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迷路的孩子:“不过我还是想姐姐了……真的想她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小兰的衣角,那些故作坚强的铠甲在思念面前寸寸碎裂。小兰把她搂得更紧,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女孩的颤抖——原来再锋利的刺猬,也会有蜷起身子偷偷掉泪的时候。
沉默在卧室里弥漫了很久,灰原忽然抬起头,眼神里的脆弱被一种近乎锐利的清明取代:“我知道姐夫还在伪装着保护我,别以为我看不出他。”她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情绪,“他住在哪里?现在他应该叫做什么?”
柯南在一旁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灰原冷冷打断:“别想骗我,工藤。上次在杯户商场,那个戴黑色针织帽的男人,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他握咖啡杯的姿势和姐夫一模一样——食指会无意识地敲三下杯壁。”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刻进骨髓的事实:“姐姐以前总笑他这个习惯改不掉,说像只等着偷腥的猫。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组织分配的公寓里,姐姐总在他喝咖啡时抢过杯子,说‘再敲就不给你喝了’,他就会无奈地笑,眼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小兰惊讶地捂住嘴,她从未见过灰原这样谈论过去,那些带着温度的细节像碎片一样拼凑出一个她从未了解过的、属于宫野姐妹的过往。
“赤井秀一。”灰原说出这个名字时,指尖微微发颤,仿佛这三个字烫嘴一般,“组织里的人都以为他死在来叶山道了,可我知道他没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质问,“他欠姐姐的,总得还。”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小时候被姐姐牵着的温度,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明美手心的薄茧——那是为了给她做草莓蛋糕,被烤箱烫出的疤痕。“他现在应该用着假身份吧?就像我用灰原哀,你用工藤新一一样。你们这些人,好像都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
柯南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夕阳都沉了下去,才低声说:“他现在叫冲矢昴,住在我家——米花町2丁目21番地,我爸妈留给他照看房子的。”
灰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一声:“倒是会挑地方。住在工藤家,既方便盯着你,又能借着保护你的名义监视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小兰看着她绷紧的侧脸,轻轻拍着她的背:“如果想见他……我可以帮你联系。”
“联系?”灰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当初不是让他去找姐姐吗?他来这里做什么?明美还在组织手里的时候,我千叮万嘱让他别管我,先救姐姐!他倒好,守着我这个累赘做什么?”
她忽然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不顾小兰的阻拦,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不是离这里很近吗?让他过来。现在就来。”
柯南犹豫了一下:“小哀,你现在身体……”
“让他过来!”灰原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左肋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但她毫不在意,“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跟他说。”
小兰还想说什么,却被灰原眼里的决绝拦住。她只好拉着柯南往外走,关门的瞬间,听见屋里传来女孩压抑的咳嗽声,心像被揪紧了一样疼。
客厅里,毛利小五郎正和妃英里讨论晚上吃什么,园子在一旁帮忙择菜,阿笠博士捧着保温杯研究新发明。看见小兰和柯南出来,几人都停了手。妃英里最先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那孩子又不舒服了?”
小兰摇摇头,刚想说话,门铃突然响了。柯南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看,回头时脸色复杂:“是冲矢昴先生。”
毛利小五郎皱起眉:“那家伙来干嘛?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
妃英里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进来吧,看这样子,是那孩子要见他。”
冲矢昴走进来时,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针织衫,戴着细框眼镜,笑容温和得像个普通的大学教授。“抱歉打扰了,”他看向柯南,“是柯南君联系我……”
“不是我联系的。”柯南摇摇头,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是小哀要见你。”
冲矢昴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点了点头,脱下鞋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灰原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台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是叫你姐夫,还是叫你冲矢昴?”
冲矢昴关上门,走到她面前,缓缓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我姐呢?”灰原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阿彦叔叔应该把我姐交给你了吧?当年我让你把变小的我扔进烟囱,让你去找她,你找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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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彦是宫野家的旧识,也是少数知道宫野夫妇研究真相的人。当年灰原让赤井秀一去找他,就是希望借助阿彦的力量把明美从组织手里接出来——只要组织没拿到宫野夫妇留下的完整数据,就不会轻易对明美下手。
冲矢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找到了。她很安全,在国外的疗养院,阿彦先生派人看着,组织的人找不到。”
“那就好。”灰原低下头,指尖划过床单上的纹路,“他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他。”
“什么东西?”
“我爸妈留下的那些研究数据。”灰原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他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体里面,除非他把我身体抛开,不然永远别想完整拿到。”那些数据被她加密后存入了特殊的芯片,植入了自己的皮下组织——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也是保护明美和所有知情者的盾牌。
冲矢昴的脸色瞬间变了:“志保,你疯了?!”
“我没疯。”灰原的语气异常平静,“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对我还有感情。毕竟我是明美的妹妹,是他曾经想护着的人。”她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我见过他了,就在你们说的那个阿彦叔叔安排的沙滩上。当时和少年侦探团一起,他混在游客里,戴着帽子,假装看海。”
那天的阳光很烈,海水很蓝,步美正拿着铲子堆沙堡,元太在追着海鸥跑,光彦举着相机拍风景。灰原坐在遮阳伞下,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礁石旁站着一个男人,黑色的针织帽压得很低,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握矿泉水瓶的姿势,和当年在公寓里握咖啡杯时一模一样。
“他过来问我,‘小朋友,看见一只黑色的小狗了吗’。”灰原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声音轻飘飘的,“他没揭穿我的身份,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当时就告诉他,我说过给他的东西,便会给他。”
卧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台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灰原看着冲矢昴,这个曾经被她叫做“姐夫”的男人,这个间接导致姐姐陷入险境的卧底,这个在暗中保护了她无数次的人。
“我还能叫你姐夫吗?”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冲矢昴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别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低得像叹息:“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确实恨过你。”灰原坦白道,“恨你是组织的卧底,恨你利用姐姐的感情,恨你在来叶山道‘死’后让我们姐妹俩孤立无援。可是……”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很想我家人,爸爸妈妈不在了,姐姐又远在天边,我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还是缩了回来,小声问:“我能抱你吗?在小兰姐姐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我顶多是个小孩子,可在你面前……”她哽咽着说不出话,那些刻意装出来的冷漠、尖锐、疏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之前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我怕靠得太近,会像姐姐一样,被你的身份连累。”
冲矢昴再也忍不住,蹲下身,轻轻抱住了她。这个拥抱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怕碰碎了怀里的珍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颤抖,感受到她滚烫的眼泪砸在自己的衬衫上,像烧红的烙铁。
“对不起。”他一遍遍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志保,对不起。”
灰原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那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清香,像极了小时候姐姐抱着她时的味道。“你这次还会在任务和亲情中选择任务吗?”她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安,“之前我有一刻是觉得你是渣男,为了任务什么都能牺牲,包括姐姐的感情。”
冲矢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眼神无比坚定:“不会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当年加入组织当卧底,是为了查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也是为了捣毁那个害人的地方。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答应过明美,会好好保护你。这个承诺,比任何任务都重要。”
灰原愣住了,看着他眼里的认真,那些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恐惧,忽然像潮水一样退去。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脸,恢复了一点平时的模样:“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喝咖啡敲杯子的习惯告诉组织里的人,让他们认出你。”
冲矢昴被她逗笑了,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笑容却温柔得惊人:“好,绝不反悔。”
他松开怀抱,看着她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却被灰原躲开了。“别碰我,热。”她别过头,语气别扭,“还有,我爸妈的研究数据,我会慢慢整理出来给你,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冲矢昴站起身,重新戴上眼镜,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冲矢昴先生,“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不急。”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明美让我告诉你,她种的草莓熟了,等你能出国了,就带你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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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星:“真的?”
“真的。”冲矢昴笑了笑,“她还说,你小时候总偷摘没熟的草莓,酸得龇牙咧嘴还不肯扔。”
“她才偷摘呢!”灰原气鼓鼓地反驳,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冲矢昴没再逗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灰原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但奇怪的是,心里那块一直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摸了摸左肋的疤痕,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绝望的尖锐。原来承认自己的软弱,承认自己需要依靠,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门外,小兰一直在等着,看见冲矢昴出来,连忙迎上去:“她怎么样?”
“好多了。”冲矢昴的语气很柔和,“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他看向柯南,“解药的事,别催她,她心里有数。”
柯南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反驳。
客厅里,毛利小五郎已经摆好了碗筷,妃英里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园子在给阿笠博士递纸巾——老博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嘴里念叨着“志保这孩子太苦
灰原的嘴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语气却忽然轻快起来,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还有你放心,阿彦叔叔不会真的把我解剖掉的,他下不了手。”她顿了顿,指尖在床单上画着圈,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哪怕他下得了手也没关系,起码他放了姐姐。”
“他是爸爸的学生,心里那点弯弯绕我还不清楚?”灰原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倨傲,“不过是嫉妒爸爸把所有研究笔记都交给了我。你也知道,爸爸是国际刑警,那些数据里藏着多少组织的秘密,他早就眼红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当年还有个额外加入的研究员,跟阿彦叔叔走得很近,总爱打听妈妈的事。不过后来在爆炸里失踪了,估计是活不成了。”
提到父母时,她的声音低了些,像被风吹散的叹息:“妈妈叫洛云,是缉毒警。14岁那年他们把我送到中国,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牺牲。妈妈在金三角执行任务时没回来,爸爸……我最后见他,是在那场实验爆炸里,他把我推出安全门,自己留在了里面。”
灰原吸了吸鼻子,把脸转向窗外,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阿彦要是真想要我死,就不会在爆炸里把我推出去了。他啊,就是又想拿数据,又想当好人,累不累。”
她转头看向冲矢昴,忽然挑眉:“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准备一直帮工藤家看房子?”见他点头,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组织的事别太较劲了,你毁了一个据点,还有无数个藏在暗处。他们要的是我脑子里的数据,只要没拿到手,就舍不得我死——别忘了,我可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说到这儿,她忽然狡黠地笑了,像只偷到糖的狐狸:“而且我也舍不得死啊。”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的语气,“偷偷告诉你,我跟小兰在一起了,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冲矢昴愣住了,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灰原看着他这副模样,反而更来了兴致,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别这么惊讶啊。本来小兰就爱我,你对姐姐的感情那么深,总该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吧?”
她歪着头打量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就没点反应?比如觉得小兰应该跟工藤新一在一起?”见他还是没说话,她索性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面前,“住他家怎么了?你这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吧?我跟小兰可是女孩子,我们在一起了哎。”
“给点反应行不行?”灰原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不满,“你不应该觉得很不正常吗?像工藤那家伙,上次不小心听到我跟小兰说悄悄话,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冲矢昴这才回过神,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得意的女孩,忽然想起明美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志保其实很怕孤单,她要是肯跟你撒娇,说明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忽然笑了,是那种从心底漾开的温柔笑容,眼神里带着释然和祝福:“没什么不正常的。”他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灰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此刻却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明美以前总说,”冲矢昴的声音很轻,带着怀念的暖意,“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定。她还说,要是将来志保喜欢上谁,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对方能好好对她,她就放心了。”
他看着灰原泛红的眼眶,补充道:“小兰是个好姑娘,她对你的在乎,我们都看在眼里。”
灰原别过头,假装整理枕头,声音却有点发闷:“算你有点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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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矢昴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明美托我给你带了样东西,下次一起拿过来。”
“什么东西?”
“她亲手织的围巾,说是今年冬天可能会很冷。”
灰原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眼里却泛起了水光:“知道了,让她别总操心我。”
“等一下姐夫!”灰原突然叫住转身的冲矢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冲矢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