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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瑭姜令词 臣年 40296 字 1个月前

他们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有很认真地在学着养它。

夜幕降临,水雾朦胧的浴室内。

黎瑭躺在恰好容她一个人泡澡的圆形浴缸内,馥郁淡雅的橙花香在热气中弥散开来,但她总觉得有若隐若现的冷调梅花香从门缝中钻进来。

勾撩着她的所有感官。

存在感太强。

开门看到姜令词的瞬间,黎瑭深切地意识到——时隔213天,他们又要同床共枕了。

没等她理清乱糟糟的心绪,忽而发现自己枕头上多了一件眼熟的西装。

真是早晨被她埋脸的那件。

黎瑭站在床边,一时有些理解:“什么、意思?”

兴师问罪?

罪证确凿?

姜令词不会这么小气吧?

当然不会。

因为下一刻,姜令词温和大度地对她说:“不是催眠吗,你可以抱着睡觉。”

黎瑭沉默许久,红唇幽幽地溢出一句:“您可真大方。”

“您客气。”

姜令词绅士地询问,“睡左边还是右边?”

本人都在床上了,还要什么西装!

黎瑭一双明眸对上他的眼睛,红唇轻启:“我睡你这边。”

他暖过床的位置,冷梅香调肯定更重一些。

姜令词很有寄人篱下的分寸感,给主人让出位置。

下一秒,姜令词拿起西装,气定神闲地问她:“这个,还要吗?”

黎瑭看都不看一眼:“才不要。”

抱着西装睡觉什么的,未免太羞耻了吧,比抱着人睡还要羞耻。

是的,她最近长出了羞耻心。

一个人一床被子,一个人一个枕头,而他们之间还能躺一个人。

只是同床,没有共枕。

呼吸到的清冽气息越来越浓,黎瑭慢吞吞地蜷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晚安。”

姜令词抬手关了灯:“晚安。”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看她。

但压迫感就是强的没边儿。

漆黑、安静。

整个世界上都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少女身上馥郁的甜香与男人身上清冷的梅香纠缠融合,它们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在空气中慢慢地烧灼起来。

黎瑭白净细腻的额角溢出细汗,香气越发靡丽,指尖紧攥着被角,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掀开一点被子透透气时。

hot突然跳了上来,刚好占据了中间位置,也打破了逐渐浓郁炽热的气氛。

她陡然松了一口气。

伸出微微潮湿的手指摸了摸猫头。

真是她的好猫猫。

知道打破尴尬。

下一秒。

她手背上覆盖了一只大手。

黎瑭陡然僵住。

姜令词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抱歉,我也想摸一下hot.”

意思明显,不知道她也在摸。

但是……

你摸错了倒是松手呀。

黎瑭指节僵硬地蜷缩了下,“你……”

话音未落,hot嗷呜了一声,大概是觉得两只手压脑袋上是甜蜜的负担,忙不迭地抽出小脑瓜跑路了。

换到床尾趴好。

留下两人交叠的手指。

肌肤相贴的位置,像是在发烫,又像是能听到脉搏跳动与心跳同频。

黑暗能藏匿一切,只要天一亮,便什么都没发生过。

黎瑭抿着唇,慢吞吞地张开指尖,钻进了男人指节内,与他十指相扣。

她提醒:“牵手费没用完。”

“五折。”

声音很轻,怕是惊扰了姜令词,又怕他拒绝。

姜令词缓慢地握住了她的手:“嗯。”

“还剩一百个小时。”

黎瑭安心地闭上眼睛。

有姜令词在身边,她总是睡的很好,根本不会担心睡眠问题,起初,他们只是牵手,而后黎瑭习惯性地抱住身旁男人的窄腰。

隔着被子不舒服时,她又钻进更舒服的地方。

这些都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开了一个口子,便会倾泻而至。

姜令词非常清楚。

因为他就是在黎瑭身上一再破例,到再也无法回头。

他的身体离不开黎瑭,黎瑭的身体也离不开他。

这样才公平。

暗香浮动的房间内,姜令词不紧不慢地将黎瑭圈进怀里,下一刻,他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猫瞳。

姜令词并未被吓到。

一人一猫在黑暗中对视几秒,他说:“你下去睡。”

Hot安静地在黎瑭枕头旁趴了一会儿,而后无声无息地跳下床。

回到黎瑭亲手给它做的羊绒猫窝里蜷缩着安睡。

翌日。

黎瑭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怀里抱了个东西,她以为是猫猫抱枕下意识蹭了蹭。

触感不对……

有点凉。

蓦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那件熟悉的西装外套。!!!

她怎么抱着姜令词的西装?!

不但双手紧抱,双腿也夹住一点。

与她身上薄薄的睡裙交错。

少女身上淡粉色的睡裙、雪白的小腿、以及看似冷硬凌乱的男性西装,在清早的床上,揉合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黎瑭不敢相信,久久没有动弹。

“还没抱够?”

“该吃早餐了。”

敲门声打破了黎瑭的思绪,与此同时伴随着姜令词清润好听的声音。

黎瑭扭头便看到站在门边上长身而立的男人,小脚一踹,将西装踢到床下。

然后掀起被子蒙脸:“我不吃了!”

几秒后她发现被子也不对,溢满了熟悉而靡丽的冷梅香。

少女纤细身体僵住。

所以,她不但抱着姜令词的西装,还钻了他的被窝?

竟然对未来前夫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她真是罪大恶极。

啊啊啊啊!

天知道,她就是想牵个手而已,绝对没有其他坏心思的。

姜令词把黎瑭蒙在脸上的被子拉下一点,露出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大抵是睡的很好,眼下的淡青色消失,恢复了几分曾经的明媚招摇。

黎瑭双手紧攥着被沿:“掀淑女的被子,不是绅士行为。”

“好。”

姜令词从容应下,随即将人连带被子一块抱起来,黎瑭猝不及防。

等反应过来,黎瑭已经垫着被子坐在洗手台上,她下意识抱住了姜令词的脖颈,姜令词也熟练地握住了她的腰,如同他们曾经的每一天。

华美复古的雕花镜子映出他们此时交叠的上半身,身体亲密而熟稔又无比契合。

令她生出时光错位的恍惚。

直到姜令词礼貌地问:“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

刷牙洗脸吗?

两人对视。

黎瑭从他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用!”

猛然清醒,黎瑭果断拒绝。

姜令词没有被拒绝的尴尬,从善如流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洗完出来吃早餐。”

“好……”

黎瑭有气无力地答。

折腾半天,还是要去吃饭。

黎瑭今天的幸运色是绿色,姜令词做了牛油果虾仁沙拉和抹茶松饼。他每次都能把奇怪颜色的食物做得精致又有食欲。

黎瑭先吃了一颗虾仁。

然后偷瞄一眼姜令词,灯光下,男人眉目清隽秀逸,少了暗夜里的强势与压迫感。

黎瑭胆子大了点,忍不住问:“我为什么会抱着你的西装睡?”

“你不是收起来了吗?”

姜令词语调淡然:“因为我要起床给你做早餐。”

黎瑭没听懂:“这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

姜令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当然是……因为你抱着我不松手,只好用西装替代。”

黎瑭埋头吃饭:不如不问!!!

后悔。

迅速吃完早餐,黎瑭若无其事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唇瓣起身,“我今天有个工作要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

姜令词轻描淡写地落下四个字音。

黎瑭指尖一顿,最后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倒不是托词,黎瑭今天是真的有工作。

是给国内顶流女明星秦梵画一幅私房油画。

黎瑭自从国内外成名之后,邀约如雪花般飞来,报价都相当高,但她从来没有接过任何人物绘画委托,一则是她对委托方的身材比例和完美度要求还是很高,问就是没灵感。

有这个时间她不如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但秦梵不一样。

这位以完美著称的女明星,比例完美、长相完美、还是古典舞出身,身段更是无可挑剔,为她画画,是一种精神与视觉双重享受。

恰好秦梵在国外参加活动,又空出一段时间,而黎瑭又没课。

秦梵住的酒店相当华美典雅,背景亦是适合画油画,她本人比电视里还要漂亮三分,精致眉目透着几分慵懒。

与黎瑭那张安静时无辜天使脸不同,秦梵安静时很像是一只假装纯情实则勾魂夺魄的小狐狸。

这一眼,黎瑭认定,她是女版灵魂缪斯。

“为刺激性冷淡老公支棱起来,约私房油画送他当情趣?”

黎瑭和秦梵聊等会需要摆的姿势时,听她提及原因,漂亮的眸子震惊睁大,“天呐,拥有你这样的老婆,你老公居然性冷淡,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秦梵摊手:“天生+后天。”

黎瑭倒吸一口凉气:“那真的很严重了哦。”

她对着秦梵那张脸蛋沉思半晌,终于想到一个绝佳构图。

秦梵身上的浴袍滑落,露出漂亮曼妙的身材,黎瑭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件浅金色绸缎递给她:“躺沙发,用这个浅盖一下。”

本来还担心秦梵放不开,没想到她相当奔放。

黎瑭:“行了行了,别往下拽了。”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不动声色,才是撩人的最高境界。”

“可我老公性冷淡耶,太朦胧了他可能get不到。”

“其实我还有求于他。”秦梵悄悄地说。

经纪人不允许她和别人说太多,但秦梵觉得与黎瑭很有眼缘,不自觉地相信她。

“放心,这幅画你送过去,保准你老公对你予取予求。”

黎瑭已经迅速拟好草图。

只要一有灵感,她绘画速度极快。

是黎瑭最擅长的靡丽而华美的油画风,清纯美丽的少女侧躺于奶白色沙发上,曼妙身躯之上仅仅覆了一层浅金色薄绸挡住私密部位,双眸轻阖着,似在浅眠。

极致的艳色与清纯的长相交融,构成一幅引人遐想又活色生香的作品。

黎瑭的画风与秦梵的美貌像是强强联合。

秦梵披上浴袍,站在她身后欣赏这幅画:“完美,相当完美!”

“我都要迷上自己了。”

这不是得迷死谢砚礼。

想想他那副性冷淡模样,秦梵热情消减了几分,惆怅地叹口气,“不知道我老公能不能支棱。”

帮她调查一下这段时间搞她事业的对家究竟是谁。

商业联姻就是得等价交换,不能理直气壮地让人家帮忙。

黎瑭正在进行最后的细节调整,拿着画笔涂涂抹抹,她以为秦梵口中的支棱是生理上的支棱,随口道:“他要是看到这幅画都支棱不起来,你就把他送医院做个男科全面诊断吧。”

秦梵:嘻嘻。

给老师加钱!

女明星出手十分阔绰,只是一幅简单的人物油画而已,黎瑭一天净赚三百万。

给hot买了最贵的罐罐回家。

推开门,便看到——

姜令词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茶几前工作,而高冷猫猫居然蹲在他腿边陪着。

猫猫都没陪过她!

黎瑭罐罐都要捏碎了。

她超大声:“姜令词,你们两个又在背着我偷情!!!”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你们,你们居然这么对我。”

“呜呜呜,我真全世界最傻的……”仙女。

没等她说完。

姜令词先是冷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猫抱起来,放到摄像头前:“我太太在说笑。”

“她指的是猫。”

“嗯,我们感情很好。”

“会议继续。”

“这次甲骨文……”

黎瑭小脸上的表情天塌地陷:“……”

啊啊啊!

姜令词居然在开视频会议。

不是,他为什么不去书房开?

对,她这个房子里没有书房,但是——

啊啊啊啊!

她的形象!

幸好回国之后,她再也不需要参加姜令词同事聚会,不必面对他们。

很好。

在一辈子再也不会见的人面前毁掉形象,没事哒。

没事哒!

没事哒!!

离婚是一件好事。

黎瑭这么安慰着自己。

然而实际却是她进门时,呼吸都放轻了,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动了其他人。

姜令词关闭摄像头和麦克风,对黎瑭说:“烤箱里有做好的牛角酥,会取吗?”

黎瑭食指竖起:“嘘嘘嘘。”

别再给她塑造连烤箱都不会开的闲妻人设了!

估计现在大家都以为她是戏精。

好面子的黎仙女难以接受。

今天要吃六块牛角酥。

姜令词饶有兴致地看她小心翼翼模样,没有出言提醒。

就这么看着她轻手轻脚地给猫猫开了一个新罐头。

又轻手轻脚地去拿点心。

厨房里不但有烤好的牛角酥,还有一杯鲜榨橙汁,温度微凉,刚好适合黎瑭回来喝,顺便解腻。

黎瑭倚靠在中岛台,看向神色沉静、正在工作的男人,很是赏心悦目。

欣赏了一会儿,她想:姜令词要是能给她当一辈子贤夫良夫就好了。

脑海中两个小人又开始拉扯:

左边:想就干呀,瞻前顾后的干什么,人生短暂,先享受了再说!

右边:不不不,前车之鉴摆着,不能被眼前的美好迷惑住眼睛,梦醒了会是一地废墟!

左边:那就一直不醒呗,一直做梦一直爽。

右边:美梦一直不醒,是生病了,你想生病吗?

左边:可是姜令词身上很香很催眠,做饭很好吃,身材很完美,手握起来很舒服。

右边:都是糖衣炮弹,你要是上当了,就会炸掉。嘭——他死了。

左边: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姜令词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能长命百岁。

黎瑭突然想到什么,她走到姜令词正面。

在姜令词抬眸看向她的刹那间,黎瑭给他拍了一张正面照。

很帅很清晰。

然后发给明镜道长:【大师你给他算算,能长命百岁吗?】

明镜道长:【寿数不能随便算,寿命越算越薄。】

宇宙第一小画家:【撤回照片。】

【你当没看到,不能心里偷偷算!】

【大师你能再给我开点药吗?】

明镜道长:【何药?】

宇宙第一小画家:【治疗眼睛的。】

【我怎么越看我老公越觉得他帅,是不是快瞎了?】

明镜道长:【你是情窦开了。】

【无药可医,顺其自然。】

江湖骗子!

神特么情窦开了。

她是断情绝欲的宇宙第一小画家!

姜令词合上笔记本,长指揉了揉酸胀的眉梢,抬眸看向黎瑭:“拍我?”

“找人给你看面相。”

姜令词起身走向她:“看出什么了?”

黎瑭正低头跟明镜道长拉扯情窦开了的事情,随口敷衍:“看出你以后会娶三个老婆,生十个孩子,五男五女。”

小嘴叭叭叭的胡说八道。

等她和明镜道长说完,一抬头才发现,姜令词那张她觉得帅得逆天的面容已经近在咫尺。

少女心脏漏跳了一拍。

掌心手机震动。

像是催她心动。

她攥紧了手机,一紧张,便下意识想咬唇,被姜令词顺手捏住下巴:“你,离我这么干嘛?”

声线又一点抖。

姜令词语调沁凉,似染着几分危险意味:“姜太太有没有算出来,我的第一任老婆会生几个孩子?”

他最近都称呼她为黎小姐,让黎瑭很安全感。

每次只要一改口,她心脏就不受控制。

仿佛只要她的答案错误,后面便会发生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

黎瑭认怂很快:“我瞎说的。”

姜令词一寸寸压过,呼吸缠绕的瞬间,他说:“嗯,但我不是瞎问的。”

离得近了,黎瑭甚至能看到他说话时微微震动的喉结,危险又充斥着蛊惑人心的迷乱。

让人想要去含上去试试震频。

她想要抿唇,但是不小心碰到姜令词的指尖,选择实话实话:“一个都不会生。”

姜令词没有生气,反而颌首:“可以。”

甚至松开了她的唇瓣,退到社交距离,换了话题,“牛角酥好吃吗?”

“好,好吃……”

这么突然吗?

一下子从生孩子的话题转移到牛角酥?

有那么一瞬间,黎瑭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其实他说的不是牛角酥,而是大粉兰?

姜令词:“吃饱了吗?”

黎瑭:“差不多了。”

“很好。”

姜令词气定神闲地推开主卧门:“除了牛角酥,我还准备其他礼物。”

“进来。”

黎瑭看着黑乎乎的房间,觉得他推开的不是主卧门,像是地狱门……

而站在门口,绅士而有礼的男人,像是镇守在里面的危险人物,生了一张菩萨相,实则是会吃人的恶兽。

超凶残的那种!

少女迟疑着走近:“好像有点黑……”

姜令词开启了灯光。

室内瞬间亮起,黎瑭放松了几分。

下一秒才发现自己放松的早了!

因为比起早晨出门,此时,床上多了个托盘。

黎瑭一步一步走近,垂眸看着托盘上摆放着一条条极具暗示性的腿环,各种材质,各种风情,应有尽有。

她细白指尖捻起一条黑色皮质带。

震惊地看向姜令词,“这是送我的礼物?”

姜令词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嗓音徐徐:“不然……送hot的礼物吗?”

如果是以前黎瑭看到这种东西,一定惊喜于姜教授的上套,并且第一时间穿给他看,但是现在——

黎瑭怀疑地问:“我……我们现在不是可以搞这个的关系。”

姜令词坦荡又理所当然道:“为什么不是?”

“我们都要离婚了呀!”

离婚炮都打过!

姜令词是失忆了吗?!

向来保守规矩的姜教授再次反问:“那又怎样?”

姜令词握住她那根捻着黑色皮质腿环的手指,循循善诱:“我们未婚之前,做的还少吗?”

黎瑭被他带歪:“是不少……但是……”

这不是一回事儿吧?

他抽出腿环,将少女按在床沿坐好。

随即单膝跪地,修长的指节不疾不徐地撩起黎瑭身上的百褶裙,寻到位置后,将腿环扣上。

黑色禁忌的腿环勒住少女雪白的腿肉。

黎瑭敏锐的肌肤感觉到阵阵麻意。

姜令词轻抚着她这一处的肌肤:“放轻松。”

黎瑭:“我们不能……”

姜令词:“能。”

“你可以当作……我们在互相帮助解决生理问题而已。”

黎瑭嘴硬:“我没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姜令词:“你有,瞧?”

第58章 梅花印

黎瑭有点后悔让姜令词开灯了。

亮若白昼的房间内, 男人素白矜雅的指尖莹润缓慢往下坠,最终停在指根处,水珠拽出一道湿痕。

灯影下, 靡丽又暧昧。

黎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双腿不自觉地并拢起来, 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也……太犯规了。”

因着她的动作, 腿环处的金属摩擦着腿肉, 薄嫩皮肤也迅速地染了缱绻妖冶的色彩。

然而姜令词却用潮湿的手指再次掰开她的腿,“等会再夹。”

等会?

再夹?

这是人话吗?

黎瑭强装镇定地看向单膝半跪在地板上的男人,熨帖笔挺的西裤此刻紧贴在大腿位置,肌肉轮廓有种朦胧的性感。

她想, 果然, 若隐若现才是最高级的撩拨。

黎瑭双手往后,撑在绸滑的床单上,唇瓣忍着几欲而出的吟声, 吐出他的名字:“姜令词……”

姜令词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 长指贴着早就湿透的软纱, 勾画着如花瓣一样的图案, 泰然自若地应了声:“嗯?”

黎瑭指尖攥起压皱的床单, 一字一句:“你、在、勾、引、我、吗?”

姜令词眼尾那颗小红痣在灯光下鲜艳而蛊惑,他摘下鼻梁上架着禁欲系拉满的无边框眼镜,嗓音幽沉:“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眼镜被随意地丢在远处地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猫猫hot用小脑袋顶着眼镜玩儿,咕噜咕噜, 顶出了主卧。

然而他们对此一无所差,或者察觉到了,却有更在意的事情。

视线相接——

男人眼神清明而淡然, 毫无隐瞒的意思。

黎瑭哑然。

这就承认了???

下一秒,她豁然开朗:被姜教授这样拥有顶级性张力的极品男人勾引到,好像不是她的问题?

向来清冷端方、无情无欲的天之骄子都放下身段开始勾人了,哪个女人把持得住?

她把持不住也正常吧?

随意身体出现了反应也是正常的,并不是什么心动神动。

黎瑭原本紧绷的心绪终于松弛了几分,她很怕自己对姜令词动心……这也是当初一定要出国离他远远的原因之一。

一定是明镜道长胡说,才让她胡思乱想。

以后要少和“江湖骗子”聊天!!!

那么……

就如同姜令词说的那样,当成互相帮助。

他们曾经互相帮助过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的本来就不止姜令词一个人,两个人的身体太契合,甚至一个牵手,一个触碰,同在一个空间呼吸,都会点燃欲·念之火。

无论灵魂如何挣扎,他们之间生理性的喜欢早在相遇的第一眼便注定。

曾经的姜令词摆脱不了。

现在的黎瑭更摆脱不了。

“那么,你被勾引到了吗?”

少女唇珠一如既往的敏·感,被男人的指尖稍一拨弄,便会可爱地挺翘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要快。

可见她也是极想的。

黎瑭:“勾……到了。”

一语双关。

少女纤细的手臂几乎支撑不住,半个身体都要倒在床上,唯独两条细腿垂落在床沿,戴了腿环那条搭在男人膝盖,一下一下不自觉地摩挲着。

脚心不小心碰到了热度的地方。

姜令词突然闷哼了一声,又似是极轻的喘音。

像是羽毛一样,撩着人的心尖。

黎瑭她从来没听到姜令词发出这样舒服的明显的类似叫、床的喘声。

很性感。

非常非常性感。

性感到她一下子到了。

少女雪白的身体轻轻地发着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蒙地睁开眼睛。

姜令词握住她的脚踝,嗓音染了氤氲的哑:“继续踩这里。”

隔着西裤布料。

少女如珍珠的脚趾轻轻蜷缩,而皮肤更薄的足心不知道是自己动的,还是被男人的手圈着动的,一下一下地——

兰花种子想要破土而出时,却发现地面上有层层束缚,完全突破不了这个界限,偏生这种禁锢的、难以突破的压抑感——

再接收到春雨的洗礼,会更生机勃发。

每次少女的足弓与兰花茎完整贴合时,男人喉结滚动,从那张薄情风流的唇瓣溢出低喘,冷清又勾人。

黎瑭第一次发现姜令词居然还有这种性p。

这是端方正直的姜教授,该有的癖好吗?

偏生姜令词的每一声,都喘在了黎瑭的x癖上,少女眼尾洇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像是带着小钩子,分不清是谁勾了谁。

腰带的金属扣响起同时,黎瑭迅速抽回了脚,“不要贴着……”

“嫌弃?”姜令词已经从单膝跪地的姿势换为站姿,随即将西裤脱下,动作自然而闲适,并未任何隐晦的暗示,反而理所当然,听到这话,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嫌弃。”

黎瑭毫不犹豫点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无辜而可怜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是,“你等会进来,弄脏了怎么办?”

姜令词微微俯身,掌心撑在她脸侧,不动声色地问:“怕被自己的脚弄脏,不怕被我弄脏?”

“嗯?”

黎瑭偏过脸,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这能是一回事儿吗?

而且……

姜令词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反而问:“家里有备用的避孕套吗?”

黎瑭终于重新转过头,睁着一双漂亮眼睛看他:“我在家里备用这个东西干嘛?!”

吹气球玩儿吗?

“乖。”

姜令词极轻地笑了声,指尖慢吞吞地拂过她潮湿的发丝,似是可惜地补充:“但是没有的话,我就不能进去了。”

黎瑭被他气笑了:“……”

不是?

她腿都张开了,你说不进来了?

耍她呢?

少女气鼓鼓的眼神太明显,姜令词安抚似地将她抱起来,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相贴着厮磨,湿痕蜿蜒。

黎瑭实在忍不住,呜咽了声:“进来。”

“不能。”

“你会怀孕。”

“不是不想生孩子吗?”

“就一次……不会这么巧的。”在这样极速的砌磨下,黎瑭快要崩溃了,她用力咬在男人喉结上,“我想你进来呜呜呜。”

她本来就娇气,尤其是这方面,根本受不了一点委屈。

而且……

从出国她就惦记这一口,肉在嘴边了,她嗷呜就是一口。

谁管有没有毒啊。

想起刚来的时候,一个人难挨的、每日潮湿的日日夜夜,黎瑭挣扎着要自食其力。

然而刚扒拉开一层,便被姜令词握住了手腕。

男人嗓音意味不明:“不后悔?”

黎瑭抱着他的脖颈:“姜令词,你好磨蹭,又不是让你怀孕。”

姜令词:“我去买。”

“不要!”黎瑭拒绝,并且抱的更紧了,小脑瓜百忙之中有了好主意,“要不然让裴懿爻给我们来送?他肯定闲着。”

反正她不愿意让姜令词分开。

早干吗去了。

买了腿环居然不买计生用品。

差评。

在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

姜令词突然拨开残留的布料:“你说的对。”

黎瑭迷茫:“什么?”

姜令词:“就一次,不会这么巧。”

“唔——”

几分钟后。

姜令词在她耳畔低语:“现在可以夹了。”

根本夹不住呀混蛋。

太滑了。

黎瑭由于画画需要长期执笔的缘故,一般都会把指甲修剪的圆润漂亮,只涂了一层浅粉色透明的护甲油,像是含苞欲放的樱花。

最近长长了一些,且许久未真正地纳入,充实的、饱胀的、又……渴望的,真正被填满时,完全失控,在男人脊背烙下一道道划痕。

不是拒绝,更似催促。

黎瑭终于圆满了。经久不息的空虚。

姜令词也圆梦了。涂满她全身的梦。

针对这次互相帮助,双方给彼此打了高分。

夜色浓郁,快要零点时,半掩的房门终于被推开。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黑夜中展露出极强的侵略性。

姜令词捡起猫窝旁边的眼镜,上面有几个明显的尖尖咬痕和划痕,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捏起猫爪垫看了看:“你也该剪指甲的。”

Hot玩累了,很懒地掀起眼皮,长长的尾巴扫了下姜令词的手腕,没有抽回爪子。

一副随你的模样。

姜令词给黎瑭剪了指甲,又给猫猫剪了指甲。

黎瑭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看向坐在沙发里给猫猫剪指甲的男人。

只开了一盏台灯,照亮一方天地。

年轻男人穿着柔软的白色家居服,清隽冷漠的面容似被镀上了一层薄光。

他在光芒下。

她在暗夜里。

这一刻,黎瑭想,如果姜令词有了小朋友,一定也会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爸爸。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

恰好姜令词抬眸,看到站在门口,一脸迷茫地捂着肚子的少女,放下猫猫朝她走来:“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

黎瑭下意识答:“小朋友。”

在想小朋友。

“想吃小朋友?”姜令词似笑非笑,“姜太太,你还挺敢想。”

黎瑭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一脸生无可恋。

她总不能说在想怀小朋友的事儿吧。

黎瑭的表情向来写在脸上,姜令词揽着她的肩膀回房间:“担心会怀孕?”

“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我来月事了。”

没错。

被姜令词艹到月事提前来了。

黎瑭很幽怨地看着他,提前了四天!!!

她以前可准了。

姜令词没觉得可惜也不觉得庆幸,情绪一如往常般沉静淡然,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再休息一会儿。”

“我去做个宵夜。”

“好。”

昨天下午五点钟回来做到凌晨一点多,现在已经两点,黎瑭吃的牛角酥也消化的差不多,刚好饿了。

姜令词出门后,之前睡觉的hot慢慢走进来。

来到这个家里第三天。

它还是很瘦。

医生说要慢慢养。

黎瑭把它从床底捞进怀里,柔软细腻的手指轻拂着它的小脑袋:“你要好好长大哦。”

橘白色的毛还有些稀疏干枯,黎瑭想着,等过些日子到了体检时间,顺便问问医生,有没有无伤害美毛的补品。

作为她的猫猫,不但要健康,毛毛也要是最漂亮的。

由于瘦的缘故,hot眼睛很大,此时圆溜溜地看着黎瑭,一如既往的不叫也不主动。

“高冷猫猫哦。”

黎瑭哼笑了一声,“迟早把你撸成热情猫猫。”

Hot没什么反应,懒懒地在她怀里蜷缩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圈住黎瑭的手腕,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尾巴有自己本能的行为。

黎瑭用拍了一张猫猫尾巴缠在她手腕上的照片,设为新头像。

出国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修改头像。

想的是……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头像,贸然改了肯定很多人要怀疑他们婚变的,绝对不是因为内心不想换。

而且就是个头像而已。

她画的图,想用就用。

现在想换了。

然而……

第二天。

黎瑭发现姜令词的头像也换了。

换成一只猫爪子。

小白雀:【学人精!】

【截图.jpg】

大粉兰:【第一次给猫剪指甲,炫耀一下。】

小白雀:【……】

大粉兰:【你呢,为什么换?】

小白雀:【第一次被猫尾巴缠手腕,炫耀一下。】

好吧。

都是炫耀,没有谁更尊贵,黎瑭只好忍受了这只可爱的猫猫爪子出现在她的通讯录里。

新学期开始。

姜令词虽然是来当中文老师,但是和在明桦大学一样,一星期只有一天课程,其他时间自己安排。

一周三天满课的黎瑭羡慕至极。

好想赶紧修完学分毕业,她从小就不爱上学!

Hot也在家里逐渐安顿下来。

黎瑭习惯了每天回家,有一个人和一只猫的生活……

然而。

这天晚上,黎瑭习惯性地临睡前去看一眼猫猫。

往常这个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在窝里趴着睡觉。

但是今天,小猫瘦弱的身体拱起,不断地呕吐,黎瑭吓得脸色发白,连声喊:“姜令词!”

“快来,hot吐了!”

姜令词刚刚洗澡完,因为今晚还有个会议,所以他并未换睡袍,而是穿了件黑色T恤,凌乱潮湿的发丝贴在额头。

难得听到黎瑭这么慌张的模样,他眉心轻折起,随手将毛巾递给黎瑭,弯腰去检查hot的情况。

“别慌,可能是吃急了吐。”

黎瑭手指颤着,根本不敢去碰它。

生怕会给它造成第二次的伤害。

看向猫粮碗,黎瑭心里一个咯噔,“它今天没吃饭。”

平时hot虽然吃的不多,但食量绝对是正常的。尤其是临睡之前,它会吃一顿。

Hot已经停止了呕吐,趴在地板上,好似有些难过。

黎瑭紧张地眼眶微红,小心翼翼地蹲在姜令词面前,看向猫猫:“它会没事吧?”

因为黎瑭想要养这只猫,所以姜令词学了很多养猫相关的知识。

洁癖的姜令词神色平静地观察它的呕吐物,猫偶尔会吐很正常,吃急了或者肚子里有毛球,但是……连续不断的吐,就可能是生病了。

姜令词其实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但是对上黎瑭那双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

他静默几秒,弯腰将虚弱的猫猫抱起来:“去宠物医院吧。”

“会没事的。”

这里晚上的宠物医院都关门了,姜令词开着车,一路跟着导航,挨家医院过去。

黎瑭抱着hot坐在后排,清软的嗓音染了哭腔:“它好像发烧了。”

“我是不是不该给它取名叫hot呀。”

“对不起猫猫。”

“对不起。”

姜令词从后视镜看到少女纤弱无助的模样,却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说:“和你无关,它本来就是一只流浪猫。”

“如果不是你捡回家,它可能熬不过那个暴雨天。”

Hot 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黎瑭伤心的样子,它像是呆愣住了,又像是病的精神迟缓,像往常一样,虚弱地再次闭上眼睛。

尾巴却搭在了黎瑭手腕上。

像他们每次玩耍那样。

是安慰。

幸好,在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一家大型宠物医院。

是24小时开门的。

宠物医生很快便诊断出来:“猫传腹和猫瘟。”

猫瘟、猫传腹随便一种病,对于猫科动物而言,都是威胁生命的,而hot两种全部中招。

所以医生检查过后,也很惊讶,它为什么还活着?

“但是、但是它没有其他症状啊?”

“五天前我们给它做过全身检查,它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而且这段时间,它饮食全都正常,是不是检查错了?仪器故障?”

黎瑭不愿意相信。

难怪它平时很懒散。

难怪怎么都养不胖。

“小姐,我们不可能查错,疾病都有潜伏期,而且像这样从小流浪的猫,潜伏的病本来就很多……”

“给它治,花多少钱都治!”黎瑭视线望着在仪器舱里可怜瘦弱的猫猫。

“治不好了。”医生叹气,“之前病毒一直藏在身体内部,爆发太快太严重,它又太小,估计活不过今晚。”

就在黎瑭揪着医生的领子一定要他治的时候,姜令词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握住她发颤的肩膀:“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找最好的医生和医疗设备。”

“一定能救hot。”

“别叫它hot!”

黎瑭像是应激了一样,下一秒又觉得自己不对,将额头抵在姜令词胸口,拽着他的衣服道歉,“对不起。”

“我不该凶你。”

姜令词又没有错,一直都是他帮忙照顾猫猫。

黎瑭觉得自己真的太坏了。

姜令词轻揉着她的后颈,像是安抚:“去看看它吧,它一直在看你。”

Hot在输液。

但它很乖,没有挣扎,圆圆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好想什么都知道。

黎瑭将手心放到玻璃墙面上。

过了一会儿,Hot伸出肉垫,按在她手心里。

玻璃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梅花印。

姜令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动用家族在国外的人脉资源,是为了给一只流浪猫治病。

其实hot对于姜令词而言,只是一只猫而已。

唯一特别的是……

黎瑭在意它。

所以在得知hot的病无法医治后,姜令词没有任何犹豫,让谈逾将欧洲所有厉害的宠物医生全部请来。

他不想给黎瑭留下任何遗憾。

谈逾震惊到怀疑对方是不是ai模拟的姜令词的声音。

足足确认了两遍,才确定这么大动静,只是救治一只流浪猫。

谈逾跟在姜令词身边那么久,闻所未闻。

毕竟,当初姜先生自己差点在地震中丧生,都未曾动用任何家族力量,给自己以便利。

现在居然为了一只猫破例?

当然这些医生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给一只流浪猫会诊。

全欧洲一级保护动物也没这种待遇。

短短半小时内,陆陆续续有医生抵达。

连院长都轰动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间普通到再不过的宠物医院,居然会迎来这么多优秀的宠物方面的专家。

黎瑭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希望。

然而每一位检查过的医生,都是摇头的。

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

整整一夜。

黎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它,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早晨难得在她出门的时候,拱了一下她的腿。

还以为快要把这只高冷猫猫养热乎了。

都让它舍不得她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

自从来到家里一直不爱搭理人的高冷小猫,在永远闭上眼睛之前,艰难地伸出温暖潮湿的舌尖,舔了舔黎瑭的手背。

像是在感谢她。

从出生开始就挨饿受冻的短暂生命里,她的出现,让它在“猫猫天堂”度过了很温暖很饱的七天。

还有它不是高冷,它只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不想拥有太深的感情牵绊,让她难受而已。

小猫最后发出一声绵长的哀嚎声。

这个仿佛从时间尽头传来声音,像是击中了黎瑭某一根敏锐的神经。

在这个温暖的春天,她却冻的瑟瑟发抖。

一如躲在长椅的每一个夜晚。

那个时候,也有一只小猫依偎着她取暖。

她会和猫猫分享香肠分享秘密。

会和猫猫讲她有一个哥哥,但是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做,所以暂时不能来接她,以后她的哥哥也是猫猫的哥哥,这样他们就都有家了。

这两天黎瑭看起来很冷静,她没有再哭,冷静地帮hot选择了一个猫猫墓地,冷静地将它的骨灰埋进去,还选了它爱吃的罐头、零食、以及亲手给它做的猫窝,小毯子。

那枚玉质的平安锁也一起放进去。

希望它下辈子能够出生在一个温暖而富裕的家庭,不要再当流浪猫了,也不要在被暴雨淋了。

Hot,下辈子当一只公主猫猫。

后面几天,她也很安静地上学,生活,除了偶尔会对着曾经放猫窝猫爬架的地方发呆之后,好似hot的去世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只养了几天的流浪猫而已,能有多大的感情呢。

然而——Hot去世的第四天。

姜令词半夜隐约听到细碎的声音,他睡觉轻,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黎瑭没有躺着睡觉,反而蜷缩在贴着墙壁的床尾,整个人没有安全感地团起来,无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本来姜令词不想惊动黎瑭,以为她梦游,但很快,他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对劲。

姜令词知道黎瑭有一紧张或者情绪一激动的时候,便会咬嘴唇的习惯,但是并不严重,却没想到……

她情绪真正崩溃的时候,会咬手。

黎瑭沉浸在黑暗之中,她想,hot去世一定是噩梦。

只要咬手,就会清醒。

清醒过来,快点清醒过来。

她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又一下,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即便光线晦暗,姜令词也能清晰看到少女雪白细嫩的手上,深深浅浅的咬痕无限叠加,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可见她咬的多狠。

姜令词眸光陡然沉下来。

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摩挲到她的唇瓣,没有用力,怕惊吓到她一样,嗓音极轻地开口:“松口。”

熟悉而又清冽的嗓音响起,黎瑭茫然地抬眼。

她有些看不清楚,但对方给予她的安全感,是与生俱来的。

红唇无意识地张开,“姜……”

姜令词顺势将她那只伤痕累累的小手抢救出来。

黎瑭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说:“姜令词,hot死了对吗?”

“一切都不是梦。”

姜令词松松地握着少女斑斑咬痕的手,然而不等他开口,黎瑭便继续说,“就跟猫猫一样。”

“猫猫也死了。”

“猫濒死前的叫声,都是一样的吧。”

少女眼神没有焦距,像是不清醒的,又像是清醒的。

“猫猫是谁?”

姜令词洞察力很强,他知道黎瑭口中的这个猫猫和hot不是一只猫,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果然。

说到猫猫,黎瑭语调轻快了一些:“它是我第一个猫朋友。”

“我们在长椅下面结拜,它说它也没有家了。”

说着说着,黎瑭语调开始迷茫,“我想带它回家,可是,我好像也没有家。”

“猫猫被舅妈丢掉了。”

“它叫的好惨,如果我没有带它回去就好了。”

这样它虽然流浪,或许不会死。

如果没有把hot带回来,hot或许也不会死。

舅妈说的对,她就是所有人的小克星。

任何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或者动物,都会死掉。

想到这里,黎瑭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放到唇边,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被这种黑暗的情绪吞噬。

不能沉浸美梦的假象。

黎瑭狠狠地咬下去。

好奇怪,怎么不疼?

姜令词任由黎瑭咬着他的指节,眼神温沉幽邃,像是最深沉神秘的海域,令人捉摸不透。

最终黎瑭是咬累了,亦或者姜令词的怀抱太有安全感。

她咬着他的手指睡过去的。

姜令词抽出指节时,上面有一个深深的咬痕。

他屈指感觉了一下——很疼。

所以,黎瑭应该会更疼。

她只咬左手,好似潜意识知道自己的右手需要学习需要画画一样。

还有一个原因。

左手容易藏。

平时吃饭时,也是用右手执筷子。

这个习惯,很像是自虐又怕被人发现。只有小孩才会觉得能瞒得过大人。

姜令词隐隐有所猜测。

他将怀中熟睡的少女放回床上,又轻飘飘地盖上被子后,才离开了房间。

原本他是打算问裴懿爻的。

但思考几秒,姜令词还是致电大舅子。

这个时间点,隔了四个时差的黎渊刚准备睡觉。

最近妹妹不惹事不玩极限运动,还主动要求上学进修,黎渊觉得一定是爸妈显灵了。

没想到……居然给他来了一个大的!

“又咬手?!”

黎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再也没了睡意,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压下郁气。

“又?”

“她以前也有这个习惯?”

姜令词与黎渊差不多,同样站在格子窗前看向漆黑一片的夜幕,不过他没有抽烟,等会还要抱黎瑭睡觉。

捕捉到黎渊这个字眼后,神色一沉。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黎渊也不瞒着他:“我爸妈去世后,家里一堆债主,为了不让黎瑭跟着我身边提心吊胆,所以我把她送到表舅家寄养了一段时间,当时我爸妈在世时,表舅母表现出非常喜欢我妹妹的样子,没想到……她答应会好好照顾……”

谁知道这人佛口蛇心,收下他的大笔生活费,只管妹妹温饱,根本不管其他,长时间冷暴力小黎瑭。

可以想像,从小被众星捧月娇惯着长大的小朋友,一下子在亲戚家被边缘化,说什么对方都假装听不到,甚至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黎渊提起来就暴躁。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解决完家里所有欠债,回去一看他家白白嫩嫩、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小胖手上全都是斑斑咬痕,而且连哥哥都不会叫,话也不说的孤僻模样,差点疯了。

当时还是少年的黎渊,把所有欺负他妹妹的人都揍了,去他妈的风度教养。

甚至跟所有亲戚断绝关系。

因为当时他托付给这家人时,也托付过其他亲戚,让他们偶尔来帮他看看妹妹。

以至于现在,那些亲戚再次凑上来,黎渊也没有搭理。

黎瑭结婚时,一个都没有邀请。

都滚。

姜令词沉默地听完。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玻璃窗倒映出他向来清清透透的眼睛,满是阴霾。

多年来毫无波动的情绪,蓦然如潮水翻涌。

十分陌生。

此时房间内,黎瑭像是惊醒,摸到旁边空了。

姜令词呢?

和猫猫一样消失了?

像是被噩梦魇住一般,黎瑭明明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姜令词的说话声,但是怎么都喊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发出一道似笼着潮雾的声音:“姜令词。”

姜令词还未判断出突然涌出的陌生情感,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看向安静的主卧。

第59章 “画本”

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但姜令词就是有预感,走进房间一看——

少女眼睫颤着,似是在被梦魇住了, 唇瓣张合着,无声地呢喃。

好似在叫他的名字。

姜令词握住了黎瑭的手, 对电话那边说:“黎瑭做噩梦了, 先挂了。”

随即根本不管大舅子什么反应, 抛了手机。

将少女纤细的身体半抱在怀里, 温热掌心沿着她的脊背轻抚。

男人嗓音清冽磁性:“我在这里。”

越来越浓郁的迷雾之中,姜令词的声音,像是一缕指引的光芒,破开了浓雾, 让原本迷途的少女, 终于找到了方向。

原本被压制在嗓子里的话语终于清晰的吐出——姜令词。

她叫的一直是姜令词的名字。

黎瑭睫毛再次颤抖了几下,缓慢地睁开双眸。

灯影下姜令词冷调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乌黑短发随意而凌乱, 没有戴眼镜, 眼尾下红痣夺目, 难得多了几分少年感, 很有漫画人物的氛围。

黎瑭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不认识了?”

姜令词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指尖, 慢悠悠地往上,摩挲着那些尚未恢复的咬痕。

黎瑭好似有点累,又好似还没完全清醒,她很自然地坐进姜令词怀里, 手臂环抱住他的脖颈,黏糊地喊他的名字:“当然认识,你是姜令词。”

而后又叫他的名字:“姜令词。”

“我在。”

姜令词答了, 她会很开心。

姜令词不配合,她就会用额头去撞他的额头,“答应。”

很像是小朋友在和大人玩游戏。

姜令词又不是圣人,稍微垂睫便能看到少女曼妙而成熟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会撞到他的胸膛。

一下两下。

柔软圆润的弧度被撞扁一些,又恢复,继续被她撞扁。

他揉了揉眉梢。

大晚上这种游戏,真的很考验定力。

尤其是禁欲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才浅尝辄止过一夜。

黎瑭见他又不回话了,很生气地哼了一声:“快答应。”

“我在……”

黎瑭眼底刚闪过一丝满意,然而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等会,姜令词没张嘴啊?

谁喊的?

她蜷缩在男人怀里,去摸他的肚子:“你会腹语吗?”

“有点像大黎的声音哦。”

姜令词看向被他随手丢在床头的手机。

他以为黎渊会挂断。

所以……

姜令词单手抱着黎瑭,另一只手去拿手机,薄唇轻启:“是黎渊。”

黎渊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有事吗……大晚上叫来叫起,叫魂儿呢?”

黎瑭清醒了几分,她磕磕巴巴:“大……大黎?”

“真大黎?”

“在呢。”大黎阴阳怪气。

黎瑭抱着姜令词的手腕,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说:“大黎,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你太不……光明磊落了!”

小文盲词穷,好半天才想出来。

黎渊:“你光明磊落,你告诉我,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

“好不容易才把你咬手的坏习惯掰正,再敢咬给你绑起来。”

黎瑭一副小可怜模样看着姜令词:“他要绑我。”

姜令词:“别吓她。”

“她害怕。”

黎渊:“???”

她会害怕?

当初为了掰这个习惯,黎渊跟黎瑭斗智斗勇了好几个月。

半夜涂苦瓜水,早晨在她醒之前给她洗干净。

往她嘴里塞安抚奶嘴。

戴手套等等等!

方案数不胜数。

而黎瑭半夜把她涂了苦瓜汁的手指往他嘴里塞……

把医用手套灌水打结后塞他被窝,天知道一早醒来,感受到小腿被一只冰冷的手碰触的毛骨悚然感。

黎渊心疼妹妹归心疼,但这个小混蛋绝对不会害怕他。

这是两码事儿。

黎瑭不敢挂黎渊的电话,就去捂姜令词的耳朵:“是黑粉的恶评不能听!”

姜令词反握住她的手腕,语调温和:“我就听听,不信他。”

黎瑭又撞了姜令词一下。

姜令词突然伸手握住那一团,在他手里,好似没有重量,又好似沉甸甸的。

他意味不明地开口:“撞的不疼吗?”

黑暗湮没了理智,黎瑭下意识娇气地说:“有点疼,揉揉……”

话音刚落,她僵硬地瞥向手机屏幕。

又把大黎忘了!

然而这次,姜令词提前挂断电话,没有让黎瑭撒娇的声音传出去。

即便是亲哥哥,也不能听。

姜令词嗓音沉哑:“我看看红了没。”

一分钟后。

珍珠白色的被子里一条雾粉色的吊带裙被少女漂亮的足尖蹬出来。

她披着被子重新坐起身,颤巍巍地捧着,给姜令词看。

“红了。”

姜令词微凉的指尖轻触最红的那一点朱砂,似是在认真检查。

“这里红……是正常的,其他地方呢?”与此同时,黎瑭被凉的瑟缩了下,又补充了句,“你的手好冰。”

“手冰?”

“换别的给你检查?”

姜令词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

黎瑭跪坐在床上,随着她捧起的动作,原本纤薄肩膀上披着的被子摇摇欲坠,随着姜令词一寸寸呼吸迫近时,终于发出细微一声响,坠落而下,堆积在腰际,像是团团云朵。

云朵白且软,隐约还有淡雅馥郁的甜香,又沾了一缕来自于皮肤上的奶香,令人忍不住想启唇细细品尝这一颗来自于夜晚的、点缀着漂亮小樱桃的甜品。

樱桃汁似是爆开了一般,将男人的淡色薄唇晕得潋滟发红,眼尾的红痣与樱桃汁般的唇色,分不清哪个更香艳一些。

姜令词口腔很热,一点都不冰了。

他的舌尖也很灵活。

黎瑭天鹅颈不自觉地扬起,望着复古雕花的天花板想:如果此时唇舌之间有一根樱桃梗的话,他或许能打成蝴蝶结。

好喜欢被他亲。

被他咬也喜欢。

黎瑭甚至还在他耳边许愿:“以后我做噩梦了,你就把我咬醒好不好?”

姜令词正单手拿着一个黎瑭熟悉的塑料袋小薄片,递到唇边。

黎瑭目光落在他饱胀湿润的唇上。

男人覆了一层薄润红色的唇抿着蓝色薄袋,下一秒,他齿关轻合,撕开了安全套的袋子,有种难以言喻的色气与不羁。

许久没有戴过,他动作却没有半点生疏。

“咬哪里?”

他这样问着,也试着,落在少女身体的每一个位置询问,“咬这里?”

“还是这里?”

“亦或者这里?”

姜令词咬她的指尖,没有用力,更像是砌磨,温和而体贴地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还是更重一点。”

最后黎瑭几乎被咬遍了全身:“不要……咬哪里,呜呜。”

“疼?”

“不疼,难受,姜令词……”少女细腿蜷缩在绸滑的被子,却怎么都找不到重心,像是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吊着。

姜令词不紧不慢地砌磨着她:“不是喜欢咬手吗,我替你咬又不喜欢了吗?”

“别咬了。”黎瑭眼皮洇红。

别咬了。

她知道了。

知道不是梦了。

Hot真的没有了,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她。

黎瑭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做完后。

姜令词随手将安全套打结丢进垃圾桶。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起身,从后面抱住姜令词的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黎瑭哭起来还是不出声的。

就算憋的喘不上气也没有出声音,少女向来精致漂亮的小脸憋的发红。

姜令词微微侧过身,捏住她的下巴:“呼吸……”

“哭都不会吗?”

“哭出声来。”

黎瑭哽咽着说:“不,不能。”

“不能哭出声,会吵到别人的。”

姜令词的虎口被她的泪水濡湿,他却像没有察觉:“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怕吵。”

黎瑭就像是当初被哥哥从亲戚家接走一样,突然不会说话。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也不会哭出声了。

少女眼底有些恐惧:“我不会。”

“不会就不会。”

姜令词嗓音很镇定,很快便安抚下她一瞬间升腾起来的惊怖,“我也不会哭,没有任何影响。”

“是吗。”

黎瑭喃喃自语,细白指尖触碰姜令词的眼尾,最后落在他的小红痣上。

他更可怜。

哭都不会。

姜令词见她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打横抱起去浴室。

“我们去哪儿?”

“泡澡。”

“那你要陪我一起。”

“你的浴缸太小了。”

“换个大的。”

“也行。”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应下,并且执行力很强地在第二天换了个双人浴缸,把黎瑭这间并不算大的浴室摆的满满的。

黎瑭看到后,细眉都要打结了:“浴室变难看了。”

姜令词放了一束黎瑭喜欢的蓝玫瑰在浴缸边缘:“好看了吗?”

黎瑭:好吧。

更不搭了。

然而,一起泡澡的时候。

热雾蒸腾,少女唇色娇艳欲滴,乖乖地任由姜令词侵入进来,黏糊地说:“好看了。”

也好用了。

她喜欢泡澡,又不愿意自已一个人在浴室待一个小时。

有了这个浴缸,无论什么时候,姜令词都能陪着她。

也是从这日起姜令词与大舅子黎渊的联系与日增多。

大多聊的都是黎瑭小时候的事情。

黎瑭四岁之前,她是被所有人千娇百宠的小公主,拥有一切宠爱与关注,所有人都让着她。四岁这一年天翻地覆,成了亲戚口中的小累赘小克星,亲戚家的小孩都很会看大人眼色行事,所以抢黎瑭的东西,爱欺负她,看漂亮小女孩哭。

黎渊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一年的时候,黎渊偷偷去看过黎瑭,小姑娘看起来被养的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伤,没有被欺负。离开的时候,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衣角,不想让哥哥走,于是黎渊送给妹妹一本儿童用的画本,告诉她,如果想爸爸妈妈哥哥了,可以画下来。

第二年的时候,黎渊问她画画了没,黎瑭偏头傲娇地说没画,因为已经不想爸爸妈妈和哥哥了。起初黎渊以为是小朋友忘性大,这两年应该在亲戚家过的不错。

直到第三年,他才知道妹妹被冷暴力,经常被别的小孩抢东西,而画本他是从亲戚小孩的房间里翻出来的,上面被蜡笔画的乱七八糟,但依稀可以看清楚,最下面是黎瑭用彩笔一笔一画地画的一家四口。

每一页都是。

全被亲戚家那个小崽子恶意毁了,明明他抽屉里有那么多新的画本,非要画在黎瑭那本已经画过画的上头。

这些话题黎渊根本没人聊,刚好逮着姜令词了,他也愿意听,两个人一拍即合。

要么发微信要么打电话。

黎瑭这段时间很依赖姜令词,每天放学回家,如果看不到他,就会很紧张急躁,想咬手,但是白日里,她脑子清醒地知道,不能咬。

指尖蜷缩着。

又下意识咬唇。

这个也不能咬。

咬深了,姜令词会生气。

黎瑭深吸一口气,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从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车。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姜令词和hot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又突然地消失,再也见不到。

姜令词越是对她包容宠溺,黎瑭越觉得没有安全感。

尤其今天,他突然晚回家。

姜令词推门进来时。

“你今天晚归了三分零二十秒!”黎瑭蹲在门口,用一副天塌了似的严重语调说。

三分二十秒。

不是三个月二十天。

姜令词熟练地将黎瑭抱到沙发上:“今天可以晚三分零二十秒睡觉。”

“原谅我,好不好?”

“好吧。”

“我还有一个要求。”黎瑭得寸进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拉长了语调,“你现在答应我,我就原谅你。”

姜令词一看她这表情,便知道是他不会答应的要求。

思及黎瑭每天都要缠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好似之后这样极尽缠绵的身·体·交·合,才能确定姜令词的存在,才能确定他没有消失。

所以一手解着西装,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微微俯身对黎瑭说:“除了……不戴安全套。”

黎瑭最近闹着不想戴套。

每晚都要闹一下。

听到男人云淡风轻的话语,黎瑭不满地双手勾缠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那张薄唇,黏黏糊糊地说:“给我嘛。”

“我想知道什么感觉。”

“大不了吃药。”

“再不行我去打个避孕针,这里还挺流行的。”

姜令词非常少会不戴套,即便上次被她磨的厉害了,次次都会在最后关头抽出来,事后也会立刻给她清洗干净。

做一次,洗一次。

更别提答应她要弄进去的想法。

姜令词反握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压,单人沙发放平。

相较于少女过家家似的吻,男人的吻更炽热,更欲态,单膝跪在她腿间,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这样可以吻的更深,几乎要深入喉咙。

黎瑭被吻到说不出话来,唇舌纠缠,她银丝儿都兜不住,顺着唇侧下淌至脖颈。

黎瑭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着。

刚才有那么刹那间,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姜令词薄唇极地吻了一下少女细颈上蜿蜒的水痕,“连这个都受不住,还想受其他。”

她浑身都是烫的,像是发烧了一样。

洁白皮肤上洇着大片大片的绯色。

少女一双明眸潋滟,依旧吧倔强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姜令词眸色微沉:“下周末。”

不是?

做个爱而已,怎么还要挑选日子啊,给孩子选预产期呢。

黎瑭无语。

重要的是——今天才周一!下周末,要等两星期。姜令词不会是打算使用什么拖延法吧。

姜令词起身去做饭前警告黎瑭:“不许乱吃药,更不许乱打针。”

“知道了……”

黎瑭拉长了语调。

她还算了解姜令词,知道自己如果先斩后奏吃了药打了针,姜令词非但不会给她,搞不好为了惩罚她,还要“饿”着她,或者用其他什么招数整她。

有一说一,姜令词之前的教育起了作用。

最起码如今黎瑭做事之前,开始考虑后果了。

黎瑭数着时间的同时,发现姜令词这段时间很不对劲。

上次晚归不是唯一一次,他又晚归了两三次!

明明,他一周只有一节课,为什么有时候比她这个学生还晚。

观察了几天,黎瑭发现他是卡着她的课表回家的。

“他还经常揣着手机跟人聊天打电话!有时候半夜我都听到手机震动。”

“还有!”

“他手机不给我看了!”

“锁屏密码都改了。”

“太不对劲!”

以前姜令词私人手机都是随便黎瑭去看的。

裴懿爻家里。

黎瑭说一句,拍一下桌子。

裴懿爻心疼地看着自己最新置办的设计师款黑胡桃木桌子,花纹都是专门挑选的木头纹理。

于是捧起黎瑭的手腕:“别拍了。”

“你掌心纹路别把我的桌子磨坏了!”

他不关心黎瑭的手疼不疼。

他只关心自己的桌子疼不疼。

黎瑭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举起自己红彤彤的漂亮小爪子:“我手残了,你桌子都破不了一点皮!”

“哎呀,裴错错!这不是重点!”

裴懿爻忍了。

毕竟黎瑭的猫猫刚去世没多久,她沉浸在悲伤中,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

只要不自残就行。

但……

拍桌子这么疼,也想自残吧?

裴懿爻挪开桌子,离黎瑭远一点,顺便问她:“重点是什么?”

黎瑭也不想拍桌子了,毕竟手挺疼的。

她改成拍裴懿爻大腿。

“我觉得……”

裴懿爻:“嗷……”

“你嗷什么?”

裴懿爻幽幽地说,“要不今年你生日,我雕个惊堂木送你吧。”

“好主意。”

“你别总岔开话题。”黎瑭斜眼看他。

裴懿爻:“您请说。”

从今天开始,他要学习姜令词,与任何人都要保持三米以上的社交距离。

尤其是小糖梨!

危险人物。

“我怀疑姜令词背着我搞网恋了!”黎瑭终于说出自己的侦查已久的猜测。

“你怀疑你老公网恋?”裴懿爻虽然和姜令词接触不多,但是……

人家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搞网恋的。

裴懿爻:“跟谁?”

黎瑭垮着一张小批脸:“我怎么知道跟谁,这是我们后面需要调查的内容。”

“我们?”

“昂,侦查姜令词网恋对象小队在此成立,队长黎仙女,队员裴错错。”

裴懿爻后悔,他就该老老实实地继续蹲在工作间闭关雕刻,而不是担心小青梅因为猫去世自闭,隔三差五陪她。

他拎着黎瑭站起身:“我们还是去打网球锻炼锻炼吧。”

“身体累了,脑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身体挺累的。”黎瑭实话实说。

她最近夜间运动相当充实。

因为……

一旦不做,她就失眠。

她也觉得奇怪,明明脑子里也不胡思乱想,可就是睡不着,就是想要做一次才能睡。

起初姜令词为了黎瑭的身体着想,打算让她休息一夜的。

谁知黎瑭失眠到半夜,贴在他怀里像是个小暖炉。姜令词睡眠浅,自然轻易发觉到不对劲,还以为她发烧了。

黎瑭攀上他的胸口,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没睡着:“我失眠。”

男人就这么抱着她起身开了壁灯:“闭眼,给你讲故事。”

以前他就是这样给黎瑭讲故事哄睡。

但是这次没效果。

黎瑭听到姜令词磁性好听的嗓音,慢吞吞地挪了挪身体,于是更契合了:“想要。”

她好似又恢复在陵城时的性坦白。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姜令词看着她的眼睛不像故意胡闹:“你会疼。”

这段时间做了太多次,她下面有点肿了。

“可我睡不着。”黎瑭坐在姜令词腿上,难受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想睡但是睡不着,四肢也在发烫,之前,之前刚搬来这里那段时间,也是这样。”

“那你怎么解决?”

姜令词半靠在床头,握住她的细腰。

“小扇子、小鲸鱼,还有小珠子。”黎瑭又想咬唇,被姜令词的指尖抵住。

姜令词嗓音溢出沉缓地笑:“诚实的孩子。”

“今天可以给你额外奖励。”

这一夜,黎瑭重新认识了两个数字——

6和9.

学到了新知识。

事后,也睡的很好。

而后,每一晚睡前,都要进行运动。

所以她真没说谎。

运动量十分充足。

而裴懿爻听到她的回答,懒得往深处想,直接道:“那就更累一点。”

“私教课钱都交了,我们还一节课没上,再不去就作废了。”

讨厌一切运动的裴懿爻,为了不去搞什么网恋侦查小团队,也是很努力了。

然而他们居然在这个运动俱乐部看见了姜令词的身影。

他去的是高尔夫球场。

黎瑭哪里还有心思去打什么网球,拉着裴懿爻就要跟去高尔夫球场。

“你不是打算离婚吗?”

“干嘛关心未来前任有没有网恋?”裴懿爻被她扯了一个趔趄,突然福至心灵,不爱转的脑子自动开启运转模式。

难怪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我我要是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不是能分更多家产吗?”

“搞不好能让他净身出户。”

黎瑭越说越理直气壮,一定是这个原因。

她就是这么一个向钱看的大财迷!

“是这样吗?”

裴懿爻不太相信哦。

黎瑭:“当然。”

他们刚走到高尔夫的区域,却被拦了下来:“先生女士很抱歉,我们这里已经被包场了。”

这里的包场制度,是非常严格的。

其中最低消费不能低于八十万欧元,会员卡额度千万以上。

姜令词也没有打高尔夫的爱好呀。

黎瑭是知道他会很多运动,但是没有一样特别钟情,更别提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包场自己打一次球,在他眼里,搞不好都不如研究一片甲骨文有意义。

黎瑭与裴懿爻打了半个来回网球,懒懒地坐在地面上,“你说他在高尔夫球场干什么?”

裴懿爻也很懒,半个来回的量。

摘下额头上毫无汗意的吸汗带,他懒洋洋地说,“还能干什么,打球呗。”

“跟谁打?”

“同事?”

“朋友?”

“你还不允许你老公有个正常社交?”

“这不正常。”黎瑭强调,“他都不回家了!”

“他不是不回家,是晚一点回家。”裴懿爻为自己未来的人体模特解释。

“他一定是在跟网恋对象面基!”黎瑭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结论,她环顾四周,网球场与高尔夫球场只隔了一条一人高的墙壁。

“你盯着墙看什么?”

“看能不能翻。”

裴懿爻:“……”

内心祈祷:千万别让她想到可以踩着人肩膀爬上去,他脆弱的身板承受不起。

黎瑭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因为她眼里,裴懿爻一阵风吹来就能倒的体格,当不了人肉梯子。

她打算直接去跟工作人员说,里面是她老公。

黎瑭想清楚了,躲躲藏藏的应该是姜令词,她应该正大光明地去捉奸!

没错!

然而就当小黎队长带领小裴队员“气势汹汹”地走出网球场时,恰好与对面走出高尔夫球场的姜令词面面相对。

姜令词身旁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者。

让黎瑭想到了圣诞老爷爷。

银发碧眼的老者拄着一根金色手柄的绅士拐杖,说着黎瑭听不懂的话。

“是意大利语。”

“这位是意大利著名儿童绘本大师。”裴懿爻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老公的人脉挺广泛啊,能不能让他给我签个名?”

“我现在上去要,你觉得……”

姜令词也看到了他们,眼底难得闪过一丝意外。

不过不慌不忙地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和老者对话:“感谢您的指教。”

老者笑的和蔼:“你很用心,相信你的妻子一定会很惊喜。”

姜令词视线隔着往来的人群,准确地落在乌发少女身上,轻描淡写地说:“她的童年遗憾太多,我只希望能为她补全一点。”

一点,再一点。

黎瑭能看懂口型,但是她听不懂意大利语。

裴懿爻只能听出几个词汇,但是也听不懂意思。

“大师说妻子?你老公说遗憾?”

黎瑭脑瓜子一转,解读道:“难道是大师问他,我是他的妻子吗?他回:很遗憾,是未来前妻。”

裴懿爻:“……”

是吗?

总觉得不太像。

但这不都不重要,裴懿爻推了推黎瑭,“签名签名。”

现在轮到黎瑭不想上前去了:“……”

就在黎瑭和裴懿爻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姜令词已经和老者告别,朝他们走来。

面对姜令词清清透透的淡色瞳孔,黎瑭条件反射地心虚:“我们是来打网球的,绝对不是跟踪你。”

裴懿爻:这是什么小傻瓜。

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打网球的,被她这么一说,搞得就跟专门来跟踪一样!

“跟踪也没关系,下次我给你开位置共享。”姜令词云淡风轻地接过她手上的网球包,“要回去了吗?”

“回。”

黎瑭没有多问,反正这么老的爷爷也不可能是姜令词的网恋对象,她话锋一转,“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可以。”

裴懿爻懒散地跟在他们身后:就这?

不过黎瑭没忘记好队友,确定了晚餐后,又问了句:

“刚才那个长得和圣诞老爷爷很像的人是你朋友吗?”

“不算。”

“有事向他请教。”

“裴错错想要他的签名,你可以帮忙吗?”

姜令词淡淡地瞥了眼裴懿爻。

裴懿爻立刻站直了身子:“签名书也行!”

姜令词平心静气地问:“你喜欢他的作品?”

裴懿爻:“挺喜欢的,黎瑭小时候也喜欢看他出的绘本。”

“是吗?我都忘记了!”黎瑭惊讶道。

裴懿爻幽幽地说:“你看书从来不关注作者是谁,当然不记得。”

姜令词泰然自若地应下:“签名书可以。”

裴懿爻神色认真了几分:“为了报答你的恩情……”

黎瑭:“你打算以身相许?”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黎瑭捂嘴。

裴懿爻顺势继续:“给我当人体模特,我绝对创作出一件举世无双的玉石雕刻品,让你名垂千古。”

黎瑭松手:“不许抢我的人体模特。”

裴懿爻低声吐槽:“都决定离婚了占有欲还这么强。”

姜令词嗓音极淡地回道,“姜某对名垂千古没有兴趣。”

意思明显。

依旧拒绝。

裴懿爻毫不气馁:“没事,我下次再问。”

往后几天,黎瑭还是没侦查到姜令词的网恋对象。

周末却先到了。

她没有忘记姜令词说周末可以……不戴安全套!

不知道是周六还是周日。

周六早晨她迷迷糊糊醒来时,打开手机看到好多消息。

黎瑭猛地坐起身。

四月二十五日,是她的生日!

前段时间还跟裴懿爻讨论今年生日礼物,她不想要人物雕刻了。

今天她就忘得干干净净。

收到了无数生日祝福。

有大黎的,有虞苏潼的,师姐师兄们的,很多很多人。

唯独没有姜令词的。

床的另一侧早就空了。

黎瑭洗漱完毕,打开主卧的门。

客厅里安静的很,厨房也没有人。

姜令词都没有跟她说生日快乐,就出门了。

黎瑭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姜令词不知道她生日很正常,她又没说过。

没说生日快乐就算了,居然也没给她做早餐。

她应该是唯一饿肚子的寿星了吧。

等会一定要喊上裴错错出去吃大餐,也不带姜令词!

然而下一秒。

黎瑭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个图案略显幼稚的画本。

这是什么呀?

黎瑭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直到指尖掀开的刹那,幼时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第一幅画她画的是捧着蛋糕、带着小皇冠的自己,身边围绕着爸爸妈妈和哥哥。

那时候黎瑭刚会拿笔,线条都画的歪歪扭扭,哥哥的头发还是五根毛儿,在上面招摇。

看到这幅画时,黎瑭含泪的眸子忍不住弯了下,大黎好傻哦。

这是以前发生的记忆,幼小的她尚记得那些美好。

黎瑭一页一页的翻着。

后面大黎头发多了起来。

有她坐在假山上看星星,假山下面爸爸妈妈哥哥手牵手来接她回家。

还有一幅,是她身边跟着橘白猫猫,一块奔向爸爸妈妈哥哥。

这是她做美梦的画。

大概是画画很有天赋,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后面的一幅比一幅精致,虽然人物抽象,但很有童趣风。

到最后,黎瑭小孩的记忆有点模糊了,记不清楚爸爸妈妈的长相,没有画正面,只有背影。

妈妈是长卷发,爸爸是短发。

但是哥哥是有正脸的,因为每年黎渊都会去见她几次,虽然时间不长,黎瑭清晰记得哥哥的模样。

可是——

可是这个画本应该被毁掉了呀。

黎瑭亲眼看着舅妈的儿子小湖毁掉的。

用蜡笔画笔铅笔各种手边能拿到的笔,当着她的面,一笔一笔地涂抹掉她对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想念。

黎瑭记得那天,无论自己怎么哭闹,舅妈都无动于衷,就那么看着她哭,也不去阻止小湖。

只是在最后来一句:“一个画本而已,至于吗。”

黎瑭想:至于吗?

很至于。

那天舅妈冷冰冰的话语和小湖得意的笑声,成了黎瑭童年的噩梦之一。

被涂抹破坏的画本,也成了她的噩梦。

而这个画本很完美,没有任何修复的痕迹。

所以并不是修复的?

可不是修复的,为什么与她画的一模一样?

黎瑭眼睫轻颤,她僵硬的指尖从后往前重新翻看,一页一页地看,一页一页地数,足足四十八页,她脑子里出现一个最不可能的猜测——

是有人照着以前被破坏的画本,一笔一画地完整复画出来。

少女檀口张着,满眼不可置信:怎么做到的?

这时,玄关门被打开,她抱着画本骤然转身。

第60章 熟透

客厅内窗帘没有完全拉开, 光线微暗,但姜令词开门的瞬间,阳光倾泻而下。

年轻男人站在光影下, 一袭矜贵优雅的定制西装,完美熨帖的剪裁衬出他超绝的比例, 宽肩窄腰长腿, 无一不精, 举手投足皆无愧于古老世家培养出的掌权者身份。

胸口佩戴着黎瑭颇为眼熟的祖母绿菱形胸针, 像是赴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约会。

门开的瞬间,黎瑭像是看到一幅古典雍容的美人画卷徐徐铺展开。

她怔怔地正对上男人那双逆着光,幽邃沉静的眸子。

姜令词薄唇轻启,熟悉低沉的嗓音传至整个空间, 像是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才落入黎瑭耳中——

“生日快乐,小糖梨。”

黎瑭张了张唇,许久没有把那句“谢谢”说出声, 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越发用力地抱住画本。

是啊, 除了姜令词, 还有谁能会这么耐心, 复原出这个画本呢。

没等她说话。

下一秒, 姜令词突然稍稍侧身。

七八个人鱼贯而入,手里拿着各种化妆工具、一排排礼服,占满了整个小客厅。

黎瑭小脸满是迷茫与震惊,终于问出声:“这是……做什么?”

姜令词上前, 很轻地掰开她的细指,想将画本抽出来:“给你做造型。”

黎瑭像是怕他抢一样,连忙护在怀里:“不能碰, 我的。”

姜令词:“行,你的。”

化妆期间也不用她动手,要拿便拿吧。

黎瑭小声嘟囔了一句:“搞这么隆重?”

想干嘛……

姜令词神情自若:“去参加小糖梨的生日宴,当然隆重。”

已知小糖梨是她,她是小糖梨。

所以……

参加她自己的生日宴,她怎么不知道?

黎瑭被推到化妆镜前,忍不住扭头去看姜令词,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一会儿再吃。”姜令词想起黎渊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黎瑭吃早饭,免得等会吃不下他亲手做的长寿面。

长寿面,当然得全部吃完。

所以,小寿星得先饿一会儿。

见少女饿得可怜,姜令词最后还是给她塞了一块昨晚烤的小饼干,是生日蛋糕形状的。

化妆时,黎瑭也舍不得放下画本,就这么放在膝盖上,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轮廓。

“你怎么做到的?成人模仿幼童的笔触画画是很难的。”

黎瑭侧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姜令词,作为画家,她很清楚,复画这个画本有多难。

即便她自己,也无法复画出来。

确实很难。

姜令词当初在听黎渊提及这件事后,便让他寄来这本早已被毁掉的画本。

好在画本虽然被毁坏,但依旧被黎渊当作妹妹小时候的成长记录保存下来。

当黎渊知道姜令词准备修复的时候,直接跟他说不可能,破坏度太高了,他当时也有这个想法,毕竟是妹妹的第一本画集。

后面翻看之后,只想把小湖那个崽子再揍一顿,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免得干这种坏事。

不过姜令词坚持,黎渊还是将画本找出来寄给他。

姜令词收到打开一看,果然……

乱七八糟的各种笔堆积交叠的痕迹,要很艰难地才能分辨出黎瑭最初画的版本。

甚至请教了容怀宴的太太,古书画修复师顾星檀,她也表示无法修复。

这种情况下,只能根据原先的版本复画。

姜令词毫不犹豫地决定复画,而不是直接放弃。

四十八页的画,一一复画出来是个很大的工程,他将所有时间都铺在这上面。

当然,困难重重。

第一次卡在画本上……

黎渊送给黎瑭那个画本,是十多年前的进口款式,找遍国内外所有画具商店,都无疾而终,最后,是在一个专门搜罗世界各地画本的收藏爱好家手里高价买来的。

很是古老。

寻找无望期间,谈逾还提过用最新款的画本不更好吗,把画复原出来已经足够让黎瑭惊喜。

姜令词拒绝。

因为他很清楚,需要复原的不是画本里的画,而是小糖梨的童年。

完整的童年。

第二次卡在——

原本的画本里有几幅画破坏的太厉害,里面属于黎瑭的笔触与破坏性的画笔融于一体,分不清那一条来自于她的笔下。

姜令词上次便是约那位意大利的童话绘本老师讨教小朋友的笔触与天马行空的想法,从而寻到小糖梨的想法。

好在姜令词悟性极高,即便对绘画了解不多,却也凭借着绝佳的耐性与超高的智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48页的画本,完整地复原出来。

连原画家本人都恍惚的程度。

而此刻,姜令词随手翻着杂志,语调淡而平静:“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说的轻描淡写,对复画这个画本的艰难,绝口不提。

好吧。

姜教授是无所不能的!

黎瑭弯着眼睛想。

少女脖颈微微仰着,今天的小寿星没有哭。

除了换礼服外,黎瑭手里一直抱着画本,谁都不准碰。

在出门前,黎瑭珍而重之地将画本放到枕头底下。

这是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姜令词看着一袭露背绸缎长裙曼妙婀娜的美貌少女,行为依旧天真幼稚像没有长大的小朋友。

临行之前,姜令词打开一个精致的礼盒。

黎瑭好奇地去看:“什么呀?”

“生日礼物。”

“不是送过了吗?”

那个画本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等看到姜令词手中的东西后,黎瑭心里补充了一句——之一。

姜令词送她的第二件生日礼物,是一顶公主冠冕,二十五颗水滴状红宝石镶嵌成花瓣形状,叶子则是同样闪耀的白色钻石,一共四百二十五颗。

作为宝石中最贵的红宝石,一颗便极为难得,更何况是二十多颗极品鸽血红。

姜令词将精美如艺术品的花型冠冕戴在黎瑭发间,少女生了一张秾丽明艳的脸蛋,戴上这样璀璨夺目的花冠,非但没有被红宝石压住光芒,反而相得益彰,美的不可方物。

黎瑭站在落地镜前看着姜令词的动作,轻抿着红唇:“太贵了吧……”

余光瞥见姜令词手腕兰叶镯上那颗红宝石。

光这一颗大黎便费了不少力气,而同等品质甚至更高一截的,这顶花冠上无数颗,她眼睛花了都没数清楚。

“不贵。”

“用你的婚后财产买的。”姜令词随口哄她。

哄小孩呢。

她哪有几块钱婚后财产。

黎瑭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花冠,不小心碰到了姜令词的手。

而姜令词没有松开,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指尖,又十指相扣,一同出门。

黎瑭红唇淡抿了下。

没有松开。

然而门一打开,她还以为眼睛被红宝石闪花了还没恢复过来。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加长豪车,而是一辆装饰着各色鲜花的华丽南瓜马车,甚至比童话世界里的马车还要童话。

看着这一幕,黎瑭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也太……

隆重了吧!

刚才在家里,是她太大声了。

这才叫隆重。

复古精美的南瓜马车停在小别墅外,裴懿爻亦是一身正装,此时懒懒地坐在车外cos马车夫:“公主殿下,您该上马车了。”

要不是为了大师的全套签名绘本,他才不干这种事儿!

为了小青梅也不干。

好辛苦。

等半天了。

姜令词亲自扶着公主殿下踏上南瓜形状的台阶,一步一步坐进去。

黎瑭抓着姜令词的手不松:“你也上来。”

姜令词略一迟疑。

还是随着她的一同落座。

很快,黎瑭就知道姜令词为什么迟疑了。

因为……

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朝着马车丢一朵鲜花,并且附赠一句:“生日快乐,小糖梨。”

各个国家,各种语言。

黎瑭头一次觉得自己社恐。

忍不住将脸扎进姜令词怀里,白玉似的耳朵洇的通红。

姜令词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向外面:“害羞什么,五岁小糖梨的生日愿望不是希望能坐在南瓜马车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鲜花和祝福吗?”

黎瑭纤细手臂用力抱着他的腰,不断地摇头:“不不不,现在是二十三岁的黎瑭小姐,她有一点社恐!”

还被好多人喊小名。

姜令词淡定地替她调整好歪了的花冠:“别晃,花冠要掉了。”

黎瑭立刻乖巧,贴着他的肩膀不动。

几分钟后,姜令词突然开口:“有人夸你漂亮,真不听听看?”

“真的吗?”

黎瑭小耳朵像是竖起来。

她超喜欢被夸夸。

三岁的小糖梨,还在父母哥哥的围绕下,戴着漂亮小皇冠,捧着最好看的蛋糕,像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一样过盛大的生日。

四岁的小糖梨,哥哥悄悄给她送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和画本。

五岁的小糖梨,独自蜷缩在床角期待哥哥来给她过生日,但是哥哥很忙没有来,她一个人度过了五岁的生日,当时她郑重的画下画本最后一页画下:黎小公主坐在南瓜马车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鲜花和祝福。并且写下大大的两个字——心王。姜令词研究了一夜,才研究出这是——愿望。

小朋友写字的脑回路偶尔比甲骨文还要难解读。

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好久。

在热烈兴奋的夸夸祝福与各种抛掷花朵的氛围里,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纯白色的天鹅城堡。

推门而入。

满目奢华与繁复的浮雕艺术。

沿着满是壁画的走廊一路到大厅。

黎瑭听到无数熟悉的声音,他们兴奋地欢呼:“小寿星来了。”

她眼睛惊喜地睁大,有哥哥,有虞苏潼,有师姐师兄们,甚至老师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姜家的爸爸妈妈等等,所有亲近的人都到了。

每个人都穿得很隆重,来赴这场隆重的生日宴会。

今年二十三岁的黎瑭小姐。

她会在全世界的祝福下和所有亲人的陪伴下,度过最盛大的生辰礼。

一句一句生日快乐。

好似将童年缺失的生日祝福,都补了回来。

而且更多。

她还有数不清的生日礼物。

堆得满满当当。

黎渊亲手给她做了长寿面。

比她脸还大的一碗,黎瑭终于知道姜令词为什么早晨只给她吃一块小饼干了。

最终吃不下去。

她拉着姜令词的衣袖偷偷地说:“本公主愿意与你共享寿命。”

生怕被黎渊听到。

黎渊站在超大的蛋糕旁,狼眸似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过来。

相较于黎瑭一做点坏事就把心虚表现在脸上,姜令词面色从容极了,俊美面庞上的神情变都未变:“荣幸之至。”

姜令词当着黎渊的面,把黎瑭的碗拿过来,吃相非常斯文。

黎渊果然找过来:“谁让你帮她吃的?”

“长寿面要自己吃,是不是她逼你的?”

“没。”

“我抢她的。”姜令词淡定自若地说。

一听就是假的。

黎渊扭头看向黎瑭。

黎瑭刚想偷笑,接收到他危险的眼神,唇角一抽,转成被欺负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忍气吞声又大度地说:“大概是哥哥做的爱心长寿面太美味,他忍不住抢也正常。”

“算了,我选择原谅他。”

黎渊微微一笑:“行,还有一锅,既然这么爱吃哥哥做的爱心长寿面,你们两个今天把一锅全吃了。”

黎瑭惊慌失措地拽着姜令词衣袖。

姜令词见她表情全写脸上,难得有些无奈:“他诈你呢。”

黎渊敲了敲妹妹的脑瓜:“笨蛋。”

黎瑭才不笨,她哼道:“公主的皇冠要掉了!”

“掉了再戴上。”

“公主永远是公主。”黎渊漫不经心地说。

他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妹妹永远当小公主的。

“小画家,来喝酒呀。”坐在沙发上的虞苏潼远远地朝她招手。

“来啦。”

黎瑭立刻从这两个气场十足的男人中间站起来,提着裙摆跑向虞苏潼,真不愧最好的闺蜜,关键时候救她于水火。

少女提着裙摆冲向好朋友们。

看着黎瑭欢快活泼的背影,黎渊对姜令词说:“我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姜令词平静地应了声:“可爱。”

黎渊端起一杯酒抿了口,嗓音微沉:“她小时候更可爱。”

倏然嗤笑了声,像是自言自语,“比起她整日胡闹,我更怕她安静下来。”

“为什么?”

姜令词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意味不明,终于将目光落在黎渊身上。

两个同样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繁复华美的柱子旁对视。

黎渊似是在审视他。

而姜令词不避不闪。

几秒后。

黎渊递给他一杯酒,然后碰了下:“回国后,带你去个地方。”

意思明显,届时再告诉他。

姜令词手腕顿了下,随即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

“好辣好辣。”

这厢黎瑭也喝了同一款酒,被辣得吐舌头。

虞苏潼给她换了一杯水:“你拿错了,那是伏特加,赶紧喝水。”

“啊?”

黎瑭眼神迷茫,幸好灌了一整杯水才好一点。

虽然只喝了一口,但她有点微醺,悄悄和虞苏潼分享:“我怀疑姜教授网恋了。”

“哈?”

虞苏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最近每天都抱着手机和人聊天。”黎瑭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她抱住虞苏潼的脖子,小声地在她耳边嘟囔。

和姜令词的事情,她除了虞苏潼之外,很难与别人分享。

当然裴懿爻也可以,但他是男的,根本不懂少女的心思。

虞苏潼被她坑了几次后:“我现在很怀疑你的怀疑。”

黎瑭发誓:“我以我的生日愿望作为赌注……”

恰好姜令词和黎渊走过来。

虞苏潼转过黎瑭的小脑袋,直接帮她问:“姜教授,黎瑭想问你一件事。”

姜令词温沉有礼:“什么事?”

虞苏潼:“她问你网恋……唔唔唔唔。”

黎瑭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去捂虞苏潼的嘴。

“网恋?”

虞苏潼掰开她捂嘴的手,挣扎着一口气说完:“她问你最近在网恋吗,天天抱着手机跟人聊天,都不理她!”

黎瑭:啊啊啊!

从今天开始,她和虞苏潼势不两立!

后面那句话分明是虞苏潼自己添油加醋的!

省的黎瑭小脑瓜不知道想什么,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虞苏潼被她的脑回路坑过无数次之后,更相信姜教授的人品,他怎么可能网恋,这种词就不会出现在姜令词这种人身上。

就跟约炮一样。

离谱!

亏她上次还信了黎瑭。

黎瑭破罐子破摔,精致下巴扬起:“快说,你跟谁网恋!昨晚半夜我都听到了!”

“你们电话打了四十分钟!”

姜令词还没开口。

黎瑭耳畔突然传来冷不丁的一阵笑。

是黎渊。

黎渊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袖扣,衬衣往上折了两下,嗓音幽幽:“是我。”

“你居然跟我哥网恋!”黎瑭晕乎乎的小脑瓜运转不过来,第一时间大为震撼。

等等不对。???

一看大黎要揍她的架势,黎瑭朝着他大声说:“我我我我今天过生日。”

黎渊冷笑:“今天我就给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救命……”

知道虞苏潼保护不了她,黎瑭身体灵活地从沙发窜到姜令词身上,整个人紧紧地抱着他,红唇不自觉地吐出一个久违的称呼,“老公。”

姜令词抱着自投罗网的少女,对黎渊说:“今晚我教训她。”

“抽她屁股!”

黎渊气急败坏。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应下:“好。”

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虞苏潼,总觉得黎渊的抽屁股和姜教授应下的不是一回事儿。

今天脑壳儿又是hh的一天呢。

生辰礼一直持续到零点之后。

黎瑭那点酒意也散了。

城堡里的房间很大,放眼望去,和云阙湾的主卧一样大,地面铺设厚厚的白色地毯,踩上去,像是踩在云团里。

让人很想就地躺下。

复古落地窗与小别墅里的格子窗全然不同。

一共两扇窗户,其中一扇容纳了一片山海。

而另一扇,是连了天的霓虹,喧嚣繁华的市中心与壮观浩瀚的山海像是被这座城堡分割成两部分。

姜令词去洗澡时,黎瑭懒懒地跪坐在地毯上,往窗外望去,视线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色绸缎长裙的裙摆迤逦在雪白的地毯,小腿蜷缩着,脚踝上戴着一条精致的翠玉细珠的脚链。

自从戴上,黎瑭就没有取下来,像是忘记了它的存在。

看了一会夜景,她视线不经意移到对面摆好的画架。

咦,是姜令词让人放的吗?

知道她今晚很想画画?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绸缎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而后坐在画架前,乌黑卷长的发丝如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

酒意散了几分。

调色时。

她调出来的却是姜令词今天佩戴的那颗祖母绿胸针的颜色。

少女迟钝地看向空荡荡的手腕。

对哦。

跟姜令词胸针同色的祖母绿镯子,她并没有带到国外。

拿着画笔的手尚未落于纸上,黎瑭听到了开门声,是姜令词洗完澡出来。

少女歪着小脑袋看过去,发现他居然没穿睡袍也没穿家居服,反而规规矩矩的穿着西装?

今晚还有其他趴体吗?

这西装?

等男人完全转过身来,黎瑭蓦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质地的休闲西装!!!

不,不算,还有一件。

他里面居然还佩戴了黎瑭去年亲手给他制作的宝石胸链。

黎瑭乍一看清,差点没出息的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少女细嫩指尖捏着的画笔“啪哒”一声落于地毯,墨绿色颜料染了一片雪白。

姜令词一步一步走近,弯腰捡起画笔。

“咕咚。”

少女没忍住咽口水。

从这个角度,男人领口敞开,她能清晰地从脖颈看到腰下。

男人腰腹肌肉隆起性感完美的弧度,人鱼线往下……这次可以看得更深入,因为没有西裤的阻隔。

不佩戴胸链已经足够勾人,当初她晚上还做了春梦,而佩戴了胸链又单穿西服,简直是鲨人现场!

黎瑭觉得再多看两眼,她可能会流鼻血,想闭眼或者偏头,但画面已经钻进脑子里。

男人矜贵冷白的长指把玩着画笔:“怎么不看了,上次明明很喜欢看。”

黎瑭捏着挺翘的鼻子,瓮声瓮气:“你穿得好色。”

“我不好意思看。”

姜令词执笔在她手背上画了一丛绿色的兰叶。

清冽的嗓音响起:“今天你生日,当然要穿你喜欢的风格。”

黎瑭感觉手背有点痒痒的。

没想到姜令词居然在她身上画画,而且画的好像还可圈可点的呢。

来自专业画家·黎老师的点评。

姜令词放下画笔,直接俯身过来,黎瑭坐在油画凳上,裙摆铺散而下,他们两个,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晚礼服,随时都能去参加重要场合,一个穿得色·情而香·艳,尤其下·半·身·坦·荡·赤·裸,完全见不得光。

黎瑭端端正正地坐在画架前,对上他那双幽邃的、像是能将人拖进漩涡里的眼瞳,感觉自己被男妖精勾住了魂魄。

“说你喜欢。”

他靠近时,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水蒸气与淡淡的玫瑰精油香,靡丽暧昧的、活色生香的,只有仔细嗅,才能捕捉到原本那缕冷梅香。

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更是勾人。

黎瑭不自觉地探身。

鼻尖几乎贴着男人修长的脖颈,在寻找他身上的香气,喃喃回:“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姜令词听到满意的答案,才大发慈悲地将她按进怀里,任由她的微烫的呼吸在自己肌肤的每一寸寻觅着。

指尖划过少女腰侧的暗链。

下一秒。

潋滟红裙如莲花绽开在少女精致伶仃的脚踝处。

而她也被轻而易举地捞起,放到地毯上。

地毯比床的面积大得多,可以随便滚,不用担心掉下去。

更重要的是黎瑭突然才发现。

这间卧室里,居然没有床?!

只有角落处坐落个华美复古的绿色丝绒沙发,美则美矣,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睡地毯上?

黎瑭仰头先是看到天花板绚丽璀璨的吊灯,然后才逐渐聚焦视线,落在男人那张逆着光依旧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容上,艰难地撑起上半身:

“我们睡地上?”

“我睡地上。”

姜令词低下头颅,吻上了黎瑭话很多的小嘴。

房间少了说话声,却多了细碎的水声。

姜令词穿成这样,今晚自然是不打算让小寿星独自一人度过的,所以他从一开始的吻,就染着薄欲,而后愈浓。

唇齿衔接,男人灵巧的舌尖碾过少女柔软的腔壁,吮缠得黎瑭不自觉情生意动。

她细腿不自觉地去蹭男人丝绸西装无遮无拦的部分。

下一秒被握住了脚踝。

姜令词摩挲着翡翠玉珠,黎瑭腿痒似的再次滑动。

“那我呢?”

黎瑭细指勾着他的领口的胸链,想用力,又怕扯坏了,好不容易抽出空隙,嫣红湿胀的唇瓣艰难地溢出三个字音。

没有床,她还是有点担心哦。

姜令词:“你睡我。”

“嗯?”

“就像这样。”

姜令词先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腰腹,他随即躺下,顺势将她按进胸膛,用实际行动来演示她今晚如何睡。

黎瑭似懂非懂。

姜令词长指掠过她的乌发,薄唇噙着笑:“不懂也没关系。”

“今晚可以不睡。”

姜令词向来说到做到。

黎瑭起初并没有发现实质性的不同,只是仰头看着男人起落间,身上丝绸西装松垮地晃动,里面线条完美的肌肉与宝石胸链同时摇晃,又像是窗外山海与霓虹交叠融合,构成一幅抽象派的油画风景,完全迷乱了她的眼睛。

好多水。

好多……

除了她的,好像还有他的?

黎瑭失焦的瞳孔骤然紧缩,姜令词好像没有戴……那个小薄片。

他们此时紧密相贴。

没有半点阻隔。

会抽离吗?

她又想起了两周前的约定,今天是她生日的第二天,也是……约定好的周末。

姜令词从不说谎,那么今晚会是……

说好的那样吗?

黎瑭想要看清楚姜令词此刻的神色,也想要问他。

然而下一秒。

她的眼睛却被捂住。

“我想,看你……呜。”

少女红唇被吻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稍稍一挤,便会汁水泛滥。

“怕吓到你。”

姜令词话落,俯身用唇齿砌磨了会儿。

很甜。很多汁。

也堵住了她后面的话语。

吓到?

黎瑭不懂。

他这些年规矩守惯了,黎瑭的出现,一次一次打破他的底线。

偏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坠越深,最终抵达无边深渊。

最后时刻。

姜令词炽热的掌心紧紧按着少女后腰,向来清淡的眼瞳漆黑如墨,就这么一股股地……

灌满她。

下一秒。

黎瑭原本平坦的小腹依稀可见微微鼓胀的弧度,她眼神一瞬间迷乱,双手用力箍着男人的脖颈,纤薄的身体发着颤,像是被电击到了一样。

神魂都在层层云雾中游荡,寻不着终点。

好烫。

好多。

好胀。

好像要把她的身体撑破一样。

少女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

太突然。

太可怕。

但是这种无限失控的感觉又太爽了。

从未有过的爽感。

和隔着一层膜完全不一样,也和最后关头抽离时不一样,每一股浇灌,都令她再次抵达巅峰。

姜令词居然真的……

弄到她的身体里。

他们一直没有分开,就这么紧紧抱着彼此汗津津的身体,不愿意松开,谁都没有先松手。

黎瑭嗓音沙哑着问他:“你今天怎么……”

早知道,她应该提前吃药或者打针的。

不知道事后吃会不会效果打折。

黎瑭太好懂了,姜令词一眼便能看出她小脑瓜想什么:“我已经打了短效避孕针。”

意思明显。

她不需要做任何准备或者善后。

黎瑭错愕地从他脖颈抬起头:“你怎么愿意打这种针?”

很少有男人主动做这个,毕竟又不是他们怀孕,他们当然不担心。

姜令词很坦然:“这种事情,本不该让女孩子承担。”

“好了,这么小的脑袋别乱猜了。”

黎瑭:“……”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但是又有点开心。

她讨厌吃药,也讨厌打针,但是喜欢他弄进来。

姜令词什么都不用她承受,却满足了她的所有愿望。

姜令词抱着她,修长指尖缓慢下移,最终陷入一片柔软之中,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喉间溢出极低的笑音,岔开话题:“我们小糖梨这么漂亮的小屁股,怎么能打呢。”

黎瑭正在瞎想着,乍然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说:“嗯嗯嗯,不打!”

大黎是坏人!

话音未落。

姜令词未尽的话传来:“当然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