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浓黑如墨的雾气从营地各处的帐篷里喷涌而出,如海啸般席卷天际,
明明朗朗的月色竟被生生吞噬,天地间只剩下营地内摇曳的火光,将数百道人影拉得扭曲怪异,如鬼魅般晃动。
莫潇带人在十丈外止步,秋鸿剑上雷光炸响如爆竹,长空皓月真气如一轮满月悬于头顶,银辉倾泻而下,硬生生驱散了周遭三丈的黑暗。
他这才看清,营地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个个身着黑袍,帽檐压得极低,
只露出一截僵硬如铁的下颌,周身萦绕的魔气或浓或淡,
却都纯粹得令人胆寒。更骇人的是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点点猩红,像荒野中蛰伏的狼群,
数百双血瞳齐刷刷望过来,无形的威压如巨石压顶,让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实质,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都是……都是魔门弟子!!!”
一个年轻的散修失声惊呼,握着长剑的手剧烈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身旁一个中年剑客强作镇定,青灰色真气如薄盾护在身前,却仍能感觉到那魔气如附骨之蛆,
正试图钻入经脉,搅得他心神不宁,气血翻涌。
小米儿周身腥红火焰骤然暴涨,将靠近的魔气烧得滋滋作响,手上的鳞爪纹亮起暗金光晕,
如流淌了无数沸腾的熔岩:
“这么多人……他们藏在这深山里,究竟想干什么?”
柳昤双玉鸢剑斜指地面,白纱下的目光冷如冰霜,指尖凝起的寒气让周遭空气都结了层薄冰,
连飘落的枯叶都冻成了晶莹的冰片:
“看帐篷帆布的磨损程度,至少在此盘踞了三月有余。”
莫潇头顶的银辉愈发炽烈,如同一轮明月,将身后散修们的身影都照得清晰分明——有人衣袍染血,伤口还在渗血;
有人断了手脚,脸色苍白如纸,却无一人后退半步。
各色真气在银辉中交织碰撞,有赤红如燃烧的烈焰,有靛蓝如深潭的静水,
有土黄如厚重的岩石,竟在营地前筑起一道七彩斑斓的光墙,硬生生挡住了魔气的侵蚀。
光墙与魔气碰撞处,发出“滋滋”的声响,激起无数细碎的光点,如烟花般在半空绽放又湮灭。
黑衣人站在营地最前方,黑袍在魔气中猎猎作响,纯黑面具正对着莫潇,虽无声无息,却似在宣告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营地深处,隐约传来沉重的锁链拖地声,伴随着低低的嘶吼,如困在牢笼中的巨兽在咆哮,更添几分诡异与恐怖。
月光已被彻底隔绝在外,唯有那片银辉与数百道猩红血瞳遥遥对峙,将这片山腰变成了光明与黑暗交锋的角斗场,
连空气都因这无形的对峙而变得粘稠、沉重。
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莫潇冷冽的声音打破。
“魔门弟子……你是何人!”
此刻所有人在莫潇身后,虽有畏惧和愤怒但无一人发出声音。只是攒足了真气对着面前的众魔怒目而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为首的黑衣人放肆大笑,随后走上前来,他一把撤下了身上的黑袍,缓缓卸下了脸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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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落地的刹那,周遭的魔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露出的面容约莫五十许,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刀削般的沟壑,却未显半分老态,反而沉淀出一种久居上位的冷峻与桀骜。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峰,下颌线绷紧如弓弦,
每一寸轮廓都似被最凌厉的刀气雕琢过,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竟如淬了血的宝石,猩红中泛着暗金流光,像是将万千杀戮凝于眼底,
看向莫潇时,那目光似能穿透皮肉,直刺神魂。
“本座魔门——残锋。”
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先前摘下面具时更添了几分金属摩擦的质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忝为三长老。”
目光扫过莫潇头顶那轮银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真是久仰大名了,长空皓月剑——莫潇。”
“残锋……三长老?”
莫潇心头猛地一沉,秋鸿剑上的剑光都险些不稳。
据江湖传闻魔门内部等级森严,能位列长老之位者,无一不是惊世骇俗的顶尖高手,更何况是这销声匿迹数十年的真正魔门!
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体内那股深不见底的力量,如蛰伏的火山,看似平静,底下却翻腾着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能量。
方才残锋解决平田冢野时举重若轻,显然未出全力,此刻正面相对,那如山岳般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自己绝非对手。
但身后是数十名同生共死的江湖同道,身前是虎视眈眈的魔门众人,他没有退路。
莫潇深吸一口气,银辉真气再涨三分,沉声问道:
“残锋长老在此地屯聚如此多魔门弟子,究竟有何目的?
你们蛰伏多年,突然现身,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话音刚落,营地中便爆发出轰然大笑。
数百名黑袍人齐齐低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嘲弄与不屑,如无数毒蛇吐信,听得人头皮发麻。
有人甚至发出桀桀怪声,猩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残锋抬手止住笑声,血瞳中的讥诮更浓:
“阴谋?”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魔气骤然翻涌,如墨浪拍岸:
“对付你们这群废物,何须阴谋?”
“平田冢野那等货色,不过是潮皇宫养在外面的一条狗,连他都能把你们逼得险些全军覆没,”
残锋的目光扫过莫潇身后那些带伤的散修,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也配问本座的目的?”
“莫说只是在此地稍作停留,便是今日将你们尽数屠戮于此,江湖上又能掀起几分波澜?”
他嗤笑一声,血瞳中闪过一丝暴戾,
“正道侠客?在本座眼里,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的蝼蚁罢了。”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愤怒与屈辱交织,却又被对方那压倒性的气势压得难以发作——残锋说的虽是刻薄至极,
却也戳中了方才众人被倭寇行尸逼入绝境的窘境。
一场血战似乎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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