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抬眸：“或许，他是要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段经历。

说起来，按照汤晖昂的说法，是他出面为蒋云逸谋的官职。

即便事情最后没成，若没有汤晖昂，蒋云逸连这机会都没有，他有何理由去恨对方！除非他是个偏激的人。

而汤晖昂的供词中，也未对此表现出愤怒之意，这就有点奇怪了。”

“看来，必须找到当年的知情人，先查清当年县主簿被顶替一事！”

这时，皇城司士兵来报，他们沿着蒋府的暗道追到了鬼市的地下城，却扑了个空。

在蒋府活捉的两名刺客已押入皇城司审问，目前尚未有结果。

另外，今早在农庄同裴炎分头逃走的一共三人，士兵追上了那个被炸伤的，可惜赶到时人已断气。

不过，裴炎的画像已分发全城，城内察子正全力搜捕。

乌龙县那边，即使是一个小主簿，吏部也存有档案，要查贺氏那个表亲并不困难。

此时已近黄昏，今晚常家的煤船就会靠岸，他们得提前准备。

......

城内一间毫不起眼的民房里，一个妇人正给裴炎包扎伤口。

院外响起敲门声，妇人小心关好里屋门，才缓缓出去应门。

她满面笑容地与来客闲话半晌，待关上门转身，面上已阴云密布。

“那人是皇城司的察子，近来查得极严，天黑后你只能躺地上，千万别让人看到你的影子。”

小主，

裴炎点点头，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多谢。”

妇人拘谨地摆摆手：“没事，能帮到你就好......这会不能生火做饭，你再忍忍，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韭黄炒鸡子......”

见裴炎没回应，妇人停了话头，转身出门，

裴炎望着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中倏然一酸，下意识别过头去。

若有旁人在，定想不到这般疏离的二人，其实是母子。

他已有许久没叫她一声“娘”了。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找来这里。

幼时，那个被他称之为“爹爹”的男人天天打他。

他当时不解，明明爹爹只有他一个孩子，为何还要这样对他。

后来在一次酒后，那人差点打死他们母子，他才知晓真相——那个男人其实是他的大伯。

得知身世后，他离家出走来到汴京，却始终不敢相认，只敢唤亲生父亲一声“二叔”。

他在这里习武认字，日子也苦，但渐渐地，就没人打得过他了。

他努力上进，是希望那人能认他，能以他为荣。

后来他负责收集朝中官员的把柄，七年前，他认识了蒋云逸。

回想起蒋云逸临死前的眼神，裴炎喃喃道：“我不能让那人失望，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还！”

向粥铺投毒的主意是他怂恿蒋云逸做的。

他承诺带蒋云逸前往咸州，这桩投毒案，便是他们的投名状。

他特意挑了一种昂贵的药粉，为筹集资金，也为了报复汤晖昂，蒋云逸时隔多年再次找上了对方。

而汤晖昂早就想对付孟俞，很快被蒋云逸说动。

在整个计划中，汤晖昂只需付出金子，其余一概不插手，因此他掏钱格外爽快。

不过，他们早就在二人会面时留下了目击者。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万元被鼓动，真的相信那药粉只会让人呕吐腹泻。

他们知道，官府很快就会查到万元头上，只等着石虎鼓动流民把事情闹大，便将汤晖昂牵出，把矛头引向这位三品大员。

届时，他们便可借蒋府暗道悄然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