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本相逆生长啦! “嘭”得一声,蔚椋变……
剑穗毛茸茸攻击, 剑君哼唧唧示弱。
容子倾差点西子捧心!
真正的蔚椋才不会粘人得这么明显!
哪怕神识都快把他盯穿了,视线疯狂聚焦在他的嘴唇上,牵个手没完没了的, 也绝对不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容老父亲感到有些割裂, 又觉得本相的坦率挺好的。
#蔚椋太会拿捏谈恋爱的新鲜感了!#
#这是无意识的钓系啊!#
容子倾莫名其妙被钓,直接捞起一把剑穗, 疯狂吸吸,淡淡的雪松香,依然是他所熟悉的蔚椋的味道。
他攻气十足,万分膨胀地哄道:“我不会死的,蔚椋, 你放心!我这辈子已经变强很多了, 我现在都炼气五阶了, 还能帮你清理心魔,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保证道:“我会活得很好,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你别怕,别怕啊……”
蔚椋被安抚得月白剑穗都沾了点粉色, 声音变得软乎了下来,道:“嗯, 嗯, 好, 容子倾。”
容子倾被萌化, 又是一通疯狂地搓揉,这和小猫咪的尾巴有什么区别?!
没有!这就是蔚椋的尾巴!
冰山剑修的尾巴!我狂吸!!!
吸了好半会儿后,容子倾又反应过来了,蔚椋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他不能真把人当孩子或者娇妻来哄。
蔚椋,可是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
不能瞎忽悠人,既然要解决恐惧这种心理阴影,那就要把这个概念说清楚,说透了,才能拥有不畏惧它的勇气。
容子倾端正了态度,把可爱的剑穗往怀里聚拢,全部揣好,道:“不,蔚椋,我之前说的不对,你也可以怕的。”
他修长漂亮的手掌在穗子中若隐若现,被大片月白映衬得格外莹白的脸蛋上,那对慵懒的眸子抬了起来。
容子倾看着蔚椋巨大的本相,语调温柔,认认真真道:“两两,你可以害怕的,别怕‘恐惧’这个情绪,也别怕与这种不美好的感受相处。”
蔚椋迷茫,蔚椋不懂,容子倾一会儿让他别怕,一会儿让他可以害怕。
可是害怕了,他就离开不了心魔,不害怕……他虽答应了容子倾不怕,却不知道如何驱散这种无孔不入的感受。
“。”
“o”
“○”
迷茫小泡泡三连击,倒是和这个海底世界的氛围格外相合。
容子倾轻笑一声,直接从剑穗的簇拥中伸出一只手来,劈开带有的阻力浪潮,将手掌缓缓贴向剑身。
缠绕剑上的稠黑心魔自发散开一块区域,为容子倾的触碰敞开安全无害的通道。
温热明亮的手,与冰凉残破的剑,亲密无间地相触。
有关恐惧的回忆,也通过相连的神魂,被传递了过来。
并非昏暗的,痛苦的,而是柔亮的,带着明艳色彩的,独属于容子倾的记忆。
这是他第一次向蔚椋展开他的过往,他的家乡,他的经历。
虽不是方方面面,却也足够让蔚椋从容子倾的视角,看清那个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小世界。
“人吧……生来就是要带着恐惧,一直向前走的。”容子倾款款道来。
“比如,第一次拿起笔时,会带着能否写出好字的恐惧,忐忑不安地落下第一划横竖撇捺。”
随着话语声响起,蔚椋的识海内出现了一只稚嫩的手掌,小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捏着根细长的绿色木壳炭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这是幼年的容子倾第一次握笔。
他生疏地捏着笔杆,指尖用力到泛白,下笔十分认真,动作微微带着些颤抖,可见很想写出一手好字。
然而初出茅庐,生手生脚,憋着劲写了半天,那些线条也只是很勉强地挤在字框里。
之后回忆飞逝,容子倾的手底,也是蔚椋的眼底,字帖换了一页又一页,握在手里的笔,换了一支又一支,袖口的模样也换了又换,有光裸的手臂,也有黑色的手表,有一棱一棱的磨毛了的袖口,也有绵软舒适的菱格。
少年短短的小手,逐渐长成了俊秀纤长的大手,掌骨突出,骨节分明,中指的第一节有道深深凹陷的烙印,刚好能架起他心爱的笔。
修长的五指握着笔时带着一股懒意,落笔后却是劲骨丰肌,游云惊龙。
已能写得一手很好很好的字了。
关于练字的回忆至此落下帷幕。
容子倾又道:“第一次写小说的时候也是,疯狂担心文章能不能被读者喜欢,生怕被人喷,也生怕没人喷。”
“那时紧张到头皮发麻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手按在鼠标上,犹豫老半天,眼睛一闭,按下发表键后,才发现手汗流得满鼠标都是,半个身体都麻木了。”
蔚椋不知道鼠标是什么,也不知道发表键是什么,这是容子倾不曾和他说过的东西,上辈子不曾,这辈子也不曾。
但容子倾带笑的声音让他头脑发昏,什么都不想思考,并且那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很快也被回忆自动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鼠标原来就是一个圆圆的,发光的东西,连在“电脑”上,可以操控白色的小箭头。
容子倾的电脑屏幕暗暗的,用了大片深灰色的背景,隐约能让蔚椋透过反光,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眉眼紧皱的少年。
少年紧张又期待地按下屏幕上的“发表”按钮。
……
之后的岁月里,少年也看着谩骂的评论落过眼泪,电脑的光标曾在“注销笔名”这几个字上停留许久,又对着新的人物与设定重新露出笑容。
容子倾写了很多很多的小说,得到了许多蔚椋看不懂,不理解的荣誉。
但他知道了,容子倾很快乐,容子倾很喜欢这件事。
哪怕最初有过恐惧,有过挫折,容子倾也成为了一个亮晶晶的小作家。
他如今已经完全能看懂容子倾家乡的文字,他看到读者们会叫容子倾“老师”,也会叫容子倾“太太”,但容子倾自己,更喜欢称自己为“小作家”。
小作家。
容子倾是个小作家。
蔚椋喜欢这段闪闪发光的回忆,因此在画面定格后,想也没想就把它们都折叠成了莲花,放进了核心回忆里。
容子倾不知蔚椋做了什么,还在继续他的“育儿大计”,不过这回没再传输记忆了。
“还有……”
他轻咳一声,收回了手,稍稍停顿。
之前他从没想过会将往事摊开给另一个人看,尤其是写作的心路历程。
穿书的事虽然没有坦白,但仅仅是与码字相关的记忆,也能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核心回忆”了。
容子倾脸上发臊,心里也有些羞涩,音量不自觉的小了许多:“还有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这记忆就不能给蔚椋看了,不然好大儿看到满回忆的某个亲亲狂魔,岂不是显得他好不值钱!
而且真的给蔚椋看他的恋爱回忆,那和把暗恋日记本摊开给恋人看有什么区别!
都是社死!
这些东西,光是说出口都很烫嘴了!
容子倾还没说话,神魂已经和个煮熟的虾米似得,成了红果果一条,视线胡乱地飘着,跟着一只心魔到处游荡。
反正就是不好意思去看着蔚椋。
“咳咳,第一次……那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他的唯一,是不是在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会害怕能不能和他白头到老,会不会拖了他的后腿,被他嫌弃,被他抛弃……”
“但我……”容子倾的心跳声很响,在海水的传播下,似乎还变得更响了,几乎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快垂到胸口了,心跳自然听得格外清楚。
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容子倾羞到爆炸,还是勉强端正心态,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了。
“但我还是喜欢上了第一个人,吻上了第一张唇。”虽然是突然被强吻的,但后面他也很享受就是了,他超小声地喵喵,“两两。”
蔚椋的本相一时无言,又好像有无数杂音在他的心头盘绕。
“容子倾……”
“容子倾……”
他一声一声的叫唤,清冷的声线竞也变得有些黏糊,剑穗更是在容子倾的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对主人辗转求撸的小猫。
“喜欢,我也喜欢容子倾。”
“喜欢,蔚椋喜欢容子倾。”
这本相也太诚实了吧?!比起蔚椋本尊,多长了一百零八个嘴!
容子倾被说得耳朵发烫,突然也有点口嫌体正直起来了,他一把抓住那些剑穗,全都收进怀里塞好,道:“在说正事呢,你安分点。”
“所以,我的意思是……活着,本就是没有定数的事情。”
容老师小课堂娓娓道来:
“写过狗爬一样的字,才能信手拈来,入木三分。”
“做过失败的文章,才能品味到花团锦簇、妙笔生花的快意。”
“经历过失败的人生和爱情,就能更加珍惜当前的所爱和所得,更坚定地走向未来。”
他低头拈起一根剑穗,捏在手心里轻轻的拉扯。
“蔚椋,其实我也又很多害怕的东西,也怕再死一次,还怕孤单,怕再被抛弃。”
他用力扯了下剑穗,把软软弹弹的小玩意绷到最紧,然后松开手,软软白白的穗子塌了下来,又缠绕着蹭回他的指尖。
容子倾道:“但我很确信,这辈子的我一定会比上辈子过得更好,我相信你也会,突然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怕了,我们一定会比上辈子更相爱,更长久,我们会……”
“会……”
他心里自从看过蔚椋的心魔之后,心里就一直有股难言的郁气,而这股郁闷越发膨胀以后,又似乎成了一股豪气。
不停地催促着他,想让他把埋在心头的话吐露出来,呐喊出来。
他一直不敢去对蔚椋说这件事,甚至不敢去想的这件事。
因为这是天方夜谭,夸父追日,挟泰山以超北海,是亿万人中,只过一人的独木桥。
他从不信自己可以做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平庸,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成为被舍弃的那人。
他曾想过:不去努力,就不会失望。
他也没有那么稀罕和蔚椋相伴千年、万年,仅仅十年已经足够。
可上辈子的自己追寻了整整百年,还不知足,如今的他又怎么能裹足不前,因为害怕做不到而退缩。
被困在恐惧里的,不只是蔚椋,也是他自己。
爱会让人产生软肋,也会让人生出坚硬的盔甲,无限的勇气。
容子倾抬起头来,神魂迸发出明亮的光辉。
“蔚椋,我们会一起证道飞升!”他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许诺。
这是蔚椋每次说出口,他都觉得荒谬,觉得儿戏,所以插科打诨,吐槽腹诽着不愿相信,不愿去想象的未来。
但不可否认,他曾在清晨的被窝里,看到蔚椋睁着沉静的双目望向他时,曾想过这样美好而遥远的时光。
这世上没有人比蔚椋更认定容子倾能够飞升。
那不是一种信任,也不是一种期许,而是抉择,是承诺。
蔚椋觉得,只要容子倾愿意走出一步,他就可以带着容子倾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飞升,意味着强大,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椿龄无尽,寿与天齐。
蔚椋想让容子倾变得很强很强,变得不老不死,无忧无愁。
他贫瘠而短暂的生命里,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追求更高的修为,更多的资源,更快地飞升。
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愿景,就是和容子倾同登天梯。
“容子倾……”蔚椋低低叫唤他的道侣。
声音从冰软成了水,带着一点点湍流的迫切,又夹杂着涓流的缱绻。
“容子倾,我们一起飞升。”
“嗯。”容子倾应他。
“容子倾……”剑身被困在方寸之地,剑穗却十分灵活,又忍不住动了起来,从容子倾的怀里挣脱,把自己抖散成一大把,然后柔软而亲密地搭在道侣的头上、身上、腰上。
像是一件斗篷,将道侣的神魂团团围住,绒毛轻轻地搓揉着人。
容子倾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也给自己订下了未来的目标,整个人又是高兴又是兴奋,任蔚椋对他搓扁揉圆,随意亲近都笑呵呵地,还会高兴地rua上几把。
反正蔚椋这小子,一点色心也没有,不管怎么蹭他,都只像条大猫猫一样可爱又无害。
许久后,蔚椋蹭够了人,又迷茫了起来。
“容子倾,我想出去,我想和你一起修炼,一起历练,帮你攒资源,打劫道友,杀封应……可我还是出不去……”
剑穗不再活跃,全都耷拉进了容子倾的怀里,蔚椋低落道:“我似乎……还是害怕,容子倾,我依然害怕,如何是好?”
容子倾差点没被萌坏,之前他就觉得蔚椋的本相粘人又坦诚,现在更是膨胀地想:蔚椋,这是在撒娇吗?
是在撒娇吧?
绝对、百分百、千真万确,就是在撒娇吧?!
天惹!冰山撒娇,杀伤力翻倍,不,翻一万倍!!!
这谁顶得住?
容子倾也就是比蔚椋的社交生活、情感敏锐度丰富了那么一二三四……亿点点罢了!
居然能让上辈子的化神期大能,这辈子的天才小剑修,像个软软的小兔子一样,一边用尾巴蹭他,一边不安地说害怕……
容子倾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膨胀了,变得攻气十足了,身高能有两米八,气场直接八米二,肩膀是双开门,胸肌比鸽子还强壮!
要不是蔚椋的本相没有手,体积也太过巨大,他一定要把好大儿整个拥进怀里边亲边哄!
只抱剑穗怎么够!
好大儿要是能掉两滴眼泪,他容·霸总·子倾,命都给蔚椋!
但现在期期艾艾说害怕的蔚椋,也足够让人保护欲爆棚了。
容子倾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条条神识丝线,团团缠绕住蔚椋,身形也尽可能地放大了,竭尽全力给他家大宝贝一个包裹面更广的大抱抱。
他安抚道:“害怕很正常啊!也不用把他当成是很不好的感觉!虽然被恐惧的时候会感到很痛苦,还会变得举步不前,优柔寡断,但比起感觉不到喜欢,也感觉不到害怕的时候,它其实还不错,不是吗?”
“害怕,也不错?”蔚椋道,他又确定地道:“喜欢很不错,我喜欢容子倾,害怕不好,害怕出不了心魔。”
容子倾老脸一红,被疯狂表白到晕头转向,好半会儿才找回理智,捂着脸道道:“喜欢是挺好的,喜欢的时候,心跳会缓缓地加速,看什么都亮闪闪的,天空都好像会变蓝。”
“害怕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不仅心跳会大幅度加速,还会让人产生颤抖、眩晕、呼吸困难、浑身发麻等一系列强烈的反应。”
“嗯……”容子倾捧着几缕柔滑的剑穗,蹭在通红的脸旁,喵喵唧唧道:“所以……害怕也是在告诉你,你是那么鲜活地活着,你也那么得渴望活下去,渴望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所以不用回避这些害怕,也可以不用急着去消灭它们。”
容子倾想了想,抓着蔚椋的剑穗,就像抓着蔚椋的手,抬起眼道:“那你愿意带着这些害怕,带着这些不确定和担心,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们都会变得更好,会一起走向长长久久的未来吗?”
他用没有压迫,不带催促的语气,纯粹地唤道:“蔚椋。”
“我愿意。”几乎就是下一瞬,本相就做出了回应。
声音也轻轻地,又好像轰鸣一般在这片海域响起。
蔚椋本就很少会怀疑什么,却也很少相信什么,大多数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也无需质疑或是确定。
只有容子倾所说的一切,他都觉得毋庸置疑,也每一句都很新奇,也很珍贵。
剑身上的幽兰光芒忽然变得明亮,丝丝缕缕地闪烁着,穿过樊笼一般的心魔,照向远方的海域。
蔚椋腻腻歪歪地又重复起来。
“我愿意……”
“容子倾,我愿意。”
“我愿意。”
“一起走向长长久久的未来。”
容子倾脸上更红,怎么搞得像求婚一样……
但一起飞升,一起走向未来什么的……
对修真界来说,好像也和求婚没什么区别。
容子倾:……
啊啊啊!!不能细想!!!
求婚怎么能这么草率!啊不是,他和蔚椋都结为道侣了,合籍大典也办过了,还求什么婚!!!
啊啊啊,不是!!!要求婚也不该是他这个受求婚,高低也得蔚椋来!
但受……也能求婚啊,不能有体位刻板印象……
等等,他怎么就受了……!!!
哪怕蔚椋是攻,哪怕他容子倾不会觊觎蔚椋的皮燕子,他也可以是攻!强攻!
再不济也能算互攻……
一辈子没用过黄瓜的攻又不是没有!躺平艾草的攻也很受异食癖的读者欢迎!
容子倾:……还是不要强行挽尊了,嘴硬不想承认自己是受,反而显得更受了。
就在容子倾被蔚椋一通我喜欢,我愿意说得头昏脑涨,识海里天人交战的时候,蔚椋不知不觉缄默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
“咔嚓……”从容子倾的怀中响起。
也从本相的剑心中响起。
“咔嚓……咔嚓……”
声音细密,像是有什么正在碎裂。
又像是有什么在破茧重生。
剑身上的刻痕亮起强烈的光芒,终于拉回了容子倾的注意,也把容子倾照得几乎睁不开眼。
整片海域都亮起了瑰丽而绚烂的冰蓝光芒,心魔被耀眼的剑光撕碎,迸发出宝剑淬火般的光芒,海水汹涌澎湃,一望无际,透彻千里。
心魔涤荡一空,随后华光溟灭,海水恢复沉寂。
巨大的剑胚怦然断裂,从每一道刻痕处崩开,碎成一堆七零八落的铁片,无声沉入海底。
容子倾的怀里也忽然空了。
好在神魂的相融依然在持续,向容子倾传来格外宁静、平和的情绪。
蔚椋愿意带着属于“人类”的恐惧,与容子倾走向同道飞升的未来。
又或者在做出这个选择的瞬间,他已不再恐惧,不再被上辈子的过错与死亡困在原地。
幽幽蓝芒依旧如心火一般,映照着这片深海。
容子倾慢慢缩小方才情不自禁撑开的神魂,一点点将魂魄恢复成人类的形态,收拢薄毯,重新生长出手脚。
然后就在他的怀里发现了一个发光的小小奶团子。
——是一只看起来约摸只有四五岁的蔚椋!
第62章 小作家。 边亲边被叫小作家!谁受得了……
蔚椋的本相居然从剑胚, 变成了一个软软小小的奶娃娃!
包子脸!大眼睛!肉肉的短胳膊和短腿!脑袋上顶着两个圆乎乎的白色发髻,还穿着执天宗的校服!
太太太可爱了!
白发小包子在容子倾的怀里蜷成胖乎乎的一团,正在掰自己短短的手指头玩, 显然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是好奇, 拨了两下小珍珠般的指甲后,又去戳自己手臂上的软肉。
一戳一个坑, 很快又弹了起来。
蔚椋眨眨眼睛,眼神满是迷茫。
“容子倾?”蔚椋奶声奶气道:“我的本相,坏掉了……唔,是本相变了,成了新的本相。”
天哪!声音也变成了童声!!!
蔚椋一本正经地总结完, 又注意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胸口, 便皱气眉头, 在胸口处重新凝上剑穗。
容子倾送的剑穗等比例缩小在蔚椋的胸口,被圆乎乎的脑袋和身体衬托成小小的一个。
和小红花似得!
本相的外形在大体上不受到主观意识所改变,但小细节上却可以自行增减, 之前剑胚上的剑穗,便是蔚椋在收到容子倾的赠礼后, 自行附加给本相的。
新的本相也得有。
蔚椋低头看着胸口的小剑穗,满意了, 点了点下巴, 又抬起头, 大眼睛布灵布灵看着容子倾。
容子倾顿时父爱大爆发!
……这也太可爱了!
虽然说任何动物的幼崽都很可爱, 除了人类幼崽,但是蔚椋幼崽化以后,还是把容老父亲的一整颗心脏都给软乎成了棉花糖。
关于本相会产生变化的情况,容子倾也略有耳闻, 一般是在遭遇变故后,修士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改变和动摇,才会让本相的形态产生大幅度的变化。
蔚椋这下算是真的重生了。
不再是破破烂烂的剑胚,而是一个全新的,可以学习一切的,刚刚进入执天宗的小蔚椋。
容子倾超级替蔚椋高兴,比起破剑那样看着就惨惨的本相,还是小团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欢喜,也觉得怜爱!
刚才对着那把大宝剑,那坨大剑穗,容老父亲都满心满眼的可爱,包子脸的蔚椋就是更不用说了。
他对着那圆鼓鼓的婴儿肥就是一通无情揉搓。
哇哦!香香的雪松味也没被蔚椋进化掉,一搓就像爽身粉的香气一样飘得到处都是!
这才是真正的糯米团子啊!!!
容子倾大呼:“蔚椋,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呼完,继续搓之,好半会儿后,搓过瘾了,蔚椋的脸也变得粉扑扑的,更加圆了,他又对着小家伙的脸蛋“啵啵”两下。
小奶团子蔚椋被搓得昏头昏脑,又觉得很是喜欢,被亲以后,更是脸色红成了玫瑰粉,却又期待地举起双手,看着容子倾的嘴唇,非常直白的明示:“容子倾,新的本相,有嘴了。”
容子倾:……
容子倾骤然冷静,瞬间下头,铁窗泪的警钟疯狂敲响。
他的反射神经难得快过思维,“刷”一下就把蔚椋放在了地上,然后在小包子版便宜老公迷茫且哀怨的眼神里,问道:“你几岁?你现在的神智几岁?”
但不管神智多少岁,这个身体看着就不超过5岁!
人不行,不可以!不能!!!
不管蔚椋几岁,他都不可能从的!!!
他可以变弯,可以做0,但不能不做人!!!
蔚椋不明所以,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头数道:“上一世共活了一百二十来年,这一世过了八个月,许是一百二十三岁。”
思路还挺清晰的,也很明确自己是一百多岁,但容子倾想到蔚椋本相的粘人和直率,只觉得慌得一批。
万一长了嘴的奶团子亲亲狂魔附体,直接强吻他,那他就要失去做人的资格了!!!
容子倾抹了把头顶不存在汗,想也不想,就准备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出去再亲!你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下不了嘴!”
反正蔚椋的识海里魔气已经干干净净了,指不定外头的蔚椋也早就清醒了,正一错不错地对着他的嘴疯狂盯盯呢。
还是大蔚椋好啊,随便亲,随便蹂躏,毫无心理负担!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容子倾毫不犹豫:“那我出去了!你也快点出去吧!”
本相那对属于孩童的眼睛,依然清澈又直白地盯着容子倾的嘴狂看:“嗯,好,我已清醒。”但声音黏糊糊的,哼唧唧的,像是有点舍不得。
容子倾:……
小孩哥,别哼了,也别看了!
这是犯罪行为啊!!!
容子倾苦着张脸,两眼一闭,神识归位,再一睁眼,见到的就是蔚椋近在咫尺的容颜。
嘴对着嘴,眼对着眼,蔚椋好俊美一张脸,好帅一男人,好专注的眼神,但现在是斗鸡眼。
很好,初吻情景重现!
容子倾在进入蔚椋的识海前,直接把嘴怼在了蔚椋的嘴上,其实中途他有感觉到蔚椋在不自觉地亲他,但他早就被亲麻了;舔几下,嘬几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刮痧,无伤大雅。
反正好大儿不是故意的。
至少现在清醒的蔚椋很规矩,没有胡乱地亲他舔他,蔚椋虽然是个亲亲狂魔,但就像他的手不会在亲亲时乱摸一样,他也没有在道侣不清醒的时候,把人吻醒,扰人清梦的恶习。
好大儿的斗斗眼恢复了成了往日晶莹剔透的浅棕色,不再满是不详的暗色,眼底的小星星也亮了起来。
容子倾铺开神识,能感受到屋内毫无魔气,只有浓郁的灵气。
他心里一喜,忙碌十几天,总算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很努力,蔚椋也很争气!
容子倾撑起身子,避免他也成为一个斗斗眼,与蔚椋相隔一段距离,自上而下仔细端详好大儿的状态。
很好,五官不再邪魅,没吸血鬼那味了,气质依旧冰清水冷,眼睛重新定焦,瞳孔间距恢复正常,睫毛一扇一扇的,表情很是无辜,任由他托着下巴摆弄,乖巧顺从,但不再粘人了。
就是……这脸上,怎么湿乎乎的?
容子倾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就发现两个大水球从他的眼睛里掉了出来,砸上蔚椋左脸和右脸。
“啪嗒。”
水,从他的眼睛,落到了,蔚椋的,脸上……
容子倾:……
#啊啊啊啊!!!#
#是他又在掉金豆豆啊!!!#
之前在蔚椋的识海里,他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壳子一直在哭,上回出来,他就发现自个儿把蔚椋的脸和身体都打湿了,还把床榻也打湿了……
这回他直接和蔚椋的本相接触,哭得更是地动山摇,人畜不分!
刚才一看到蔚椋清醒了,状态恢复了,就高兴得忘记了这件超级尬的事情。
容子倾脚趾扣地,脑袋冒烟,考虑直接发动清洁术,对水漫金山的蔚椋和床榻进行毁尸灭迹,假装无事发生。
可惜蔚椋的尴尬感应端向来接触不良,他定定看着容子倾通红的眼眶,越看眼睛越亮,表情纹丝不动,声音清清冷冷,问道:“伤心了?容子倾。”
“没,没伤心!”容子倾脚趾狂蜷,胡乱抹了两把自己的脸:“我之前在你识海里是什么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伤心了!这他爹的都是生理性泪水!”
“哦。”蔚椋耳朵动了动,记下“生理性泪水”这个新词汇,视线向下移了移,再回到容子倾红红的眼眶上,试探道:“不……伤心了?”
“咕噜”喉结滚了滚。
容子倾:……
啊啊啊啊!!!你小子!!!
还以为你关心劳资,原来是心魔刚好,吻瘾就发作了?!!!
容子倾:面无表情.jpg
蔚椋尚不死心,还记着容子倾与本相分别前应承他的吻。
他唇唇欲动,抬起一点点脑袋,伸长一点点脖子,木着张脸,再次试探道:“真的不伤心了?容子倾?”他眨眨眼睛,目光清澈,喉结狂滚,“心里会痛吗?”
容子倾:聪明猫猫,已看穿你的小把戏.jpg
#咋滴,伤心了需要亲,心里痛就更需要亲了是吧?#
容子倾看着这张无辜求亲的脸,就想起本相里的小奶团子,瞬间再次警觉,道:“你今年几岁?”
蔚椋侧头,认真回答:“肉身十八,心智一百又二十三。”
容子倾大松一口气,如果蔚椋的心智降低了,那这便宜老公也亲不得了!
没了心理负担以后,容子倾看着蔚椋专注的眼神,也有点唇唇欲动,他说喜欢蔚椋,喜欢和蔚椋亲亲也不是忽悠人的。
蔚椋亲的好,长得帅,谁不喜欢和他亲!
而且他在蔚椋的心魔劫里,穿过几百个回忆,里面的时光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容子倾感觉自己像是多活了一辈子,少见了蔚椋十几年。
心里对蔚椋的喜欢,也好像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并且因为看到蔚椋的记忆而变得更深刻了!
容子倾甚至有点觉得,他对蔚椋的感觉,像是爱。
他好像……爱上蔚椋了。
但喜欢啊、爱啊,和想要逗弄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冲突,甚至因为更喜欢了,而变得更想逗他。
想看他对自己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会为自己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会对自己有多少的忍让和冲动。
虽然此前因为玩笑已经翻了好几次车……但总会磨合好的。
蔚剑君这么可爱,这么诚实,又这么嘴硬,不能天天逗,日日逗,简直亏了一个亿!
容子倾捏了个清洁术,把让人社死的床榻清理了一遍,随后笑眯眯的掰过蔚椋的下巴,明知故问道:“两两,想亲亲了啊?”
蔚椋脖子一僵,用力抿紧唇瓣,盯着容子倾看了半晌,还是瞥开了视线。
“……尚可。”声音轻轻的。
“咕噜咕噜。”喉结在呐喊。
#蔚椋嘴硬模式开启!#
听听这声!两两剑君!
你的喉咙甚至想一把捂住你的嘴,替你大吼想亲,要亲,狠狠亲!
容子倾憋住笑,好整以暇地松开蔚椋的下巴,转而去捏洁白颈项上那颗不停背叛主人意志,发出巨响的小球。
“尚可?还要忍啊?本相不是一直想和我亲亲吗?没嘴的时候都快委屈哭了。”他重重按了下蔚椋的喉结:“剑君,你不诚实哦。”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他手底滚得更响,容子倾的按压不会让蔚椋感到疼痛,却带着点细微的麻痒,让他越发想要吞咽,也想要亲亲。
可本相没有理智,没有意志力,只知道一味索取,蔚椋觉得自己却是个有理智,勉强会思考,意志力坚定的剑修。
他盯着容子倾弯弯笑眼下的润泽、纤薄、柔软、线条优美、嘴角勾起、唇纹细腻、刚才还被泪水浸过,许还有点咸味的唇瓣,慢吞吞道:“你或许……不想和我亲亲。”
容子倾:……
#你觉得你的眼神,和你说的话能匹配上吗?#
容子倾心里好笑,眯着眼道:“怎么判断出我不想亲的?把判定凭据说出来我听听,看看准确率高不高?”
其实蔚椋看着容子倾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容子倾十分需要亲亲。
前面哭泣的容子倾也好像很需要亲亲,本相里抱着他狂亲的容子倾同样像是需要和他亲亲,甚至狂撸剑穗的容子倾他觉得应当也非常想和他亲亲。
蔚椋抿着唇,闷闷道:“判断不出,许是……你一直不想和我亲亲。”
什么小学鸡对话啊?
这是在闹别扭吗?
而且,他上辈子的时候,为什么对蔚椋说有关接吻的话题时,一直用的是“亲亲”来指代接吻这个动作啊?
人高马大的清冷剑修,开口闭口就是亲亲,合理吗?人设正确吗?
容子倾一把捏住这张超级硬的嘴,喵喵唧唧道:“你这嘴长了是做什么用的,只会发吻吗?”
捏了两下,其实挺软的,手感还不错,那就再捏捏。
他一边乱捏蔚椋丰腴淡粉的嘴唇,一边道:“你可以直接问我啊!”
蔚椋眨了眨眼,眼里小星星亮了一片,容子倾看了心又软了,老父亲的教导之心开始生根发芽,柔声道:“我想和你亲的时候,就会点头,不想和你亲的时候,也会拒绝。”
蔚椋眼里的星星瞬间暗了,他连忙补充:“当然我拒绝了你也可以继续发表请求,直到我点头同意为止!”
“总之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这样问了我,然后我们道侣两个人再一起做决定。”
容子倾松开蔚椋的嘴唇,换了只手撑住身体,转而举起两人依旧被红绳绑住的手,放到他们的视线中央:“把人一声不吭关家里是不对的,咳咳,把人这样绑起来也是不对的。”
他点上捆仙索,主动解开束缚两人十几日的法器,道:“有问题我们就好好说开,不需要用这个,我们要做长嘴的小情侣!”
蔚椋的视线顺着红绳落下,又抬起头看着他们手腕上被烙出的绳结痕迹。
一直绑着也很好,他喜欢和容子倾牵手,不觉得容子倾绑住他有什么不对。
但容子倾说的,总是对的,蔚椋道:“好,容子倾,我知道了。”
“嗯嗯。”容子倾鼓励地摸摸蔚椋的白色长发,就像在摸毛茸茸的剑穗一样,都是柔柔滑滑的,指不定还很好吸。
他勾连着好大儿的发尾,垂眸道:“所以呢,两两剑君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蔚椋仰望着容子倾。
从这个角度看去,容子倾本就就深邃的眼窝,变得加立体,半耷的眼皮和纤长的睫毛包裹住琥珀般的眸子,眼里的每一点亮光,都像是一枚璀璨的星星,一朵晃荡的火苗。
那些星火同样在蔚椋的眼中亮起,成为群星中最闪耀的一颗。
“容子倾,你想和我亲亲吗?”他轻声问道。
这声音,这眼神,实在抓耳,听的人耳朵都要怀孕,容子倾的脸皮又开始发烫,都感觉蔚椋身上的冷香变得更明显了。
#又不是Alpha,放什么信息素!#
容子倾喵喵唧唧地腹诽,然后给了蔚椋的礽礽一爪子:“怎么又问我是不是想和你亲亲?到底谁想亲谁啊?”
他拒绝背锅,并且把锅扣回蔚椋的背上,进行断粮式威胁:“不说清楚,就没有亲亲!”
蔚椋嘴唇微张,又抿起,又微张,半晌后,直接开始装死,失去说话的欲望,也失去对亲亲的渴望。
#怎么回事啊?承认想要亲我很难吗?#
#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容子倾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凑下脑袋去,与蔚椋鼻尖相抵,悄咪咪道:“你是不是,害怕被我拒绝亲亲?”
说这话的时候,容子倾眸子很亮,声音又软又跳跃,气息也打在蔚椋的唇上,让他下意识想要仰头,与容子倾唇齿相依,开始长达半小时以上的亲亲。
但……他没得到应允,也与容子倾已经说好了,凡事有商有量。
蔚椋仰着头,目光晃来晃去,最后还是落到容子倾的唇上。
想亲,但不想被容子倾觉得他很笨,分不清容子倾到底想亲还是不想亲。
也不想被容子倾拒绝,一次都不想。
明明他曾拒绝过容子倾很多次,可轮到自己了,却觉得被拒绝的感受,不想经历第二回。
他又觉得容子倾很厉害,虽然很弱小,但也很强大。
蔚椋垂下眼帘,老老实实放弃挣扎,道:“我……又害怕了,容子倾,我确实害怕被你拒绝。”
他的手底正好能触碰到容子倾的一片衣摆,不自觉地就攥在了手里。
容子倾感觉腰上一阵窸窸窣窣,结果一看,是他家幼稚的便宜老公正攥着他的衣角。
#没脾气了,没脾气了!#
#也傲娇不起来了!#
#难得傲娇一下,就被直球暴击了!#
容子倾扯过蔚椋的手,直接十指相扣。
蔚椋当即抛弃了衣角,贴上容子倾暖融融的肌肤。
一秒都没犹豫。
容子倾:……
从某种角度来看,蔚椋虽然很被动,但该攻起来的时候,也是半点不含糊。
容子倾与人十指相扣,笑道:“又害怕了呀?怎么可可怜怜的?如果这次被拒绝了的话,下一次就一定也会被拒绝吗?”他不退反进,用鼻尖蹭了蹭蔚椋的唇瓣,笑道,“该怎么办呢,两两?”
淡粉的唇瓣在容子倾的触碰下,瞬间充血成了艳红的色泽,奇怪的感觉顺着唇瓣,一路涌上他的心头,酥酥的,也麻麻的。
明明还未开始亲亲,明明只是被容子倾的贴了一下,却已让他有些昏头昏脑,和入了心魔劫一样。
蔚椋想:若今日被拒绝了,那就明日、后日再问容子倾,若是再被拒绝,就明年后年,年复一年地问容子倾。
他们是道侣,是会一同双修的人,容子倾说了会与他同道飞升,容子倾总会和他亲亲的,也总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就像上辈子一样,或者比上辈子更加喜欢他。
他也比上辈子,更好了。
蔚椋的眸子里荡起碎星一片,琉璃万顷。
他认真地问道:“容子倾,我可否亲亲你?我想与你亲亲。”
容子倾心跳漏了两拍。
这是他第一次,听蔚椋表达自己的渴求。
蔚椋的冷是他写下的设定,而蔚椋的热是被他两世努力,两世追寻点燃的烈火。
“可以。”容子倾忽然有种得偿所愿的释然,他浅浅笑道:“剑君,你可以用力点亲。”
下一刻,蔚椋的唇瓣便重重地寻了上来。
唇齿相接,一切水到渠成。
艳粉的色彩从他们的唇瓣,一路蔓延上两人的脖颈、眼帘、耳畔,像是接二连三地开了一串春花。
蔚椋熟练地叩开容子倾的齿关,照着曾被经教导过的每一句话与容子倾接吻,细腻漫长地探索这处能让道侣舌灿莲花,又软声幽咽的地方。
容子倾被吻得迅速断片,很快就发出让蔚椋满意的哼声,手也不太老实,开始按人的后颈,摸人的背脊,扯人的头发。
蔚椋任人施为地亲了好半天,这才后退了一点,低低答道:“好,我会用力亲你。”
容子倾不满意他突然走开说话,按着人的脑袋要继续亲。
蔚椋又道:“小作家。”
这下容子倾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毫不夸张地说,他听见“小作家”三个字从蔚椋的嘴里冒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炸出了烟花来,心跳也差点停止了。
小作家……
小作家……!
这下他总算知道他平时叫蔚椋“剑君”的时候,蔚椋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想要亲亲了。
他现在就想狠狠亲蔚椋,把蔚椋给办了!!!
谁能抗拒自己的恋人有一把好嗓音,又用带着一点欲念的潮,一点爱恋的哑,在亲吻间叫出自己的职称啊!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珍爱的人,叫他“小作家”。
容子倾呆呆的,蔚椋把舌头放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差点咬到蔚椋。
后来他回过神了,就彻底疯了,一个起身狠狠地压住蔚椋,把人怼着翻来覆去地亲。
疯狂亲亲还不够,他还疯狂贴贴,还动手动脚,逮着哪就摸哪,逮着哪儿就抱哪儿。
从前的容子倾哪怕是摸摸捏捏,也是兴致上来了,随便过两把手瘾,哪像现在这样,雄性求偶的本能都激发出来了,便是蔚椋这样迟钝的身体和情感,也被勾起了一点热意。
具体表现为,蔚椋嘴里正常发动色禽亲亲,身上随便容子倾作怪,手搭在容子倾的腰上,然后鬼使神差地捏了一下。
容子倾当即腰一软:“嗯?”
蔚椋红通通的耳朵动了动,对腰的兴趣一般,对容子倾的声音十分在意。
手,就又捏了一下。
容子倾被直接按得软倒。
#该死!容悦的腰上怎么也有敏感点!#
#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蔚椋又找到一个了不会影响他和容子倾亲亲的新触发点,只要按这里,容子倾就会发出和亲亲时差不多的声音,证明是舒服的。
容子倾没有拒绝,证明没有生气。
笨笨的蔚椋,进行了聪明的思考,然后又按了一下。
容子倾:“???”
容子倾被戳中死穴,软成猫饼,再起不能,被蔚椋直接翻了过去,色禽亲亲再次启动,这回腰上还有只手一直在捏捏捏。
捏了几十下,地方都不带换一个的!
容子倾:……
#我这该死的声音!#
#该死的腰,该死的硬件配置!#
容悦的身体太糟糕了,随便怎么捏都会发软,就像容子倾对上蔚椋总会心软。
容·突然变0·子倾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哼哼啧啧,手里继续占便宜,放弃挣扎得和蔚椋亲亲。
反正早晚要被压的,不要在意细节了!
亲着亲着,他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了。
声音哑哑的,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他抬头看着蔚椋,伸手抹了把蔚椋凌乱的银发,小声哼唧。
“再叫我一声,蔚椋……”
“容子倾。”
“不是这个……”
“……小作家,容子倾,小作家。”
“唔……呜……再亲亲,蔚椋,还要亲。”
“好。”
这回不知道亲了多久,蔚椋也不知叫了多少声的小作家,两人才缓缓停止了接吻。
嘴唇分开时,双方依然下意识地做出挽留,唇瓣变成浅吻,贴蹭,依偎,许久后才真正地分离。
容子倾睁开眼,看到的是蔚椋的同样凝望他的双眸,以及两人脑袋中间,十指相扣的,陷在被褥里的双手。
蔚椋的脸上带着薄粉,以及乱七八糟的水渍,容子倾嘴巴肿了,气喘吁吁,眼角残留着泪痕。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被对方影响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
就好像这双交握的手。
明明已经肩并着肩走过漫长的路,他与蔚椋却好像谁也没有低头确认过,他们的手早已经紧紧相扣,密不可分。
容子倾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冲动,想要更加明确地界定他们的关系。
“追我吧,蔚椋。”容子倾道:“上辈子我追了你这么久,该轮到你来追求我了。”
蔚椋微微一愣,另一只手依然搭在容子倾的腰上,目光已无法从道侣的脸上移开。
泛红的面庞,沁润的眸子,远山一般的眉毛,毛茸茸的长发。
哪里都是亮晶晶的。
是他百年如一日,目光追逐的对象。
本就该,由他去追容子倾的。
“好,容子倾。”蔚椋虔诚的道:“往后换我来追你。”
第63章 蔚椋の恋爱修行 便宜老公是在追人,还……
心魔劫后, 小情侣把各种问题说开,重新合计一番,日子又悠悠然过下去了。
两人没回执天宗, 而是开始了工作、恋爱两手抓的流浪生活, 在一个一个沅州的城镇辗转,有时打尖住店, 有时野外露营。
蔚椋负责打怪攒飞升本,容子倾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在客栈里专心码字,争取早日金丹,有时候也会陪便宜老公一同出行。
某剑修在山川湖海间剑气吞吐,疯狂破坏生态环境, 暴打野生妖兽时, 某小作家就背靠大树, 头顶对象练了好几个月的防护剑阵,屏蔽周遭的动静,心无旁骛地码字, 偶尔也会上去丢两个幻术,帮一下忙。
顺带一提, 容子倾的修为已经成功突破炼气,进入筑基。
修改蔚椋记忆所牵动的念引过于强盛, 以至于在两人大亲特亲完之后, 容子倾的丹田就满胀着开始作怪。
容子倾刚迷迷糊糊地注意到不太对劲, 丹田里的气态的灵力已经迅速凝结成露, 甘霖般在丹田内洒落,成了一层薄不可见的凝实灵水。
随后“咻”得一声,容子倾出了一身臭气熏天的泥,灵脉也拓宽了一倍。
再然后就……没有了。
容子倾还手忙脚乱地准备出门迎接他踏入仙途的第一场雷劫呢……毕竟雷劫可不管你人在哪里, 说劈就劈不带半点马虎的,他可不想和蔚椋两个人用来飞升的灵石莫名其妙赔给了被雷劫劈烂的客栈。
他管不得满身脏污,直接跳起来,冲向客栈门口,然后就被蔚椋按回了床上,用了清洁术,淡定地提醒:“容子倾,你已筑基,没有雷劫。”
寻常修士,只有在经历雷劫,成功筑基之后,才会开始脱胎换骨,洗经伐脉,容子倾却直接跳过雷劫,经脉体质已有筑基的强度,丹田里的灵力也凝练成了筑基才有的液体形态。
容子倾恍恍惚惚。
#天雷会不会早高峰迟到了?#
#万一现阶段渡劫的人比较多,造成雷劫延迟呢?#
容子倾对蔚椋所言的情况将信将疑,打开十几天没敞的窗户,探出脑袋往外一看。
大晴天,万里无云!
看来他是真没雷劫了!
小情侣对此摸不着头脑,蔚椋只能推测:容子倾是方外之人,不受此界天道的约束,进阶便不用渡过雷劫。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蔚椋有点不放心,运转灵力在容子倾体内检查了好几圈,差点把容子倾给直接弄en了,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倒是神识在识海内铺开的时候,被发现有几个像道种一样的小墨点,藏在容子倾的识海深处,许是需要一定机缘才会激发成为感悟、修为、劫数之类的东西。
蔚椋引着容子倾去看了那几个墨点,并且做了标记与防护,筑基的这茬便也揭过了。
之后道侣二人又探讨了一把关于“蔚椋总想着跟闻千寻融合”的问题,蔚椋也老老实实坦白从宽。
自重生以后,他对闻千寻便再没有那样的想法了,只把人当做和颜以则一样的亲师兄来看待。
甚至当容子倾告诉蔚椋“闻千寻应当挺讨厌你”时,蔚椋还双眼微睁,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倒不是蔚椋觉得闻千寻不可能会讨厌他,而是此前百年,蔚椋从未想过闻千寻还可以有不喜欢他的选择。
“师门有爱,尊老爱幼”一直是颜以则对他的教诲,蔚椋也向来觉得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关系很不错。
哪怕闻师兄见到他就非打即骂,他也只觉得是毒舌属性的无差别攻击罢了。
毕竟再过三十年,闻千寻就会连颜以则一起骂,可见他们师门的氛围素来和协。
现在突然被容子倾告知,闻千寻讨厌他,且师门三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和睦,蔚椋有些迷茫,有些不理解。
但容子倾说的话,无脑相信就好,蔚椋点点头,这茬便也揭过了。
对现在的蔚椋来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他们俩攒下更多进阶资源,并且像上辈子容子倾追求他一样,对容子倾进行求偶,直到容子倾不再需要他这么做为止。
虽然主动追求人,对蔚椋这样百年人生里除了练剑杀怪,就是凝容子倾的木头剑修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
但好歹他也是上辈子被容子倾追过一百年的人,蔚椋觉得依样画葫芦,问题不大。
于是,他开始了人生在世的第一轮求偶——
清晨,蔚椋一屁股坐到容子倾的身边:“容道友,你可知亲亲是什么感觉?”
容子倾:“???”
什么新的play?角色扮演?亲亲明示?
容子倾赶着吃了早饭就去码字,随手拨了拨篝火里的琥珀薯,和蔚椋接了个吻,道:“是不是这个感觉,嗯?”
蔚椋:“……”
蔚椋觉得哪里不对,但从善如流,吃完早饭后,压着人亲了两小时。
尝到了琥珀薯味的容子倾。
蔚椋抿抿嘴,点头:求偶,不难。
中午,蔚椋打怪半天,回来后再接再厉,坐到容子倾身边,脑袋一歪,头颈呈九十度折角,大鸟依人靠在了容子倾的肩膀上。
彼时容子倾奋笔疾书,手指敲得春生噼里啪啦,忽觉肩膀一沉,但也没太在意,只以为好大儿打怪打累了,来找他贴贴充电,又继续沉迷码字。
两小时后,他想起身休息,伸伸懒腰,却被蔚椋一把按住手。
微凉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挠:“容子倾,要亲亲吗?”
容子倾:???
清冷老公突变粘人魅魔,什么情况?
他这亲还是不亲?
但容子倾面对蔚椋时向来毫无定力,管不住手,也管不住嘴。
这回换成容子倾的喉咙口“咕噜”一声,小情侣又不知不觉得大亲特亲起来。
足足两小时。
蔚椋抿抿嘴,点头:求偶,顺利,容子倾很喜欢。
晚上,蔚椋又在打了半天怪后,再接再厉。
他走到容子倾的面前,以一种非人类能做到,除非是ai生成画面的动作,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脸着地,脑袋怼着地面,但音色依然清冷:“容道友,我摔倒了,要筑基期金木水三灵根小作家扶才能站起来。”
容子倾:……
容子倾:?!!
他之前就觉得今天的蔚椋特别抽风,为了索要亲亲无所不用其极。
这下他终于品味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合着好大儿是在用他上辈子追人的方式,来反追他啊?
这到底是让他享受被追的快乐,还是用他上辈子的黑历史来攻击他啊???
容子倾面无表情,站在一遍抱臂而立:“是不是除了扶起来,最好再加一个亲亲?”
蔚椋躺着,努力思考,思考无果,满脑袋和耳朵只剩下“亲亲”二字。
遂挺尸,红耳朵,但动嘴:“好。”
容子倾:……
容子倾骂骂咧咧,但被美色.诱惑,给便宜老公翻了个身后,就坐上去狠狠亲。
亲完之后,他咂咂嘴巴,翻脸不认人,对着衣衫不整的蔚椋下达申敕:
拒绝亲亲狂魔照本宣科,疯狂自谋福利的行为,并让其开动小脑筋,上灵网提问也好,三界追书看文学习也罢,找现实的小情侣做参谋也行,认认真真学习追人的方法。
既然蔚椋亲口说了要追他的,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他可不能表现得太不值钱,轻轻松松就被上辈子追了一百年的家伙给直接拿捏了!
不然怎么对得起上辈子的自己!
于是,出师第一天,蔚椋亲身体验过的完美追人计划就中道崩阻。
失败的蔚椋:求偶,似乎,有点难。
但容子倾今天亲了他足足六小时,证明容子倾是喜欢的!
蔚椋点点头,并不为一次失败而气馁。
他抿抿嘴上亮晶晶的水痕,左眼写着求偶,右眼写着坚定,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为他这辈子的终身课题,打出第一声枪响。
接下来的几个月,蔚椋这个爱情杀手就开始了敌我不分的疯狂乱杀,让容子倾度过了他自穿越以来,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时光——
天才小剑修·修真界卷王·日挥剑三万次·蔚椋,在学习追人的时候,也表现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超强的卷力。
等容子倾注意到的时候,好大儿已经成了个网瘾少年,每天打完怪后往他身边一坐,淡蓝色的灵力丝挂在他的手上,就开始闷声不响地埋头冲浪。
容子倾能码多久的字,蔚椋就能看多久的玉符。
容子倾:……
能猜到好大儿追人一定认认真真,按部就班,绝不含糊,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好大儿会为了追人沉迷灵网!
甚至蔚椋现在晚上睡觉,抱着他时,枕头边都要放个玉符!
玉符屏幕虽然没亮,但多半这小子也是开了防窥屏,在不停地冲浪。
追人以前,蔚椋抱着他的时候,哪怕不睡觉,也是老老实实闭眼发呆的。
容子倾问起来的时候,蔚椋就说自己夜里在识海内演练剑法,虽然容子倾觉得,混小子多半在边练剑,边用神识偷偷识凝他,一凝就是一整夜。
但现在蔚椋开始追他了,夜里反倒玩起手机来了……
这合理吗?!
……虽然容子倾对蔚椋半夜里专注凝他,也没什么需求。
开玩笑!谁会想被对象一凝一整夜啊?!
这是健康的爱情吗?阴湿男都做不到每夜都不间断地凝啊!
因此容子倾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觉得蔚椋现在除了修炼和凝他之外,多了点其他感兴趣的事儿,也挺好的。
指不定追人的小窍门学着学着,还能交上网友呢,就像他和闻山客太太一样!
……只要蔚椋别来霍霍他的评论区就好。
于是,蔚椋早出晚归,早起之后就拼命杀怪,中午甚至都不着家了,一回家就贴贴容子倾,亲亲容子倾,然后开始狂看玉符……
如此这般,一周后蔚椋行动起来了!
他从最简单的小细节做起,将追人、刷好感的行为嵌入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比如——
早晨吃饭,蔚椋捧着灵米,目光沉沉地望容子倾:“胃可以填满,但心呢?”
容子倾差点喷饭:???
哥,今天的灵米是过期了吗?咱这饭还能好好吃吗?
行夜路时,蔚椋牵着容子倾的手,目光沉沉:“夜里容易迷路,你会迷失在我心里。”
容子倾忽觉烫手:……
现在看起来迷失的人,是两两你啊!!!连清冷的人设都迷失了!!!
亲亲过后,蔚椋抹去容子倾嘴边的水渍,目光沉沉:“嘴是心灵的窗户,亲亲是否可以进入你的心里?”
容子倾嘴麻人麻:???
神他爹嘴是心灵的窗户,咱还能正常地亲亲吗?!
至此,容子倾已经开始怀疑蔚椋在网上和那些修真乐子人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没过几天,蔚椋的追人方式,又悄无声息地升了个级。
某日容子倾码完字一回头,看到蔚椋抱着团被子,和蚕宝宝一样只露出个梳着高马尾的脑袋,浑身突兀地颤抖着,道:“容子倾……我冷……”
#多罕见的修真界奇观呐!#
#金丹期冰灵根修士竟会觉得冷!#
但现在的容子倾经过土味情话的洗礼,已经淡定多了,也很乐意配合蔚剑君新学来的小把戏。
#生活,果然要有点情趣!#
容子倾看着像只抖羽粉的小鹦鹉一样,面无表情抖抖抖的蔚椋,强行压下嘴角,配合道:“哦,宝宝是怎么回事呀?”
蔚椋瞥了瞥打满小抄的玉符,扫向记录的“病弱畏寒、被褥床榻、温暖拥抱”等字眼,怎么想都觉得很符合他和容子倾的情况,为什么容子倾“get”不到他的暗示呢?
蔚椋迷茫,蔚椋低头沉思,决定给容子倾一点明示。
他突然起立,抱着他毛茸茸的小被几,移动到床边,“Duang”一下挺了上去,运作冰灵力,给自己和被褥糊了好厚一层冰上去,继续瑟瑟发……嗯?他和被子都被冻住了,抖不起来了?
蔚椋迷茫×2,强行维持病弱人设,嘎啦嘎啦地瑟瑟发抖。
容子倾:……
蔚道友,您糊给自己的冰块,都被你强有力的发抖给震碎了啊,一直在掉冰渣,这合理吗?
蔚黛玉倒拔垂杨柳?
还有刚才您往床上走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新增的畏寒人设了,怎么不仅不抖了,还疾步如飞???
容子倾棒读:“啊……这看着真的很冷哦。”
明白了蔚椋在演什么,但……这么厚的冰,不敢抱,不敢抱。
蔚椋:……
蔚椋迷茫×3,又开始看小抄:“楚楚可人、双眼含泪、眼角微红”,也许是少了一些情态,毕竟容子倾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要亲亲贴贴。
“嘎啦”一声巨响,一条健壮有力的胳膊从冰层中洞穿出来,把站在床边的容子倾吓得虎躯一震,差点蹦起来。
蔚椋冷冷道:“哭不出,你稍等。”
强壮有力的胳膊,“轰轰”两下,毫不留情给自己的双眼来了个催泪刺激。
拳头移开,蔚椋把手收回被子里,睁着一双被打红的眼睛,继续瑟瑟发抖,冷冷道:“容子倾,我冷。”
容子倾:……
#两两,爸爸看了也觉得有点冷,还有点怕……#
这到底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蔚椋啊?
他们这感情生活是不是太有声有色了点?
当然,更刺激还在后面。
没过几天,蔚椋又搞了一坛醋来,那玩意儿启封之后,就把容子倾震慑得脚底抹油直接倒退十几尺!
太酸了!他这辈子没闻过这么酸的味道!!!
蔚椋面不改色地和醋坛相依而坐,道:“容子倾,我吃醋了。”
他二话不说,拿起醋坛子“吨”了一口。
然后容子倾就看到了自从认识蔚椋以来,这人表情最扭曲的时刻。
蔚椋的脸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先是整个变成了辣椒红色,然后又快速变成了雪一样的苍白,最后隐隐透出一点绿色,五官全都皱起来了,好像恨不得能缩进脸里。
容子倾看了就感觉自己也共感地酸起来了。
那可是蔚椋啊!!!
冰山、清冷、扑克脸、面无表情的蔚椋!!!
容子倾发誓,他绝对不会碰那盆可怕的醋一下,感觉就算是手指头不小心碰到,都能直接用皮肤尝出酸味来!
蔚椋缓过来以后,默默咽下一口血,脸色恢复了平静,对吃醋心有余悸,道:“吃醋,果然叫人断肠。”
容子倾:……
#谁他爹的吃醋断肠是物理意义上断的!!!#
一通兵荒马乱的治疗后,容子倾向蔚椋科普了正确的吃醋概念。
蔚椋:学废了.jpg
几日后,深居简出的容子倾,在与蔚椋一同外出打怪时,遇到了一只身体破破烂烂,像是刚被暴揍过一顿的小花妖。
那花妖整个妖抖得和筛子一样,跟蔚椋的虚假抖动不一样,是肉眼可见的害怕。
但它依然身残志坚,手拿着一捧花,还是和它自己的品类不一样的花,花儿抖抖抖,它的也声音抖抖抖,眼泪抖抖抖,手抖抖抖地向容子倾送花:“道友,我我我我……我心悦你你你你……呜呜呜……”
容子倾:……
嘶,一看就是被胁迫的……
好大儿又在玩什么???
还有让花妖给别人送花,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地狱啊?
另一个被摘了一坨生.殖.器的花,如今还好吗?
如果这花是蔚椋送给容子倾的,他一定想也不想,就欣然笑纳。
但是花妖给人送花,这是哪个小天才想到的点子?
容子倾回头看向蔚椋,就见蔚椋眼神一凛,挡到他的面前,发射一道剑气把那束花给打散了。
蔚椋冷冷放话:“容子倾是我的道侣,不容他人觊觎!”
语气虽然有点棒读,放的话也有点刻板,但容子倾客观地评价一下,挡在他面前的蔚椋还是挺帅的!
#原来是吃醋play·V2!#
这回吃醋的姿势总算是正确了,虽然情敌是临时绑架来的演员……
容子倾生怕蔚椋的素质太差,演戏演着演着把小情侣play的一环给直接打死,连忙抱住蔚椋的腰和双手,对着那花妖挤眉弄眼。
花妖:???
花妖:……
花妖:有病的人族道侣!晦气啊!呵忒!
它飞快地扔掉那堆揍了他一顿的剑修,盯着他采摘下的同伴的器官,识相地说了一通“万年好合、好生般配”之类的吉祥话,就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蔚椋舔着张木愣愣的俊脸,红着一双粉嫩嫩的耳朵,转过身来:“容子倾,我的道侣。”
容子倾:……
#行吧,您玩得开心就好!#
#小情侣不缺德,还做什么小情侣!#
容子倾笑眯眯地勾起蔚椋的下巴:“剑君,我要是跟那花妖跑了怎么办?”
蔚椋:……
蔚椋显然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眼神骤冷,锁定了花妖离去的方向,道:“我去打它。”
容子倾:?!!
容子倾一把拉住蔚椋:“回来!”他把人咚在树上,“亲我!”
……
蔚椋就像一个被网友喂了一堆垃圾数据的ai,每天都在给容子倾新的惊喜或是惊吓。
有时是一起去某地的姻缘名胜景点,携手游览,有时是去街头巷尾的茶楼酒馆,进行小小的约会。
有时是突然让容子倾发现的沅州近来兴起的都市传说:
据说任何二人成组的道友结伴同行,都会被一道诡异而冰冷的视线追上,每当他们吃饭/游历/说话/双修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你们是道侣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受惊的道友/道侣向那声音发起攻击之后,就会被迅速击倒,并进行魔鬼般的“十万个为什么之如何取得道侣青睐”的询问,最后人被打昏,财物衣服统统被劫走。
沅州苦此人久矣!
容子倾:……难怪最近蔚椋赚的灵石变多了,原来是刻苦学习之后,顺手把恋爱导师也打劫了。
容子倾:捂脸.jpg
容子倾稍稍管控了一下蔚椋的打劫范围,让好大儿别做太缺德的事情,比如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并差使好大儿还掉了几个太穷的道友的财物后,也就没管蔚椋的行为了。
入乡随俗嘛。
容子倾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不去打劫别人,不能让蔚椋这个土著也为了他捡起莫须有的道德感,对唾手可得的资源弃之不取。
对更奉行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修士来说,劫财和被劫财,取命或是送命,早已是他们人生中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容子倾能认清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什么救世主的幻想,更不会管不了世人,就把控制欲施加在更容易掌控的枕边人身上。
往大了说,他是相信蔚椋自然而然就能长成很好的模样……往小了说,他还挺享受蔚椋为了他忙里忙外,去做这样那样的,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情。
毕竟,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时间。
蔚椋愿意在他的身上,浪费许许多多的时间,不论达成的结果如何离谱,容子倾都觉得很高兴,很幸福。
从前二十四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身上花费过那么多的心思。
哪怕是上辈子的他,追人的模式都是固定的,有点像是随随便便努力一下,没有结果也无所谓,后来甚至放飞自我,X骚扰起了蔚椋。
能真的打动蔚椋,只能说是傻孩子口味独特,比较好追。
但蔚椋的追求,却不遗余力。
就像是对待他的道,对待他的剑一样,认真地研究、摸索,不放过每一个取悦容子倾的可能,做着每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做完每一件事后,蔚椋还会认认真真地问:“喜欢吗?容子倾。”
容子倾当然是喜欢的!
喜欢蔚椋说的土味情话,也喜欢蔚椋为他喝醋,吃醋,喜欢蔚椋为了他跟踪小情侣,刻苦学习。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捧在心上!尤其是心上人!
哪怕容子倾是个很独立的人,就算没有蔚椋作为他的道侣,作为他的靠山,他依然能在修真界活得风生水起,自由自在。
但他也在蔚椋每一次认真的追求中,认真的询问中,找到了自己被在意,被喜爱,被重视的证明。
他确定,他在蔚椋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那个存在。
这一世,他成了被蔚椋坚定奔赴的人!
也许等他上了金丹之后,蔚椋也要开始修炼,就无法持续如今这样对他高强度的关注了。
那么在那天到来之前,容子倾会努力修炼,也会贪心地继续享受蔚椋对他倾其所有的偏爱。
惊喜和惊吓不论哪个先到来,对于酸臭小情侣来说,都不过是提升感情的小!戏!码!-
今日,容子倾码字结束时,已经月上中天,蔚椋目光灼灼地守在一旁,道:“容子倾,约会去吗?”
#哦!今天居然有约会!#
掐指一算,他和蔚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门正儿八经地约会过了,近来便宜老公也消停了很多,时常早出晚归的,不知在憋什么大招。
容子倾有些期待,换了身衣服就和蔚椋一同出了门。
近来蔚椋的衣品也有所改善,在容子倾经历了蔚椋穿银色全身甲、金色情侣装、容家给容子倾的压箱底情趣小衣……试图出门的惊吓后,蔚椋终于掌握了不会让容子倾社死到拒绝出门的穿衣方式。
即,让容子倾帮他穿搭。
网友说这也是增加感情的一种方式,蔚椋试过后,深以为然。
修真界的城镇大多没有宵禁,尤其是修士聚集的地方,因为修士睡眠需求低,金丹之后更是不需要睡眠,每个城镇基本上都是连珠万家,彻夜喧哗。
小夫夫手挽着手,离开客栈走进热闹的街市,进了一家网友推荐的酒楼。
如今容子倾有了和蔚椋一同飞升的打算,日子也过得精打细算了起来,客栈只住下品的不说,太贵的酒楼也是坚决不进。
当然如果是蔚椋带他进去的高档酒楼,那他也会给老公面子,大方地结账付钱。
反正暂时来说,他俩也不差这点钱。
今日进入的酒楼没什么幺蛾子,可见网友推荐的不错,没有偷偷挖坑,不像有两回容子倾发现去约会的地方竟是杀人越货的黑店,或是进行皇叔世界最常见服务的特殊酒楼。
小情侣二人边聊边吃,酒足饭饱后,蔚椋回了推荐这个酒楼的网友感谢的信息。
顺带一提,之前推荐他坑人的地点和追人方法的网友,都被蔚椋给拉黑了。
蔚椋如今深谙约会的基本法:逛街、吃饭都是必不可少的前菜,之后的安排才是取悦道侣的重头戏。
他今日准备得十分充足。
餐桌上的照明法器灯火盈盈,容子倾洁白俊丽的手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时骨节分明,掌骨突出,不论怎么看都熠熠生辉。
蔚椋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口飘荡的剑穗,眼里坠了星子,柔和地随着烛火晃荡。
他取出一个一掌长的冰匣子,递给容子倾,低声道:“容子倾,此物送你,作为……”
“定情信物。”
第64章 收了信物,就定情啦! 这和修真界求婚……
容子倾与蔚椋相处近一年, 蔚椋送过容子倾的东西,远没有道侣给他置办的多。
蔚椋的储物钏里如今除了打劫、打怪获取到的资源外,满满当当地堆着容子倾给他置办的衣物、发带、臂褠、靴子和一些法器、治疗药膏等……
反观蔚椋自己, 至今为止送过容子倾的东西, 只有“春生”这么一个。
且春生不能算是礼物,这是每个修士必须拥有的本命法器, 本就应由亲近的长辈置办。
就像颜以则赋他寒渊的一般,容子倾的本命法器,当由他来给。
因此在网友说到“定情信物”的时候,蔚椋才匆匆想起来,他已经收过容子倾给他的定情信物——剑穗了, 他却还没给容子倾一个过。
于是筹备整整一个月后, 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容子倾双手从蔚椋这儿接过冰匣子, 凉凉的盒体触手顺滑,盒子里面透出一点乌黑的色泽。
滑开盒盖,礼物静静地陈列在盒底。
是一副手套。
但也不是寻常的手套。
没有封闭的五指, 也没有覆盖手背的布料,挑起其中一只, 手套立马散开成了型如弯钩的一长块布条,只留一个圆洞在其中一边。
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 只会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容子倾对它很熟悉, 非常熟悉。
蔚椋垂眸看向容子倾勾在指尖的丝滑黑绸, 道:“此前在你回忆中见过此物,便找器修锻制了一对。”
容子倾了然,一定是蔚椋在看他写作相关的回忆时看到的。
他码字头两年的时候,没得腰间盘突出的职业病, 也没因为熬夜掉发秃头,只有腱鞘炎发作得尤其厉害。
抹药膏、吃止痛药、电疗、打针这些轻度治疗容子倾都试过,最严重的时候还差点被医生抓去开小针刀。
一长段时间坐卧难安的腕痛过后,容子倾就学乖了,但凡码字必定带上腱鞘炎手套,有事没事就给手部肌肉做做按摩,键轴的触发压力也降低到20g,如此手腕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眼下蔚椋送他的定情信物,就是按照腱鞘炎手套的外形,仿制出来的。
腱鞘炎手套对如今筑基期,身体强健到不锻炼都八块腹肌的容子倾来说,已经用不上了。
可对曾经的容子倾来说,这却是像工作装一样的存在。
是他生命里与春生一样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伤痛的证明,也是荣誉的勋章。
蔚椋会在他的回忆里,注意到这副手套,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却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曾经在他无数次皱眉揉手的时候,家人、同事只是淡淡地瞥来一眼,询问一句,码字群里的姐妹们都很好,有人推荐了他这种手套,也有人关心的慰问。
但只有蔚椋,送了他这个礼物……
还是在本该没有腱鞘炎手套的世界里,再次送了他一封属于家乡的明信片。
这确实是非常,非常好的“定情信物”。
蔚椋虽然傻乎乎的,连什么是约会,什么是爱,什么是道侣的定义都至今理解得含含糊糊,却总会做出最让他心头柔软的事情。
容子倾拈了两下细腻丝滑的布料,拉过蔚椋的手,红着耳朵低声笑道:“你送的定情信物,你来帮我带上?”
手套的缎面很软,又带着一些革料般的硬度,被容子倾放下以后,在蔚椋的手心里折了三叠,随性地散开。
蔚椋一愣,从没想过直接用灵力就能变到手上的东西,居然可以让他人亲手带上。
但容子倾说的,他无脑听从。
“。”了一声之后,蔚椋就展开布料,生疏地伸向眼底的手掌。
容子倾安静地展开指掌,手心微抬,广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线条流利的小臂,也露出手腕两侧有些性感的骨点。
布料上的洞口,是用来穿过拇指的地方,蔚椋捏着布料覆上容子倾的手掌,洁白修长的拇指像是一截破土而出的玉竹,被黑色的布料包裹,圆润透亮的指甲盖泛着薄薄的粉色。
日夜牵握的手,在这样与众不同的触碰下,又显现出别样的韵味来。
让蔚椋想起了他刚开始练剑时,因为手太小,剑太重,他便缠了布料在剑柄上,方便借力抓握。
就像现在一样,一圈,一圈,认真地缠绕。
容子倾的手不如剑柄坚硬,也不会打滑,轻而易举就能牵起,有着暖融融的温度,扣在他的手心上时,偶尔指尖会轻轻地蜷,又或是轻轻地挠。
但更多的时候,这双手敲在键盘上,奏响落雨般的韵律,写出足以让人触发念引的故事。
蔚椋很难理解那些文字,却不妨碍他欣赏容子倾码字时的一举一动。
容子倾的手,是很值得珍惜,需要好好爱护的事物。
布料的尾端粘合上腕骨处已覆盖上的布料,剑修的手很稳,很轻柔,冰凉的指尖被道侣的体温煨热。
一副手套佩戴完了,他就捏起匣子里的另一只,握着容子倾的几根手指,再次专注地佩戴。
酒楼处处喧嚣,店小二吆喝来去,客人有高谈阔论者,也有嬉笑怒骂者,酒坛碰撞与筷箸相击声不绝于耳。
蔚椋和容子倾落座的这处倒是极为安静,他们本就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四周没几桌人,边上是打开的门扉,可通往观景的凭轩。
几盏灯笼在门外随风飘荡,夜色沈沈,月色清清。
蔚椋低着头,专注地为容子倾缠上定情信物。
#如果……再加个单膝跪地的话……#
#和求婚也没什么区别呢#
容子倾手指一蜷,被蔚椋轻轻抚平,又继续戴手套。
容子倾:……
#好大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
#这可是定情信物啊啊!!!#
#你不要弄得和蹲下身帮对象系个鞋带一样自然啊!#
容子倾心态突然有点炸,是羞到爆炸的炸,识海里的文字们都汇聚成了个粉色的糯米团子,大叫着“啊——”得一边变红一边跳来跳去。
他急需一点事情,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在蔚椋扣上另一个手套的尾端后,容子倾就急吼吼道:“过来!”
蔚椋:“?”
猝不及防得,蔚椋就被容子倾拉着手,越过桌面,带到了边上的观景台处。
下方是人来人往的街市,身后是酒楼的二楼大堂,容子倾把蔚椋卡在墙角的柱子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以一个像是壁咚的姿势又像是拥抱的姿势紧紧抱了上去。
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耳朵。
蔚椋:“?”蔚椋低头,看着容子倾的耳朵,“?”
“。”发出迷茫的电报:“……”
容子倾听着这哔哔啵啵的声音,还有蔚椋平稳的心跳,突然感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感动到疯狂害羞,迷迷糊糊有点丢脸。
他红着张脸,恶狠狠地抬头,仗着两人站在众人视角的盲区里,抬头就是“啵”得一下亲在蔚椋的嘴唇上。
一触即分,然后后仰着点脑袋,看着蔚椋。
#亲亲攻击!#
#把便宜老公钓生钓死!#
蔚椋也确实对容子倾的亲亲很敏感,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想要汲取被染的上淡淡的香气与并没有的湿痕。
他的眼珠子也老老实实黏上了容子倾艳红的脸颊和唇瓣,喉咙口“咕噜咕噜”滚了两下。
想亲。
但是……不能太直白,他已经学习求偶五个月,是个成熟的道侣了。
需要迂回一点。
蔚椋目光沉沉,强行运转起脑袋瓜,低声道:“喜欢吗,容子倾?”他牵起道侣的手,视线落下,神识还裹在容子倾亮晶晶的嘴唇上,手指轻轻摩挲容子倾皮肤与手套的交界处,“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又被撩到了.jpg
好大儿的手指头都快伸进手套里面了!救救救,太涩了!
容子倾脑袋发昏,手里发热,心头更是咚咚直跳。
蔚椋如今是真的越发长进了,恋爱方面攻击力高了不说,防看起来虽然依旧不高,被啵一下就喉结狂滚,但耐力明显高了很多,强忍着亲亲欲.望,还要向他发动攻击!
问什么问啊!他都高兴到把蔚椋直接拖出来,投喂亲亲了,还能怎么不喜欢?
非要刨根问底探究清楚,把人的遮羞布都扯走吗?
不会直接吻下来吗?!
害羞阈值十分正常的容子倾恨不得用小拳拳爆锤蔚椋的空脑壳!
他撇开点视线,咬牙切齿道:“你猜……我喜不喜欢?”
蔚椋的神识快要全部离体,裹在容子倾的嘴唇上了,手也不自觉地捏着容子倾手,但还是勉强保持清醒,“咕噜咕噜”得继续思考:“应当……是喜欢的?你没有拒绝,还亲亲了我。”他目光上移,投向神识的焦点,试探道,“容子倾,喜欢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
#为什么非要拿走我的遮羞布?!#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两两!#
#能不能来点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他愤愤地捏上蔚椋冰冰凉凉的脸蛋,毫不留情地大力搓揉了起来:“都猜到了还非要说出来干什么啊啊!两两!!!”
蔚椋被容子倾揉得整张脸duangduang地变形,面皮也被搓红了,但眸光明显一亮,感觉自己达成了“送礼-认可-奖励”的三步走。
现在就该是奖励阶段了!
蔚椋道:“容子倾喜欢,就可以亲亲了。”他坦坦荡荡地“咕嘟”一声,目光灼灼:“可以吗,老公?”
容子倾:……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我了!#
#怪不得疯狂掀我底裤!#
#老公都叫上了!#
容子倾耳朵一烫,又突然有点得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撩到会觉得羞耻,但发现相方也被撩生撩死的时候,人的心态就瞬间转变了……
反受为攻!
容子倾得意,容子倾嚣张,容子倾欲拒还迎,掐住蔚椋的下巴,邪魅一笑:“哦?这么想亲我啊?嗯?”
蔚椋道:“想亲亲,容子倾。”
他如今对自己的吻瘾相当坦诚,被乖乖捏着,声音都软了些,这是他潜意识判断下,觉得容子倾喜欢被撒娇,而自发演化出的专属语调,倒是也没有经过确切的思考。
容子倾听了更是歪嘴……好吧也没有很歪,真邪魅一笑那就太尬了,他只是被对象钓成翘嘴了而已:“再叫声老公。”
蔚椋顺从道:“老公……”又补道,“小作家,亲亲……”
他嘴张了张,还想再叫声“爸爸”,给亲亲奖励加砖添瓦,但又想到容子倾严令禁止他在亲昵的时候这么叫,遂咽了回去。
容子倾耳朵一麻,心里一酥,并不知道自己有幸逃过一萎,只暗叹“小作家”的杀伤力果然大,比老公造成的暴击还要强100倍。
他顿时哈特软软了,红着脸道:“亲亲亲!这就亲!”
他傲娇:“不要瞎叫什么小、小作家!”但飞快地铺开神识探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以后,又喵喵唧唧补充:“就亲一小会,不许色禽亲亲,不许捏我的腰。”
蔚椋最近是真的把他的腰当成捏捏乐或者尖叫鸡了,但凡亲亲必要捏腰,捏的地方都不带换一个的,每次亲完,他腰上都能有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要不是肌肉有弹性,他都怀疑蔚椋的指纹也能卡在上面!
他继续打补丁:“只许亲两分钟!”
大庭广众下热吻对容子倾来说还是有点破廉耻的,但这里又相对私密,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容子倾跃跃欲试,但不敢试得太明目张胆,以免突发社死局,酿成心理阴影。
蔚椋依旧毫无廉耻心,哪怕一万个人盯着他看,他也敢和容子倾接吻,现在更是眼睛亮得不行,应了声“好”就凑了上去。
动作不算猴急,还是一如既往带着克制和冷静,甚至先碰了碰容子倾的嘴唇,才深入地吻进去。
毕竟容子倾说了,不能色禽亲亲,那就要慢慢地,让容子倾主动地。
两分钟的时间很短,蔚椋掐着最后一秒,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容子倾反倒忘了时间,被亲得昏头昏脑,还有点想追回去继续。
蔚椋在容子倾的嘴唇重新覆上来之前,说出了“送礼-认可-奖励”最后的完美收官语:“手套能护住手,我能护住你的心,让它不迷路。”
容子倾瞬间清醒!并且快速下头,快速变萎!
土味情话它又来了!
到底是谁的心没事情就迷路啊?迷路去哪里?咱能让心好好住在身体里吗?
容子倾一整个大无语,好半晌后才又捏了把蔚椋的脸,道:“笨两两,尽破坏气氛……”
“。”蔚椋面无表情地被rua,已经完全习惯被容子倾说笨了,他现在只觉得亲到了,有点餍足还有点不满足,盯着容子倾的嘴看了又看,心里想着回客栈以后的亲亲,默默掐诀清理起了容子倾水汪汪的唇瓣。
容子倾揉了会儿蔚椋,也伸手抹了两把蔚椋水水的嘴巴,糊了一点口水在新收到的定情信物上。
反正修士身体干净,蔚椋更是哪儿哪儿都香香的,口水碰到空气也不会有酸臭味,只有淡淡的冷香,容子倾半点不嫌弃。
他抹完口水,又用那只手去牵蔚椋的手,大家一起糊一手口水,然后带着人依在凭栏上,往外眺望。
容子倾吹着夜风,小声道:“谢谢你的定情信物,蔚椋。”他勾勾手指,斜眸轻笑,“我真的很喜欢。”
“那我们就算是,定情了。”
蔚椋跟着容子倾一起凭栏,耳边拂过容子倾的声音,他的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应道:“嗯。”
小情侣手拉着手,安静地倚在栏杆旁。
楼下人流如织,远方万家灯火,还能见到有两个卖符箓、丹药的摊主一边修炼,一边守着摊位叫卖。
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人间百态,日晓月落。
容子倾忽然感慨:“好像……我还从来没这么好好看过云水界。”
他侧头问蔚椋:“你有仔细看过云水界吗?”
蔚椋哪怕现在都没在看云水界,视线随便往哪儿一放,神识全挂在容子倾身上。
“不曾。”他答道。
容子倾想想也是,蔚椋就不是会闲的没事,去看山看水的性子。
其实容子倾也不是。
他虽然是条咸鱼,生活的某些方面十分摆烂,但本质上他依然被现代快节奏的风气所影响,哪怕做着自由职业,也没有闲暇去仔细看看世界。
不论是穿越前的蓝星,还是穿越后的云水界。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放松地瘫在栏杆边上,广袖探了出去,像是旌旗一样被风吹起猎猎细响:“……那就陪我看一会吧。”
筑基期的视力已能让容子倾望得很远,几乎不被物体阻拦的地方,都能囊括进他的视野里,而视野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还可以用神识覆盖。
修士所见的天地,更加广袤。
容子倾依然不习惯自己成为筑基修士,脱离肉.体凡胎的事实。
就好像大学毕业那年,一个恍惚,踏出校门,他就再也不是学生,而成了个社会人。
身份变了,心态还没那么快转变。
他也依然不太习惯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云水界的一份子。
哪怕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上辈子的容子倾一百年也未能回去,他就是……回不去了。
容子倾看着远方的明月,洁白如雪,交光清夜。
在没有洞天日月的普通环境里,云水界的月亮与蓝星上的毫无区别。
容子倾转头看向蔚椋,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始终看着自己,他向蔚椋身上靠了靠,道:“在我家乡那里,夜晚啊,明月啊……都是很美好,又很忧愁的东西。”
蔚椋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容子倾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仍旧与之十指相扣。
他轻轻地接话,道:“会静夜思?会深夜衣哞?”
容子倾笑了声:“我上辈子到底给你喂了多少网络用语?对啊,会深夜emo,会静夜思……”他仰头轻叹,“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酒楼的灯笼或是远方的明月投入他的眸中,像是摇曳的星火:“也会觉得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容子倾趴在栏杆上,人伏得有点低,发顶正好露在蔚椋的眼底,冷峻剑修望了那一头软发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地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刘海。
“你想家了,容子倾。”蔚椋道,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又像是带着一点点的叹息。
他知道容子倾经常想家,一直一直很想。
容子倾拥有很细腻的情绪,很深刻的感知,很聪明,也很容易流泪,很容易受伤。
被抚摸的筑基修士头顶暖了下,耳朵又红了点。
毕竟容子倾觉得,他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四岁的、人高马大的男人,被对象在外面摸了头,总归有点丢人,但他的身体也像是突然诚实了起来,没忍住自发地拱了拱蔚椋的手。
……别说,被摸摸头的滋味,还挺好的。
就像被当成了个小孩子一样。
他蹭着蔚椋的手心抬起头来,眼眸很亮,里面星光闪闪:“但不是每个有关月亮,有关夜晚的故事,都是悲伤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栏杆上比了个“人”字,然后指尖溜达了几步,道:“只要加上奔跑的动作。”
蔚椋也听过这样的故事,毕竟上辈子的容子倾和这辈子的容子倾,所喜欢的故事,所拥有的知识库始终是同一个。
“夜奔。”蔚椋道。
“对!”容子倾的眸子淬然一亮:“自由,梦想,新的秩序,美好的愿景,好像人一旦奔跑起来,就会脱离过往带来的所有桎梏。”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响,腰杆也一点点地挺直,视线转向修真界的陌生天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问道:“要和我奔跑一下吗?蔚椋,不御剑,不用术法,就这样向着月亮……”他的身体俯出凭栏之外,像是一株向月生长的藤蔓,被月光淋上鲜亮的光芒,“一直跑,一直跑……”
蔚椋侧目,看着月色下忽然沉静的容子倾,道侣契约没有递来任何明显的情绪与感受,好像身边的人已经融入进了这片山川里,在进行一场全新的顿悟。
他想:容子倾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奔跑。
蔚椋始终对容子倾的想法懵懵懂懂,可身体已在感受到道侣渴望的时候,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松开与容子倾交握的手,转而托起容子倾的后腰,一个用力——
两人跃出酒楼的栏杆。
耳畔风声如啸,失重感突如其来。
高悬的明月几乎触手可及,蔚椋的声音像是霜雪一般,带着一点点锐气,一点点笑意,轻盈地飘过。
“那就,一起跑。”
两人四足稳稳落在地上时,惊起了周围行人混乱的叫喊,有修士被吓得直接发动攻击,又被蔚椋三两下化解。
冰灵根剑修的手握回了容子倾的手掌,没有选择十指相扣,而是以一种更适合活动,更方便奔跑的姿势握着。
素白的靴子落地后,一刻都没有停止,便拽着身后的金衣少年向前迈步,宽阔的肩膀撞开前方的行人,银白马尾在月光下如流星般晃过闪耀的光芒。
容子倾懵逼地落地,懵逼地被拉着前行,眼前掠过好几道术法的光辉,他也跌跌撞撞地挤开了好几个无辜路人。
脚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一步,两步……十步,不知不觉地跑了起来。
风声、喧闹声、脚步声、呼吸声,甚至是布料的摩擦声,交杂着在耳畔响起……
仅仅几步的距离,却让容子倾想起了学校的操场,接力赛的欢呼,第一次坐上海盗船的雀跃……
明明他才是提议夜奔的人,但蔚椋却用比他更高的执行力和体力,成了那个带着他奔跑,带着他走入人潮,奔向月光的引路人。
容子倾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翘起,像是被风灌入了太多的气流,又或是在月光下被照入了一丝年少的投影。
他踉跄几步,然后迈开步伐,如同被一双无形的羽翼托举着,前进——!
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叫声:“吃霸王餐啊!抓住他们,他们吃霸王餐!”
容子倾回头,只见刚才吃饭的哪家酒楼里冲出一堆大手和小二,各个面色凶煞,手里拿着法器、符箓,杀气腾腾,烟尘滚滚地追在他们身后。
好嘛,缺德小情侣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得缺德。
这回是忘了付饭费。
蔚椋的素质指望不上,容子倾连忙掏出几枚灵石,扔进一个追赶他们的店小二的手里,回首叫道:“抱歉抱歉,光顾着和道侣谈情说爱,忘了付账!不必找零了!”
他话语里带着轻快的笑意,灵石顺着他的手,跑出莹亮的弧线。
再回过头,眼前依然是蔚椋这个冤家的背影,白发少年的猿臂蜂腰被跑动的动作牵引出流畅的线条,与绝佳的力量感。
低头就能看到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还有错落抬起的两对穿着白靴的脚。
本就陌生的街道在漫无目的的跑动下,变得更加难以分辨如今身在何方。
好像还在城镇里,身边掠过不少人影,不少街坊、商铺、小店……
可那些都不重要,世界突然只剩下了容子倾和蔚椋两个人。
明月高悬于他们的头顶,又似乎就在他们的眼前。
容子倾轻轻一笑,加快步伐追上蔚椋,用肩膀撞了下他,大声道:“瞧你惹出来的好事,我们被当成吃霸王餐的啦!”
蔚椋微微回了下头,嘴里发出轻轻一声:“。”
容子倾又呼呼地笑,再次双腿狂抡,提了把速,这回他直接跑到了蔚椋的前头,交握的双手翻了个前后。
容子倾就成了那个引路的人,他回头,笑得嘴边全是呵出的热气,头顶是一轮永远映照九州的明月。
“快点!蔚剑君,别连个法修也跑不过?你要落后了!”
蔚椋抬眸,看着熠熠生辉的容子倾,听话地向前,追赶。
然后他回头,看着再次落后他的道侣,清冷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在月光下分外鲜明。
“不会落后,我追着你,容子倾。”
第65章 夜奔! 扭一扭,喊一喊,跑一跑!还能……
容子倾和蔚椋在沅州小镇的夜晚奔跑许久。
修士强健的体格让他们几乎不知疲倦, 只要蔚椋想,他甚至可以缩地成寸,带着容子倾日行千里。
但奔跑的乐趣, 就在于脚踏实地, 他们穿过夜晚喧闹的街巷,在交错的脚步声中,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一直跑到城门口处,需得排队接受巡城队的检查时,容子倾才有了歇停的想法。
他脚步刚刚放慢,没想到蔚椋就剧情重演,再次托着他的腰, “嗖”一声, 带他突破城门, 到了郊外。
“不用停,继续跑。”蔚椋轻描淡写地又拽着容子倾继续向前。
城外密林杳无人烟,身后的巡城队却被小情侣捅破了天, 乌泱泱冲出来一堆修士,要把他们抓起来排查。
蔚椋又道:“容子倾, 他们不敌我,继续跑。”
好嘛……
天天和好大儿沉迷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日常, 他都忘了自己笔下的少年剑修, 在同阶之内无敌手, 越阶亦可出奇制胜。
更别说重生一回的蔚椋神识足有化神期, 战斗意识更是大能级别。
简直就是云水界一开挂的bug!
容子倾回头看了看明亮的城镇,身后的追兵的阵仗比起刚刚被误会吃霸王餐还要夸张……
但他半点不害怕,半点不想停。
“那就……跑吧!”容子倾迈开步伐,和蔚椋一起冲进了城郊的树林。
反正蔚椋打得过这些人, 他也可以和蔚椋并肩作战!
身后的巡城队告诫了几声,但始终得不到回应,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容子倾召唤出春生捏在手里,指尖“哒哒”几下,就有巡城修士被幻术餍住,失去战力。
蔚椋这头更是握着寒渊,万剑齐发,像个冰蓝特效发射机一样,剑光一道接着一道,炫酷华丽。
几十个追兵发起的攻击震天撼地,容子倾与蔚椋一手操作法器,一手与对方交握,在漫天术法的挡雨中向前奔逃。
身侧的树木被灵力撞得倾倒,落叶飞散如刀,洪水淹没过他们的脚踝,泥土阻拦过他们的去路。
术法如烟花般从后方袭来,绽开在他们脚下。
容子倾步伐迈得极大,修长笔直的大腿在越过障碍时绷成一条矫健的辅线。
虽说,再快也没有修士们乘坐法器追击来得快,在敌人即将近身时,他手上流光四散,瞬间将他们定住,眉眼飞扬地笑道:“蔚椋!我又干倒了两个!快补刀!”
蔚椋“好”了一声,挥动寒渊,将那两人直接击昏。
这场夜奔开始得没头没尾,逃亡也进行得没头没尾。
但容子倾和蔚椋都跑的很开心,打得很愉悦。
#果然缺德才是小情侣该有的品德!#
#巡城队也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反正也没打死谁,怎么不算蔚椋免费指点他们斗法呢?
容子倾边跑边道:“还差最后一个!”
蔚椋气息平稳,淡淡道:“他已灵力不足。”
容子倾来了劲,笑道:“那我来,我来!两两这个放着我来!”
“好。”
“拿下了!!!”
蔚椋的神识随意往地上那昏迷的修士处一扫,远方还有许许多多修士零散地躺在地上。
他调转所有神识,投放到容子倾的身上。
道侣跑得长发凌乱,外袍半搭在臂弯处,里衣散开些许,胸膛上闪着莹莹汗光。
蔚椋轻声道:“嗯,他已陷入幻术,无法醒来。”
“哈哈哈!”容子倾豪气干云地笑了起来:“这么多人,都被我们干掉了!哈哈哈哈哈!老子强的一批!”
蔚椋语调柔了些:“嗯,容子倾,很厉害。”
容子倾眼睛亮晶晶的,回头看着身侧的蔚椋。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方的城镇完全消失,哪怕容子倾铺开神识也触及不到。
而他们的前方除了幽深森林,依然是未知的绿荫。
在容子倾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距离,也从没有不顾一切规则、人情、事故地奔逃过。
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毫不惧怕地跑向全然未知的远方。
但因为蔚椋在他身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蔚椋会托着他的腰,握着他的手,托举他,携同他,支援他,会为他扫平障碍,静静地陪他疯,陪他闹。
容子倾嘴边的呼呼喘气声随着奔跑的脚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绵长的笑。
“好爽啊,蔚椋!跑的好爽啊蔚椋!!!”
他大叫:“好开心——蔚椋!!!”
“我好开心——!!!”
蔚椋看着容子倾额前跳动的发丝,冰灵力凝成一片软风,轻轻地撸了一把。
他确定地回答:“嗯,你很开心,容子倾。”
容子倾笑着伸出自己的灵力,三灵根,色彩比蔚椋的丰富,浓度比蔚椋的低些许,但也能把蔚椋动手动脚的蓝色灵力全都包裹起来,就好像他们的另一双手也握在了一起。
越发紧密的接触,让道侣契约的感知变得越发鲜明。
容子倾感受到蔚椋心底的轻快与喜欢,蔚椋也感受到容子倾的畅快与豪情。
在这片丛林里,他们不是任何人,不是剑修,也不是小作家,不是执天宗的剑,也不是迷途的穿越者。
他们只是天地之间享受奔跑的,无需归处的灵魂。
更深露重,万物和鸣,时间、距离、方向,在这片月光俯照的丛林里,成了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交错的呼吸声中,容子倾越跑越快,不分辨前路,不分辨脚下,也不回头。
容子倾停下喊声后,忽然道:“蔚椋,我曾经跑过很多次,很多次……”
学校操场难熬的一千米,背着书包奔向公交时被挤丢早饭的小错误,办公室里的行色匆匆,坐则半天不起,站则脚不沾地……
“我一直在逃跑,逃离言频,改写耽频,逃离工作,回家全职,逃离家里,一个人居住……”
他看着前方,是密林,是草地,也是蔚椋时前时后的身躯。
容子倾道:“每一次……蔚椋,每一次,总是走的很慢,前思后想,举足不定……”
“我确定我走在正确的路上,没有任何一次决定愧对我自己,可我从没有奔跑过,蔚椋,我没有跑过一次!”
“我总是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离开,然后走到暮色沉沉,不见天日……走到没有路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地方……”
他回头看着蔚椋,看向少年奔跑中的银白发丝,起伏而宽阔的肩膀,专注凝望自己的眼神。
他大声道:“蔚椋,我真的……好讨厌蓝星啊!”
“我好讨厌好讨厌那里——!!!”
话语声盖过了脚步声,盖过了树叶声,盖过了妖兽们夜间低鸣,和强烈的喘息与心跳。
这话他从未对外人说过,甚至在今日之前从未想过,说出来却又自然无比。
甚至还有更多言辞,呼之欲出。
“我讨厌他们……!蔚椋,我讨厌他们!”
“我讨厌办公室,讨厌城市,学校!讨厌爸,讨厌妈,大哥,小殊……!”
“讨厌工作!我讨厌卡文!讨厌日万!讨厌单机码字存稿!!!”
所有深埋的恨在这个无人的地带发酵了出来,如同汽水一般“砰”地顶开情绪的瓶盖,溢出了满满的酸楚与委屈,孤独与倔强。
“我讨厌指手画脚的评论,讨厌这样那样的排雷,讨厌被读着扒订阅和黑历史!我讨厌她们!!!”
他大吼:“讨厌背刺作者的平台!讨厌没地方发小煌文!我讨厌修炼,讨厌穿越,讨厌你的白月光,讨厌上辈子的容子倾!”
他跑得满脸通红,叫得满眼通红,他看着蔚椋,愤恨道:“我也讨厌你……讨厌你这个木头,讨厌你这个笨蛋,你这个……”
然而后面的话语,在蔚椋沉静的,恒定的凝视中,忽然消了声。
心跳再次盖过呐喊与咆哮,草茎被踩过后重新站起的柔软细响又被容子倾纳入耳中。
“咚咚。”
“莎莎。”
“啾啾。”
沅州的夜依然宁静,未知的森林容纳万物共生,就像蔚椋这个人一样,全盘接纳容子倾的情绪,容子倾的爱恨。
也许被讨厌,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可蔚椋知道,他确实是个木头,是个笨蛋,是个会让容子倾说出很多琐碎抱怨的人。
不论容子倾怎么想,都不会影响他对容子倾的凝望,也不会动摇他想带容子倾一直前进的愿景。
蔚椋静静地听着,依然在跑。
握着容子倾的手,带着讨厌一切的容子倾。
继续跑。
沉静的陪伴与允纳,像是在识海里洒下了一场清透的雨,浓烈的恨意过后,是汹涌而来的愧疚与乏力。
容子倾重重地跑了两步,一头栽进蔚椋的怀里,手握的很紧,也抱得蔚椋很紧。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地从少年剑修的肩头处响起。
“我喜欢你的,蔚椋,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蔚椋……”
相拥的姿势让两人脚下同时一个踉跄,奔跑的步伐被迫减缓了,变成了惯性之下的,慢慢地,温柔地前行。
月光在前路洒下摇曳的光斑,容子倾的脚踩了上去,那光就落在他浸过水,淌过泥,燎过火的鞋尖上。
他低声道:“蔚椋,我喜欢你,也很喜欢……喜欢爸妈,喜欢大哥,喜欢小殊。”他闷声道:“我想爷奶了,我想他们……想家,想蓝星……”
“哪怕他们不想我,他们没有我也无所谓……我想他们……”
他在蔚椋的胸口,发出很轻的啜泣。
“我还想读者们了……我好想她们,我好喜欢她们,我想她们,蔚椋……”
“曾经有一次,我大半夜发烧了,头很痛,手也刚好发病了,也很痛,去医院看病,打了针,手都痛麻了,还要挂水,挂好几个小时……”
“他们离我就半小时的车程,没人来看我,没人来陪我……”
“我想买个陪诊来陪我……可翻了翻app,陪诊也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约。”
“没人陪我……”他的声音极轻,几乎要被脚步声盖过:“二十多的大男人,没人陪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我就看小说的评论,从第一本的第一条看起,有骂的,也有夸的,有按爪的,有发长评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他轻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写了好多了啊,也有那么多读者陪过我,一直在陪我……”
“蔚椋,我好想她们……我来这里前,最后那章还没有发上去,她们看不到大结局,一定很难受,很失望,番外也没写,指不定还要被挂烂尾……”
容子倾闷声道:“我真的,好怕她们不喜欢我了,她们是我在那里,最最重要的人……”
蔚椋对这些听得一知半解。
小说、读者云水界也有,蔚椋还看过容子倾的回忆,哪怕是烂尾按爪这样的词,他也能理解,但陪诊、医院这些词汇,他就一片茫然了。
他默默记下这些内容,梳理成冰莲花,放进核心回忆里。
他的道侣在另一个很遥远的小世界里,有很多牵挂的、不舍的人。
容子倾在他的怀里慢慢地下滑,像是很需要被拉一把。
他伸手揽上容子倾的肩膀,轻轻地托住,和容子倾继续慢慢向前走,胸膛处发出低沉的应答。
“嗯。”
容子倾也揽住蔚椋的腰,奔跑让人浑身发热,甚至还出了一身薄汗。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在一起,热意蒸腾到灼热的程度,容子倾却半点也不觉得烦躁,甚至还很依赖。
他蹭了蹭蔚椋,道:“但……都过去了,我已经回不去啦……”
他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眼里有一点点水光,却也十分明亮:“我也不用再回去了,我没做错,也不欠谁什么,我知道没人在等我,也没人在意我。”
他很认真地道:“蔚椋,你要爱我。”
他紧紧攀住蔚椋的身体,再次道:“你要爱我,蔚椋。”
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很响,又极其宁静。
他知道蔚椋是不懂这些的,蔚椋还不足以理解真正的爱,其实就连容子倾自己,写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也不太理解所谓爱情的真正形态与模样。
他得到的爱太少了,透过阅读故事所汲取的,又或是书写时竭力幻想的,终究只是一个理想的符号,一款电子鸦.片。
那不是真正的爱。
他也从未窥见过真正的爱。
可他依然渴望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爱他,承接他,托举他,让他可以放弃一个世界,所有过往,摒弃所有的恐惧,留驻在某个不再孤单的地方。
哪怕这不是蔚椋应该承担的,必须允诺的。
他第三次道:“蔚椋,你要最爱,最爱我,你要永远爱我。”
爱情如果是一场战争,那么谁先说出“爱”这个字,就是把向挥剑屠戮自身的权利放进了对方手里。
所幸爱并不是一场战争,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是天地混沌时的第一眼凝望。
蔚椋确实还不能清晰地理解容子倾的感受,也不明白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又该如何很爱很爱容子倾,让容子倾不再觉得没有人会爱他。
但容子倾是他的道侣,是会与他一同飞升的人。
容子倾值得所有的承诺,也值得蔚椋用一生去体悟他的喜怒哀乐,所求所想。
蔚椋在容子倾飞红的眼眸中,一字一句,板正地郑重承诺:“我会永远爱你。”他低声道,“会最爱你,容子倾。”
清清冷冷的语调,但每一个吐字都清晰明朗。
容子倾笑了一声,迈开已有些泛酸的双腿,再一次跑了起来。
“那我们再跑……继续跑!蔚椋,我们不要停,一直跑!”
“月亮不休我不休!月亮不落我不停!”
“走走走,快点蔚椋,你跑不动了吗?怎么这么慢!”
“我没喘!我脚没抖!我还能跑!”
“闭嘴蔚椋!”
“回话!不要发电报!”
蔚椋“……”两声,道:“哦。”
“蔚椋,你说好了,要爱我的!”
“嗯。”
“要很爱很爱我!”
“嗯。”
“最爱最爱我!”
“好,最爱你。”
“蔚椋最爱容子倾!最爱这辈子的容子倾!”
“嗯。”
“你也喊,跟着我喊,你也喊出来!”
“……”蔚椋难得卡壳,但还是气沉丹田,响亮地棒读:“……蔚椋,最爱这辈子的容子倾!”
“哈哈哈。”容子倾终于满意了,笑得差点脚底一滑,摔个大马趴:“我们好蠢啊!!!”
蔚椋拉住容子倾,默默发电报:“。”
两人又叫又跳,一直跑到天色极暗,月落星沉,最终来到了一片湖边。
容子倾拖着蔚椋的手,脚已经软成了面条,道:“不跑了,不跑了蔚椋……都跑了一晚上了……”
他不停地喘大气,喉咙都叫哑了,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陪我……看日出吧……在湖边看日出,很漂亮的。”
蔚椋体质好,修为高,没容子倾喘得厉害,呼吸还算平稳,但衣服和头发也跑乱了,剑穗的络子都打了结,毛毛躁躁的。
他停下脚步,低声道:“好,一同看日出。”
两人就寻了块地,坐了下来,这片湖泊很大,单用肉眼几乎望不到彼岸,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像是一块墨染的黑绸,静谧深邃。
偶有鱼跃,偶有鸟掠,但都很远,不用神识几乎捕捉不到。
这是不坐下来细细地瞧,不论在云水界,还是蓝星都看不见的风景。
畅快淋漓的奔跑后,容子倾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也前所未有的满足。
压抑的痛苦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内心是空缺的地方也像是被狠狠地塞满,歪歪扭扭打上了爱心形的补丁。
他歪过头,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蔚椋身上,便宜道侣的冷香莹满鼻尖,早已被他捂得发热汗湿的手又凉了下来,重新裹回手里时像是块软软的捏捏也像块温润的冷玉,很好摸。
他期待地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望向湖泊,声音低低哑哑,更显慵懒:“两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日出,只在写文需要的时候,刷视频看过。”
蓝星上的人,似乎活得都太匆忙了,就连看个风景,都是功利性的。
蔚椋对此没有意见,毕竟他也没好好看过日出。
不过对这样的话题,他向来接话不是“。”,就是“嗯”。
因为没有感想,无法感同身受,每一次应答,只是不想让容子倾的声音落空。
但这回他忽然道:“容子倾,你的家乡,此刻或许正在日出。”
“啊?”容子倾有些困倦,脑子也有些放空,他迷茫地应了一声,道:“什么?”
蔚椋道:“其实此次约会,除了送定情信物,我还有一物想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