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三道弯,灰鼠停在水牢铁门前。李轩从鼠爪取下枚铁环,按在门锁凹陷处。"咔嗒"脆响,萧沐瑶认出这是母亲嫁妆箱上的九窍玲珑锁。
"这鼠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叫灰儿,是南诏探矿鼠的后裔。"李轩引她蹚过齐膝污水,"我拿金砂喂了写时日,如今隔着十丈都能嗅到钥匙铁腥气。"
眼看就要到出口,头顶突然传来萧枫的狞笑:"姐夫好手段!"火把瞬间照亮地牢,弩箭破空声骤起。
李轩旋身将萧沐瑶扑进污水,箭矢钉入石壁溅起火星。灰儿尖叫着窜上横梁,咬断某根绳索。只听"轰隆"巨响,储水闸门应声而开,污浪裹着老鼠冲向下方的萧枫等人。
"抱紧我!"李轩扯过浮木,在激流中抓住垂下的藤蔓。萧沐瑶抬头望去,那藤蔓尽头拴着匹骏马,马上骑士戴着漕帮的靛蓝头巾。
晨雾漫过乱葬岗时,萧沐瑶裹着李轩的外袍发抖。她盯着正在给灰儿喂松子的男人,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早知有今日?"
李轩笑着展开浸湿的蜡丸,里头裹着的根本不是密信,而是块碎片:"那日枫弟偷翻我书房,我故意留了半本《海国图志》。巡抚要找的禁书证据,此刻应该..."
话音未落,江州城方向突然腾起黑烟。漕帮探子快马来报:"按察司衙门走水了!说是烧了批要紧案卷!"
萧沐瑶恍然大悟——那蜡丸里的磁石,正是引燃库房火油的机关!她正要开口,忽觉掌心刺痛。展开手掌,狱中攥着的稻草竟沾着磷粉,在晨光中幽幽发绿。
"夫人可知,为何要在雄黄酒里加艾草?"李轩翻身上马,"艾草灰遇磷即燃,枫弟此刻怕是在火场找'罪证'呢。"
灰儿突然窜上马头,冲着朝阳"吱吱"叫唤。萧沐瑶望着官道上疾驰而来的缉骑,终于笑出声来,那领头举着的,分明是刑部朱批的赦令!
翌日的官府府衙,惊堂木拍裂了桌角,江州巡抚王崇礼盯着堂下从容解枷的萧沐瑶,山羊须气得直颤:"大胆罪妇!竟敢私卸刑具!来人,"
"且慢!"一道清朗嗓音劈开衙役的呼喝。李轩背着半人高的竹箧跨过门槛,篾条缝隙里渗出缕缕靛蓝染料,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溪流般的痕迹,"我有证物呈上!"
萧枫从旁听席霍然起身,手中茶盏"当啷"坠地。他分明记得昨夜亲眼看着李轩被漕帮的人堵在城外,怎会...
"此案与尔何干?"王巡抚眯起三角眼。
"大人容禀。"李轩卸下竹箧,篾片散开竟拼成案台,"所谓禁书,实为草民研究染料的笔记。"他抖开匹三丈长的云锦,海浪纹在晨光中泛起粼粼波光,"这'海国图志',不过是染坊的纹样册!"
"巧舌如簧!"王巡抚甩出本残破书册,"这《瀛寰志略》刻本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