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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两个孩子后,蕴玉总算放下了心,又沉沉睡了下去。

裴玄祁瞧了她半晌,才踏出正殿。

殿外,江尘躬身而立,抬眸瞧了眼裴玄祁的神色,心中忍不住一抖。

“那宫女人呢?”

“回圣上,被麒麟卫制着,您可要见见。”

“朕亲自审问。”

话落,玄色的锦靴大步朝外跨去。

地牢中,裴玄祁斜倚在软椅中,对面正是被他卸了下巴的宫女。

在他跟前,有太监正将烙铁烧的通红。

裴玄祁眸中一片淡漠,就连语调也极为平淡:“你可知,你今日险些叫朕失了容妃?”

他偏了偏头,那团烧红的烙铁在他眸中跳跃。

良久,他轻声一笑:“当着朕的面,就敢暗害容妃,你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他朝着旁边一伸手。

那烙铁立即便递在裴玄祁手中,他掂了掂,没甚感情的想,不沉。

随即缓步上前,在宫女拼命摇头的恐惧和挣扎中,缓慢地将那烙铁靠近她的小腹,随即狠狠贴了上去。

嘶——

肉被烤焦的气味顿时充斥着牢房,惊得所有人心中一震。

圣上以前从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只在乎结果,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单纯的折磨人。

将烙铁扔开,一旁有内侍上前将宫女的下颌接上,还未开口,便听裴玄祁冷淡的声音传来:“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说,朕便将你的肉一片片剜了,扔进那个炉子里。”

侧边,被烧的滚烫的炉子正扑通扑通地冒着泡。

**

待裴玄祁再回到风华阁时,蕴玉已然醒了,正抱着两个孩子左看右看。

裴玄祁勾了勾唇,起身至她身旁坐定。

蕴玉抬了抬眸,疑道:“圣上沐浴了?”

裴玄祁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那些腌臜的气息,自然是不能带到她面前的。

见她不愿多说,蕴玉也未多问,只歪了歪头:“妾听藏珠说,有人想要害妾?”

裴玄祁含笑揉了揉她的发顶,眸中一片柔情:“往后不会了。”

听他这般说,蕴玉也不多问,只仰首道:“章华馆那头”

裴玄祁挑眉。

“圣上可否别查了?”

她可没那般大的本事,能在章华馆搞出具死尸来。

裴玄祁轻笑:“好,不查了。”

她说不查便不查。

蕴玉敏锐地觉得裴玄祁状态有些不对,却并未再问,只觉得过一阵子便好了。

将一双儿女抱下去后,裴玄祁忽然亲了亲蕴玉的耳垂,激地她一颤,下意识地便要去推裴玄祁。

却听他在自己耳边厮磨道:“蕴玉,朕的好蕴玉,朕赐你帝姓可好?”

他想了很久,若是蕴玉姓了他的姓,是不是便证明自己同她有再也斩断不了的牵绊。

不料耳边却传来女子温柔但坚定的嗓音:“不要。”

她回眸:“圣上,妾就是妾,帝姓于旁人而言是荣耀,妾却是不想要。”

裴玄祁盯了她很久,终是道:“好。”

翌日,御前传下圣旨,晓谕六宫。

“容妃贤淑端惠,侍朕以躬今册为贵妃,特允其受中宫礼。”

“贵妃诞下双胎,乃龙凤祥瑞,后宫各处,皆赏一年例银,风华阁赏三年例银,接生嬷嬷赏黄金百两。”

第133章 身世风华阁得到消息时,……

风华阁得到消息时,蕴玉正被白嬷嬷盯着喝药。

白嬷嬷说,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又遭了这一通罪,一日三顿的补药定是少不了的。

她本不喜喝药,可瞧着白嬷嬷通红的双眼,终是乖乖将药喝了下去。

一盏汤药用完,青梧便匆匆来报,道是德淑媛求见。

蕴玉一怔,旋即挥了挥手命青梧将人请进来。

德淑媛难得换了身胭脂色的鲜亮衣裳,面上笑意盈盈。

刚踏进内室中,德淑媛便坐至蕴玉床榻旁,关切道:“娘娘身子可还爽利?”

“这女人生孩子,便如同鬼门关走了一遭,可要万万保重才是。”

说着,德淑媛又含笑朝蕴玉授予了不少她当初生了昭宁公主时的经验。

蕴玉皆一一应下,聊了一阵后,德淑媛才缓声道:“今儿个一早,圣上便派人来了钟粹宫,命我好生筹办二皇子的百日宴,届时会叫所有命妇进宫给娘娘您请安,这章程妾不敢擅专,特意来问问娘娘的意思。”

“所有命妇请安?”蕴玉抬眸:“这圣上倒是不曾同我说过。”

德淑媛一笑,目露坦然:“昨儿个娘娘生产辛苦,加之圣上向来心疼娘娘,自然是不愿拿这些小事儿烦扰娘娘,只好叫我这么个闲人来替娘娘操心了。”

她说这话将自个儿的姿态放的极低,蕴玉自然明白德淑媛是什么意思,旋即便朝她卖了个好:“能叫你筹备,我自然是处处满意的,便是你,可别嫌麻烦才是。”

“瞧娘娘这话说的,若是旁人听了,便要说妾拿乔了。”德淑媛含笑嗔了蕴玉一眼,起身便要告辞。

蕴玉却是一拦:“德淑媛留步。”

德淑媛脚步一顿,蕴玉抬眸:“昨日本宫生产时,曾模糊听见,有宫人做了手脚。”

提及此事,德淑媛心中一叹,回眸望向蕴玉:“娘娘,妾知您想问什么,只是这事儿,圣上下了旨,不得任何人提起,妾实在是”

蕴玉抿唇,心中隐隐觉得有何处不对。

自昨日起,裴玄祁便对此事讳莫如深,便是连章华馆的事儿都揭过了,处置个幕后之人,能有何麻烦的。

不过她也不欲为难德淑媛,微微颔首便将人放走了。

午膳时分,裴玄祁刚踏入风华阁,便瞧见蕴玉怀中正抱着二皇子轻哄。

见他来了,蕴玉偏头朝他一笑,轻声道:“圣上来了?”

裴玄祁自然坐在她身旁,将二皇子接了过去,才伸手探了探蕴玉额头,察觉一切如常,堪堪放下心来。

蕴玉笑他:“圣上这些日子,倒是愈发像起白嬷嬷了。”

江尘将头低地更深,生怕再听见贵妃娘娘口中吐出什么狂妄之语。

裴玄祁不仅不恼,甚至颇有闲心地打趣道:“那感

情好,朕倒是能时时陪在贵妃身边了。”

话落,他吩咐宫人将午膳都拿进屋子来,又亲自喂了蕴玉吃。

蕴玉无奈:“妾哪里就这般娇气了。”

裴玄祁不答,只笑吟吟瞧着蕴玉,仿佛怎么也瞧不够。

用完膳,裴玄祁命人将乾盛殿的折子全都搬来风华阁,下午便一边批折子,一边陪着蕴玉。

“朕打算,在二皇子百日那天,大赦天下。”

蕴玉抬眸。

裴玄祁含笑道:“今儿个一早,朕见东边儿天上有霞光漫天,隐隐露出佛光,想来二皇子定是携福泽降世,便是让百姓也沾沾他的光。”

蕴玉今日也醒得早,怎得不见裴玄祁口中的景象。

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裴玄祁这是在替二皇子铺路。

她心中一动,试探问道:“圣上,昨日那宫女”

裴玄祁面不改色,眸中极为温润道:“昨个儿夜里便审了出来,是伊氏从中作梗,朕已经赐了鸩酒。”

蕴玉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裴玄祁抬眸:“可是觉得朕处置的轻了?”

蕴玉没好气地嗤他一声:“圣上还真当妾是什么以折磨人为乐的妖女不成?”

话毕,便觉那补身汤的药劲儿有些上来,侧身阖上了眸子。

裴玄祁含笑望了她一眼,才又拿起手中奏折处置。

江尘立于一侧,隐在袖下的手却是微微颤抖。

昨儿个夜里,圣上亲自审出伊昭容,旋即便去了伊昭容宫中,吩咐麒麟卫齐齐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接着,圣上独身一人进了宫中,再吩咐他进去收尸时江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后,伊昭容宫中,所有近身宫人全数赐死。

圣上回风华阁前,便命人将伊昭容这些年做过的腌臜事查了个底朝天,尽数送往伊家。

今儿个一早,伊阁老便在家中悬梁自尽。

这些大事儿,落到圣上口中,却是轻飘飘一句赐鸩酒。

**

随后的一个月,蕴玉便安安心心坐起了月子。

虽说她眼下是贵妃,却也不急着将德淑媛手中的宫权收回来。

德淑媛是聪明人,一点权力而已,也好叫她安心。

与蕴玉相比,裴玄祁倒是忙碌不少,短短一个月,便召了钦天监数次,言对皇子公主的名字不满意。

那些个名字都曾送来蕴玉这里过了目,皆是些寓意吉祥的好字,也不知裴玄祁想挑出个什么好字儿来。

十一月十二,裴玄祁兴冲冲地捏着两张纸,朝蕴玉炫耀,说他给永乐和二皇子选好了名讳。

“朝朝便唤作裴祚,暮暮便唤作裴葭,如何?”

“裴祚,承福启运;裴葭,如芙蓉初发,清柔婉美,这两个名字,朕觉得甚好。”

蕴玉顿时便怔愣在原处。

因着不曾取名,二皇子和公主眼下皆唤着小名,只是

“以‘祚’为名,是否有些太过了。”

祚,指福,赐福,也是帝位的代名词。

不料,裴玄祁却转眸,直勾勾盯着蕴玉:“这便是朕对二皇子的期许。”

他的江山,他的所有,只能由他和蕴玉共同的骨血继承。

至于永乐,那是他和蕴玉捧在掌中的明珠,他要她幸福快乐一辈子。

蕴玉怔忡片刻,望着裴玄祁那双认真的眼,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裴玄祁见她不应,眉眼微敛,将她揽入怀中,有些不安道:“你若不喜,便换也无妨,朕只是想”

“妾怎会不喜。”蕴玉双手环住他腰间,仰头道:“妾只是不敢相信。”

世人皆说,帝王情浅,可眼前人,眉目认真,一点一滴地告诉她,要将他的所有,都给她和她的孩子。

**

十二月十五,正是裴祚和裴葭的百日宴。

宴席同样选在了重大事宜才会动用的太清宫,足以见皇帝对此事的重视。

天边尚未大亮,太清宫中便红烛高照,帷帐流苏如瀑,就连帘幔上也以金线绣着百子图。

如今贵妃受中宫礼,那些进了宫的命妇们,自然要先去风华阁拜见贵妃。

此时的风华阁内。

一妇人身着三品诰命服饰,面若银盘,瞧着便是副和气的好相貌。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一抿,立即夸了又夸。

身边的夫人们自然也连忙附和。

只偏有那不长眼的,抬眸打量了一番,冷不丁道:“这风华阁,瞧着倒不似贵妃的居所。”

话音甫落,满殿皆静。

风华阁虽精致,却始终狭小了些,如今要容纳满朝的诰命们自然有些逼仄,可也无人敢挑这儿的不是。

这妇人一身气度冷峻,面上覆纱,仅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瞧着便颇不好惹。

在她身侧,少女一身绯色绣金色蝶纹襦裙,唇红肤白,鬓边簪了根鎏金流苏簪,簪头的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今日这样的场合,众夫人虽是带了自家女儿进宫,却无一不是打扮地落落大方,端庄娴雅,似这少女般的打扮倒是少数。

却也叫这母女二人的心思赤裸裸摊在众人面前。

虞穗礼本悠然坐于侧后方,闻言懒懒瞥了那妇人一眼,嗤道:“荣恩公夫人素来低调,如今难得现身,倒也不必急着发话。我倒是瞧着,这风华阁精巧极了。”

荣恩公夫人眸色淡淡,并不搭理虞穗礼,瞧那模样,显然自视甚高。

虞穗礼轻哼一声,谁不知道崔妙因和萧钰解除婚约的事儿闹得满京城都知道。

原来竟是为着这儿,只是瞧着如今圣上对贵妃的心思,只怕那崔妙因要哭着回去了。

她虽算不上聪明绝顶,却也有些眼色和分寸。

圣上如今依旧未曾让贵妃搬宫,不过是两种可能。

其一,便是圣上并不看重贵妃,才叫其蜗居在这小小的风华阁中,可是如今瞧着像么?

其二,便是贵妃娘娘很快便要再进一步,为此,不如届时一步到位来的爽快。

可惜那荣恩公夫人眼睛长在鼻子上,却参不透这层道理。

端王妃盛栀见荣恩公夫人这般作态,也生出些不悦,张口道:“荣恩公夫人面见贵妃娘娘,却带着面纱,岂非对贵妃娘娘不敬?”

她身侧,崔妙因秀眉一紧,正要开口,却被荣恩公夫人拍了拍手背。

“臣妇近来面上起了些疹子,这才戴了面纱。”

众人皆不着痕迹地离她远了些。

正在此时,殿门微启,一阵香风袭来。

“贵妃娘娘到——”

蕴玉扶着藏珠的手缓缓走至主位坐下,今日她乃是主角,自然是盛装打扮过。

一袭大红色的贵妃服饰,上以金线绣了凤穿牡丹纹样,钗冠金缕,风华绝代。

众人皆齐齐起身行礼。

蕴玉微微颔首,唇边淡淡笑道:“诸位夫人今日为二皇子与二公主百日而来,本宫感念在心,快快请起。”

方才殿中的争执蕴玉自然听在耳中几分,她目光扫过荣恩公夫人,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喜。

好在她并未将这份不悦放在心上,转眸瞧着端王妃盛栀,笑道:“这位便是端王妃吧,久闻

大名,今日总算是得见了。”

端王妃长相极为温婉,着水蓝色冰晶纹大袖襦裙,鬓边斜插了两支素玉簪,眸光盈盈,好看极了。

闻言,端王妃立即起身行了一礼:“见过贵妃娘娘,贺喜娘娘诞下龙凤之喜,贵体安康,实乃我大盛之福。”

蕴玉闻言噗嗤一笑:“端王妃过誉了,快快请坐,若是端王知晓王妃受累,只怕要闹上圣上那儿去。”

她掩唇一笑,众夫人也格外配合,皆夸赞起端王对王妃的盛宠。

端王妃眉眼一弯,声音极低地笑道:“娘娘果然聪慧明艳,叫臣妇折服。”

她此番言行,无疑是代表端王向贵妃示好。

如今后宫中风头最盛者莫过于蕴玉,连端王府都不欲得罪,这贵妃的位置,便更不容轻视了。

一时间,先前对风华阁有所轻视的几位夫人,皆收敛了面色。

偏生崔妙因脸色扭曲,眸中嫉火跳动。

蕴玉抬眸瞅了眼外头的天色,算算也到了时候,便起身吩咐前往太清宫赴宴。

只是她脚步刚刚提起,便听那位荣恩公夫人道:“贵妃娘娘,臣妇有一事要禀,可否借一步说话?”

蕴玉蹙眉,抬手示意青梧先带着夫人们过去,自己淡淡瞧着荣恩公夫人那双凤眼:“夫人随本宫来吧。”

**

与此同时,乾盛殿。

裴玄祁含笑坐于御案之上,面前摆着碗温热的汤药。

青玉中隐隐透出汤药的褐色。

下方,黄芪伏身拜道:“还请圣上三思,此药此药一旦喝下,断无可能扭转。”

裴玄祁勾了勾唇,抬手便端过汤盏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汁瞬间充斥着味蕾,江尘适时递上一盏蜜饯。

裴玄祁扫过一眼,随手将其挥退。

“朕记得,你有个孙儿,天资聪颖?”

黄芪在裴玄祁饮药时便匍匐在地,闻声一颤:“回圣上,臣那嫡长孙黄恒,确承了老臣衣钵。”

裴玄祁神色淡淡:“朕会命他承袭你皇家衣钵,往后黄氏一族的兴盛,就看你的了。”

黄芪一抖,连忙跪伏在地。

裴玄祁当即起身,大步朝太清宫去。

**

风华阁

蕴玉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对面的女人,拧眉道:“夫人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身后,藏珠更是瞪大了眼望着荣恩公夫人,就连崔妙因,也被吓在原处一动不动。

临行前,母亲说过,定会帮她留在圣上身边,可她没说过,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留在圣上身边啊。

“臣妇说,还请贵妃娘娘替妙因引荐,留其在圣上跟前伺候。”荣恩公夫人一顿,又道:“位分不必太高,便是妃位即可,勉强能配的上妙因的身份。”

蕴玉听及此,只觉这妇人怕是失心疯了,忍不住道:“本宫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也念夫人不懂宫中规矩,此次便不与夫人计较,本宫急着去太清宫赴宴,还请夫人让开。”

荣恩公夫人横跨一步,挡住蕴玉去路,凝声道:“还请贵妃娘娘万勿着急,听臣妇将话说完再走不迟。”

她环视一圈:“还请娘娘吩咐这些宫人退下。”

蕴玉一笑,只觉这荣恩公夫人可笑得近,正要吩咐人将她扔出去,便听荣恩公夫人又道:“此事关系到娘娘的身世,万不可被旁人听见。”

闻言,蕴玉眸色一沉,骤然转过身来。

藏珠抿唇,有些惊疑地望着蕴玉。

便见她沉吟了几瞬,终是挥了挥手,让宫人和崔妙因都去外头候着。

荣恩公夫人拧眉望着藏珠和白嬷嬷。

“她们同本宫,无任何秘密。”

“夫人有何话,现在可以说了。”

荣恩公夫人伸手,缓缓将自己面上的面纱揭下。

面纱话落的一瞬间,白嬷嬷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