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大人,起烟了.."
复州城外的官道上,随着一道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本在着急忙慌赶路的数千兵卒猛然停下脚步,目瞪口呆的盯着头顶袅袅升起的黑烟。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依次响起,簇拥在登莱巡抚袁可立身旁的几名将校只觉一阵天晕地旋,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掏空。
在他们军中,可没有用"黑烟"传递消息的惯例。
难道说这苦苦支撑多日的复州城,最终还是难逃女真人的毒手吗?
"督抚大人?"思绪紊乱之下,众人便不免将目光投向同样表情凝重的登莱巡抚,坚毅成熟的脸颊上不由得泛起些许迟疑之色。
如若复州城"遭遇毒手",他们这些长途跋涉多日的援军,又该何去何从?
"继续前进,不得有误。"
迎着身旁几位将校躲闪不定的眼神,登莱巡抚袁可立迅速掩去了眼眸深处的不甘和痛楚,转而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
那女真三贝勒围困复州城多日,如今终是得偿所愿将其攻破,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对城中军民百姓"敲骨吸髓",继而放松警惕。
从某种角度而言,眼下正是他们一拥而上,切断这些鞑子退路的最佳时机。
"遵令。"
见登莱巡抚袁可立似是下定决心,执意要驰援那极有可能已是化作废墟的复州城,几名世代在辽南从军的将校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惊恐,转而朝着身后的士卒们挥手呼喝。
不一会的功夫,由数千兵卒组成的红色洋流便重新开始了征程,朝着不远处轮廓愈发清晰的复州城而去。
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已是犹如实质。
...
...
"哈哈哈,杀!"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狗鞑子!"
近乎于坍塌了大半的复州城墙上,女真三贝勒莽古尔泰面带微笑,志得意满的盯着脚下四处逃窜的军民百姓,以及"兴致正浓"的麾下士卒。
战争,果然是最容易让人遗忘死亡和恐惧的方式。
及至这复州城门沦陷之后,自己麾下同样伤亡惨重的儿郎们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瞬间便忘记了相熟同伴阵亡所带来的悲伤,转而状若疯癫的在这复州城中烧杀抢掠。
在没有了那些悍不畏死的官兵保护之后,这城中的百姓们就好似那温顺的绵羊,任由他们大金的勇士宰割。
有好几次,他都亲眼瞧见,自己麾下的士卒因为力竭,在追逐的过程中摔倒,但被其盯上的汉人却是被吓得动弹不得,直愣愣待在原地等死。
这汉人,果然还如之前那般温顺孱弱。
...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过去,躲在街头巷尾负隅顽抗的官兵们越来越少,劫后余生的镶蓝旗鞑子也肆无忌惮的在城中百姓身上发泄着自己压抑多时的"兽欲",惹得在城头上"观战"的莽古尔泰等将校狞笑不止。
"行了,父汗终究有言在先,我等不宜在这复州城久留。"
"让儿郎们赶紧收拾一番,咱们这就启程返回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