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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怀仙门(二) 带着老攻回怀仙门。……

江潮乐呵呵的去找谢寒玉, 留下却山行和应忔两个难兄难弟面面相觑。

“应忔师兄,你说江潮是怎么讨到寒玉师兄欢喜的呢?虽然他长得确实是很不错,可, 寒玉师兄长得明明更好啊, 而且我相信寒玉师兄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怎么就对那个江潮这么好呢?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却山行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塞进嘴里,“明明之前寒玉师兄对谁都一样的,可现在非要对那个人特殊, 而且他都不是个人。”

“他是条龙, 不怀好意。”

应忔重重地敲却山行脑壳一下, “不要乱说, 江公子是龙这件事情也不要乱说出去, 记住了吗?”

“回了怀仙门,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看寒玉师兄怎么说。”应忔实在是担心却山行, 毕竟他是个没心眼的人, 从来都做不到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小时候却山行被寒玉师兄救了以后, 更是对寒玉师兄非常依赖, 甚至到了过分的程度,在怀仙门已经闹了不少可笑的事情,这次如果管不住嘴, 那岂不是糟了?

“记着不要胡言乱语了。”

应忔不放心又交代一遍, 他实在是担心却山行脑子缺根筋。

最近洪城西山锁龙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潮不是最好,可他就是担心, 万一江潮真是,那寒玉师兄又会怎么做呢?

他下山的时候就听玉溪真人说过了,寒玉师兄是去查看锁龙井那只穷凶极恶的龙,虽说江潮看起来不像是双手沾满了血的模样,可到底人心隔肚皮,他是该去提醒寒玉师兄一下的。

却山行被他训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江潮的错,凭什么他还不能说了。

“回怀仙门以后,我会找人专门看着你 ,你不要随意乱跑,在清凉阁好好练剑,咱们怀仙门最近又要招收新弟子了,你也不想被他们比下去吧。”

应忔一阵苦心孤诣,苦口婆心后终于起身离开了,留下却山行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江潮唱着小曲,一只手转着谢寒玉的折扇——断生,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昨晚上的一切让他的心情极好,装模做样的敲了几下门。

其实这门根本不用敲,轻轻一推就开了,可江潮就是饶有情致的去敲门,等着谢寒玉来给自己开门。

毕竟阿玉刚才不让自己跟着,他是要遵守那么一点点的,不是吗?

谢寒玉无奈的打开门,手里还搭着一根黑色的发带,他应该是刚洗了澡的缘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热气,脸白皙中透着粉,衣裳也散散的挂在身上,见到门外的人,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便转身进去。

江潮便一把搂住人的腰,“阿玉,不是要继续吗?”

谢寒玉瞪了他一眼,江潮见状,上去便亲了一口,“别生气了啊,要不你再打我一顿?”

“应忔和山行显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好让他们记在心上,到了怀仙门,也能帮我说几句好话,不是吗?”

“你想的倒挺多。”谢寒玉阴阳怪气道,挣开他,坐到窗边慢慢地擦拭手里的剑,江潮便立刻跟了上去,轻笑了一声,用扇柄抬起谢寒玉的脸,“我就得了这么一个美人,肯定是要想多一些,省的哪天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江潮语调上调,又笑道,“我恨不得金屋藏娇呢,要不你藏我也行,我情愿一辈子跟着谢仙君,你想赶我也不行了。”

他说完就凑到谢寒玉对面,难得正经坐着,道,“阿玉,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坦白。”

谢寒玉抬眸看见他认真的脸,也愣了一下,便点头,“你说。”

“你听过锁龙井吗?”

江潮深吸一口气,把折扇放在桌上,手不自觉的去摸腕间的镯子,谢寒玉看见了,却什么也都没说,只是靠在窗边,那双格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盯着江潮。

江潮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他都和谢寒玉亲过了,两人已经这么亲密,而且阿玉马上要带他回怀仙门,那就更要把一切都说请楚。

“我自小生活在百重泉,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关到了锁龙井,我的记忆应该是出了些问题,”江潮有些害怕,便不敢去看谢寒玉的眼睛,“我应该是没做过那些事情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在里面待了待了好久,七百年,出来是因为锁龙井的禁制减弱了许多,可能是当初设下的人出了问题吧。但我实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在百重泉跟师兄师姐一起生活的日子。”

江潮小心翼翼道,“阿玉,你会相信吗?”

谢寒玉端详了好一会儿,点头,“师父让我下山,便是去查锁龙井之事,不想还未到先遇到你了。”

“我也想再回去一趟,前几日在酒馆就听到那几个老先生说最近世间不太平,锁龙井的妖怪重现于世,无恶不作,我倒是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江潮也觉得奇怪,为何这件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了许久,而且这几次,他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锁龙井的,可他记得百重泉灭门那天极冷的雪,江潮隔着窗子去看外面的天,眼睛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最近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意,跟那天一模一样,看来,是上面的人知道自己跑出来了。

“阿玉,我不想要瞒着你,这些事情也只和你一个人说,我的修为尚未恢复,这段时间,只能劳烦你继续保护我了。”

江潮状似开玩笑道,他的逆鳞在谢寒玉身上,再加上在锁龙井那段时间,现在的修为甚至不到之前的一半。

江潮起身又挤到谢寒玉身边,“我怕怀仙门不欢迎我,到时候,寒玉师兄会帮我说话吗?”

谢寒玉“嗯”了一声,“你待在沧溟山,平日不会有人上来的。”

“寒玉师兄让我待在哪儿我就待在哪儿,”江潮恨不得挂在谢寒玉腰带上,“下午启程我要你带我。”

“好。”谢寒玉轻声道。

行了几日,却山行始终保持着“江潮离寒玉师兄一步,我就离寒玉师兄一步,他近一步,我就近两步”的策略,乘着他的小木剑跟在两人身边。

“山行,你要快些了。”

江潮坐在霜寒的剑身上,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得意洋洋的冲却山行喊道,“你们寒玉师兄已经行的很慢了,就等着你们呢。”

却山行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某人手里的糖葫芦,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决定还是忍气吞声的好。

可能是愤怒让人进步,却山行一个猛冲,“唰”的一下,就超过了谢寒玉和应忔他们,蓝白色衣摆飘在身后,瞬时就不见了踪影。

等到谢寒玉他们赶到时,某人已经一头撞在怀仙门的大门上,木剑碎裂开来,明晃晃的断面冲击着几个人的眼睛。

却山行了无生机的抬头看天,周围围着一群怀仙门的弟子,叽叽喳喳的,他感觉头都要炸了。

幸好寒玉师兄的注意力在江潮身上,不然他就丢人丢大发了,这是却山行此时唯一的想法。

“山行师弟,你不是下山了吗?办完事了吗?掌门这几天还在念叨你,说是要检查你的御剑飞行练习的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山行师弟,你不是和应忔师兄一起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

“小师弟,你没事儿吧,这怀仙门的大门——嘶,师兄第一次觉得你皮肉还挺厚实的哈。”

却山行双手掩面,宽大的衣袖把自己给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瓮声瓮气道,“寒玉师兄也回来了,在后面。”

“寒玉师兄——”“寒玉师兄,在哪儿呢?”“真的吗?真的吗?让我看看,别挤了,一会儿看不见了”

没有人把我拉起来吗?

却山行心道,看着刚才还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现在像潮水一般“哗啦啦”的尽数退去,心里更是悲凉到了极致。

“寒玉师兄——”

刚才还大声喧闹的地方瞬间寂静一片,却山行自暴自弃的用衣裳给自己卷起来,幸好怀仙门的人平日里最喜欢瞎讲究,衣裳什么的喜欢一个仙气飘飘,而他更是彻底融入了怀仙门的习惯,是里面的佼佼者,衣袖足够宽大,他彻底把自己包裹起来。

一声轻笑传来,江潮的声音便传过来,“哎呀,寒玉师兄,这怎么有个人?看样子,怎么这么像我们小山行呢?”

谢寒玉被他拉着衣袖走过去,看着地上的人,眉心微皱,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脉象,见人无事,便道,“十个时辰,你自己去。”

身后的弟子们一个哆嗦,都站直了,眼神也不敢乱瞄了,应忔也恢复到之前稳重成熟的模样,站在人群中,垂眸屏气,不敢言语,却山行颤抖着嘴唇,小声道,“是,寒玉师兄。”

“寒玉师兄,我这就带山行师弟回去啊!”方一春慌张道,他本就是和却山行一个性子的,两个人日常在怀仙门的大比中争夺末位,现在同伴有难,他必须支援啊。

方一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一把扯下却山行的袖子,嘴唇动了动,“别装了,快走。”

谢寒玉听见他们两个的对话,却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走,剩下的一群人就更加拘谨了,一个个的眼巴眼望的等着寒玉师兄向他们介绍旁边那个吊儿郎当的人。

谢寒玉自然瞧得出他们眼中的好奇,但江潮的身份过于特殊,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江潮,字明朝。”

谢寒玉最终温声道,说完他便感觉自己腰间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

第52章 怀仙门(三) 随意翻滚,以天为被,以……

“掌门到——”

苍青色的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极致的威压便闪过来,在场的几个弟子暗道不好,玉溪真人若是看到他们几个在这里闲逛, 而不是在练剑, 那么下一刻他们也要享受十个小时了,他可是比寒玉师兄罚的还狠。

“寒玉师兄, ”文礼小声道,他悄咪咪的凑到谢寒玉身后,“一会儿你能帮我们说说情吗?”

“寒玉师兄, 我保证, 下次绝对好好练剑, 不, 我去藏书阁抄书, 好嘛?”旁边的一个圆脸师弟也偷偷问道, 江潮听见不由笑出声,之前他偷偷从百重泉溜出去, 玩了半个月才回去, 后来师父大怒, 自己也曾躲在几位师兄师姐身后。

“阿玉, 你就帮帮他们嘛。”

谢寒玉看了江潮一眼, 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双手抱拳,规矩道, “师父。”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可江潮还是能从里面听出来一丝暗藏的喜悦,便也抬头去看来人,长长的胡子雪白, 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一双眼睛沉寂而清澈,似乎任何人到了他面前都不能隐藏。

玉溪真人,看起来还挺正经的。阿玉见了他这么开心,应该是个好人。

江潮便安分的站在一旁,静静地去看两人。

“玉溪真人——”

“师父——”

应忔和余下的弟子齐声道,只是也不敢上前,见那双眼睛扫过来,便心生敬畏。毕竟玉溪真人在怀仙门的一直备受尊敬,他不像谢寒玉那般天赋异禀,反而根骨很是一般,人至中年才逐渐在这世间起了名声,最后占据一峰主位,着实不容小觑。

玉溪真人负责一众弟子的修炼,平日里格外严苛,惩罚起来也是格外狠心,也只有谢寒玉在他那里能得到几分青睐。

玉溪真人点点头,今天罕见的没有太说他们,反而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去,“怀仙门大门处,乃是重地,怎能都聚集于此,快些回去修炼。”

应忔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跟着一众师兄弟跑了,离开之前还不忘给江潮使了个眼色。

“寒玉,此次下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算着到洪城的距离,你也该再过些日子。”玉溪真人缓声道,“可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谢寒玉向前走了一小步,“师父,确实是出了些状况,我待会儿和您说。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朋友,名唤江潮。”

“玉溪真人好,我是江潮,江明朝。”

江潮努力挤出来一个安分守己的笑容,他突然庆幸自己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正红色的绣花长袍,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绑在后面,整个人看着应该乖巧无害,之前在百重泉,只要自己这样穿,师父绝对什么气都消了。

所以江潮这次很有信心。

玉溪真人抿着嘴角,过了片刻,才道,“江明朝,既是寒玉的朋友,我们怀仙门自然是欢迎的。”

可他总觉得这个江明朝身上怪怪的,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有些轻浮,又穿上这身红色衣裳,跟他的宝贝徒儿站在一起,就更加怪异了。

简直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若是玉溪真人哪天知道面前这个人便是他算了许久的谢寒玉的情劫,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可能比自己去后山拔三天的草更让人震惊吧。

“师父——”谢寒玉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便主动开口道,“江潮晚上便和我一起住在沧溟山即可,师父不必担心。”

“沧溟山是为师特意为你寻的居所,你不是不喜与旁人居住吗?而且沧溟山上只有一间房,这也不方便啊!不如让江明朝住在清凉阁,那里有几间空房子,我在那,也好给他指点指点剑术。”

玉溪真人和善道,像是很为江潮考虑,“一春,山行,他们都在那里,几个年轻人也好说话。”

“师父,我没比他们大几岁。”

谢寒玉无奈道,其实就两岁而已,江潮听见只想笑,但现在的他可不能开口,只能憋住了躲在后面,生怕一不小心对上谢寒玉的眼神。

“玉溪真人,我和阿寒玉住一起就可以,这一路来,已经习惯了。”江潮适时添油加醋道,见人两只眼睛像利刃一样看过来,他规规矩矩的站着,像是怀仙门后山漫山遍野的青松中那一株红枫。

玉溪真人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只是江潮能感觉到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像是要生生把他给压断。

江潮轻笑了一声,一个没站稳,就跌倒在谢寒玉身上,脑袋埋在谢寒玉的颈窝,两个手臂牢牢地搂紧了谢寒玉,两个人的衣裳交缠在一起,影子也缠在一起,当着玉溪真人的面。

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一点儿也不掩饰。

玉溪真人表面看着不苟言笑,可实际上感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谢寒玉适时道,“师父,我是在路上遇到应忔,这次才回来的,您要不先去看看他。”

江潮装模做样的赖在谢寒玉身上不起来,成功地在玉溪真人愤怒的眼神中朝着他挥挥手把人给送走了,这才磨磨蹭蹭道,“阿玉,我就要和你睡,你说的继续,不是吗?”

谢寒玉一把甩开他的手,召唤出一只纸鹤,把人带上去,怀仙门内只有他住在沧溟山,那里常年飘着雪,白茫茫的,不过却是怀仙门的灵脉之地,对修炼很是有益。

沧溟山上很大,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是一座木屋,江潮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床,一排书架,墙角放着一个衣柜,他拉开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衣裳,这是他唯一熟悉的感受到谢寒玉气息的东西。

不过,人少也好,以后他和阿玉能在这里随意翻滚。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江潮连忙打断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念了几遍清心诀,这才故作矜持的走到门口站在那里。他觉得,以后是需要把这里装上一些夜明珠,柔软而厚实的毛毯,这样在地上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凉,也能看清楚阿玉的眉眼。

江潮 :

他好像又想歪了。

谢寒玉站在一旁看他许久了,江潮时不时的傻笑让他觉得奇怪,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怀仙门哪里有什么东西克江潮,他走过去,“啪”的一下拍在江潮身上,“怎么了?”

“阿玉,谢谢你这么主动。”

江潮低声道,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便往后山跑去。那里是一处泉水,谢寒玉便没有管他,想起来和玉溪真人的交代,便又下山去往清凉阁。

“寒玉,你说的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这换命之术早早的就已经消失了,而这共生更是如此,世间当真有如此这人,能够使出这样的法子,或许也只有天上的人了。”

玉溪真人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怪事不断,恐怕天上的人早已经察觉了。锁龙井一事还暗藏玄机,或许为师该亲自去探查一番。”

“师父,七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这几日在藏书阁翻阅卷宗古籍,也没找到什么只言片语。之前在蓝溪河,我遇到一个人,是从百重泉来的。可我翻遍了所有的地志,都没找到百重泉是何地。”

谢寒玉没提江潮,可当时在蓝溪的元空真人和蛟龙都和百重泉有关,后来在应家的那柄匕首也是如此,他总觉得这个地名似乎出现的过于频繁了些?

玉溪真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已经昏暗下去的天色,意识到这一切真的瞒不下去了。

“要变天喽。”

谢寒玉抬头去看天,还是和白天一样,这几日几乎都见不到什么太阳。他在沧溟山已经习惯了常年飘雪,可清凉阁一年四季分明,最近又属七八月间,这样的天气着实是反常的厉害。

“七百年前,百重泉的人犯了重罪,天上便专门派人过去,我也是很久以前听你师祖说的。现在他上去了,这怀仙门知道此事的就我一个了。”

玉溪真人从怀里拿出来一支簪子递给谢寒玉,这是支通体冰透的簪子,谢寒玉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和江潮的本体格外相像。

“寒玉,有些事情说给你听也是万不得已,有时候我还真不想让你惹进这些是非中去。”

玉溪真人端详着对面坐着的乖巧徒儿,心里越发觉得这劳什子的天命真不是个东西,可他又没办法阻止,当年见到谢寒玉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这孩子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这个簪子你拿着,必要的时候可保你一命,这是龙骨,千万不能小觑。”

谢寒玉小心把它收起来,放到衣袖里面,玉溪真人继续道,“当年你师祖还没飞升的时候,曾为你算了一卦,除了情劫外,什么都没算出来 。”

他想起当时那过于诡异的卦象一出,那人的脸色都白了,天空降下滚滚响雷,似乎在警告着什么,自那以后,言灵术便失效了,直到飞升那日,玉溪真人从师父手中接过簪子,才意识到这一切的严重性。

谢寒玉的身体内有一股被封印的力量,玉溪真人之前以为可能是天上降下来的,后来才发现不止如此 ,那股力量不止是封印那般简单,它倒像是硬生生从上古神兽中剥离,慌忙之中未加处置便到了寒玉体内一般,平时倒也罢了,但天长地久下去,终有一日会影响这具身体的神志。

毕竟,上古神兽的躯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所以他在听了锁龙井的异动后,才会让谢寒玉去探查一番,若是能得到一些解决之法,那便是最好了。

“寒玉,你生性聪慧,天赋又高,不出两年,必能飞升。”

玉溪真人感叹道,“你的机缘应该也快要出现了,之前的情劫,”他回想起前几天见到的花里胡哨的人,眉头紧锁,难以置信了好几天,可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那个姓江的小子,唉记得大道在心日后出了什么事,为师会尽力再帮你一把。”

“过几日便是宗门大比,寒玉,等结束了,你便继续下山去,多去寻找机缘。”若是能寻得办法解除那股力量最好,但若是无解,只能看以后到了天上会如何吧。

“是,师父。”

谢寒玉温声道,这几日他们怀仙门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别家子弟,只不过一直是由应忔负责,他也只是在下山的时候见过不少穿着自家衣裳的弟子。

“白刃里的许无意,星辰阙的元生白,己经到了,寒玉,你去招呼他们,我担心应忔忙不过来,而且这次大比,只有他们二人能与你过几招。”玉溪真人深思熟虑道,“但愿天上不会来人。”

谢寒玉没提这次出去他其实已经和许无意见过了,只是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他刚出殿门,就见应忔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寒玉师兄。”

谢寒玉点头应下,抬眸去看对面的人,许无意这次穿着他们白刃里的素色长袍,腰间的宽刃仍规矩的挂在那里,脸上挂着一般无二的笑容,声音温润道,“寒玉,上次匆忙告别,实属不妥,今日又见面了,在怀仙门,你是主人,这次倒是能好好聚聚了。”

应忔紧绷着嘴唇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寒玉师兄旁边的那条龙,可是非常的小心眼。

不过许公子已经见识过了,心里应该有所准备吧,应忔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盏灯,自从回了怀仙门,这七天,他便很少见到寒玉师兄。

这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们两个天天在沧溟山做什么。

第53章 怀仙门(四) 我相好的啊,可有钱了……

应忔一阵吐槽, 他见寒玉师兄还是在师父的殿外见到的,他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谢寒玉的穿着,虽然还是怀仙门的弟子服, 可这腰带似乎歪歪扭扭的, 总感觉不是寒玉师兄一贯的作风。

“许公子,好久不见, ”谢寒玉还是那般冷淡的模样,又朝旁边的元生白点点头,“元公子。”

“谢兄, 咱俩可真是好一阵子没见了。”

元生白这个人, 平时最喜欢结交朋友, 虽然谢寒玉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 可到底长的俊俏极了, 元生白小时候一看见他, 就喜欢上了。

不过元生白的喜欢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这个人, 是最喜欢长的好看的。虽然是星辰阙的弟子, 可平时最喜欢去怀仙门, 合欢宗这些地方。

甚至恨不得自己能转到合欢宗去。

元生白一上来就凑近到谢寒玉身边, 一只手搂着应忔的肩膀, 另一只手虚虚的搭在谢寒玉的身上,只待那双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眸看过来,他才尴尬的笑了笑, 把手收回去。

“谢兄, 这阵子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冷漠无情了?”

漂亮了?

可他到底不敢当面说出来,不然等待他的可能是霜寒的重重一击, 之前的自己可就吃了大亏了,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子,他慢慢的伪装了自己的脾性,美人才肯跟他说两句话。

“元公子,怀仙门中规矩众多,还请不要过于随意。”应忔小心提醒道,面前的人一身浅粉色的外袍,头上还别了枝石榴花,倒真的和旁边的合欢宗弟子十分相像。

“哎呀,应忔小师弟,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我肯定会听的呀。”元生白轻笑道,说着就要去摸应忔的脸,应忔慌张的往后退去,溪枕突然出去在两个人中间,一柄重刀便横在元生白脖颈上。

元生白用手指夹住那柄刀的刀刃,轻轻的往那边推去,“不要生气嘛,我就喜欢开点玩笑。”

应忔一把将溪枕拉在身后,“他刚来怀仙门,脾气暴了点,元公子见谅。”

谢寒玉向前了一步,“元生白,这里是怀仙门,不是你的星辰阙,也不是合欢宗,你若是不守规矩,还请自行离开。”

谢寒玉说完扫视了下面站着的众人,又望向应忔,“好生招待着,要是有闹事的,直接来和我讲,后天就是宗门大比的日子,提前打几场也是可以的。”

“是,寒玉师兄。”

应忔看着他离去,心里只想欢呼,他轻咳了几下,“这几日在怀仙门还望大家都遵守规矩,元公子,刚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各位跟我走吧。”

元生白蔫蔫地又搂上许无意的肩膀,“许兄啊,你说这日子怎么这么苦呀?我本不想来参加这什么宗门大比的,上次我都快被谢寒玉打出阴影了,回去调养好些日子,反正我的凝云鼓是受不住了。”

许无意一把甩开他的手,“安分点儿,元兄,真惹寒玉生气了,我看你的凝云鼓这次是真要保不住了。”

元生白一听,忽然回忆起那年他和谢寒玉打斗的场面,他们星辰阙善鼓,凝云鼓便是他的法器,可上次谢寒玉直接把他的鼓给打破了。

元生白不禁哆嗦,小声道,“你说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脾气这么凶呢?其实也不是凶,就是太冷漠了些,你说他到底遇上什么样的人才会……”元生白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上次的那个男人,那个名唤江潮的男人,不过这次好像不在,许无意环顾四周,刚才谢寒玉出来的时候,身旁也没人,他就知道,谢涵玉是不会喜欢那样肤浅轻佻的人。

江潮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这沧溟山虽然漫天飞雪,可是屋内被他最近一改造,格外温暖舒适。

主要是这里边有谢寒玉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他便一跃而起,飞奔到屋外,一把抱住了谢寒玉的腰。

“阿玉,你回来了。”

江潮穿着谢寒玉以前的衣服,自从到了沧溟山,他也不束发了,每天就只是散散的披在后面,窝在谢寒玉身旁,让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长发。

谢寒玉看着他,想起刚才玉溪真人的言语,心疼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俯下身,去亲江潮的唇。

江潮有些震惊,但还是主动去回应谢寒玉,他能感觉出谢寒玉这次回来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才低声开口问,“阿玉,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谢寒玉道,不想让他多问,免得又勾起那些陈旧的伤心事,就找了个话题岔开,“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山行带我去杯莫停吃的桂花鱼翅,三鲜粉,还有鲜鱼面。”

江潮顺势从一旁的矮方桌上端过来一盘透花糍,半透明的糍糕里是软糯香甜的豆馅,他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递到谢寒玉嘴边,“阿玉,尝尝这个,今天去嗯,那个,我特意找了老板,花了大价钱才给你带回来的。”

“他带你下山了?”

谢寒玉就着他的手指咬了一小口,尝出来熟悉的味道,唇角微微勾起。

“额”江潮心下一横,山行,对不住你了,如果你寒玉师兄罚你,我会努力给你求情的,“他,下山买点东西,你们都有事要忙,就让我陪着,然后中午就去杯莫停那里吃一顿。”

江潮看谢寒玉不言语,也不知道他究竟相信了没有,做贼心虚的自己又补充道,“这,这透花糍也是那店里的,是不是很好吃?”

谢寒玉眉毛上挑,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笑着问,“你有银子?”

他记得山行也没银子,杯莫停的花费一贯很高。

江潮瞬时愣在原地,迎上谢寒玉调侃的目光,忍不住又去亲他,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倒在榻上。

江潮小心地咬上谢寒玉的耳朵,一只手去摸他像是抹了胭脂的眼尾,声音低沉,道,“相好的给的银子,不行吗?谢仙君。”

谢寒玉被他摸的浑身泛软,他伸手去搂江潮的脖颈,才能让自己有个支撑,原本束在身后的发带被江潮一把扯下,缠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无端让人口干舌燥 ,有点想去外面雪地里滚一圈的欲望。

“你哪儿来的相好的?”

谢寒玉的手被江潮按着,他的手硬生生挤进去,两个人的手就被红色的发带捆绑在一起。

屋外的雪是没有声音的,自然比不得那日磅礴的雨声,夜明珠取代了“噼哩噼哩”燃烧的烛火,屋里面就更静了。

仙门弟子本就耳聪目明,远超常人,更遑论江潮这样的了,两个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谢寒玉能听到两股完全不同的呼吸,只是都急促的厉害。

“我相好的啊,可有钱了。”江潮轻笑道,俯下身,碰到谢寒玉的鼻尖,“谢仙君应是没见过的。”

“你好意思花他的钱吗?”谢寒玉的手被缠住不能动,便只能用脚去蹭某人绷紧的腿。

“我替他暖床了,这漫漫长夜,可真冷啊。”江潮单手把人抱起来,一直走到床上,莫名其妙的来了句,“那边太小了。”

谢寒玉转过身,平日里清冷到了极点的眼眸此刻含泪的看着正压在他上面的人,江潮心领神会的把手腕上的红色发带解开,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又将谢寒玉的另一只手搭在上面。

“一圈,两圈——”

谢寒玉见他低垂着眉眼,一圈一圈缠着倒是仔细,不由得很是想笑,问道,“你不是替他暖床吗?跑我这里做什么?”

江潮认真的给发带打了个结,红色的发带衬得人手腕欺霜赛雪,白的让他神志恍惚,听到谢寒玉问,便又欺身压上去,“我当然也要给谢仙君暖床啊。仙君不想我在这儿吗?还是在这儿藏了什么其他的人?”

“你说呢?”谢寒玉反客为主,江潮这发带缠的极好,既不会让他被勒到,也让他舒展不开,只能安生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某人的下一步动作。

“我想,仙君也是想要我暖床的。”江潮小声道,“而且,我很便宜的。这么长时间了,给你抹个零怎么样?”

谢寒玉都要被气笑了,“要不起,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两个人说完都笑起来,谢寒玉枕在江潮胸口,开始算旧账,“你们今天去春风居了?”

江潮瞬间僵住了,谢寒玉自然是感受的到,“透花糕是那里的点心。

他转头看向江潮,又笑道,“你那相好的给了你多少银子?”他指尖微动,发带便从手间滑落,“山行带你去的?你们两个,十个时辰,不做完不准回来。”

可我只想和你做满十个时辰,但这话江潮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拔草就拔草吧,他一世英名。万万不能惹的人真的生气了,连床都睡不了,那可就遭了。

“阿玉,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加点赌注吗?”江潮“吧唧”亲了他一口,继续温柔道,“没有什么相好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只给你一个人暖床。”

“山行下去买什么了?”谢寒玉笑了一声,问。

江潮不敢去看谢寒玉的眼睛,便低下头去抓谢寒玉手里的发带,把它缠在自己手上,再次打了个结,胡乱编了个,“额——衣裳首饰之类的。”

“他可能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就想着买点东西打扮一下自己。”江潮继续胡言乱语。

“你没买吗?”

第54章 怀仙门(五) 血气方刚谢寒玉……

江潮听见这句话恍惚了一下, 突然不知道谢寒玉是什么意思。

谢寒玉笑了一声,江潮突然从他的笑声中琢磨出什么,他一把按住谢寒玉, 手指放在衣襟敞开处, 压低了声音,道, “我没买,但是阿玉想看,我肯定乐意奉陪。明天我就再下山一趟, 多买点, 好嘛?”

谢寒玉避开他的视线, 江潮乐了, “那我今晚上要找相好的多要些钱, 明天就去买, 不过谢仙君是怎么知道那是春风居的东西呢?”

谢寒玉对上他的目光,眼神闪烁, 头偏向一侧, 江潮见状便又开始得寸进尺, “看起来最遵守规矩的寒玉师兄也去过春风居啊?”

谢寒玉不作声, 其实他只是在一次下山处理事务的时候, 无意间进去过,后来才知道那里竟然是赌坊,不过这等事也就不需要告诉江潮了。

“明日你去后山待满十个时辰。”

谢寒玉把头扭向里侧, 用被子把自己给蒙起来,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应忔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过来,他要去帮衬一二。

元生白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笛声,他平生是最喜欢明月夜,饮浊酒,再听听小曲的了。一听见笛声,便迫不及待起身,连鞋子都没来得穿,人已经到了院内。

怀仙门给他们准备的是独立的院子,元生白最喜奢华繁荣之象,便特意选了这出芙蓉花开遍的地方,他一出门,便瞧见一个超脱凡俗般的白衣男子站在中央。

手里是一把玉笛。

“早就听说星辰阙的元公子最懂风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男人主动走过来,递给元生白一壶酒,“这是我们百重泉特有的佳酿,名唤仙人醉,元公子尝尝。”

元生白嗤笑一声,果然没有推辞,接过来那壶酒,仰头便喝了一半,入口甘甜,可后劲十足,他一向自诩酒量尚可,也常在烟花之地走动,什么酒没喝过?

可这仙人醉不出半炷香,元生白便已经晕晕乎乎,他甩了一下脑袋,想要努力看清面前的人影,便又凑近了些,果真是和他想的一样,面前的人也是格外俊秀,像是山间的泉水,干净而温润。

“你是谁,百重泉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元生白问道,他一把拽住男人的袖子,“唉,明天的宗门大比你会参加吗?”

男人勾唇一笑,“易逢春。”

“易逢春,好名字,”元生白又喝了一口酒,“这酒味道不错,不过你是怎么来到怀仙门的?我可不记得参加宗门大比的门派中有百重泉?”

“百重泉,元公子自然是没有听过,毕竟现在知道百重泉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易逢春冷笑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拜托元公子。”

“拜托我?”元生白莫名觉得好笑,这世间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虽然修为不错,可这平生最忌约束,只喜欢躺在美人怀里。

“自然,而且这件事也只有元公子办起来,才最不招人怀疑。”

易逢春声音听起来再正经不过,就像是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一般,元生白都被他这种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讪讪的问了一句,“做什么?”

易逢春像是早就料到他会答应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包裹完整的油纸,元生白不自觉的便接了过来。

男人的威压很重,让他不自觉的想要臣服,“这是什么?”

“一点吃的,明日仙门大比,你帮我把它交给一个人。”易逢春说这话的时候面容中带了些慈祥,让元生白感觉怪怪的。

“明日谢寒玉出来的时候,身旁应该会有一男子,名唤江潮,你只管把东西交给他便是。其他的一切都不用管,他自然会明白的。”

“这壶仙人醉也送你了,就当谢礼吧。”

易逢春说罢便飞身离开,元生白还未瞧清楚,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元生白云里雾里的莫名接了一袋子点心,他闻起来有点酸酸的,好奇心作祟,让他打开了一个角,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个粽子。

居然是粽子。

这非年非节的吃什么粽子呀?而且就算想吃粽子也不需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送吧。

元生白居然疑惑,可到底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把油纸摆在桌上,也就安心的睡去了。

易逢春躲在暗处,手中转动着那把笛子,这是当年江潮送给他的,物是人非,不知道故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倒是很期待明天的仙门大比呢。

应忔一大早便穿戴整齐,从清凉谷走出来,蓝白色的衣衫衬着他整个人更加清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师兄的模样。

他抬眼去看泛红的天色,祈求今日仙门大比一切顺利,只要那个元生白不生事端,应该能够安然无恙。

正在铜镜前簪花的元生白突然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虽然他今天为了出风头,穿的确实是少了些,可也不至于就感染风寒了呀。

利落的又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元生白拿起桌上的东西往袖口里一塞,大摇大摆的便出了院子,谢寒玉身边真的能跟着一男的吗?他突然开始怀疑昨天那人的话。

他和谢寒玉相识十几年,从未见过他与谁过分亲近,今日他倒是要瞧瞧,能让谢寒玉这怀仙门首徒都青睐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元生白找到了星辰阙的队伍,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最前面,“唰”的一下展开他那花里胡哨的扇子,嘴里还嚼着从后面几个师弟那里顺来的瓜片糖。

怀仙门的阳光一向不好,长年累月不是下雨便是雾蒙蒙的一片,今天却罕见的透出来一缕微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元生白探头看了一圈,怀仙门作为主家,自然是给弟子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几乎所有人一抬眼,便能看到一群穿着蓝白色锦袍,绣着大片大片玉兰花的俊秀少年。

应忔就站在最前面,只不过他面前还空了一个位置,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谁,十年前的大比,他们不是没有印象,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谢寒玉修为如何了。

“应忔师兄,怎么不见寒玉师兄?”

文姜朴摆弄着衣领口的辫子,“我可是出了整整一匣子的首饰呢,山行这小子也没来,该不会是被寒玉师兄发现了吧?”

应忔无奈的看着她,文姜朴自幼和却山行,方一春一起,能把怀仙门颠倒过来,这位的大小姐脾气,也是惹不起的那种,只能耐心道,“嘘,别说你了,我也偷偷出了几百两呢,被寒玉师兄给发现了,你说能怎么办?不被叫到后山拔草都已经够好了。”

他又悄咪咪和后面的几个人站在一起,把怀里偷拿的瓜子分给他们,“一会儿寒玉师兄来了,可不能吃了啊!山行昨天偷偷下山被发现了,今天估计还在后山呢。”

“咳咳——”

元生白特意加重了声音,应忔和文姜朴身子都僵了一半,颤抖着连忙站直了身子,冲好心人点点头,便瞧见谢寒玉从队伍后面走出来。

和他们一般无二的蓝白色衣衫,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肢,只一眼便让人忘不掉了,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后山的清泉,修长分明的手指握住一把同样漂亮至极的剑,凡事见过上一届宗门大比的人,都忘不掉那把剑。

“霜寒一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与之争锋啊?”

“霜寒,那也要你有本事逼得人家出剑才行呢?”一留着络缌胡子的男人冷笑道,“就你那水平,估计都见不到人家拔剑。那铃铛估计都能把你给弄晕了。”

“你骂谁呢?今天要是让我抽到你,看看谁怕谁呢?”“哎哎哎,这可是怀仙门,还是不要闹的好”

“要不跟我先比一场吧。”

元生白从隔了两个人的位置走过来,扇子抵着刚才说话男人的脸,“我可比谢寒玉温柔多了,怎么样,让我体验一把你这剑。”

几人瞬间不敢说话,元生白名声虽乱,可谁也不管去主动招惹他,毕竟星辰阙作为能和怀仙门,白刃里并立的大宗门,实力本就不容小觑,更别提元生白还是里面的佼佼者,尤善幻术,凝云鼓便是他最擅长的武器。

谢寒玉从一群人旁边经过,一直走到应忔面前,站到那里,场面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元生白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见到传说中那个站在谢寒玉身边的男人。

他刚想主动走上去问问,便瞧见几大宗门的长老已经过来了,便只能偃旗息鼓,乖巧站在队伍里,继续扇着他的粉色羽毛扇子。

玉溪真人一来,极大的威压便把所有人都罩起来,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怀仙门,“各位仙友,宗门大比马上开始,今年的规矩与往年一样,由抽签决定对手,一直选出前三为止。”

抽签是个运气活,毕竟谁也不想开始便碰上谢寒玉,元生白这样的对手,连混个名声都做不到,云垂野就是这样想到,他是个散修,没什么厉害的宗门护着,能打几场就不错了。

云垂野小心上去,呼吸都屏住了,一指宽的竹签被拿出来,放在手心一看,怀仙门谢寒玉。

云垂野的腿都软了,“啪”的一声跌倒在光滑的青石板上,眼前似乎有无数颗星星围着他转。

这边应忔迫不及待的把头伸到谢寒玉身边,“寒玉师兄,你这第一场,是和谁?”

谢寒玉刚把竹签递给他,元生白便立刻跑过来,踌躇了好一会儿,把谢寒玉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声音压得很低,“谢兄,你身边可算是清净一会儿了。那个,我听说,也不是,谢兄这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有没有什么人啊?”

第55章 怀仙门(六) 羊入虎口江明朝……

谢寒玉定定的看着他, 元生白便开始心虚,可他的名声也不能败在送个粽子这样的小事上,于是硬着头皮继续问, “那个, 我似乎听说,谢兄你, 最近跟一个男子走的挺近,这,我们星辰阙最近, 最近有人成亲, 就想着给你送点粽子尝尝, 这是我们那的礼仪。”

“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谢寒玉没接, 元生白只能继续忽悠道, “这, 沾沾喜气嘛。带回去尝尝,据说是百重泉那边的特产呢。”

他一手放在脖子后面, 看上去很是心虚, 一手硬把油纸塞到谢寒玉怀里, “我, 我先走了啊, 我抽的是和许无意的对打,可不好搞。”

百重泉的粽子?

谢寒玉想了想,还是把它塞进袖口, 晚上回去拿给江潮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而这边,江潮正挽起裤腿和袖口,和却山行一起蹲在田里“哼哧哼哧”拔草。

嶙峋的石块胡乱摆放着, 几亩水田里尽是各种苍青色的草药,江潮拔了一会儿,随意找了个石块坐在上面,“山行啊,咱俩必须在这儿老老实实的拔草吗?今天可是宗门大比的日子,你寒玉师兄说不定现在正在擂台上打斗呢?不去看看也太可惜了。”

却山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暴露了,还连累了我也要一起来拔草。”

“我怎么知道那糕点刚好阿玉就认识?”

江潮才不会把谢寒玉肯定也去过春风居的事情说出去,只是一个劲儿的继续忽悠道,“要不咱俩偷偷溜过去,反正他们也发现不了,等到日落西山,再偷偷溜回来。”

却山行犹豫了,“怀仙门的规矩很严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而且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你真想被几位长老一起罚啊。 ”

“大不了等到宗门大比结束,再来这里拔几天草呗,但现在肯定是不能错过的,你真的不想看寒玉师兄一剑破九天吗?”江潮循循善诱道,他仔细观察着却山行的表情,“再说了,大家都在那里,我们稍作伪装,谁能看的出来?”

而且等到大比一结束,他就跟着阿玉离开了,江潮努力压抑着自己勾起的唇角,大发善心道,“山行,要不我带你出去?别磨蹭了,一会儿该结束了,你觉得阿玉会跟那些人浪费那么久的时间吗?”

江潮一边说,慢慢蹲下来,把被却山行踩到的草药给扶正,弄完后指着却山行道,“你再踩上去,咱俩不用偷摸着出去了,估计要被直接拉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却山行憋屈道,“那,那走吧。”

江潮郑重的点点头 ,“这才对嘛,走,我带你过去,就是要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却山行一个愣神,就被人拉着已经到了天上,再一恍惚,人已经挤到了怀仙门的队伍里面,江潮甚至非常贴心的给他找了个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刚想说两句,结果江潮已经不见了,却山行往前看去,发现人已经跑到了最前面,紧挨着寒玉师兄。

这就是他说的不暴露自己吗?这明明是把自己直接送上门,羊入虎口好嘛?

谢寒玉看着熟悉的人影,又怀疑的看了看天,“你不是在后山吗?”

“草都拔完了,我就出来透透气,”江潮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想看看你。”

“山行呢?”

谢寒玉问,他才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会规矩的待在后山,便转向四周去看,遥遥的便瞧见却山行带着面纱鬼鬼祟祟的站在最后面,叹了一口气。

却山行吓得忙蹲下来,旁边的师兄弟又慌着把人拉起来,“师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那我去和寒玉师兄说一声,让他给你看看?”“寒玉师兄——”

却山行一听连手带脚的去捂几个人的嘴,“嘘嘘嘘——,我没事,没事。”

“山行,怎么是你啊?”

却山行讪讪的摘下面纱,摆了摆手,拉过来一个身体强健的师兄挡在自己面前,“小点声,一会儿寒玉师兄发现了我就完了。”

“他难道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方一春像模像样的帮他挡着,嘴角露出来一抹坏笑,“没事儿,今天大比,他应该是不会说什么的。你看前面站在寒玉师兄旁边的那个人,说不定你去好好求求情,就免了这几个时辰的拔草呢。”

“滚犊子——,寒玉师兄今天抽到谁了?”

“一个散修,叫什么云垂野的。”

方一春从集物袋里面拿出来小木圆凳,拉着却山行坐下,“估计很快就结束了,等寒玉师兄比赛结束,我们就去看许无意和元生白的,他俩居然在首局就抽中了,这次好玩了。”

“快看,快看,寒玉师兄上去了,你快点起来啊。”“卧槽,别挤,让我瞧一眼霜寒。”“寒玉师兄这也太好看了 ,你说是不是师妹?”“哎,师妹,师妹呢?怎么跑前面去了?”

谢寒玉站在台上,这擂台乃是用上等的冰晶石制成的,最是抗打,两人一上场,周围便已设下阵法,确保不会波及到旁人。

云垂野在台下时已经给自己打了好一阵气,可上台以后,看着面前的人还是忍不住腿肚子直打哆嗦,他拿出自己的剑,指向谢寒玉,“谢公子,还望多担待。”

说罢便念动口诀朝着谢寒玉刺去。

“他的剑绵软无力,腿部力量明显不稳,”江潮在台下看着,一边和身后的应忔说话,应忔很是无奈,低声问,“我说江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当然是为了给阿玉加油啊!”江潮继续往台上看去,本来那人的剑法根本到不了谢寒玉身边,他便只见谢寒玉拿出来那把折扇,“唰”的一下,云垂野已经连退好几步,到了擂台边缘。

云垂野垂下头,他自然是知道台下的人怎么看自己,正准备再来一击,可没想到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他的剑像是突然有了剑灵般带着自己的手腕动起来,已经到了谢寒玉身边。

谢寒玉握紧断生的扇柄,向上一抬,抵在云垂野的剑上,黑色的剑面很是宽大,倒不像剑,更像是刀,这一剑的冲击很重,像是用了十足十的灵力。

云垂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的经络各处都像火烧一样,灼辣辣的疼,他虽然是散修,可也知道这样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身体被这剑带走了所有灵力,最后只有一死。

他不要死,他还不能死。

云垂野试图往后退,可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突然一股更强的力量冲进去,死死的逼着自己拔剑,究竟是谁怎么回事,云垂野想喊出声,他要停下来,他不要打了,他甘愿认输。

可谢寒玉的扇柄只是轻轻的抵在那里,便像是有万马千军般堵住了他的前路,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他不顾生死非要去跟谢寒玉拼这一架般,云垂野开始抽搐起来 ,谢寒玉瞧出不对,扇面一下展开,他伸手点了云垂野的穴位,对方这才平缓下来,倒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打不过很正常的呀,非要把自己逼成这样吗?”“灵力已经枯竭了,日后便是来了大罗神仙也无济于事啊,这辈子的修为恐怕就止步于此了。”

“果然是散修,至于这么拼命吗?”“哎哎哎,别说了,谢寒玉好像在给他把脉。”“什么仙门弟子,要不是他,那散修能伤成这个样子吗?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显得自己厉害?”

却山行听到,忍不住几步走到刚才那说话的人面前,破口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怀仙门的人坐得端行得正,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寒玉师兄怎么了,明明是那个散修一直在主动出手好吗?寒玉师兄见他修为太低,不好出剑,只拿了扇子来抵抗,现在反倒过来是寒玉师兄的错了?”

方一春也走过来,假意拍了拍却山行的背,声音又比却山行高了一拍,“寒玉师兄还在上面呢,你不怕被他看见了?”

“哼,可笑,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缝上你那张恶臭的嘴。一会儿大比结束了,你给我等着 ,我们俩先比一场,让我看看你是什么货色,也敢来诋毁寒玉师兄?”

却山行叫嚣着,突然感觉一阵寒气,应忔突然站到他身旁,面色像是腊月天长久不化的霜雪,“应忔师兄,你,你怎么过来了?”

应忔却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刚才闹事的几个人,“不遵守怀仙门规矩的人,请离开这里。”

应忔说完作了个手势,却山行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敢插嘴,装乖的跑到前面继续去看谢寒玉。

云垂野躺在地上,看着传说中高高在上,天赋异禀的怀仙门大弟子给自己把脉,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阴影,他瞧得仔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跳动的厉害。

那股汹涌的灵力被谢寒玉压制下去,他输了,一败涂地,正想要和谢寒玉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念咒的声音,他的手拿住角落的剑,向谢寒玉胸口刺去。

“卧槽你——,云垂野,你真是想赢疯了吗?还搞偷袭这一套。”

却山行远远看见,便放声喊道,“你看下来我不弄死你的。”

“你完蛋了,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