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兴祚脸上便流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炯炯有神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投向沈阳城的方向,呼吸微微急促。
与那铁了心要给建奴当"奴才"的李永芳和佟养性所不同,他当年虽是因为不满开原守将的羞辱,愤而投奔了努尔哈赤,并且一度与他来往甚密,但自问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
尤其是在努尔哈赤正式建国称帝,并且将他编入隶属于大贝勒代善麾下的正红旗之后,他更是刻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主动远离大金的权力核心。
说起来,他由最早一批与努尔哈赤结识的"心腹"落到如今这般无人问津的境地,除却是那老汗性情冷血,随着位高权重,逐渐将他冷落之外,还有他刻意而为之的原因。
毕竟努尔哈赤如今已是正式建国称帝,公然与大明叫板对峙,而他又不像那近些时日炙手可热的范文程一样,心甘情愿的想要在大金"出人头地"。
说他清高也罢,说他自欺欺人也罢。
至少他心中还残存着一丝良知,不愿像那李永芳一样,成为被大明军民百姓人人唾弃的叛徒汉奸。
而这等念头,在近两年努尔哈赤屡战屡败,并且对辽东子民愈发冷酷残暴之后,愈发强烈浓郁。
只可惜,他报国无门。
"兄长,如今这清河城可是咱们兄弟说了算的。"
"要不咱就直接以巡查为名,逃回沈阳?"见刘兴祚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早已知晓其心中所想的刘兴治便是呼吸急促的建议道。
如若是寻常时候,他自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毕竟距离清河城不过数十里远,便是那易守难攻的"鸦鹘关",他们若是没有个正当理由,可不见得能够骗过那些来回巡视的鞑子。
不过好在去年夏天,这处天堑便被老将李如柏趁着夜色夺回,如今倒是免去了他们不少麻烦。
"就此逃回沈阳?"听得此话,刘兴祚的眼眶先是一缩,随后脸上便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心动之色。
自己幼弟的建议虽是简单粗暴,却也具备不小的成功性,如今的这清河城,可是他说了算,谁敢随便过问他的去向?
不过他要如何向"鸦鹘关"的官兵们证明自己的身份,并且换取朝廷的"谅解"?
为了能够在这大金立足,他的脑后早就留起了丑陋的金钱鼠尾,他强烈怀疑自己恐怕不等抵达"鸦鹘关"外,便会被驻守的官兵们射杀。
更重要的是,富贵险中求。
他在这大金"忍辱负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回归大明的机会,自是不可能如此傻乎乎的跑回去。
最起码,他也得给朝廷具备一个"礼物",以此证明自己的诚意,而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将由这"礼物"的重要性决定。
该怎么办呢?
诡谲的气氛中,兄弟二人相顾无言,但却尽皆瞧见了对方眼中的狡黠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