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眼神微动,深知枕边人那张嘴不能信:
“你给蒋云逸金锭,与对付孟俞有何干系?莫非你以为凭那无赖便能扳倒孟俞?简直痴人说梦!”
当初,蒋云逸主动约见,声称要助汤晖昂对付孟俞时,他的反应同贺氏一样,只当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可孟俞于他,已是骨中之刺,不除不快。
他耐着性子听完对方所言,立时就动心了。
此子虽是烂泥,心思却足够歹毒!
只需在粥棚投毒,便能坐实孟俞治下不严、酿成民怨之罪!
当蒋云逸声泪俱下地捧着汤晖昂所赠玉坠表忠心,汤晖昂自然配合着演了一场情深意重的师徒重逢。
二人各怀鬼胎,一个处心积虑陷害,一个假意信赖提防。
牙人只收“黄鱼”,汤晖昂曾考虑过,去鬼市上另购一批无印记的。
可皇城司手眼通天,那些黑市贩子又狡猾如狐,难保不会露馅。
况且,若他此时动用大笔银钱,事后也必会引起皇城司警觉。
思虑再三,他让管家撬开了贺氏的嫁妆箱笼。
贺氏乃家中嫡女,陪嫁丰厚,光金锭就装了数抬。
其母擅经营,年轻时便是汴京数一数二的富人。
二人初成婚时,汤晖昂俸禄微薄,府中开销全靠贺氏。
用她的嫁妆,即使出事也能推到七年前——毕竟除了这些金锭,他自认再无沾染此事的证据。
汤晖昂将此中原委对贺氏和盘托出。
贺氏脸色煞白的站起:“粥棚......你疯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夫人慎言!”汤晖昂连忙解释,“为夫只是给了一笔了断旧怨的银钱,其余什么都未做!
谁想他如此愚蠢还被人查到头上来!为夫也是被他利用了!
况且,我甘冒风险,不也是为了安儿同汤府的未来!”
贺氏浑身颤抖,看着眼前口沫横飞、巧舌如簧的丈夫。
她太了解对方了!
他避重就轻,说得声情并茂,实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死人蒋云逸身上,逼得她不得不为了儿子和家族认下这祸事。
什么为了儿子和汤府,说到底还不是他勃勃野心!
贺氏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声音冷到了极点。
“罢了......事已至此,妾身明白了。
只希望老爷好自为之,你动的是我的嫁妆,赌上的却是汤府满门性命和儿子的前途,但愿真如你所说,否则......”
贺氏端起茶盏,手指微颤,不再看汤晖昂。
“府里上下,妾身自会约束,账册那边,亦会安排妥当,老爷请回吧!”
她实在不愿再见这张虚伪的面孔。
汤晖昂看到贺氏眼里的嫌弃,眸中有厉色闪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反倒满是感激。
“夫人深明大义,那笔银子,为夫日后一定补回。”
话是这样说,汤晖昂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贺氏才不缺那点金子。
另一边,孟俞自宫里出来,将汤晖昂的说辞转达给林知夏和江成。
“竟是贺氏的嫁状!”两人都有些惊讶。
孟俞颔首:“听闻贺氏家资巨富,汤晖昂既主动提出,必是还有同样的金锭,想以此找出突破口,怕是无望了。”
他话锋一转,“对了,蒋云逸的发妻,可曾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