

怎么想这都不像是颜以则能干出来的事情,原文的颜以则哪怕和闻千寻doi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鬼畜,也绝对是三个吃上肉的攻里,对闻千寻最尊重的那一个。

甚至颜以则的占有欲还很强,如果不是闻千寻要求,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介入他和闻千寻之中,非得被介入,他也全程低气压,完事儿还要疯狂搞清洁卫生。

就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xp是写路人×闻千寻、all闻千寻的闻山客太太!

容子倾没什么底气地嘀咕:“应该只是……巧合吧……”

蔚椋淡淡的声音传来:“容子倾,好奇?”他一边与颜以则对话,一边理直气壮地对道侣传音,“我带你进入颜师兄的玉符,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容子倾:???

这是不是太素质了点啊,这是也不是外面随机撞到的炮灰,随随便便就打劫了、搜魂了……这可是自家亲师兄啊!

容子倾:“这不能吧?被发现了咋整?”

蔚椋暗暗挺直腰背,语气矜持:“颜师兄的神识不如我,我带你探入,他察觉不到。”言罢,他伸手握住容子倾的手掌,神识蔓了过去,与容子倾勾勾连连。

颜以则瞥了眼两人突兀握上的手,眉头跳了跳,嘴里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们需要本座协助调查此事……”

蔚椋点点头,拉出容子倾的一缕神识,仔细裹好,手指没忍住,轻轻地拈了下手套下的肌肤。

颜以则:……

空巢老人眼见着小情侣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传音又是摸手,深深吸了口气,微笑着敲了敲桌面,道:“你们两个,坐正,私下传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蔚椋:“。”无动于衷,手依然拉的很紧,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往容子倾手套里挤了挤。

颜以则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精神也被刺激得够呛。

并不是很好的幸好之处是,他已经被蔚椋这么气了有十几年,早就习惯了锯嘴葫芦和犟脾气搭配之后打出的气人连招。

颜大爹缓缓喝了口茶,又平心静气了下来,驱使灵力展开满桌的玉牌,全都列在身前,直把蔚椋和容子倾这对碍眼的小道侣给挡得严严实实的,眼不见心不烦。

颜以则道:“罢了……”他挽尊着说回正事,“这玉牌用料普通,无纹无字,内含的魔气极其稀少,只从外形来看,确实难以判断源自何人何派,本座且卜上一卦。”

容子倾顿时眼睛一亮,颜以则这师兄,虽然在涉及宗门利益的时候,对蔚椋有那么点不够偏帮,似乎还在背地里写心上人的小皇文,但私下里师弟有事,他还是真上啊。

都不用他们开口,颜以则就自觉地拿出了阵盘。

颜以则的武器是一个剑匣,里面林林总总放了百来把阵剑,看起来奢美华贵,和颜以则整个人的风格十分匹配。

他的阵盘也同样是这个风格,百来个罗盘相互衔接,在颜以则的催动下流光轮转,变幻无穷,阵盘上的纹样如星沉月落,日月交辉,看着玄妙又气派。

卜算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通常与测算对象的强度、被天机遮蔽的程度有关。

颜以则敛眸掐算之后,灵力起初平静如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调动到了近乎圆满的程度,从阵盘边逸散出来的木系灵气浓稠如沼,把客房内的草木都催动得生发了一大截。

汗水从颜以则的额头上缓缓落下,可见这场卜算并不轻松,那个不知在打蔚椋什么鬼主意的人,来头确实不小。

蔚椋看着颜以则的卖力算卦,无暇他顾的状态,神识勾紧了容子倾细弱的灵识,一个飞跃,把人带进了桌上安放着的玉符里。

容子倾:……

#两啊,颜以则有你这师弟,真是他的福气!#

#你师兄为你哐哐算卦,你却带着媳妇偷看他的小秘密#

#不愧是兄友弟恭的师门!#

玉符作为云水界人人必备的法器,它具有一定的隐私保护功能,如果要强行窥探他人玉符中的内容,最起码要比玉符的主人神识高出一个境界。

听起来似乎不太安全?

但在修真界里,一个境界的强度差,等于强者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弱者,在命都保不了的情况下,也就别谈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

大能们闲来无事,也不会去看蝼蚁们的生活二三事;同阶或是实力相差不算太大的情况下,玉符内的信息不会被他人察觉,总体来说,玉符的安全性还是被云水界众修士所认可的。

颜以则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蔚椋是重生的,所以神识有化神大圆满的强度,侵入他的玉符轻而易举。

陌生的玉符主界面在容子倾的眼底展开。

画面空空荡荡,只有三个万象引:三界追书、灵犀一点、云水萌宝养成经……

比他刚认识蔚椋时,蔚椋的玉符主界面还空,可见这个玉符颜以则确实不常使用。

容子倾有个有素质的现代人,突然做起偷窥隐私的事情来,还是有点心虚的,他没敢看别的,直接点进灵犀一点,瞄了一眼……

最上面的对话框,果然是和他的小号【三七少一横】的。

……证据确凿!闻山客真的就是颜以则!

这一瞬间,容子倾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连忙退出万象引,抽离神识。

但仅仅是慌乱中的一瞥,容子倾也隐约看到颜以则的灵犀一点里,还有几个群聊,叫:闻千寻后援会、千寻今天生了吗、拒绝犯错打卡群。

其中“拒绝犯错打卡群”最为活跃,哪怕容子倾看颜以则玉符的时间不超过1秒,都跳过去了好几行刷屏。

【人在溟州,心在澜洲】:第一万零五日打卡,忍住没犯错。

【师尊的腿好白】:道友们,救命,我没忍住,我昨天又犯错了!

【是灵兽不是妻子】:道友别怕,习惯就好,连续犯错的九十九天,打卡。

【在下真的是无情道】:打卡第一天,忍住没犯错。

【是灵兽不是妻子】:无情道,你怎么昨天是第一天,今天也是第一天?

【在下真的是无情道】:惭愧,昨天没忍住,还是犯错了,今天一定拒绝犯错!

容子倾:……

第68章 潜入人言堂! 修真界牛马,连卖命都是……

容子倾在对“拒绝犯错打卡群”惊鸿一瞥下, 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帮完蛋的群友,一个完蛋的群。

由此可见,加了这个群的颜以则也很完蛋。

毕竟想想实际情况……

颜以则已经犯错了, 并且追着闻千寻来了沅州, 没自己回执天宗的老巢,看上去似乎还想继续犯错的样子。

容子倾都有点不敢想象颜以则是用什么心态加的这个群, 又是用什么心态写文嬷闻千寻的……

虽说人性是复杂,不是黑白分明的,但颜以则的人性是不是太复杂了一点?!

一边加不要犯错群,一边还写重口皇文……

#真是服了这些行知不一的老六!#

#这小说里的世界,还有什么惊喜, 是他这个亲爹不知道的!#

容子倾感觉他自从经历了攻三虞醉归偷偷开马甲当0, 恋爱脑闻千寻没有情思, 忠犬蔚椋只把闻千寻当双修工具人的冲击后,他的承受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不就是颜以则写闻千寻的小皇文,并且是闻千寻的超级阴间大嬷嬷么……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啊啊啊啊啊!!!

这让他还怎么和闻山客继续做基友啊!!!

他还怎么继续沉迷且投入地看闻山客写的小皇文啊啊!!!

一个不认识闻千寻的人阴间嬷闻千寻, 和颜以则嬷闻千寻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吗!

颜以则可是看着闻千寻长大的!还是闻千寻的监护人、师兄、大家长,真的和闻千寻双修过, 也真的喜欢闻千寻……

不,是不是真的喜欢闻千寻, 容子倾现在感觉也很存疑了……

颜以则表面上百年如一日温柔地照拂着闻千寻这个师弟, 背地里却写下那样扭曲的文字……

闻千寻的几个攻里……还有正常人吗?

……或者说, 没有正常人也很合理。

毕竟能接受和别人均分对象的家伙, 要么是没那么爱,要么就是爱到失去自我了。

容子倾在写文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设定爽,结果真正认识这些人一遭,才发现他们各有各的癫法。

老攻也不是越多越好啊, 还是得靠质量取胜,不然聚了一群癫公在身边,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容子倾顿时觉得自家的憨憨道侣,怎么看怎么顺眼了,他轻轻捏了捏蔚椋的手指,传音道:“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蔚椋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视线在容子倾的指节上晃来晃去,没理解是什么事儿别说出去,但他选择盲从:“哦,好,要发心魔誓吗?”

容子倾:???

在蔚椋这儿,心魔誓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

容子倾道:“上次心魔劫没过足瘾啊?别乱发心魔誓!”

蔚椋被骂,蔚椋委屈,蔚椋小声哼哼:“哦。”

就在这时,客栈内的灵气突然暴乱,木灵力狂风一般轰然席卷,将屋内陈设撞得东倒西歪,蔚椋瞬间给容子倾套上了灵力罩。

阵盘后的颜以则睁开双眼,七窍缓缓溢出鲜血,沿着棱角分明的下巴,落到素白的手套上。

颜以则皱着眉头扫了眼自己满脸的血液,用了个清洁术将脏污消除,面色依然不好,声音都带上了虚弱的喑哑:“玉牌背后之人修为比本座高深,与之相关的因果全被遮蔽,无法进行推演。”

容子倾心里一沉,看颜以则的样子,像是推演之后被反噬得不轻。

这太不寻常了。

虽然在设定上,颜以则一直是主角团里硬实力最差的那个,可实际上云水界中能够修炼到化神期的修士已经十分罕见了,一界之中也不出千人。

能让颜以则卜卦时受到反噬的修士,至少也得是化神期以上。

而蔚椋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剑修,就算天资再高,何至于让一个化神期甚至是合体期的老祖来屡次试探?

蔚椋这是突然触发什么血脉、亲情线了?还是被哪个神秘老爷爷看上了冰灵根、一身剑骨,要夺舍转生?或者是哪个魔修想撬执天宗墙角,带蔚椋去魔道修炼?

但不管是什么可能,在这实力为尊的修真界,弱就是原罪,蔚椋若是真的被化神期、合体期的老祖盯上了,哪怕他上辈子到过化神期,战斗意识不减,可硬实力还是差太多了……

危险!

容子倾就是这点讨厌修真界,蓝星上被坏人打主意,顶多担心被骗财骗色,骗去噶腰子,在云水界一点小问题不注意,丢得就直接是小命!

他连忙道:“颜师兄,要不……换个方向,改为测算蔚椋之后的福祸试试?”他半耷的眼皮下眸光一闪,补充道,“背后之人三番五次骚扰蔚椋,多半只是个引子,正魔之分泾渭分明,魔修不惜跨过溟州在沅州作乱,所图不可能只是蔚椋一人。”

颜以则凉凉地瞥了容子倾一眼,听出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用执天宗的声誉与正魔两道的和.谐拿捏他。

他抬起带着素白手套的手掌,捏了捏眉心,眼里漫上倦意:“那便再卜一卦,本座与蔚椋虽沾亲带故,多少也能测出些吉凶。”

毕竟他也清楚,让蔚椋和容子倾两个人再去找人卜算,多半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若退而求其次,找个元婴期的卜修来算,算出的东西也未必比他更多更准。

容子倾道谢一声,颜以则便再次驱动阵盘,开始了卜算。

室内灵力规律地流传起来,阵盘转动时发出金属磨擦的暗响。

时光缓缓流逝,容子倾握着蔚椋的手,看着不远处仙风道骨的颜以则,又发起呆来。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闻山客就是颜以则。

这种不接受,和听到虞醉归开小号做0、闻千寻本该没有情思时并不相同。

容子倾如今已经能够把云水界里认识的每个人,都当做独立于书中描述的真实的人来看待了,但理智偶尔依旧会被情感压倒。

他曾在《貌美师弟他有千层套路》里写过那么完美的颜以则:年上引导型恋人,克制禁欲温柔攻,在师弟年少无知时克己复礼,隐忍退避,在接受师弟的感情后就一往无前,千依百顺。

那个颜以则,是像圆月一般完美无缺的角色。

而在《你们五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里,容子倾为了给后面几个攻出场的机会,在设定颜以则的时候,刻意加了很多这样那样的优柔寡断、计较利弊,有恃无恐之类会被送进追妻火葬场的属性。

……但他绝对没想过,颜以则会这样,会成为一个,xp扭曲到写亲师弟、心上人抹布文的大变态。

如果代入闻千寻的视角来看待这样的颜以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容子倾忍不住苦笑,这个世界,真是不知道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他成了穿进书中的人,原文攻二蔚椋是重生的,原文受闻千寻对大房颜以则的爱是本该不存在的,攻三和另一个角色合体了,也不知道攻四封应还有什么样的小秘密在身上。

总觉得之后就算突然爆出来,封应其实是漱玉剑尊他也不会惊讶了呢……

蔚椋感觉到容子倾的低落,轻轻搓了搓容子倾的手,视线贴了上去,悄咪咪地传音道:“容子倾,伤心?”

好了,固定句式又来了,容子倾连忙瞪了回去,道:“你师兄帮你算卦都算吐血了,你还想当着他面亲我?”

蔚椋道:“不行?”

“……”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容子倾道:“你想都别想!”

蔚椋小声哼哼:“哦。”他很快又开朗起来了,“等御剑的时候,你再陪我亲亲?”

容子倾:“……”这孩子的脑子已经没救了,里面不是脑浆也不是肌肉,全是亲亲。

小情侣打情骂俏了一小会儿,阵盘的运转终于缓缓停下。

颜以则睁开眼,道:“沅州虞城,人言堂总部……”他眼中冷光一闪,念出三个字,“虞醉归。此人与魔修玉牌有关联,可作为突破口探查。”

卜卦之术常常会触类旁通,占卜到额外的信息。

颜以则通过蔚椋的吉凶推测到了虞城的人言堂,再顺着因果线游走,竟触及到了玉牌与玉牌背后之人,差点又让他受到一次反噬。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测算到了与他自己有关的信息,算是意外之喜。

容子倾听到“虞醉归”三个字时,人已经麻了,甚至心底还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安全感来。

毕竟虞醉归之前对他和蔚椋的态度就挺奇怪的,像是好奇,又像是别有深意,主角组之间互有牵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展开。

容子倾轻叹一声,看了眼马甲掉光还浑然不知的“闻山客太太”,道:“多谢师兄,那我和蔚椋这便告辞,去虞城一探。”

他带着蔚椋起身离座,颜以则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本座与你们同去。”

容子倾一愣,有点迷糊:颜以则他是这样兄友弟恭的人设吗?

这人有这么关心蔚椋吗?还要陪他们一起与虞城探查背后的阴谋?

突然就觉得颜以则玉符里的“云水萌宝养成经”,或许也不是为了闻千寻一个人而下的呢。

颜以则将桌上的东西用了几遍清洁术打扫,随后收了起来,道:“本座方才算卦时,卜到闻师弟也在人言堂内,许是会遭逢危险,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容子倾:……呵,男人。

果然只有闻千寻才值得他千里奔赴。

#希望颜以则见到闻千寻以后,能拒绝犯错!#

#想想你的云水萌宝养成经,做个人吧!#

但能多个化神期的大大做助力,容子倾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回拒。

颜以则xp再怎么糟糕,也是闻千寻的唯粉,该担心被绑进小黑屋的,应该是远在虞城的闻千寻。

他就不必皇帝不急太监急,替闻千寻发愁后攻会突然变成“后山禁地”了。

三人收整一番,便离开客栈,同行御剑前往虞城。

九霄云端之上,颜以则立于剑匣上,一言难尽地看着坐在安全椅里的蔚椋和容子倾,直把寒渊看得疯狂冒汗,偷偷偏离航线,离老大哥叩玉越飞越远。

寒渊:呜呜呜,都听到叩玉里面的那百来把剑一起笑我了!那些贱剑!

蔚椋压根懒得体谅寒渊的心酸,心念一动,驱使寒渊与叩玉并驾齐驱,并提出疑问:“抵达人言堂后如何行事?杀穿人言堂?除掉虞醉归?”

颜以则:……

容子倾:……

好大儿,你的杀心要不要这么重啊?!

合着我和你颜师兄刚才说了一大堆,你啥也没听明白是不是?

容子倾抹了把脸道:“冷静冷静,椋哥,我们要智取,不能光靠蛮力,人言堂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大能坐镇呢,咱们也打不赢啊!”

蔚椋看着容子倾,垂眸像是在计算什么,随后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冷光。

容子倾大叫一声:“打得赢也不用打,真的……我们来想想怎么混进去!”他侧首隔着飞剑看向颜以则,道,“师兄,不如我们这样……”-

虞城,人言堂总部。

人言堂是云水界最好的情报组织,人言堂的总部,便是天下信息汇聚之所。

蜂巢一般的建筑垒在城镇的一角,规模仅次于皇城一般辉煌的虞家主家宅邸。

人言堂内人头稠密,放眼望去,皆是形貌一致的人形傀儡,手中托着录有信报的玉牌蜂拥来去。

玉钟脆响“叮叮”三声,金声玉振传遍整栋建筑,便到了换班的时辰。

外巢区域的傀儡只须灵石便可无休止地驱动,无需休息,中层的浮巢区却有不少人修与傀儡一同协作,傀儡处理些重复的活计,活人修士便做些更为灵便的工作。

浮巢的某间小巢室内,三名身高腿长的男修向上级递出今日整理完的情报。

领导人依次接过装满信息的玉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完成得不错,都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继续。”

他捋了捋胡须,显然对这三人十分满意,临别前还画了张大饼:“咱们组就你们三最出息,来的时间虽然短,干活效率可比别的小兔崽子好太多了!好好干!二十年后老子这位置就是你们的!”

做牛马还得是修真界,累死累活整理了一天的情报,居然要二十年后才有机会做个小组长。

容子倾伸了个懒腰,跟在颜以则和蔚椋的身后出了这间巢室。

三人来到人言堂总部已有数日,除了容子倾外,另外两人都把修为压制到了筑基期。

他们易容成外貌平平的普通修士,白天在浮巢打工,夜里就找机会在人言堂内探路。

几日的功夫,他们已把中、外两层区域,全部摸清。

外巢几乎全由傀儡运作,有“接信殿”“抄录屋”“交付坊”等部门,负责接收、购买情报,与客户交易情报等基础工作。

为了保证客户隐私,人言堂在对外交接时向来全面使用傀儡,属于云水界内有口皆碑的情报组织。

而中层的浮巢,则是处理情报的地方,几乎没有灵智的傀儡做不了人性化的工作,雇佣打工人修士或是派遣虞家家奴来此做工,便是人言堂必然的选择。

浮巢内的雇工修为至多筑基,打工期间吃用全在巢内,工作契约一旦签订,便是十年之后才能离开,容子倾等人全靠颜大爹这个化神期修士偷天换日,才没签下这种可怕的卖身契。

浮巢的结构分部依然清晰明了,“洗词间”是容子倾三人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第一个摸清的区域,主要负责整理外巢收获的情报,鉴别情报的真伪。

其他还有销毁情报用的“火炼室”,维护傀儡运行、做些灵活琐碎工作的“鸦阁”等……

外部两巢并不靠近权利的中心,虞醉归从未出现在这两处过,而颜以则主要寻找的闻千寻,容子倾猜测寻多半也是像他们一样改头换面潜伏在人言堂中,踪迹难查。

但随着对人言堂深入的了解,主角总会汇聚到阴谋所指的地方。

暗访随着时间推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颜以则已有三百岁寿数,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哪怕心系闻千寻,依然是三人中最沉得住气的那个。

容子倾倒是有点焦虑,十分担忧蔚椋的小命,想让憨憨好大儿提前进阶元婴,不要再等他一同金丹,蔚椋坚决不从,发了一通电报后,干脆直接自闭了。

好嘛,这事儿就也只能搁置了,反正颜以则还在他们身边,出了什么事儿至少能让大爹顶上,倒也不急着让蔚椋进阶。

他们今日的任务,便是进入最核心的深巢区,进行探访。

人言堂的情报封锁系统做得确实不错,哪怕是化神期的修士,神识在这栋建筑内,也只能铺开几个房间的距离。

容子倾这个筑基修士就更不用说了,隔开几步路,感知就只剩隐隐约约的些许,雾里看花似的,活像是又成了个凡人,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好在场地内没有禁魔的阵法,灵力和神通的使用不受阻碍,毕竟修缮傀儡、刻录情报等工作,很多都是需要灵力驱动的。

能进入深巢的修士,都是人言堂的头目,还不能是小头目,比如他们工作的小组长就没资格进去。

这些大头目的修为都不浅,容子倾三人盯上了个元婴期的头目,颜以则掐了个隐身术罩在己方成员身上,又偷偷对那元婴修士用了个幻术,搞到了巢区之间阻隔的禁制的通行记号,便跟在头目身后,大大方方进入了深巢区域。

深巢内部的布局和浮巢区别不大,整个人言堂是个几乎密闭的建筑,光照全由法器提供,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压抑,虽说……住上十年的话,感受如何就未可知了。

但深巢作为核心区域,陈设还是要比外头精致许多,走廊宽阔了不说,路上也没了那些会让人略微产生恐怖谷效应的傀儡来来去去,甚至修士都没看到几个。

外头的巢室有点乌托邦世界的忙碌刻板的惊悚感,深巢区的空寂就又是另一种惊悚了,一间间相邻的巢室与长长的走廊,无端让容子倾想到精神病院这种恐怖剧情的高发地点。

蔚椋回头瞥了眼容子倾,伸出手,将后者的指掌牢牢裹住,安抚性地捏在手心里。

颜以则眯了眯眼,恨不得把这对嚣张的小道侣用法术隔开,但那样就显得他这个长辈过于严苛了。

他收回视线,驱使那名元婴修士走向远方,默默放出神识探查片刻,对身后两人传音:“那边的巢室不对劲,有许多傀儡与修士汇聚其中,走。”

容子倾与蔚椋当即手拉着手跟在颜以则身后,很快穿过了几条曲折的回廊。

越过一个拐角后,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条挤挤攘攘的走廊。

密密麻麻的傀儡们排着队,从一道看似链接着外巢的禁制进入深巢,迈着同样距离的步伐,矩步方行地向着深巢内部前行。

廊内静默无声,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踩出轰轰巨响,让眼前的情景显得更加诡异。

三人隐匿气息,在不惊动傀儡的情况下,顺着长队一路前行,队伍最前方的傀儡在走到几间巨大的巢室门前时,便分散着有序进入屋内。

外头的傀儡依然在缓缓前行,容子倾等人寻了间屋子站在墙外,探出神识观察巢室内部的情形。

容子倾道:“好多修士……他们从儡身上拆下了……玉牌?”

他的神识太弱,伸进屋内后感知到的区域十分有限,呈象也在人言堂的屏蔽下显得十分模糊,依稀能看到许多修士站在屋内,一对一地从傀儡身上拆下了什么,一阵灵力波动过后,修士又把那个东西装了回去。

蔚椋比容子倾看得要清晰许多,他点点头,道:“是玉牌,但与交由我们整理信息的玉牌不一样。”

颜以则淡淡一笑,已把情况探查明晰:“这是记录着客户求取情报时,整场对话的玉牌。”他眼底带着些许不屑,拈了拈被他用术法遮蔽住外形的手套,“无奸不商,光风霁月的背后,多是藏污纳垢。”

“买书的看客,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人,呵呵。”

第69章 听墙角大戏! 反派连线背后大boss……

夜色灰灰, 梦影沉沉,容纳六人的寝室内鼾声如雷。

人言堂中层的浮巢没有连通外界的窗户,倒是有着虚假的窗框, 模拟出仿若正常居所的景象, 透过窗户可见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容子倾、蔚椋、颜以则三人并未入睡, 又或者说这个环境,本就不太适合修士睡眠。

玉牌背后的那人与虞醉归似有关联,闻千寻也似乎身在此地,还会遇上险情,人言堂的异况在刚刚深巢的探查中, 终于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三人深入敌方的大本营, 却始终找不到虞醉归的方位, 也没能找到闻千寻与之汇合,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地睡觉。

颜以则每日夜探回来之后,对寝室用了幻术控场, 把三个陌生室友弄昏之后,就在窗边一坐一整夜, 偶尔低头进行简易的卜算,偶尔暗暗传递消息, 处理执天宗的公务, 偶尔……

容子倾手里的玉符跳出弹窗:三界追书提醒您, 您订阅的小说《执天禁脔》已更新, 最新章节《混沌留影》快去支持吧!

容子倾:……

这都二更了!颜以则要不要这么勤奋啊!!!

而且还就地取材,上一章更新的内容是魔门傀儡潜入后山禁地,对闻千寻XXOO,并拿出了留影石……

这一章想也知道要玩什么羞耻play了……

容子倾点进去匆匆扫了一眼, 没敢多看,自从知道闻山客就是颜以则之后,他已经不敢仔细看这本小皇文里写得都是什么内容了,生怕看到颜以则的亲身体验也被写进文里。

而且容子倾严重怀疑写文是颜以则排解压力的一大手段,情路越是不顺,颜以则就更新的越是勤快。

和闻千寻一同前往沅州的那三个月里,闻山客几乎进入停更的状态,而现在的颜以则……白天打工,晚上处理公务,闲时写文,居然能一天四五更,每更三四万字……

刨除xp糟糕这点不看,颜以则简直就是吾辈楷模,全自动为爱发电机!

不论他混哪个圈,都会被供成镇圈之宝!

容子倾远远望了望颜以则临窗而坐的背影,心情复杂地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在他床上褪去靴子,坐得直挺挺的蔚椋。

好大儿一手牵着他,一手握着玉符,银白长发披散了下来,眉峰微蹙,对着玉符研究得很认真,应该是还在查看追人的小技巧。

#两哥,还得是你!#

#不为环境变化所动,永远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

不过蔚椋可以不为环境所动,却也不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他察觉到容子倾的视线后,立马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容子倾手上的玉符,然后上移,定格在道侣柔软的唇瓣上,眸色缓缓变深。

容子倾:……

#又来了!吻瘾它又来了!!!#

容子倾连忙传音:“你师兄就在边上,不能亲亲!”

这几天三人相处得十分密切,几乎形影不离,倒是让容子倾发现了,颜以则比起素质弟蔚椋来,还算是个体面人。

颜大爹从来不会偷听他俩的传音不说,偶尔他和蔚椋拉拉扯扯被发现了,颜以则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单这点来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和蔼长辈的感觉的。

但亲亲什么的,容子倾同样是个体面人,完全不想在洞察力敏锐的长辈眼皮子底下,冒着被撞破的社死风险进行。

因此蔚椋也足有四天没和容子倾亲亲了,这对亲亲狂魔来说,实在有点折磨。

就好像本来他的兜里放满了糖果,随时随地可以来上一颗,也就没意识到自己多爱吃糖,直到突然吃不到了,才时时刻刻怀念起糖果的甜味来。

想亲,想亲亲甜甜的,会哼哼唧唧的,对他动手动脚的容子倾。蔚椋在心里小声嘀咕。

随即,他又想到了这几日,他发在小红瓜主页上的新问题——

“与道侣出门办事,师兄随行在侧,道侣不愿与我亲亲,如何是好?”

容子倾居然开了小号来回复他:“许是你的道侣脸皮薄,等事情办完,长辈离去,他肯定愿意与你好好亲亲。”

——蔚椋看了之后,心里莫名得轻快,还有点甜滋滋的,每每想起都很甜。

蔚椋得出结论:容子倾在宠他,超级宠。

那再忍一忍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就算好几年不亲亲……也……问题不大……虽然,最好不要这样。

总之,蔚椋在一通自我攻略之后,心态变得极其健康,他高高兴兴地用神识狂亲容子倾的嘴唇,心满意足传音回去:“我知道,容子倾,与颜师兄分别前,我们都不能亲亲。”

#好大儿懂事了!#

容老父亲万分欣慰,看向坐在床内眼眸明亮清澈的蔚椋,只觉得男朋友乖得和大白狗一样。

他这一颗心瞬间软的不行,抬手就对着那一头顺滑的白毛疯狂呼噜。

蔚椋很配合,垂了垂脑袋,安静得让容子倾搓揉。

一会儿后,容子倾过足了手瘾,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扫了眼自己的玉符,关闭此前灵犀一点上与原主几个亲人的对话框,将玉符也收了起来,整个人倦倦地靠在蔚椋的肩膀上。

剑修的呼吸平静沉稳,节律恒定,听得他心里也宁静了许多,他搂着蔚椋劲瘦的腰肢,叹道:“唉,我是真没想到人言堂这么黑,居然会把客户的聊天内容也送进情报库里……”

之前在深巢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摸清了人言堂提取客户情报的一套流程。

与客人对接的傀儡确实如虞家对外所称那般毫无神智,在情报交接时只讲究钱货两讫,对客人的身份地位没有好奇心,也不会透露出客人的信息。

然而傀儡核心处的玉牌,却将整场情报交接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刻录下来。

等到情报交接结束,傀儡便会进入深巢,由深巢内驻扎的修士,提取走玉牌内记载的影像,做出整理和归纳。

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送去浮巢的洗词间鉴别真伪,机密度高的信息,则是送去巢内更深处,交由人言堂高层过目。

颜以则几人有心跟着高级情报的运送路线,前往人言堂更核心的区域,却等来了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亲自前来提取信报。

供养一个化神期老祖,一年少说也要花去数十万上品灵石,人言堂处理情报时,尤其是来路不明的情报的谨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且那化神修士取了信报之后,还当场将整理情报的修士们的记忆全都做了一遍清洗,这下整理出来的客户情报,除了人言堂的高层,便真的无人知晓了。

这种清洗记忆的术法与搜魂大同小异,极易造成修士神魂有缺,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人变成白痴。

一场清洗下来,百来个筑基、炼气期的修士,当场报废了两人。

那两个修士目光呆滞,溜着哈喇子地被傀儡拖离巢室,之后命途如何,想也不容乐观。

其他修士见到这个场景,表情都是无动于衷的麻木,想来已对自己的将来同样没了指望。

之后那化神修士带着情报离开了这间巢室,三人生怕暴露行踪,便没继续跟着,而是打道回府,结束今日的探查。

回到寝室之后,容子倾的情绪始终不高。

其实早在初入人言堂总部后,容子倾就总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种不可言说的压抑与憋闷。

大量无知无觉的傀儡在身边穿行,打工的修士每个人都按部就班,神情麻木,工作机械化,所有存在于这间巨大巢室里的生物,都仿佛只是情报的傀儡,而非一个有思想,活生生的存在。

容子倾在蓝星时,就是这点上难以适应坐班的工作,没想到进了修真界,还得体验进阶版的社畜生活。

方才见到高阶修士为了保证情报不会泄露,而做出随便洗脑,草菅人命的行为,更让容子倾这个穿越者,有种兔死狐悲的不忍。

而更加关乎到切身利益的,压得容子倾此刻心烦意乱的是——他怀疑虞醉归早就知道他不是容悦了。

……因为,他也曾去人言堂求取过情报。

早在一年前,他刚穿越来云水界没多久的时候,为了调查蔚椋、闻千寻这几个主角的信息,以及原主容悦的情报,去过人言堂在仰灵镇的分部。

如果那时的他单单问了蔚椋师门三人的信息,还可以说是因为他初来执天宗,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联姻道侣有关的一切,方便日后相处……

但他当时,还顶着容悦的壳子,装作失忆,去探寻了“容悦”的信息……就太可疑了。

还是大意了!

现在顺着这条线索去反推,想来那时他离开人言堂之后,遇到詹乐人根本不是偶然!

他不是原主容悦这件事,估计虞醉归早就猜出来了,毕竟他之前在求取情报时,还有同詹乐人相处时露了不少马脚。

好在容子倾刚才试探了一下容家人的态度,发现虞醉归没有把容悦被夺舍的事情暴露给他的家人,倒是让他小小地松了口气,不然容家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也是让人头痛的大麻烦。

但夺舍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等于埋了颗隐形炸弹在自己的身上,谁也不知道这颗炸弹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就突然引爆了。

容子倾苦恼地躺在蔚椋怀里,狂吸老公身上的香味,传音道:“我之前去人言堂买过情报,虞醉归多半知道我不是容悦了,唉,烦死了……”

蔚椋把容子倾稳稳地揽住,指尖动了动,暗戳戳地抚摸道侣垂在腰间的长发,道:“别苦恼,容子倾。”他摇摇头,又道,“你可以苦恼,等找到虞醉归后,我杀了他,你便不必烦恼了。”

他不经意道:“虞醉归修为不如我,我可越级杀他。”他淡淡地高兴,“比杀封应容易!”

“……”剑修脑袋是真的简单,容子倾一阵无语,又笑了出来,捏捏蔚椋表情一本正经的柔软脸蛋,道:“笨不笨啊?除了打就是杀,真杀了虞醉归我们还要不要在修真界混了?”

蔚椋理直气壮:“我可以同你去溟州,世家的势力无法触及溟州。”

#颜师兄幸甚有你!#

某是非观离奇的天才小剑修显然是把溟州当成一条绝佳的退路了。

实际上仔细想想,蔚椋这感人的素质,也许在溟州还真能大展拳脚?

他现在都有点觉得,正道城镇里但凡毁坏建筑就要赔款的规则,有点限制了蔚椋的发展。

#完了完了,我也变成素质弟了!#

容子倾心有余悸地默默哔哔一通,嘴上教育道:“溟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别总想着去那里。”

蔚椋并不认同:“溟州落月渊景色秀美,日日可见千月共坠,是约会名胜之所;隔壁九阳谷,九日同天,堕火如雨,风光秀丽;再边上……”

这不是几大魔尊被镇压的地方吗?

蔚椋这是完全铆住这些大能们自带的洞天日月,当成约会圣地了啊?

就指望不上这恋爱脑,别的正道修士进溟州不是办事就是逃难,蔚椋心心念念着溟州,纯粹是为了带他去约会……

6。

小情侣就溟州的风景扯皮了会儿,蔚椋突然语声一顿,气息变得锋锐起来:“有一抹极强的神识,正在传音进入深巢……许是有合体期……甚至更强。”

放眼整个云水界,声名在外的化神修士也只有约摸千人,合体期修士更是数量骤减,不过百人,大乘期便只有寥寥数十人了。

此刻传音进入深巢的大能,多半就是在背地里对蔚椋搞事的那人……哪怕不是,这个合体期修士也应当知道更多人言堂不可告人的内幕。

容子倾问道:“能偷听吗?”

蔚椋是个除了斗法,别的啥也不会的纯血剑修,他沉默片刻,试图在道侣面前展现自己的优势:“……我可以打断传音,重创那人神魂。”

容子倾:……哥,倒也不必这么刚。

越级重创大能的神魂,确实很帅,很强,很剑修……

但能不能开动一下小脑筋,想一想他们三个人,装成人言堂的打工人,白天苦哈哈地打工,夜里不眠不休地游荡,还要挤在这个六人宿舍里是为什么了……

不是为了体验别样的恋爱生活啊!

是潜伏!是暗访!!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容子倾槽多无口,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忽然窗边的颜以则出声道:“蔚师弟,容师弟,本座感受到一抹强大的神识正在传音,已介入他们的对话。”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小道侣,并未移动靠近,只是将拦截下的传音送进容子倾和蔚椋的识海中:“传音者的神识内含有魔气,或许就是那人,传音对象正是虞醉归,且听听他们所谈何事。”

#关键时刻,还是大爹靠谱!#

容子倾感动万分,果然出门得带个辅助!

如果只有他和蔚椋在这里,多半就得错过这条线索了!

陌生的声线自他脑海中响起,是个低哑的男声,语调阴沉冰冷,典型的魔道反派的声音。

“虞醉归,本尊对你很失望。”

#好嘛,一上来就是反派领导人训话的开场白#

#要不要这么俗套啊!#

虞醉归的反应,更是标准的反派小弟面见大佬时,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狗腿,先是“噗通”一声下跪的动静响起,随后虞醉归恭敬到仿佛被吸油纸狠狠地吸过油一样,清爽且恭敬的声音随之而来。

“不知尊主所言何事,还请明示属下,属下定不再犯!”

尊主。

能自称本尊,并被称为尊主的人,只有身在溟州的几大魔尊。

容子倾瞬间就怀疑上了几攻之一的魔尊封应,颜以则也眉头微动,轻轻的摩挲了几下手套。

那魔尊嘲讽地低笑一声,道:“你倒是有脸来反问本尊?你投靠本尊之时,口口声声是世家事陋规随,末大必折,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就是被养废的公子哥儿。”

那人音色沙哑,听得人浑身发毛,语气也居高临下,压迫力十足:“虞醉归,本尊给你一具分身,是为了让你行事便利,不是为了让你寻欢作乐,沉溺在温柔乡里,事事都办的差强人意。”他警告道,“你若再草率从事,下回本尊便直接取你性命,将你们虞家满门屠尽。”

传音那头响起一声闷哼,似乎是虞醉归被那魔尊小惩大诫,用了什么刑罚而发出了痛呼。

容子倾也是无语了,虞醉归一个虞家少主,生来富可敌国,就连颜以则这样的天下第一宗掌门,见了他都要卖几分面子,这人干啥要给魔尊卑躬屈膝地卖命?

他图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是日子太顺利了,所以找个魔尊老大哥,陪他玩艾斯爱慕?

颜以则忽然又道:“本座顺着那魔修神识追溯到了虞醉归所在之处,屋内影像一并传与你们。”

话音刚落,巢室内的景象便清晰呈现于容子倾的识海之中。

虞醉归所处之地是一处陈设奢靡的屋内,此刻屋主人瘫倒在地上,华贵的衣袍散作一团,虞醉归那张俊逸的脸庞惨白如纸,五官小幅度地抽搐着,似乎是在忍耐疼痛,显然被罚得不轻。

容子倾默默感慨一声,爹还是爹,办事就是妥当,又继续观摩起来。

虞醉归的屋内没有第二个人,他的本命法器——烟斗“瀾窗夜游”横在手边,烟丝静静升起,发出“滋滋”燃烧的暗响。

他的眼神因痛苦而失焦,又似带着浅浅的笑意,片刻后,虞醉归爬了起来,重新跪倒在地,大波浪凌乱地淌在脸侧,道:“尊主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尊主给属下一个机会……”他低声轻笑,“将屠尽虞家的好差事留给属下来办。”

魔尊似乎被虞醉归的话给取悦了,桀桀笑了两声,道:“你们虞家,可真是养了个好少主出来。”

虞醉归也配合着笑,只是被那魔尊罚得似乎气息不顺,捂着胸口发出的笑声怎么听都显得有些阴翳。

魔尊笑够了,又道:“蔚椋如何了?他真移情别恋了容家那废物?”

容子倾的耳朵动了动,果然这魔尊就是不停给蔚椋找麻烦的那人!这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凝神倾听下去。

虞醉归道:“应是八.九不离十,蔚椋如今与容悦感情甚笃,已结下道侣契约,想必对闻千寻再无执念。”

魔尊轻叹一声:“人说儿女都是债,不想分身也是如此,本座对蔚椋结下道侣契约亦有感知。”他意味深长道,“真是不省心啊……这具分身。”

颜以则当即回眸,放出灵识凑近蔚椋的身体,似乎想要探入检查,但此刻不是调查蔚椋身世的好时机,他便只是按下不表,又将思绪投入远方的传音之中。

容子倾心里也猛地一惊。

蔚椋……分身?

他从没听蔚椋说起过这事儿,也没在这人的回忆里看见过相关的信息……

蔚椋知道自己是他人的分身吗?

合着蔚椋把溟州当退路不是开玩笑的?是这小子在那边真有个隐藏的大本营?

还是“回家”就能直接做魔尊级别的退路?!

容子倾懵逼地看着蔚椋,然后就看到便宜老公抬起眼来,歪了歪头,目光清澈,眼底和他一样有点迷茫。

不,甚至蔚椋的眼神比他还要迷茫,就好像是某魔尊说的“分身”超出了蔚椋的理解,所以某胸大无脑的剑修直接放弃了思考。

容子倾:……

#很好,两儿,你还是我睿智的好大儿。#

如果蔚椋真的只是一具分身,那恐怕某魔尊分出这具身体的时候,忘记把脑子给分进去了。

蔚椋疑惑地传音:“容子倾,我又要多个爸爸了?”他非常迷茫,“我的爸爸,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人?”

容子倾:……槽多无口。

#来个人救救蔚椋的脑子吧!#

孩子抓重点的能力也是一绝,把身世疑云从“我是谁”,直接引导成了“谁是我爸爸”……

绝不内耗!

当代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容子倾轻叹一声,拍了拍蔚椋的手,便听那魔尊继续道:“近来天机有变,本尊便是为了此事找你,我等不了百年之久,最迟一年之内,必须得让蔚椋为情入阵,替本尊渡过情劫。”

这是……历劫转生。

容子倾当即反映过来,蔚椋的身份是怎么一回事。

修士在进入化神期后,就能拥有化出分身,代自己外出行动的能力。

无数师徒话本里的重要剧情,就是师尊人在家中坐,却分出个分身偷偷跟随外出游历的徒弟,一路保驾护航,最终酸爽掉马。

封应有事没事就分出一个分身,和这个的性质也十分类似,都是本尊不便出行,所以操控分身代替自己外出行动。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分身的使用方法,是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神识、修为甚至是灵台、脏腑一同分出,让分身托胎转世,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以此来代替本尊渡劫化厄,或是渡过黄粱一梦般的一生来增加感悟、提高修为。

分身在历劫转生的时候,本体通常不会干扰分身的行为,也不会感知分身的所思所想,直到分身身死道消后,才会再度与本尊融合为一人。

总体来说,分身虽是独立的个体,却从始至终,只是本尊登仙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而蔚椋,或许就是这样的一抹分身。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某个魔尊,某个魔修渡过所谓的情劫。

对话之间空隙的时间太短,容子倾来不及想的更深,已觉得遍体生寒,如果蔚椋被对面那个魔修吸收回去,哪怕魔修也有蔚椋的记忆……

那个人也不是蔚椋。

他的男朋友,他的道侣,只是蔚椋,只是前世今生,与他纠葛两世的蔚椋这么一人!

容子倾紧紧地拥抱住蔚椋,生怕他的少年剑修一不留神就整个消散了,成了天上地下,再寻不到的一抹幽魂。

蔚椋依然很迷茫,他隐约听明白了上辈子入阵的事,和他要代替那个新“爸爸”历劫有关,他也不觉得做别人的分身有什么不好,“融合”这样的想法,上辈子本就成日在他心头晃荡。

他天生就没有太多的自我,好像只是为了某个结局,而来到这个世上。

可道侣契约向他传递来了强烈的情绪:恐惧、不舍、喜爱、占有……

容子倾识海内的文字也向他汹涌地挤来。

『我的男朋友』

『蔚椋就是蔚椋』

『蔚椋不能是别人』

『我的道侣只能是蔚椋』

『会带我回蓝星的蔚椋,会和我一起疯一起闹的蔚椋』

『不可以是别人!』

『该死的魔修,退退退!』

『给点神识就想让我好大儿给你做牛做马,给你挡灾历劫,做梦!』

『!@#¥%!@#%』

容子倾都气得骂人了,还骂的很脏,字都变成血红色的了。

可爱。

蔚椋迷迷糊糊地抱紧容子倾,心想:那个魔修似乎很聪明,可以奴役虞醉归,为何我就想不到那么多?定是那个爸爸分身的时候,没把脑子分给我……

这么一想,蔚椋就不太高兴了,他觉得容子倾说得对,那人就分给他一点神识,还想让他帮忙挡灾,实在想得太美。

且他上辈子落了阵,已经死了,那便是帮那人挡过灾了。

这辈子自然不能再重来一遍。

这一生,他只是容子倾的蔚椋。

他再笨,也不会去跳那阵眼第二回。

偷听者各有思量的时候,虞醉归心里也叫苦不迭,毕竟本是计划用百年完成的布局,顶头上司动动嘴皮子,就突然压缩到一年内完成……

世上最苦的乙方,也没有现在的虞醉归苦,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有一万句粗话想爆,还是忍了下来,道:“是,尊主。”

他整理了下思绪,道:“属下会尽快将蔚椋引入秘境,届时所有与他有关之人,我都会送入阵里,不论是容悦还是闻千寻。”

那魔尊淡淡应了一声,对虞醉归的态度很满意,又道:“闻千寻那头,你多安排些人把他灌上大乘,漱玉那废物徒弟是指望不上了,百年时光,都无法让闻千寻动情,桀桀桀……”

他十分反派地莫名其妙狂笑片刻,又道:“你吸纳了詹乐人这具分身,应当能冲击化神,破境之后便一同去灌闻千寻吧。”

容子倾忽然若有所思,看了看蔚椋的脸,又想起闻千寻的长相……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以及蔚椋上辈子总想“融合”……

虞醉归手掌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虬结,他突然视线隐晦地往某处一瞥,温声答道:“是,尊主,属下一直等待着这一天,供尊主所用。”

那魔尊轻哼一声,对虞醉归似有不屑,很快掐断这通传音。

虞醉归缓缓起身,捋了捋凌乱的衣裳,将一头卷曲的长发拨到身后,指尖拈着澜窗夜游,吐了一口烟圈,对着虚空轻轻笑道:“阁下的胆子可真不小,敢在人言堂偷听少主的秘密,听到了多少,嗯?”

他眼眸骤亮,一挥烟斗:“出来!”

我屮艸芔茻!容子倾捏住蔚椋的手腕,大惊失色:被发现了!

蔚椋眨了眨眼,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任由容子倾拉扯,甚至还不合时宜地想亲一亲道侣。

画面那头虞醉归术法的灵光闪过,一个穿着人言堂工作服的男子便被拽了出来。

颜以则当即站起身来,通身木灵力强悍地流转。

虞醉归看着眼前之人,烟斗在手上敲了敲,笑道:“易容术法,雕虫小技。”

他吐出一口烟雾,远远地罩上人言堂雇工的脸庞,那人脸上的皮肤骤然化开,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容颜,与眼下一点艳红的朱砂。

烟雾之后,虞醉归俊逸的面庞被光影割裂,成了一张阴冷的笑脸:“原来是你啊。”

“闻千寻。”

第70章 攻三攻四稳定发疯 闻千寻的这群攻里,……

闻千寻被虞醉归抓了出来, 抬眼看着比他高了大半头的虞家少主,倒也不显慌乱。

他察觉到传音波动之后,便沿着灵力丝寻到了虞醉归的所在, 埋伏在走廊之中。

传音的两人灵识都比他强太多, 他不至于蠢笨到以卵击石,打草惊蛇, 因此探查的神识对着这段传音一擦而过,就礼貌得没再深入。

只装作自己是个无辜的修士,铺开神识时,不慎触碰到了这段对话,这样的事儿在修真界也不罕见。

他本不觉得自己会被察觉, 却没想到虞醉归早就发现了他, 传音刚刚结束, 就把他揪出来了。

他本想观察虞醉归片刻,就先行离去,日后循序渐进地调查这人身上的猫腻, 就想他这几个月来,逐步渗透人言堂内部, 从浮巢雇工,成为深巢清洁员一般。

呵, 明明随手一个清洁术就能做完的事儿, 在世家这里倒是成了身份的象征, 高层管理者就连打扫个屋子, 都要金丹修士来包揽,好似这样他们就比别人高了一等。

闻千寻前一阵刚好晋升金丹,要不是他有办法混出人言堂,雷劫都能直接落在巢室里, 但也得益于此,他弄到了个清洁员的附加工作,能偶尔进入深巢清扫。

像虞醉归身份这样矜贵的少主,连清洁员都得化神修士。

闻千寻承认他有些冒进了,但被虞醉归抓包,他也怕不到哪儿去。

因为他知道虞醉归对他有些隐情,具体是什么隐情就是他如今要调查之事,但虞醉归多半不会要他性命。

他前往断虹河,寻找苍鳞龟卜卦之时,惊意外得出,他未来的正缘就落在虞醉归的身上,而他为何会衷情于颜以则的线索,也同样与此人有关。

这可有趣极了。

闻千寻自觉除了身上的炉鼎,自己没有其他能让他人觊觎的地方,可正缘意味着道侣……虞醉归作为虞家少主,怎么可能与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剑修合籍。

哪怕是联姻也断无可能,这么做只会让虞家吃亏成万年王八。

更别说虞醉归似乎还算计了他和颜以则的师门之情……

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可见虞醉归不会轻易对他下死手,闻千寻有自己的判断,干脆手掌一抹,将易容术完全化开,露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来,身上的人言堂服饰也改换成了他平素喜爱的青绿劲装。

他手掌一翻,将溯鳞稳稳握在掌中,弹了弹手中的剑,寒暄一般淡淡笑道:“许久不见,风采依然啊,虞少主。”

态度友善,语气诚恳,就好像来串个门一般亲和自然。

当然,如果忽略不计,他刚才用神识扫到虞醉归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传音的话。

啧,许是就是因为当时太过惊讶,没能稳住气息,才不慎暴露行踪的。

闻千寻暗暗反省了下,对虞醉归之前“听到多少传音”的试探,做了回话:“我这修为能听见什么,虞少主何必明知故问?我倒是好奇,虞少主又可会说与我听?”

少年剑修丰姿绰约,容色姝丽,哪怕话中带刺,也让人难以真心记恨,更何况虞醉归刚刚送完他把人当牛马使的“老子”,现在看到个无害且无知的“小子”……

他只觉得有趣,甚至还带了点迁怒般的轻视。

虞醉归轻笑一声,寻了个贵妃榻,懒懒地靠了上去,没想闻千寻也自来熟地坐了下来,就在他的边上,与他隔着方小桌,坐下前还用了个清洁术,活像被这人的废物师兄附体了般。

坐下后也是不太客气,双腿一岔,本命宝剑就横在膝头,指尖轻点剑身,像个大爷似得,似乎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和他动手一般。

虞醉归想:他多半知道了什么,有恃无恐,还张牙舞爪。

他撩着眼皮,笑道:“闻道友,非请勿坐。”他探出烟丝袅袅的烟斗,敲了敲闻千寻座椅的扶手:“潜入我人言堂,偷听少主的传音,还这般理直气壮,闻剑君,你是觉得虞某为人和善不会动你吗?”

哦?

虞醉归作为人言堂这鬼地方的少当家,竟能说出“为人和善”这几个字,闻千寻还觉得自己是朵柔弱无害的娇花呢!

罢了,人活一张脸,活得特别精彩的人,脸皮上多少也有些长处,不然哪能又是做狗舔地板,又是当少主鄙夷人。

能屈能伸啊。

闻千寻轻嗤一声,抬手散出一捧清水,浇灭了虞醉归凑近他身边的烟斗:“抱歉闻不惯烟味。”

他先斩后奏,觑了觑虞醉归的神色,见人笑容淡淡,便继续挑衅:“便是不和善又怎的?我已金丹,你只是个元婴期的法修……”他倨傲地仰头,“虞少想能怎么动我?斗法你未必打的赢,是叫人来拿我吗?”

虞醉归看着自己被掐灭的烟,也是气笑了,这剑修有些小聪明,可比起本体而言,还是太嫩了。

他似笑非笑道:“闻千寻,你是在试探……我对你的耐心?还是说……”他挑起被熄灭的烟斗,用斗钵撩开对坐剑修发辫上滑落的发丝,语调暧昧,“剑修与人套近乎的方式都这么愚蠢,嗯?”

闻千寻浑身鸡皮疙瘩顿时一炸,想到他将来的正缘有可能落在这人的身上,他就更加毛骨悚然,手腕下意识一翻,便是“噹”一声重响,握着溯鳞将澜窗夜游按死在桌上!

潮湿的烟丝洒了一桌。

闻千寻撇了撇那些灰尘,视线上扬,又继续看着虞醉归,道:“抱歉,我有些洁癖,不喜旁人碰我。”

其实不洁癖,只是不想被虞醉归碰,晦气。

虞少主反应不及,抽了抽烟斗的柄,却半分没撼动闻千寻的力道。

他轻叹一声,忽然就觉得这份试探没了意思。

显然闻千寻并不知道他只是个用来盛放灵力的容器,他的道,他的剑,他的尊严,他的人生全都一文不值。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牢笼,谁也无法逃开作为傀儡的命运。

虞醉归凑上前去,嘴里尚存的那口烟雾喷出,在闻千寻脸上笼起暧昧的色泽:“天生炉鼎,还要挑三拣四谁不能碰你?”轻蔑道,“颜以则将你保护得太好了,那个叫封应的魔修,他没过碰你吗?”

闻千寻在听到“天生炉鼎”几个字时便瞳孔微缩,杀气险些克制不住,但好在他早有准备虞醉归已知道他的体质,咬了咬牙,总算没完全失去理智。

他轻叹一口气,道:“人言堂真是群无孔不入的虫豸,恨不得把谁家老祖今日穿什么颜色的底裤也扒进情报里。”

他瞥了眼虞醉归,眼眸抬起,眼角朱砂痣像是荆棘刺过留下的红痕:“不知虞少主底裤下的烂**,几个钱能买到?该不会一文不值吧?你刚才跪下的时候,身体里有没有含着哪个糟老头的玩意呢?”

虞醉归对污言秽语充耳不闻,淡笑道:“闻千寻,你被我激怒了?这么讨厌炉鼎么?”他像是故意惹人厌恶一般,凑了上去,低声道,“你注定,这一生只是个灵力的容器,为什么不享受它?”

黏腻的气息拂过耳畔,激得闻千寻差点一拳挥上去,他暗暗默念清心咒,狠狠握住发硬的拳头,舌尖舔着牙根,慢慢道:“所以……你对我多番忍让,还要言语诱导,是看上我的炉鼎了?”他眼神雪亮,锋锐如刀,“你想要个炉鼎做为道侣?口味倒是奇特啊,虞、少、主。”

前头八风不动的虞醉归听见“道侣”二字,面色却顿时一变!

他一把揪住闻千寻的头发,狠狠往桌面上磕,竟是透出几分杀意!

闻千寻反应也极快,溯鳞一扬,已架在虞醉归的脖颈上!

双方都制衡住了对手,闻千寻隔着桌面,微微仰视虞醉归。

他的头发被扯得散乱,嘴边却溢出嚣张的笑容:“虞醉归,你被我激怒了!这么讨厌炉鼎?”从身前之人的态度上,他虽无法猜出事情的始末,却已猜出如何踩中这人的痛脚,“还是讨厌……不得不被一个炉鼎采补?”

虞醉归已面目扭曲,俯看着闻千寻的眸子里杀气凛冽,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半个建筑外的浮巢寝室内,已是乱做一团。

颜以则又一次站起身来,略显焦灼地磋磨指尖,容子倾连忙道:“师兄,再等一等,现在闻师兄看起来还能应付!他与我们一样,偷偷前来人言堂一定有自己想调查的事情,我们若是贸然出手,怕是要打乱他的步调。”

颜以则剑眉紧锁,眉心压出深深一道刻痕,干站了片刻后,又给座椅用了道清洁术,坐了回去:“本座清楚。”他不悦地凝视着识海里的场景,“本座只是见不得虞醉归如此侮辱千寻。”

容子倾:……

#不,到底谁侮辱闻千寻更厉害啊!#

您写的那些阴间抹布文,比虞醉归的几句嘲讽侮辱性强了不止千倍百倍啊!

容子倾emmm了会儿,勉强安慰道:“闻师兄嘴上不饶人,骂战不会吃亏,虞少主这不就破防了吗。”

“破防……”颜以则思量了下:“这词倒是有趣……有些像……”

容子倾一个激灵,生怕自己掉马,就听蔚椋道:“容子倾,师兄若是贸然行动,我会阻拦!”

他牵着容子倾的手,站在颜以则身后,低声安抚:“不必担心。”

语调和行为十分可靠,而他的另一只手,更是万分可靠地稳稳握住寒渊,大宝剑明晃晃得在颜以则脑袋后比划。

#多么靠谱儿且听话的道侣啊!#

#但孝死师兄……#

后脑勺凉凉的颜以则:▼亠▼

远处的深巢屋内,又传来动静,容子倾三人立马停下插科打诨,凝神倾听。

虞醉归冷厉的神色忽然变得柔软,像是情人间低语般道:“别动,闻千寻,别动。”

插在发间的手指也松开了些许,甚至像是在发丝上拈了一拈。

闻千寻被这突变的态度和动作弄得毛骨悚然,灵感也在突突示警,他刚想松开虞醉归后撤,已是晚了!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潮热从他小腹处轰然而起,几乎是刹那间,他就嘤咛软倒在了桌上,溯鳞脱手,“哐啷”一声坠落。

是炉鼎发作了!

闻千寻咬牙强行压下喘息,软着调子骂道:“虞醉归!你激发了我的炉鼎!你**个烂*烂**的!”

半年不曾发作的炉鼎,在强行激活下来势汹汹,浓烈的酒香弥散开来,把他自己也薰得昏昏沉沉。

该死的炉鼎,一旦被人拿捏,便连剑都无法握住!

旁观的颜以则立时进入战斗状态,身上杀气隐现,他抬起手指准备捏诀救援闻千寻,可双腿尚未离座,就听比溯鳞落地更巨大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具体来说,是他的脑壳和寒渊相击后,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声响。

“噹”!

#好听,就是好脑#

容子倾:o0o……

两两也是有事就真上啊,他还在沉迷吃皇叔剧情线动起来了的瓜,压根没注意到颜以则的异动,蔚椋就直接上了!

寒渊至今还卡在颜以则的脑壳上!

容子倾和蔚椋这几个月来没少给他俩的法器升级维护,寒渊如今光芒熠熠,剑身亮得和镜面一样,装饰也多了不少,要剑眼有剑眼,要剑穗有剑穗,哦,自然不是蔚椋那个宝贝剑穗,而是其他专门为寒渊买的剑穗。

颜大爹显然被plus版本寒渊敲得两眼一黑,随后他整张脸都黑了,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挂不住,沉声呵道:“蔚椋!”

被点名的天才小剑修对大师兄的黑脸无动于衷,神色坦然道:“师兄,莫要轻举妄动,顾虑大局。”

#天哪,感动云水界,蔚椋居然会说出顾虑大局这样的话来!#

虽然容子倾严重怀疑,蔚椋的大局就是“大家都要听我老婆的话”,但便宜老公兢兢业业地帮他盯梢,还是值得褒奖的。

容子倾捏了捏蔚椋的手,对颜以则道:“颜师兄,我们再观望片刻,闻师兄只是激发炉鼎,尚不会遇到危险,虞醉归此刻占了上风,正是得意的时候,更容易暴露破绽和阴谋,再忍一忍,若是他要对闻师兄出手,我们再去援救!”

颜以则沉沉吐出一口气,指尖不停地搓揉,才道:“本座明白。”

他罕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但仔细一想,贸然冲上前去,确实不是上上之策,颜以则强压住心头的焦躁,展开剑匣叩玉,道:“情势复杂,本座先布下剑阵。”

颜以则的阵术精妙绝伦,唯一的缺点就是读条比较长,要布一段时间,数百把阵剑在匣中幽幽龙鸣,绿色的飞剑一把接着一把快速隐没在虚空之中。

勉强心平气和的颜以则,发出平静的指令:“蔚椋,拿开寒渊。”

哦,寒渊还怼在颜以则脑袋瓜上呢。

蔚椋已听,但有自己的想法,认真回道:“偷袭可一不可再,颜师兄对我已有防备,剑若拿开,下回我便来不及阻拦。”

于是寒渊依然稳稳地镶嵌在颜以则头上。

容子倾:……

#好一对头铁师兄弟啊!#

#一个是某种意义上的头铁,一个是物理上的头铁#

颜以则:▼亠▼#

啊,大爹的脸色真糟糕啊,看起来像是想把阵剑全插蔚椋的头顶上。

容·无辜的媳妇·子倾夹在老公和大伯中间,露出弱小且无脑帮丈夫的微笑。

就在这时,虞醉归又动了起来!

他拿起澜窗夜游后退几步,走到床榻前,重新给斗钵装上烟丝,点了烟,坐在床边,温声笑道:“闻千寻啊,你的这张嘴,我是真有点喜欢上了……骂吧,继续骂,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骂我,直到它变成乞求,你会求我*你,把你*坏……”

“……我也不会碰你一下。”

他像个变态一样,冰冷又愉悦地看着闻千寻,目光在烟雾中很是轻慢,又像是有些悠远:“没人疏导,你就只能永远丑态百出地沉溺在情欲里,你能坚持几天呢?会不会烧成个傻子?”

这鬼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容子倾文里所写的那个游刃有余,超级抖S的攻三了。

在文里虞醉归就特别喜欢搞放置play,总是把闻千寻一个人晾在边上随便怼个小玩意儿上去,一放好几天后才进入正题。

没想到这人都ooc成狗腿小弟了,xp居然还坚强地活着。

#所以说,xp真的是世界上最难改的东西#

眼下闻千寻倒在桌上,双目失焦,听到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像是隔了层雾,但虞醉归说的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他“呸”了一声,愤恨骂了好几句,可惜语调又软又绵,反倒像是打情骂俏。

闻千寻自己听了自己的声音,被气得更狠了,干脆闭嘴不再开口。

反正他技不如人,棋差一着,就算真的被虞醉归采补了,也就当是叫狗咬了一下,之后他找到机会用溯鳞咬回去就成。

虞醉归本还看闻千寻挣扎沉沦看得兴致勃勃,这会儿他见人没了声音,又觉得有些无趣。

他伸长烟斗,将烟灰敲到边上的废置瓶中,又点了杆新的烟。

分明一个清洁术,一个火焰术法就能解决的事儿,可名门世家的子弟,总会对旧风气有点病态的推崇。

仿佛让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来清理屋子,帮忙点烟,哪怕那人也只是一个术法的事儿,也显得他们这些除了出身外一无是处的世家子弟,成了人上之人。

虞醉归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有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在烟雾里听着闻千寻压抑的闷哼,像是在听一曲婉转小调,拍了拍腿,靠在床头,喃喃道:“烧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干脆把记忆全洗了吧……”

“再找个地牢关起来,省得不听话,这个人不喜欢,那个人也不给碰……”

“老东西的脑子是真不好,给一个容器神智有什么意义……”他的脸深埋在手掌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容器,本就不该拥有神智。”

“不然它就会反抗命运,痛恨出身,想要更多本不该属于它的东西。”

虞醉归放下澜窗夜游,烧红的烟丝倒在床上,在用料极好的床铺上静静燃烧。

他走到闻千寻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伸出一只手掌,指尖温柔地插.入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之中,道:“清洗记忆的神通,我也算练得炉火纯青,却依然有几分痴傻的可能,端看你的运气了,闻千寻。”

闻千寻早已浑浑噩噩,感觉到新鲜的躯体靠近,便本能地靠近过去,扒着虞醉归的袍子寻找衣料的空隙,手掌沿着衣摆蹭入,黏连地抚上腰侧柔韧的肌理。

那对几乎完全埋进虞醉归腰腹中的眼眸忽然精光一闪。

远方浮巢内最后一道绿色剑光飞出,剑阵落成在虞醉归的屋外,颜以则双目睁开,眼底一片雪亮。

眼下正是出战的时候!

他刚刚起立,又是“噹”一声巨响!

#剑是好剑,头是好头,音色清脆,绕梁三柱#

#颜师兄的脑袋梅开二度了!#

容子倾这回可没打算拦着颜以则,毕竟当下情况确实危急,虽然原文里闻千寻和虞醉归doi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现在的闻千寻显然和虞醉归压根不熟,炉鼎也是虞醉归强行激发的。

虞醉归甚至还想给闻千寻洗脑!让他失去记忆,成为一个只需要被豢养采补的容器!

#这群攻是真他爹的变态!#

容子倾都怀疑几个攻(除了小天使两两外)共用一个脑洞,不然怎么会各个都想把闻千寻搞成抹布。

虽然原文里,闻千寻也确实……离抹布差不了太多……

有这么一帮子倒霉老攻,夜间生活还怎么正常啊!

但眼下颜以则的紧张并不作伪,他连脑袋上插着蔚椋的剑都无暇他顾,手上飞速捏诀似乎要闪身进入虞醉归的屋子,救援闻千寻。

可见文品和人品,有时候真的未必能完全挂钩。

至少赛博xp,和真实xp不能。

蔚椋微微提起寒渊,准备再次无情一击,闻千寻与虞醉归那头情况却陡然生变!

一团巨大的烈火凭空出现在满是酒香的屋内,出其不意地卷向虞醉归的后背。

虞醉归后背被火舌舔上,带着闻千寻便是一个闪身,他的身前却突然蓝剑芒暴涨!

强光之后,虞醉归腰腹已被闻千寻的剑气洞穿,伤势对元婴修士来说不算重,却也让他下意识把闻千寻给甩了出去。

闻千寻此刻浑身发软,凝聚一道剑气已耗尽了所有的神智与力气,可落地之时,等待他的却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封应自火球中破焰而出,将他稳稳地搂在怀中。

今日的封应依然是那身苗疆风情的衣着,银白麻花辫蜈蚣一般逶在地上,双目紧闭,羽睫轻颤,是个瞎子。

两人刚一接触,闻千寻就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封应听见了,耳朵敏锐地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一般,先是用神识扫了扫,然后干脆上手摸了起来。

这行径,比刚才的虞醉归还糟糕。

且闻千寻已经基本失去了神智,封应戳他脸,他也哼,捏他耳朵,他也哼,拧下腰,更是嘤咛着发抖。

太有趣了。

封应寻常见到的闻千寻总是明艳动人,浑身带刺,何曾见过这人脆弱柔软,任人把玩的状态。

他出手打断虞醉归,确实是想救下闻千寻,可人真的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又觉得没必要假正经了,反正闻千寻已经烧成这样了,谁来碰都没区别,那他就先玩起来了。

虞醉归冷眼看着封应逗弄闻千寻,兀自翻出一颗治疗丹药服下,再手掌一挥,执起澜窗夜游。

法器在手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安定,他捋了捋发丝,又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低笑道:“今个我这人言堂可真热闹,封道友也来了?或者我该叫你……九厄魔尊?”

封应听到声音,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小虫子在跳,虽说这虫子就是屋主本主。

他半点也不在意魔尊的身份被识破,一边对着闻千寻捏捏乐,一边随意答道:“人言堂的情报还挺周密啊,也算是这百年来还不错的组织了。既然你已认出本尊来,是不是态度该尊敬点?”

他伴着怀中人的“唧唧叫”,勾唇勾起,邪笑着懒懒道:“毕竟本尊也和你一样,给水月那老东西卖了许久的命。一万岁的老狗难伺候吧?膝盖跪得疼不疼?还是被打得爽死了?”

虞醉归眉头一皱,意识到方才他和魔尊的传音被封应偷听了去,又洒然一笑,凉薄道:“魔道向来不讲忠义,我效忠水月魔尊,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说不上卖命,也和你没什么情谊。”

想必如果封应的这具分身不是元婴期,而是化神期的话,虞醉归就和他立马有“情谊”了。

封应笑道:“我就说他好几百年都没动静,不知在折腾些什么,原来是把自己切片片切得这么碎,一个分身渡劫,一个分身存修为……”

他放出大量火灵力裹在闻千寻周围,可惜水火不相容,闻千寻本能地不被火灵力吸引,挨在封应怀里缩成更小一团。

他又强行将火灵力挤进去,敲打炉鼎的入口,又可惜他少了炉鼎所需要的东西,无法完成双修灵力的循环,炉鼎便也不会向他开放。

封应狠狠挤了几下都没能成功,改成用力捏了把闻千寻的身体,道:“这炉鼎,是水月身上的?呵,他竟还是天生炉鼎?之前藏得倒好,不然大概早被人吃干抹净,关在屋里养着了。”

闻千寻被捏得痛呼,他又软了动作,改成不紧不慢地轻抚,嘴里还在随意说道:“我们云水界的魔尊真不好当啊,各个到了渡劫期就被镇压不说,还连个全乎人都找不出来……”

“看看老天都把水月逼成什么样了,为了赶在天人五衰之前飞升,都分了个炉鼎出来任人羞辱。”

“等到吸收这个分身的时候,这些经历还不是要回到自己身上?”封应轻叹,语气却兴奋得很,像是巴不得能顺带也把水月也羞辱上一回。

“哦对了,虞少主。”他笑道:“今日你这人言堂确实很热闹,客人还有不少呢,本尊帮你一并请来。”

他一挥手,三道人影挤作一团出现在了这间屋内,其中一人头上还直直插了把剑。

蔚椋:……

容子倾:……

颜以则:……

容子倾:天杀的!封应早就察觉到我们了!

还冷不丁一个回马枪,把他们全抓过来了!!!

眼下大眼瞪小眼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容子倾疯狂传音向蔚椋传音:“收剑收剑收剑!治疗术治疗术治疗术!”

——颜掌门的头上还插着剑啊!!!

被传音的蔚椋迷茫:“?”抬头看了看手中的寒渊,但还是听道侣的话,“嗖”得拔剑收了起来。

颜以则的脑门“滋”得开始飙血,蔚椋又面无表情地糊了个治疗术上去,默默点头:容子倾的交代,完美达成。

虽然他觉得颜以则自己会治疗术,没必要他来,他是为了容子倾才学的治疗术,但……道侣聪明,听道侣的话。

颜以则重重的脑袋突然一轻,随后又突然一凉,最后突然一痒,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跑到了他的脑门上。

颜以则:▼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