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直起身,脸上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已经飞快地被收敛起来,只留下些许恰到好处的失落和一丝被上司撞见“逾矩”的尴尬。她轻轻揉了揉方才被秦济抓住的手腕——力道不重,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却清晰地留在了皮肤上。
“沈姐姐?”殿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当值的小宫女探进头来,“陛下已起驾,我们可以进来收拾了吗?”
沈梦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了平日里那温和又带着点无奈的笑容。“进来吧。”她语气自然,“你们手脚轻些,别碰乱了陛下的书案。”
小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轻手轻脚地整理软榻、熄灭多余的烛火。
沈梦澜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外面被宫灯晕染的夜色。秦济的反应如此敏锐,是她没料到的。看来,今日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还是太过明显了。她心头有些懊恼,并非怨恨,而是对自己操之过急的失算感到一丝挫败。陛下是什么人?他那双眼睛,能洞悉朝堂风云,又怎会看不穿她这点小动作?方才他那清明锐利的眼神,瞬间就将她从方才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里拽了出来。
至于冬月,沈梦澜抿了抿唇。冬月的出现是公事公办,是职责所在。作为御前掌总,在陛下召唤时及时出现并处理事务,无可厚非。冬月那公事公办的一瞥,更像是在确认当值情况,提醒她“非值夜时间请勿滞留”,而非刻意的示威或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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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沈梦澜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陛下那句“连日辛苦,早些回去歇着”,既是逐客,也未尝不是一种体恤。她确实连日奔波,有些疲惫。
她看着小宫女们利落地收拾好,殿内恢复了平日的整洁肃然。那股被撞破的尴尬和计划落空的失落,渐渐被一种更为冷静的自省取代。
沈梦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恢复了女官应有的从容仪态。她走到殿门口,正好遇到安排完车驾折返的魏忠贤。
“魏公公。”沈梦澜微微颔首。
“沈姑娘,”魏忠贤脸上堆着惯常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陛下已经去苏昭容娘娘那儿了。姑娘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冬月姑娘方才还提了一句,说沈姑娘连日奔波,若有需要调休,可以同她报备一声。”
这话既是传达冬月作为上司的关心,也是再次点明了“非值夜”的事实。
沈梦澜笑了笑,带着几分坦然:“多谢魏公公,也替我谢谢冬月掌总。确实有些乏了,这就回去。陛下这边,明日当值我再来伺候。”
她走出殿门,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心头最后一点燥意。回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帝王寝殿,沈梦澜的眼神平静了许多。今日的小小“试探”失败了,但也让她更清晰地看清了界限在哪里。陛下依然是那个陛下,威严而敏锐,不会被轻易撩拨。而冬月,也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同事和上司。
“来日方长。”她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了不甘,反而带着一种重新审视和调整策略后的平静。她迈开步子,身影融入宫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