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忍不了一点欺负我们周家没人吗?……
声音清如翠玉,带着清冷的质感,在嘈杂喧嚣的环境里,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量感。
众人闻声回头,两个魁梧高大的黑衣保镖簇拥下,一个身着月色旗袍女人,缓缓走近。
她目光灼灼,皮肤白皙,脸部线条柔和雍容,柔顺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白静修长的脖颈,极度精致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
黑色高跟鞋与地面敲击出有节奏的声响,整个人透着一股骄矜雍容的贵气,不疾不徐越过人群,最终在许薏面前缓缓站定,眉宇间清冷恣睢目空一切的神色,与周泽言如出一辙。
许薏瞬间猜出她的身份,对方却先人一步,十分亲昵地在她绵软的脸蛋上捏了捏。
“和小时候还是像的!”
猜想得到证实,许薏开口喊人:“伯母……”
白慧珠指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跟周泽言那个混蛋长太像了?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她本在周游世界,那天偶然得知未来儿媳在这办展,刻意绕路赶来捧场,却不曾想时隔二十来年的第二次见面,许薏正被人欺负。
那她可是忍不了一点!
白慧珠抬手将她额前碎发别了别,笑的一脸温柔,“薏薏别怕!我在!”
曾几何时,周泽言也是如此护她,信她!
熟悉的安全感瞬间将她暖暖围住,她甚至怀疑,周家这种霸道式的暖意融融的偏爱,是刻在基因里的一部分。
白慧珠在转身瞬间,敛起刚刚的柔
声细语,换上一幅笑意不达眼底的嘲弄。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我们薏薏是穷酸小户,配不上周家,还被周泽言甩了?”
她在众人围拢的方寸之间慢慢踱到孟敛秋跟前,睥睨的目光里全是审视,“你亲眼看到了?还是周泽言亲口告诉你的?”
孟敛秋被她这咄咄气势吓到了,凭借多年混迹名媛圈的经验,眼前的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绝非如她娇柔的外表这般温良。
更何况,这与周泽言那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和气场,大体可以断定这个人的身份。
“我……”
“怎么?”白慧珠看着那张招人厌烦的戏精脸,又问:“造谣造到当事人面前,欺负我们周家没人吗?还是你准备好了收律师函?”
“我……”
孟敛秋刚刚开口,又被无情打断,“刚刚造谣造的风生水起,现在就只会支支吾吾的我来我去?道歉不会吗?”
周家在南城是豪门大户,更是圈内众多名媛千金想要攀的高枝,她个一无权二无势的普通人,是万万惹不起的。
孟敛秋瞬间偃旗息鼓,“对……对不起!”
“听不到!”白慧珠冷哼一声,挑挑眉,“刚刚造谣的时候,声如洪钟,生怕别人听不到的劲儿去哪儿了?”
孟敛秋抿抿唇,红唇翕动,“对……”
话音还未落下,白慧珠再次打断她,“别跟我说,你造谁的谣就跟谁道歉!”
她说着,将主位让给许薏,声音绵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道,“跟许薏道歉!”
多年在名媛圈的摸打滚爬,孟敛秋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对方没有用“未来儿媳”亦或是其他称呼来代指许薏,而是指名道姓,这是一种尊重,更是发自心底的爱护和疼惜。
同样作为女人,她却自小受够了白眼冷嘲和挤兑,许薏真的是命好!
孟敛秋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和嫉妒,恭恭敬敬地说,“对不起!许薏!刚刚是我口不择言!”
眼前这样的环境和氛围,许薏不想因为私事占用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微微颔首,将话题重新引到此次展览的主题。
轻柔舒缓的声线娓娓道来,是她对瓷塑多年的热爱,执着及坚守。
众人注意力瞬间被眼前巧夺天工的仕女瓷像吸引,丝毫没注意到,两个黑衣保镖早已悄悄行至人群之外,将孟敛秋这个不速之客轰了出去。
看着眼前韧性柔软又有温度的女孩,谢屿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早该有察觉,许薏的那位“专属司机”无论是气质修养,还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和胆识,都与普通富二代天差地别。
平心而论,两人无论外形还是性格,亦或是对于事业的执着坚守创新,都是无可挑剔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怪只怪自己的愚钝!
许薏于他,是合作伙伴,是可以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的朋友,更像是一个可以信任、倾诉烦恼的邻家妹妹。
他看向许薏的目光里有欣赏,有哥哥的滤镜,更多的是欣喜和宽慰。
只是这样的目光,落在白慧珠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站在许薏身侧,打量着眼前温润柔和的谢屿,“这位是……”
“哦!”谢屿这才反应过来,躬了躬身介绍自己,“您好,阿姨!我是许薏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谢屿!”
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倒是与他那混蛋儿子挺不一样!
白慧珠机敏地反客为主,“谢谢小谢刚刚对薏薏的维护!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和周泽言开口哦!”
一句看似玩笑的承诺,亮明了态度和身份,同时也帮自己儿子解决了潜在情敌的遐想。
谢屿没想到她会护犊子护成这样,唯有顺水推舟承了这份好处,才能让对方更安心,“谢谢阿姨!”
许薏全神贯注地接待览客,全然没细听两人之间的攀谈。
接下来的媒体采访,她与谢屿默契配合,款款而谈,努力宣扬国风非遗传承文化,大获国外友人的赞誉,掌声笑声不断。
白慧珠坐在二楼的vip室休息区,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发了条信息……
周泽言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与某国当地政府磋商战略合作协议。
看着手机屏幕里,来自亲妈的信息轰炸,他全然没有一丁点反应。
直至出现“受委屈”“追求者”一连串的字眼时,匆匆和徐行交代两句,捞起外套一路疾驰而去。
待他风尘仆仆抵达白慧珠入驻的酒店时,却只有她一人在悠闲地喝着咖啡。
“这时候知道着急了?”白慧珠长枪短炮地招呼,“活该你追不上许薏!近水楼台你懂不懂?今天对她而言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缺席!人姑娘也不缺你一个追求者!”
前有老爷子后有亲妈,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积极。
周泽言长腿勾着椅子坐下,垂眸抿了口水,“都说过了,我们需要些时间,你们能不能别跟着瞎掺和!”
“我掺和?”白慧珠乜他,“造谣都造你头顶了,你人在哪呢?”
周泽言放下水杯,“许薏呢?”
“去参加晚宴了!”白慧珠说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合着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连个电话都不敢打?追女仔脸皮要厚!就你这样端着,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怂的儿子!”
周泽言被数落的没了脾气。
电话不是没打,一开始无法接通,后来直接就是关机状态。
想着两人估计会在一起,所以直奔酒店而来,却不曾想,还是扑了空。
他站起身,拢了拢衣领,高大身影遮住柔和的灯光,将白慧珠罩在一片阴影里,抬手在老妈精致的发髻上拍了拍。
“谢谢周夫人!”
白慧珠还挺吃这套,带着几分娇嗔叫人赶紧滚蛋。
晚宴结束的并不算晚,许薏安顿好在晚宴上酒意微醺的谢屿,急匆匆地再次出门。
今晚的宴席上,她手机被侍应生打翻的酒杯浸湿导致无法开机,以至于瓷坊的很多工作都没来得及交代。
刚刚打车回程的路上,她注意到有家手机店,离酒店也不算太远,想着去碰碰运气。
许薏按照记忆中的方位,穿过几条鹅卵石的小巷,很快找到那家店,买完手机换好卡,回程时,天空飘起零星小雨。
静默在冬日冷雨中的小镇,人烟稀少,不时传来阵阵钟声,更显清幽。
四周静寂,行至第二个巷口时,却总感觉除却她轻盈匆忙的脚步声之外,还多了一串沉重的步履。
她快,对方快,她慢,对方也慢!
许薏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森冷的夜风带着对方粗重的呼吸,掠过耳际,一股股寒意瞬间席遍四肢百骸。
来时着急,她似乎忘了考虑异国他乡的治安问题。
怎么办?
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心跳如擂鼓一般,疯狂地敲击着胸腔。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脆的铃声打破雨夜的清幽。
是周泽言!
她快速按下接听,速度不减,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急促,声音里都带着颤。
“周……周泽言!你是不是到路口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头的周泽言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许薏,我在!告诉我你所在位置或者附近标志性建筑物!”
许薏顾不上其他,视线迅速在周边搜索,“右手边是教堂,左边是花……啊……”
啪嗒—
手机被人从身后打落在地。
听筒中周泽言急促的呼喊和车子急刹的声响,最终被眼前彪形大汉踩在脚下,彻底没了声息。
她不知道周泽言到底在哪儿?更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只能转身奋力奔跑,她要拖延时间,至少要跑出这个小巷才有机会寻求帮助。
风声在耳边呼啸,本来轻柔的雨丝也因为奋力奔跑,砸在脸上有了力度。
巷口近在咫尺之时,又忽然闪现一抹黑色身影堵住去路。
身后的男人笑声浪荡,很快跨着大步追上来,“hey!prettygirl!”
第62章 疼死了!解我纽扣,你脸红什么?……
前后夹击,许薏似乎被关进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牢笼里,要命的窒息感瞬间在心头蔓延。
她颤抖着后退两步,紧紧贴在墙面,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们是谁?要钱吗?我可以给!”
近几年,国外有些犯罪团伙专抢华人,许薏猜测,两人大概就是从手机店开始盯上了她。
为首的高个络腮胡男人,饶有趣味地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贪恋的目光对上她清凌又惶恐的眼神,鬼魅一笑。
“不!你很漂亮!
我很喜欢,孟果然没有骗我!”
孟?
许薏顺着他并不怎么标准的英文,瞬间扑捉到什么,“是……孟敛秋吗?”
男人似乎并不太喜欢她的聪明,朝身旁的小弟歪歪头,示意他速战速决。
包抄范围越来越小,矮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帕,越走越近之际,许薏灵机一动,对着两人身后大喊:“周泽言!”
两人闻声回头的刹那,她顺着墙角朝外跑,不过没几步,却又被圈禁在包抄圈内。
高个男人失去了耐性,从身后揪住她衣领。
只听“呲啦”一声,外套撕开一道,刺骨的冷风夹杂着雨丝呼呼往里灌,雪白的肩颈裸漏在昏黄灯光之下,玉脂冰清,瞬间激起男人的邪妄。
他急不可奈地夺过小弟的手帕,步步逼近,许薏贴着石墙,攒足了劲儿趁人不备,抬脚踹上男人的裆部。
一声凄惨的叫声之后,男人蜷缩着身体捂着下半身哀嚎咒骂。
一旁小弟见状不敢再耽搁,大步上前,刚拎上许薏的衣领,身后一道深沉冷冽,带着严厉警告的声袭来。
“Donttouchher!”
两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掩在半明半昧的灯光里,他眉眼压的很低,侧脸露出丝丝戾气,骤然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着白,大步流星走来。
是周泽言!
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继而又被担忧所取代。
眼前的两个混混,一看就是常年游走在附近的练家子,周泽言作为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虽然人高马大,却也未必能打得过。
如果因此受伤或者有其他意外,她没办法向周爷爷交代。
她蹙着眉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敌或者轻举妄动。
周泽言却不为所动,压下眼底的戾气和攻击性,唇角勾上几分柔色,“许薏!”
三人分列成鼎力局面,周泽言目光锐利,猜到了她想什么,“看准时机,到我身边来!”
他说着,趁其不备,抬脚踹向高个男人。
一声凄惨的咒骂声后,小个男人瞬间反扑过来,许薏抓紧时机朝周泽言身后跑,右腿被倒地的高个男人狠狠攥住,瞬间倒地。
周泽言一个分心,被对方占据上风,锋利刀刃划破衣袖,红色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到指尖。
“周泽言!”
许薏顾不上其他,双脚乱蹬,抓起地上的石子砸过去。
周泽言也在此时将小个男人撂倒在地,一个箭步过来,把许薏护在身后。
两个男人此时杀红了眼,纷纷从腰间掏出匕首,从两侧步步逼近。
眼前的这个中国小伙儿是有两下子的,他们想要取胜,只能卑劣地朝一旁的软肋许薏下手。
两人先后试探,最终在后偷袭成功,周泽言反应过来时,一把利刃从眼前直击面门而来。
“周泽言,小心!”
他快速闪过近身的搏击,将人撂翻在地,许薏悬着的心还未彻底落回去,身侧另一把利刃又朝她而来。
与刚刚的境况不同,她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接受命运的审判。
周泽言再厉害,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对方手有利刃,他手臂的鲜血已经将衣料浸透。
唯有赌一把,赌自己命不至此,赌对方见血收手,不敢闹出人命。
许薏紧闭双眼,下一秒,耳边擦过劲风和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眼前的明亮被一片暗影笼罩。
预想中,冰冷利刃的刺痛感没有到来,却听到对面男人一句带着愤怒和不可思议的吼叫。
“madman!”
许薏胸口发紧,忽然睁开眼,却见那双骨肉匀晰的大手,此时紧紧握住刺过来的尖刀,仅距离她胸口有10几厘米。
鲜红血液顺着指缝滴滴坠落在地,很快被密集的小雨稀释,混入地面流淌开来。
许薏大脑一片空白,“周泽言……”
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周泽言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人抬脚拽开。
警醒的轰鸣划破夜的清寂,几辆警车在巷口停靠,很快将地上匍匐的两人制伏。
许薏托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砸,“周泽言,你是不是傻?你不要命了吗?”
周泽言忍着割裂般的剧痛收拢手指,藏进袖口,另一只手臂圈上她的腰,将那个颤抖着的身躯抱紧,“没事了!小伤而已!”
金属利刃和柔软掌心的对决,怎么可能会是小伤?
许薏哭的更难受,“你知不知道刀伤太深,你的手有可能会废掉的!”
“那正好!”周泽言不以为意,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残了,废了,刚好赖上你!这辈子,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越是努力地开玩笑宽慰她,许薏的愧疚和心疼越是无法释怀。
两人回到酒店时,白慧珠带着私家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待看到自己儿子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白慧珠瞬间红了眼眶。
周泽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平日里作娇纵恣意的亲妈。
“白女士!”他懒洋洋地喊,分散她的注意力,“教训人教训的不彻底,就会徒留隐患!”
白慧珠果然瞬间充满斗志,待了解完情况,抱了抱许薏,带着两个保镖杀气腾腾地走了。
许薏有些担心,“伯母……”
“她没事!”对于亲妈,周泽言一点儿也不担心,天大的事儿有她老公和她亲爹兜底。
“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心里装的人和事儿太多了,不如现在全心全意地担心下我!”
周泽言“嘶”了一声,额头抵在她手臂上蹭了蹭,“疼死了!”
许薏不敢动,担忧地看着医生,“他怎么样?”
“许小姐放心!Ryan只是皮外……”
“嗯哼!”中年医生话没说完就被周泽言开口警告,“确定是皮外伤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疼?”
他蹙眉频频递眼色,一向严谨的汤医生瞬间被他整不会了。
“呃……”汤医生尴尬地笑笑。
多年前周老爷子出国求医治疗腿疾,他作为老爷子的主治医师,和整个周家有了交集和亲密的合作。
眼前的周公子是周老爷子的亲孙,为了个姑娘,手伤成这样,却依旧不吭不响,他以为他是怕人家姑娘担心,毕竟英雄救美也得有点儿英雄气概。
他得努力帮周公子撑一撑场子。
但目前看来,周公子好像还不打算走这个路子。
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他也不懂,只能尽力祝他一臂之力。
“伤口还是挺深的!”
嗯?本已松懈的神经再次因为这句瞬间拉紧。
“不能碰水,手不能用力,今晚要注意观察,有可能会发烧,另外,饮食清淡,每隔四小时要换药重新包扎。”
医生每说一句注意事项,许薏眉头也跟着紧上几分。
“汤医生,您今晚可以留下吗?我怕……”
汤医生很是为难地看了看周公子,却见对方气定神闲地挑挑眉,“汤医生医术精湛,后面还排着其他病号,不是很方便!”
好吧!
医术精湛的汤医生笑而不语,拎包走人。
房门一开一阖,今晚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历历在目。
周泽言登机之前,两人通过电话,原计划的展览时间是明天下午,却不曾想展方变动方案,忽然提前,许薏知道他忙,也并没刻意提起。
从他所在那个城市,到离瓷都小镇大概十来个小时的路程,但他还是不远千里赶来了。
也幸好,是他来了!
“在想什么?”周泽言挥着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似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没事!安全了!”
低磁质感的声线掠过耳际,带着熟悉的安全感,将她从那场梦魇里强行拽回。
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这种依赖的安全感,却又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某天,会悄然逝去。
这种忧郁和纠结犹如两道火苗,顺着不断变换的风向,一边压倒一边,却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去释怀。
“周泽言……谢谢你!”
谢谢你,总在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准时出现在身边,在最失意落魄的时候,想尽办法,给予体面和信任。
他是高高在上,处于事业顶端的周泽言,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化作简单的两个字,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
“就这么简单?”周泽言盯着她问。
“什……什么?”许薏垂眸。
黑色大理石台面,倒映出她局促落寞的脸,落在他流淌着细碎灯火的黑眸里,破碎感与保护欲,在神思里激荡。
周泽言压下心头想要单方面撕毁协议的冲动,“总要付出些实际行动吧?”
她掀眸看他,清凌透彻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帮我洗澡!”
周泽言抬起那支包裹着纱布的手,另一只胳膊舒展开来,小臂手腕上包裹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渍。
“淋了雨!还有一股血腥味!太脏,我受不了!”
他说的理所应当,目光周正,彷佛许薏多考虑一秒,就是心生杂念的色徒。
两人之间,牵过手,抱过,亲吻过,但如此坦诚相见,是许薏从心理上无法逾越的障碍。
“徐……徐特助呢?”许薏涨红着一张脸,对上周泽言狭长的双眸,“我……不是不愿意,是……”
她咬咬牙,“是你太重了!我一个人不行!”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不能动!”周泽言盯着她似是滴血的耳尖,笑的一脸浪荡,“我会好好配合你!”
话说到这份上,许薏也不好再推脱。
她忽地站起身,躲开他目光的追逐,“我……我去放洗……洗澡水!”
浴室门一关,阻隔掉那道绵密的目光,许薏打开水龙头,靠在门板上,看着眼前波光粼粼冒着热气的水面,努力平复心情。
不管了!洗就洗!
他手上有伤,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冲凉,大概就是擦擦身子,洗洗头发。
许薏努力做好心理建设,转身打开门,高大身躯斜倚在门口,将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等你!”周泽言长腿支地,抬抬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行李箱,“衣服在里面,帮我拿一下!”
音色低沉,在昏黄的灯光里,透着浓稠的质感,在耳边激荡,心弦被拨动,奏起狂乱的乐章。
她侧着身子走过去,薄薄的衣料轻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传递着两人一冷一热的肌肤温度。
许薏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深蓝色浴袍,余光不经意落在一旁的平角短裤上,犹豫再三,胡乱卷进浴袍里,似是个小偷一般,红着脸抱着转身往浴室走。
周泽言将一切尽收眼底,跟在身后进门。
他长腿一勾,厚重玻璃门“砰”地一声紧闭。
许薏也跟着响动,脊背瞬间绷直。
密闭的空间里,湿濡的空气浸染上暧昧不明的气息,轻流涌动。
周泽言站在那里,似是个等着人伺候的大少爷一动不动地展开双臂,束进黑色西裤里的黑色丝质衬衫,因为他扬起的动作,更加熨贴,勾勒出劲瘦的腰腹轮廓。
许薏磨磨蹭蹭走上前,细长手指搭上他脖颈处的纽扣时,整张脸瞬间爆红。
“解我纽扣,你脸红什么!”
第63章 睡了我你…自己能脱吗?
带着揶揄的笑音在头顶环环转入耳膜,全身上下的每个神经细胞犹如瞬间点燃的躁动因子,无法抗拒。
达到温控的潺潺水流也在此时戛然而止,静谧温暖的空间里,只闻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谁……脸红了!”许薏声音比刚刚的流水还要柔润几分,“是浴室太热了!”
“哦~”周泽言拖腔带调,抬手压住她细软的手指,“用不用教教你?”
许薏看着他手腕处的白色纱布沁出一片暗红,冷脸惊呼,“别动!”
“你看不起谁呢?不就是个纽扣!”她托着他手臂慢慢放下,不再多想,尖细指尖划过他凹陷的锁骨,很快挑开了第一颗纽扣。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随着衣领敞开的面积逐渐增大,半敞半掩的衣襟下,大片冷白的皮肤若隐若现,贲张微鼓的胸肌块块分明,充满野性的力量感。
束入西装裤的衬衫衣摆轻拽出来,将最后一颗贝母扣扭开,整个人又陷入了新的窘迫。
还有裤子……
她不敢抬头,但也能感受的到头顶之上的那双灼灼目光,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可……可以了吧?”
周泽言看着眼前脸红如醉虾一般的姑娘,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洗澡穿裤子吗?”
“我……”许薏换了个说法,“汤医生说了,伤口不能沾水,我帮你擦擦背不行吗?”
“不好!”周泽言打算一赖到底,“我不洗澡睡不着,而且还淋了雨!”
他说着抖了几下臂膀,三下五除二将衬衫褪了下来。
柔和的灯光由上倾斜而下,打在他冷白柔滑又充满力量感的肌肤上,泛着玉泽般的透感,是作为一个女生都必须要羡慕的那种细腻的白。
块状的胸腹肌轮廓沟壑纵横,却又张扬着男性荷尔蒙的力量感,这种极致的反差,再配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很难让人怀疑,上帝到底帮他关了哪扇窗。
许薏抿了下唇,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慢悠悠地伸手去解皮带,泛着冷光的金属扣被炙热的体温着透,比她手指还要暖上几分。
她轻轻搭上去,将一截皮带从裤耳里抽出,轻柔的力道带着些许痒意,一下钻入心扉,周泽言锋利的喉结微微滚动,呼吸也跟着乱了频次。
他抬手盖在她的手背,声音散漫倜傥,“注意点!不给名份,别想占我便宜!”
许薏被这个无赖彻底气笑了!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好吗?
“这澡是非洗不可吗?”
“我有洁癖你知道的!”周泽言委屈巴巴,松开她的手,一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样子,“来吧!占点便宜也没事!你负责就行!”
许薏气鼓鼓地撅嘴,“我还第一次帮人宽衣解带呢?你怎么不说?”
“我可以负责!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想!”周泽言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无赖!”
许薏瞪他,手指将皮带扣解开,微微躬身向前,散落的碎发就着这个动作丝丝垂落,轻轻柔柔地扫到他的腹肌。
酥酥麻麻,一点点地顺着肌肤,慢慢爬到心尖,周泽言只觉得浑身上下气血慢慢凝结。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自己太大方给出去的承诺,后悔说要把节奏交给她!
他想抱她,吻她!就如现在心头的那点邪妄,想将她拥在大床上狠狠地占有,情欲合一……
他们之间错过太多年,他想好好爱她,宠她,晚上闭眼之前是她,早上睁眼也是她!
可任何的欲念,在一个他舍不得给她任何委屈的人面前,都是沉重的无力遐思。
“你……自己能脱吗?”
许薏将皮带从裤耳尽数抽离,却不敢再继续。
那是男人腰腹之下的隐秘区,是夫妻和男女朋友之间才会探寻的地带。
显然,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周泽言还未到那一步。
她慢慢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自己脱吧,然后坐到浴缸里盖上……浴巾,手臂不要碰水,我……我帮……你洗……”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周泽言盯着她恨不得锁进衣领里的后脑勺和红到滴血的耳尖,慢慢平复着心绪。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直至听到浴缸的水流层层叠叠溢到地面的声响,许薏这才慢慢转回身。
周泽言浸在水中,平坦宽阔的脊背对着她,丝毫没有留下一丝尴尬。
许薏上前,找了两块毛巾将他手臂缠上几圈,氤氲缭绕的热气将灯光笼住,小片明亮的空间里,充斥着湿糯的气息和淡淡的清香。
酒店的浴缸很大,朦胧白纱之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依稀可以瞰望整个灯光辉煌的小镇夜景。
许薏拿着毛巾,慢慢帮他擦拭完胸膛脊背,“你仰头靠在这儿,再帮你洗个头!”
冷感光泽的大理石的壁砖上,倒影出那道专注的虚影,一种静谧的幸福感在此时具像化。
他甚至想到,以后的以后,他家那个宽大的浴缸里,两人忘情相拥共浴……
周泽言长长吐了口气,某些异常反应,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他不敢再继续遐想下去,只能快速转换话题。
“跟我妈今天聊什么?”
花洒将他头发淋湿,纤细的指尖打着洗发水的泡沫在头皮轻轻按摩,发出“沙沙”的响动。
“伯母要我认她做干妈!”
闻言,周泽言本来闭合的眼眸忽然睁开。
一个亲妈,一个老爷子,是懂怎么跟他填堵填乱的!
“你……怎么想?”
“伯母说你小时候很想要一个妹妹,我觉得也挺好,刚好圆了你的梦!”
许薏刚说完,周泽言眉弓一皱,头仰的更高,一双狭长的眸子与她撞在一起。
不得不说,周泽言长了一副好皮囊,无论任何角度,立体深邃的骨相都有着独特的气质味道。
就如眼前滴着水的湿发,配上**着的上半身,极其无奈的神色,活生生的荷尔蒙高度爆棚的魅力渣男脸。
许薏怕水会打湿他手臂的毛巾,连忙将头按住,“躺好!”
“你想气死我!”花洒的热水划过头顶,周泽言无奈地“啧”了一声,“我们牵过手,抱也抱过,接过吻,你见过有哪个哥哥这样对妹妹的?”
许薏本想着逗他一下,最终却又作茧自缚,把自己绕进去了。
“许薏!”
头发冲完水,还没等擦干,周泽言便坐了起来,全然不顾手臂的伤,拽上许薏的手。
“我们和好吧!”他不想夜长梦多,“除了这个,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许薏拿毛巾将他脸上滴落的水珠擦了擦,“可以!”
擦完,她目光囧囧地看着他,“那你松开!离我远点!”
“不行!除了这个!”周泽言并不打算给她机会,将人拽的更紧。
一来一回,伤口又被撕扯开,白色纱布迅速渗出鲜红的血渍。
许薏瞬间红了眼圈,“你快放开,又流血了!”
周泽言并不觉得疼,一副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在赌,赌苦肉计,赌许薏对他的感情,如果能加快两人的情感进度,这点小伤倒也其所。
“周泽言,你诚心的是不是?”许薏的确心疼,不得不松口,“看你表现!松手!”
得到特赦令,周泽言如获珍宝,麻溜地松开手,后知后觉的撕裂般的疼痛从掌心袭来,他不禁扯了扯唇角。
“许薏,真的好疼!”
许薏无奈站起身,伸手拿起浴袍展开,然后闭上眼,“你快穿上!”
周泽言看着她着急无奈被他拿捏的样子,唇角括起大大的弧度。
从浴室出来,许薏拎着医药箱,重新把纱布拆开,待看到宽大掌心里,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沁着的血珠,眼泪又忍不住一颗颗往下砸。
她一边哭,一边重新消毒,上药,晾干,然后一层层小心翼翼地包扎,周泽言不声不响,只是心疼地盯着眼前的姑娘为了他而心疼。
他很享受这种被她在乎的感觉!
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真正感觉到她好像还属于他!
后半夜,周泽言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里,他似是置身在一片火海冰川,身体滚烫,却又冷到瑟瑟发抖。
这些时日的高压工作以及今天的奔波,在这一刻都如山倒一般压下来。
模糊的思绪里,他听到有人喊他,有人喂他喝水吃药,有双冰冷的手会探到他额前,一遍遍地查看温度。
再后来的后来,他抱着那身柔若无骨的“沁凉”,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周泽言睁开昏沉的双眼,入目便是蜷缩在怀中睡意香甜的姑娘。
松软垂顺的头发,遮住她半张侧颜,纤长浓密的睫毛架着杂乱的发丝,睡意香甜。
油然而生的满足和幸福感让病痛全部消失殆尽。
他垂眸,盯着她高挺的鼻峰,头微微下压,唇角快要压上额头的一瞬,怀中的姑娘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他手上。
剧烈的痛感之下,周泽言强忍着没有发出半个音节,大概是稍重的喘息惊醒了怀中的姑娘。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翻身下床。
“怎么?”周泽言活动着手臂,开始赖人,“昨晚睡了我,想翻脸不认?”
第64章 我教你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昨晚她忙活到半夜,最后被他拖着胳膊,怎么到现在就成了两人同床共枕。
余光里,周泽言斜斜倚靠在床头,转动着酸胀的臂膀,一副誓要追究到底的姿态。
“我昨晚烧迷糊了,那么虚弱,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我……”许薏想到蜷缩在他臂弯里睡醒的样子,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这些天,密集的工作节奏和压力之下,她时差甚至都没来得及倒好,也睡不够,结果,昨晚两人从警局录完口供,加上帮周泽言洗漱,高烧折腾到后半夜,整个人累到筋疲力尽。
“是你硬拖着我,不要我走的!”
周泽言并不买账,“然后?你顺水推舟?”
“闭嘴!”许薏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热,“我去订早餐,然后吃药,换药!”
额角的沁凉一触即离,转身去了客厅打电话,周泽言翻身下床,走到洗漱间,右手的手掌缠着厚厚的纱布,根本无法用力。
他支着长腿,倚着门,懒洋洋地喊:“许薏!我要刷牙!”
许薏刚刚定好餐,挂断电话,转身却见竖着几缕呆毛的周大公子,裹着纱布的手上托着无法挤开的牙膏,一脸无奈委屈地看着她。
狼狗变奶狗!让她一时还真无法适应这样的转变。
而周泽言的依赖和理所当然,就好似两人是多年老夫老妻那般亲密无间,本该如此。
许薏走过去,帮他挤好牙膏,接好水,将电动牙刷开关按开,递到他左手。
电动牙刷,不用亲自动手!
很明显的意思!
周泽言拖腔带调地“啧”了一声,老老实实漱完口,又单手扯了一张洗脸巾,故意在她面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脸。
“我上午有个视频会议,需要剃须!”
啊?
许薏刚要走,又领到了新的棘手任务。
镜面中,周泽言一脸白净,唯有下巴和两腮处露出淡淡的青色胡茬,所以,这种是需要天天打理的吗?
剃须这种太过于男性化的程序,她是一窍不通。
“我……不会这个!”
周泽言将许薏挤到镜前,长腿微屈,“我教你!”
他捉着许薏的手压下几泵泡沫剃须膏,均匀地涂抹在下巴处,触感细软柔滑。
然后,轻握着手背,轻轻滑动刀片,剃刀移动过的痕迹,清爽而干净,许薏慢慢掌握节奏以后,周泽言完全放手,站在那里慢慢享受。
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下,眼前的姑娘半踮脚尖,就着力道剃的认真而细致。
她皮肤是那种透感的白皙,明亮的浴室灯光之下,细密的白色绒毛清晰可见,唇瓣淡粉q弹,高挺小巧的鼻尖之上,一双清凌的眼睛犹如清泉般透彻见底。
浅浅呼吸时吐气如兰,周泽言一时有些失神,想到两人第一次接吻时,那股淡淡的清甜在心头弥漫。
“好了!”许薏剃完,用洗脸巾重新帮他擦干净,最后还不忘涂上一层薄薄的须后水,一双好看的眉眼里全是等待夸赞的自豪感。
“你看看可以吗?”
与她此时心无杂念的专注相比,周泽言都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那些黄色废料格外龌龊不堪。
他喉结微滚,目光垂垂下压,灼着她的眼,细碎灯光流淌的眼底,是他依次递进的样子。
心跳在这一刻,重回先前失衡的节奏,他轻轻贴近,鼻息之间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时候,时间如同静止一般沉寂。
“可以吗?”
他犹豫着,却不敢吻下去,暗哑低沉的声线里浸染着浓郁的情与欲。
许薏睫毛垂垂,在他灼热的呼吸和体温的禁锢之下,如同跌入烈火深渊,炽烈的爱欲交织将一切杂念和原则燃为灰烬。
明明刚刚还在摇旗呐喊,下一秒,却又被周泽言“糖衣炮弹”弄的丢盔弃甲。
她手指紧紧抠着大理石台面,身子不自觉地像后倚靠,那道炙热的气息,却犹如天雷地火,勾的她无法自拔。
短暂的沉默让周泽言剧烈的心跳再次燃起熊熊光火,他追过去,唇瓣快要贴上去的一瞬,一串清越的门铃声瞬间将许薏迷乱的思绪拉回。
她别过头,柔软的手压在他贲张炙热的胸膛,推开两人的距离,然后顺势弯腰从他臂弯里溜了出去。
“早餐到了!我去开门!”
这破酒店的早餐,送的可真是时候!
周泽言半躬着身子,看着镜子里,那道倩丽身影逃离般地走远,忍不住括起无奈地轻笑。
他整了整睡袍的衣袋,迈着散漫的步子来到客厅,两杯澄黄的果汁搭配着松软的奶酪面包,还有一份蔬菜沙拉,已经摆放在桌面。
“凑合吃点,然后吃药!”许薏看出他胃口不佳,“其他的餐点太甜腻,你最近饮食要清淡一些!”
周泽言刚喝了口果汁,门铃再次响起,白慧珠带着两名保镖风尘仆仆地进门。
看到自己儿子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吃着早餐,白慧珠瞬间对许薏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会照顾!这儿子长大了还得靠老婆管!
“伯母,您吃过吗?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白慧珠很有眼力见儿地朝周泽言挤挤眼,“我还不饿!”
周泽言眼皮撩了一下,“既然不饿,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真的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白慧珠瞪他,“来跟周公子你说,事情办妥了!”
许薏不知道俩人打什么哑谜,却听白慧珠又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儿子,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嗯!”周泽言勾了勾唇角,这种刁钻的不吃亏的小手段,还得白女士亲自来,“替你老公夸夸你!”
白慧珠眉眼弯弯对上一脸疑问的许薏,抬手在她小脸上捏了捏,“薏薏,不能听!脏了耳朵就不好了!你们继续吃!”
许薏也没再继续追问,帮白慧珠倒了杯水,“伯母,我下午有个采访,你能不能……”
白慧珠一边仰头喝着水,一边观察着周泽言微微挑起的眉梢,立马摇头,“不能哦,薏薏,我约了闺蜜去米兰看秀,刚好下午的飞机!”
“那……汤医生……”
“怕是也不行!我刚问周泽言的病情,汤医生好想今天排了手术,还挺忙的!就他这点小伤,就别麻烦人家了!”
白慧珠说完,非常识趣地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要去收拾行李啦,然后去给闺蜜买些伴手礼,薏薏,没事的,周泽言自己也是可以的!”
她说完,朝周泽言挤挤眼,站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许薏无奈,只能开口问他,“我下午要出去,你自己……”
“可以!”周泽言非常懂事,“大不了伤口晚愈合几天,倒也不会残了!”
许薏被他这茶言茶语整无奈了。
右手手掌有伤口,左手手臂划伤,而且烧还没退,把他自己放这里,确实有些不妥。
可采访是昨天就定好的,又是展会邀请到的颇有影响力的媒体,许薏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周泽言见时机差不多,这才悠悠开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
“你不是还要开会?”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不冲突!”周泽言喝完最后一口果汁,“而且我还需要一个秘书!”?!
许薏很诧异地摆手,“我可不会做这些文职工作!”
“自谦了吧?许老板!”周泽言慵懒地靠着椅背,一双长腿大开大合,透着几分散漫不羁,“连我都搞得定,怎么会搞不定做个会议纪要!”
事实证明,隔行真的如隔山!
许薏自认为英文不错,但对着周泽言和一群海外高管的会议纪要,还是明显跟不上节奏。
尤其一些行业专业术语,加上对方语速很快,她经常还在记录琢磨前面一句,下一句已经被落下老远。
而周泽言全程精神高度集中,操着一口地道的美音腔,言简意赅,决断分风劈流,魄力十足。
十几分钟过去了,她看着屏幕上那断断续续,甚至不能连词成句的纪要颓败感十足。
余光里,周泽言感受到这姑娘的各种小动作,嘴角不由勾起几分散漫的笑,本就沉重压迫感十足的视频会议,瞬间如临大敌。
他们周总忽然笑了?怎么会笑?是讥笑?苦笑?无奈的笑?还是对他们赞许的笑?
不对不对!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可视频内的周总,真的有些不一样。
今天严厉归严厉,但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些小问题都一带而过,并未深究,交由徐行处理。
以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西装革履,今天居然不拘小节穿着睡衣!
而且,会议过半,一向喜欢的沉思的周总,今天频频走神,目光总朝一旁偷瞥。
最最最重要的是,周总额头碎发之下还贴着个粉红色的退热贴。
这……
会议的另一端,在周泽言看不到桌下,徐行被几个海外高管在群里疯狂艾特。
徐行默默掏出手机,回:【不是对你们笑!】
不是我们?那就是旁边那位?
哇塞!
有位会察言观色的高管,知道今天高秘书临时有事缺席会议,于是主动讨好,今天的会议纪要,是否需要他单独整理一份发给大家。
周泽言长指支在额头,目光慵懒宠溺地看像一旁的许薏。
“不用了!我有秘书!”
临时被点名,许薏如临大敌,这个可恶的资本家,她都没完全听懂。
正当她无声蹙眉抗议时,视频里的高管不解地追问:“高秘书好像没有参会!”
周泽言唇角压也压不住的上扬,“有你们未来老板娘这个高级秘书!”
第65章 周泽言!你混蛋!我行不行,难道你不……
视频到点切断,许薏却并没完全松懈。
会议纪要居然还要整理发给众位参会的高管?
就她眼前写的这些,不说能否赶上高秘书的一半,怕是连个普通员工都不如。
这怎么发?
刚刚那些云山雾罩的专业术语和数据,都如一团浆糊一般,在脑海里越搅越乱。
“怎么?”周泽言敲了敲那张无奈的苦瓜脸问。
“你能不能找徐特助重新弄一份,我……”她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推过去,“我不大行!”
周泽言看着屏幕上稀稀疏疏,前言不搭后语的纪要,修长指骨虚拢在唇边,遮住嘴角勾起的笑意。
“你有必要舍近求远?”
“你……”
周泽言坐到这个位子,能力毋庸置疑,到他这里肯定是等待决断的重要战略规划,像会议纪要这样琐碎的小事,他还真不一定能有徐特助细致入微的功底。
“能行吗?”
许薏小声嘟囔,满是质疑的语气惹的周泽言胜负欲满满。
所以,在这姑娘眼里,他就只是个事无所事事,坐在那里等吃等喝的草包总裁。
他撩起眼皮,大手盖在电脑屏幕上,倾身靠过来,对上那双不大信任的眼神,“我行不行,你难道不知道?”
“我怎么会……”
许薏想说,他平日怎么工作,她怎么会知道?
可眼前,周泽言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里的戏谑,以及那不怀好意的轻笑里都指向另一层意思。
“周泽言!你混蛋!”
她忽然站起身,脖颈和耳垂迅速渡上一层绯红,作势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她怕扯到伤口,又不得不停下脚步,却听他欠欠地问:“我说什么了?”
他将人拽到自己眼前,“还是你自己想多了?许小薏,你学坏了!”
此时的许薏特别想拿个胶带把那张嘴封上,她指了指电脑,破罐子破摔,“这个我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周泽言轻“啧”一声,站起身将人按在座椅上,“我口述,你来写!”
他双手搭在椅背上,修长身姿微俯,低低沉沉的声音激起阵阵酥麻,掠过耳膜席卷至全身。
许薏努力集中神思,写写停停,偶尔遇到高深难懂的专业术语,周泽言会停下来耐心解释,半个多小时后,几页密密麻麻的纪要全部整理完毕,毫无遗漏。
对于周泽言这过耳不忘的记忆,许薏由衷地佩服,“你居然这么厉害呢?”
刚刚说他不行,现在又夸他厉害!偏偏周泽言还挺吃她这套。
他长臂还着椅背,一条长腿搭在座椅扶手坐下,将许薏虚拢在怀,“刚刚不是还质疑我不行?”
炙热体温裹挟着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弥漫在鼻息之间,两人目光痴缠相撞,在静谧温暖的空间里迸发出霹雳光火。
自然垂落的碎盖发丝露出粉红色的一角,许薏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刚就这样开会的吗?”
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周大总裁,额头居然贴着一片粉色退热贴,这也太有画面感了。
周泽言倒不以为意,拽着她小手贴在额头,“这是许薏贴的私有物专属标签!”
虽然隔着退热贴,许薏依旧能感受到他额头的滚烫,想想下午她本就不大轻松的行程安排,不免有些担心。
“你下午可以吗?要不要……”
周泽言扯下已经干涸的退热贴,重新又贴上一片,“不要!”
他信誓旦旦,傲娇地乜她,“不然,你又会觉得我不行!”
这件事是过不去了是吗?
许薏睨他一眼转身去换衣服。
下午的采访和与埃布尔夫妇的瓷工场的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声势浩大,会有多家官微媒体争相报道。
此次的作品一展成名,许薏自然也不忘趁机科普推崇其他国风非遗文化,就比如,她今天的这身结合古典文化与现代时尚元素的香云纱衣裙。
雅静雾霭,与她身上的文雅之气浑然天成,她并未刻意梳妆,而是将长发肆意挽起,再由一根发簪固定,清冷又复古。整个人楚楚婉约,往那一站,很是惹眼。
周泽言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盛装的许薏,以至于整个人满心满眼全被眼前的姑娘占据。
“我……是不是太刻意了?”许薏拎着裙摆,在他贪恋的目光里找寻答案。
“好看!”周泽言抿唇轻叹。
好看到他想据为己有,金屋藏娇,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私有物。
可他的姑娘,是一只雄鹰海燕,心比天高,不是一只可以圈养的金丝雀,他除了宠着,全力支持、遥隔相护,别无他法。
今天这盛况,不免有业界精英,他就算烧死,也得跟去做个身残志坚的“保镖”。
周泽言从行李箱挑了缎面印花衬衫,搭配灰色系西装,未避免过于正式,以丝巾替换掉领带,将随性洒脱的贵公子气质诠释到极致。
两人的穿搭相得益彰,从下车入场开始,瞬间成了媒体捕捉的焦点。
许薏与埃布尔夫妇作为受邀对象,座位安排在采访区。
主持人抛出话题,三人落落大方依次款款而谈,埃布尔作为东道主,对许薏和中国制瓷技艺非常推崇。
整个采访氛围愉快和谐,许薏全程语调不疾不徐,一副不卑不亢的瓷匠风骨,电子屏幕里,不定时切换着她在塑瓷时的视频及作品图片。
到场的媒体和观众看的认真,时不时被作品震撼,袭来一阵阵欢呼。
周泽言坐在毫不起眼的观众席,看着台上,谈及制瓷事业满面春风自信满满的姑娘,比自己事业进阶还要开心。
“周总!”谢屿不知何时将座位换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幸会!”
周泽言掀眸看了一眼,目光很快重新聚焦在台前,“管好你的烂桃花!没有下次!”
“对不起!周总!”谢屿唇线崩的直直的,“白阿姨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了,是孟敛秋罪有应得!我其实是想说,谢谢周总对谢氏的照顾!”
“没有!”周泽言看也不看他,直接否认,“我没有特殊照顾过任何人,包括许薏,你们产品质量或者服务不到位,寰宇照旧会按制度办事!”
“一定!”谢屿频频点头。
主持人妙语连珠,将台上的气氛烘托到高潮,聊完工作事业,对于这样天资聪慧,心灵手巧的美女,话题自然而然向私人情感靠拢来博取热度。
提及此,埃布尔夫妇幽默感十足,语出惊人要将许薏介绍给自己的弟弟,势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台下起哄声四起,周泽言的脸色却愈加沉重。
许薏在众人殷切的目光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这一下,台下几个媒体和观众又炸开了锅,纷纷调侃她与谢屿,是事业伙伴也是神仙眷侣。
坐在真尊面前的谢屿,如坐针毡大气也不敢出。
还好,许薏及时开口解释。
“我喜欢的人!他很厉害,上进、善良可爱,也是我一直追寻的目标!”
我会与他顶峰相见!
许薏眼睫轻颤,眸光清亮,看向观众席的一角,很快与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隔空相撞,她所说的,他一定都懂!
采访结束后,许薏跟随媒体一起到埃布尔夫妇工场参观交流,并与当地制瓷产业联盟签订合作协议。
直至天色擦黑,才结束完行程,重新回到车上。
周泽言长腿交叠,正在接电话,一张侧颜,浸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更显立体深邃。
见她上车,随便应付几句便挂了电话。
“忙完了吗?”
此次欧洲之行,除却签了合作协议,还收获几笔海外大订单。
许薏很珍惜这难得的机遇,紧紧抱着手里的文件资料,“嗯!我得尽快回国安排生产,然后……”
周泽言轻“啧”一声,打断她,“然后尽快与我顶峰相见?”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在她脑子里装了窃听器。
“许小薏,为了尽快得到我,你是真的很拼!”周泽言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还在台上公然表白,弄的我还挺害羞的!”
我可去你的吧!
许薏拍开他的手,这才发现车子一路朝相反方向开,“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已经忙完了?”周泽言递过手中的保温杯,“去放松一下,然后一起回国!”
许薏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却听他幽幽地道:“帮我打开!”
这个要命的傲娇鬼,简直是把她拿妹仔在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