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什么怕他再次孕子痛苦, 也不问问自己的想法。
叶无忧愤愤转回身滚回萧允安怀里, 把手臂搭在萧允安腰间闭上眼。
还不是和醉酒后反省的内容一样, 自私,专制, 独裁。
哼!帝王做派!
叶无忧嫌弃地吸了一口萧允安颈侧的青竹信香,把熟睡的陛下拢得更紧。
一闭眼, 涌现出满脑子的惊涛骇浪。
昨夜, 萧允安对着叶无忧宣泄完心意后,简直不做人, 皇帝陛下借着清洗酒气的缘由, 又把叶无忧按到了热池中。
没了腹中胎儿的顾忌,叶无忧被迫在萧允安的揉捏下展示了身体的极限, 差一点, 就夭折。
叶无忧回想起浴池内的景象, 后怕地揉了一把大腿和后腰。
身体再柔韧,也不是那么用的啊!怎么能差点把人折叠!
还有可恶的一字马!
想着想着,叶无忧又不想窝在这座青竹信香和漂亮脸蛋组建起的囚笼中, 咬牙切齿滚向床边, 在差几厘米就要滚下龙榻时, 被萧允安捞了回去。
萧允安侧身靠在枕头上看着叶无忧,迷糊着清醒道:“叶卿,该起床给朕拜年了。”
“陛下,您宿醉的头痛呢?”叶无忧看着萧允安醒来后清爽餍足的神情,莫名其妙感觉牙有些痒。
萧允安温柔微笑:“朕喝的又不多。”
实在是笑得太温和了, 叶无忧顿时牙更痒,他凑过去在萧允安后颈的腺体位置,留下一枚血淋淋的牙印。
叶无忧凉凉道:“臣无能,喝得太多,现在还不太清醒。”
终于又被顶了嘴,萧允安欣慰地揉了把叶无忧一摸就软的腰,装模作样问道:“还能起来吗?今日还要随朕去祭礼。”
叶无忧抱住枕头崩溃地无能狂怒:“今日竟不是休沐?!”
那萧允安还压着他折腾到后半宿……
禽……不,简直龙兽!
殿外早已亮堂,叶无忧身着礼服,懒洋洋靠在寝殿门口,朝屋外候着的零一肩上的零一鸽勾了勾手指。
无鸽想动。
叶无忧只能又叮铃当啷地回到寝殿内,无聊地坐在龙榻边上看高肃伺候萧允安穿衣。
“非要让臣也怎么穿吗?”叶无忧感觉自己被身上繁冗的装束整出看见天子剑就头皮发凉的毛病。
“祭礼肃穆,你要随朕骖乘同去,不可任性。”萧允安收回摊开的手,等高肃继续往身上挂配饰。
“……让臣同去,该是陛下任性。”叶无忧抬眼放肆地试探道,“按理说,本该是皇后陪陛下登上祭坛祭拜。”
萧允安听出叶无忧话外之音,扯动嘴角抹平叶无忧心底的阵阵不安:“叶卿如今同皇后,又有何区别?”
“……唔,差枚凤印。”叶无忧眉头紧锁,似在认真考虑。
“凤印在机关架子第二排第五个格子内。”萧允安佩上最后一枚玉饰,晃着头顶冠冕前坠下的珠链,朝快把礼服磨出褶皱的叶无忧伸出手。
“这么随便啊?”叶无忧跳起牵过萧允安的手,摇摇晃晃跟着萧允安走出殿门,然后立马端住身形,板起脸,慢萧允安半步走四方步。
面见百官时,叶无忧差点激动到同手同脚,好在跟在萧允安身边伺候的高公公一路提点,叶无忧才没在祭礼上出错。
祭祖,拜神,萧允安以天子之身向上苍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萧允安偷偷看了叶无忧一眼,秉着私信又向神明求了份私心。
[望朕的大将军出征顺利,早日凯旋。]
叶无忧一步一顿地跟着叩首,一轮祭礼下来,竟比同蛮敌酣战一天还要疲乏些。
待回到宫中,叶无忧已累瘫成一团叶饼,礼服未卸就扶着腰瘫回龙榻,熟练地给自己腰后垫枕头。
“叶勉啊叶勉,年纪轻轻,就已腰肌劳损,美色误人!”叶无忧抱着被褥欣喜地打了个小滚,发冠上坠下的珠链,把面颊硌出几枚红印。
他不得不重新起身,艰难地把发冠和珠玉一块从头发上扯下。
萧允安过了许久才从恭贺新春的大臣中脱身,他刚踏入寝宫,便听见一小串和缓的呼吸声。
绣着金龙纹样的靴子踩过地毯,宫人大惊着跪地行礼,萧允安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
身上的佩环叮铃当啷一阵窃窃私语,伺候萧允安的宫人把乱七八糟的配饰全被收好摆在首饰盒内,萧允安只着轻便的礼服本体,悄声走近熟睡的叶无忧。
叶无忧白日觉轻,萧允安周身的青竹香刚靠过来,就揉着眼睛睁开了眼。
“陛下,臣好困,明日是休沐吗?”叶无忧目光无神。
新年诶!他在北疆之时,大年初一都是正常休沐!
萧允安无奈摇摇头:“是,直到元宵后,都是。”
叶无忧又闭上了眼,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不过片刻,叶无忧从龙榻上弹起身,险些撞上萧允安漂亮的鼻梁。
“还能和陛下厮混十四天!”叶无忧瞬间又活过来,没大没小地抱住了皇帝陛下结实有劲的细腰。
“今夜宫中也可燃放焰火,用过晚膳后,叶卿可要同去?”萧允安稳了稳身子,把手搭在叶无忧靠过来的肩膀上,摸着摸着,指节便滑向了叶无忧后颈的软肉。
叶无忧一激灵,夹紧腿蹭一下从床上站起:“好啊好啊,臣许久没有和陛下一起放焰火了!”
萧允安自小恪守礼仪,身为太子的他需得收敛性情,让人辨不出喜好,新年基本都在苦读,很少能有肆意玩爽的时候。
而捡到叶无忧的第一年,他不太放心新带回来的小皮猴,从宫内回到自己的府邸,站在院中,被叶无忧从街巷买回来的炮仗礼炮淹没。
“殿下!我昨天就给府上布置了大红灯笼和春联,就等您回来一起放焰火了!”好不容易被养出几两肉的小叶无忧兴奋地往萧允安手中递礼炮。
“陛下,陛下!”叶无忧熟练绑好袖口,在萧允安眼前上下挥手。
年幼的叶小皮猴逐渐和身侧可靠的叶将军重影,萧允安放松地偏过头:“只要别将朕的皇宫烧掉,一切都随叶卿。”
叶无忧脑内闪过一片火光,窘迫鼓起脸:“臣比小时候稳重!”
新春贺岁,新帝萧允安携他的大将军,肆意飞上屋顶,手里抱着礼炮和烟火棒,对着漆黑的夜空,绽放一簇又一簇绚烂的焰火。
屋脊上的雪被焰火的温度燎化,两人并排坐在屋脊上,叶无忧把脑袋靠在萧允安肩头,眼中只剩夜空中绽放的火光。
屋脊下方,高肃偷拿焰火棒追着零一鸽烧屁股,屋内是朝着乳娘咿呀不休的萧景逸。
“陛下,新年快乐。”
“叶卿亦是,新年快乐。”
难得有新年,最重要的亲人眷属都在身侧,萧允安也把自己头抵在叶无忧脑袋上方。
“陛下,臣不会是在做梦吧?”叶无忧低声呢喃,对此刻的幸福感到不可置信,他又一次开口朝萧允安确认。
“既是叶卿的梦,那不得更进一步?”萧允安没直接回复叶无忧,只是越发地把人往怀里拢。
“陛下昨天夜里说的,都是真的吗?”叶无忧鼻头微耸,没在萧允安身上嗅到半分酒味,反倒吃了一鼻子的青竹信香。
“叶卿是说哪句。”萧允安故作不知,把叶无忧身上新散的寒梅信香也照单全收。
“就是……喜欢臣,舍不得臣云云。”
“朕喜欢叶卿,希望叶卿做在京都,在北疆肆意翱翔的苍鹰,朕不想只把叶卿拘于无聊的皇宫,逼着叶卿坐上那个无聊的后位,从此只能困在朕后宫。”萧允安看见叶无忧越发澎湃地新潮,沉下脸捏住叶无忧绯红的面颊,“叶卿愿意也不行。”
“……后位空就空吧,小拖油瓶怎么办?”
宫内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叶无忧给萧允安添了个小皇子,陛下直接亲自养在了自己寝宫偏殿。但不在宫内的官员,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新帝,添了位正儿八经的皇嗣。
“叶卿,你可信朕?”萧允安忽然转过身握住叶无忧的手。
“信……臣信。”
“再给朕一些时间,待你凯旋,定会听见小拖……萧景逸的皇长子名号。”萧允安把叶无忧揽在怀里,崩出青筋的手臂微微颤动。
“陛下,臣可是有不败之名的战神,讨伐西南王,必定大捷!”叶无忧按住萧允安发颤的手臂,轻声安抚。
“西南山多险恶,地势凶险,民众虽一直由景朝皇戚统治,但是西南王……”萧允安咽下诸多不吉利的话,重新扬眉笑,“总之,叶卿一定要平安归来。”
“臣会的。”叶无忧和萧允安十指交握。
心底却在小声嗫嚅:后位和陛下,我都要要,陛下担忧的事情,臣会自己摆平。
帝将在屋顶上一直待到后半夜,直到两人的腿脚都一起冻到僵硬,才慢腾腾一前一后挪回寝宫。
萧景逸大张着要哭不哭的血盆大口,看见萧允安和叶无忧走近,立马破涕为笑,咿呀着朝两位父亲一人伸出一只手。
叶无忧抖落满身寒霜后,又使劲戳热了手掌,才敢靠近还是很小的萧景逸。
他朝萧景逸伸出手,想要多抱抱这个即将玩不到的小家伙。
萧景逸面上短暂闪过片刻呆滞,然后看了眼站在叶无忧身边的萧允安,愉快地朝叶无忧张开了小手。
“啊~”
有父皇在,爹爹应该不危险,要爹爹抱~
下一秒,叶无忧柔和地看着襁褓中的萧景逸,轻轻颠了颠。
“变重了呀小拖油瓶,希望等爹爹回来,你就能跑能跳了。”
“……哪有这么快!”萧允安警惕。
“哈哈……放心吧陛下,臣一定速战速决。”
新春贺岁,一家三口,阖家团圆。
第86章 离别 完成彻底标记
出征前半月, 刘太医的避子汤终于有所小成,此汤分两款,一款乾君用, 一款坤者用。
萧允安说到做到, 说不生真就连着数月都未曾给叶无忧留下半点龙子龙孙。
更别提进入到叶无忧生殖腔内。
都挺爽快, 但,叶无忧略感欲求不满。
一想到讨伐南疆的战不知要打多久, 叶无忧便开始抓耳挠腮越发暴躁,可苦了这段时间受训的新兵。
见识了叶将军诸多手段, 各个乖得像小白鼠似的。
好在, 得到刘太医带来好消息后,萧允安也很快把好消息传递给了叶无忧。
“什么?!”叶无忧捂住嘴惊呼, 面上迅速因为激动泛起羞赧的绯红。
“嗯, 朕想在叶卿离京前,让叶卿永远成为朕的坤者。”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轻笑。
“是是是终于要彻底标记臣了吗?”叶无忧舌根也一同激动到颤抖, 他眨着发亮的眼眸,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萧允安。
“嗯, 叶卿成为朕的坤者后,雨露期就不会再受其他乾君影响了。”被叶无忧大方点透,萧允安敛了敛鬓角的碎发, 红着耳根偏过头。
简而言之, 完全标记, 刻不容缓。
当夜,激动过头的叶无忧提前迎来了雨露期,四溢着寒梅信香的叶无忧在寝殿内紧张地走来走去,看不出半点受到雨露期影响的坤者模样。
萧允安才入寝宫,就被满屋子的寒梅信香呛出易感期, 他捂着鼻子,急忙命宫人送来两碗汤药。
“陛下!臣雨露期终于回来了!”叶无忧在萧允安临近寝殿时,就大老远闻见了空气中下意识奔寒梅而来的青竹信香,此刻看见萧允安冒头,他小跑冲过去,把自己挂在了萧允安腰上。
萧允安身上一重,他抬手拢住叶无忧的腰,先和自己即将出征的叶将军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陛下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又没准备好吧?”叶无忧平复着呼吸忐忑。
诞下萧景逸之后,他的雨露期一直迟迟不冒头,直到刚才才终于有了苗头,浑身被熟悉的热浪裹挟,叶无忧盯着萧允安,舔了舔下唇。
“朕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但避免又出现像北疆时的意外,叶卿要和朕一块,喝碗汤药。”萧允安抱着叶无忧并未走向龙榻,反而坐在了外边的躺椅上。
“……莫不成,陛下要给臣喂喝了就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寒药!”叶无忧瞠目结舌,把手从萧允安脖子上缩回来,托着面颊下拉到下眼睑泛红。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他叶无忧一家独大,也为了也襁褓中的小拖油瓶铺路,陛下舍不得去父留子,于是给他叶无忧,出征前灌下一碗红花……
萧允安皱眉:“寻常避子汤而已,朕也要喝。”
沉浸在狗血话本子剧情内的叶无忧当即花容失色:“陛下也要生不出孩子!那怎么行!”
萧允安:“……”
萧允安忍无可忍,拍向叶无忧渐渐泛起灾祸的屁股,再把掌心放在叶无忧外袍擦手。
两碗不同瓷碗装着的避子汤终于被送了上来,叶无忧拧紧眉,看着蓝白瓷碗内冒着热气的棕黑药汤,捏住鼻子。
萧允安率先端起瓷白的药碗一饮而尽,叶无忧欲言又止,看着蓝白瓷碗下不去手。
“朕已提前喝了几日汤药,就怕叶卿出征路上,又不小心再闹出人命。”萧允安坦然直言,他太怕叶无忧这莽夫又一言不发地揣着孩子上战场。
“……可会有损圣体啊?”叶无忧屁股动了动,眼神不住往下飘。
就……那方面。
萧允安端起药碗递到叶无忧面前,冷酷道:“不会,朕正值当打之年。”
见躲不过,叶无忧卷起一小节袖口的布料,屈辱地偏过头,颤颤巍巍接过萧允安手中的药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然后捂住胸口,面带痛苦地偏过头。
萧允安面无表情开口:“陛下,臣今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如果可以,萧允安也很不想跟上叶无忧博览群书的狗血脑回路。
叶无忧:“……”
就说自己前几日放在床边助眠的话本子怎么不见了!!!
“臣只是不喜欢苦药……才没有这么想。”叶无忧讪讪挠了挠面颊,眼底心虚难掩。
太吓人了,萧允安再开口多念两句,雨露期都要被吓回去了。
“朕真不想放叶卿离京。”萧允安垂眼,低下头用鼻尖轻轻摩挲叶无忧的面颊,吐出的热息,也带着阵阵烦忧。
分明是期盼已久的缠绵,却偏因西南王的搅局,成了争分夺秒的任务,既失了乐趣,也失了情趣。
“除了臣,陛下还有更好的闲暇人选吗?”叶无忧冷静地扒着萧允安胸口问询,他也想长久地留在萧允安身边,他的小拖油瓶都还不会说话。
但两人都知道,西南王这颗暗雷,再埋久一些,容易生变。
“叶卿,待凯旋归来,在朕身边多留一些时间吧。”萧允安又不想放叶勉奔赴战场了,即将分别的钝痛,让这场蓄谋已久的交.欢变得苦涩。
“好,臣领旨。”叶无忧又主动把头凑到萧允安面前,两人口腔内留着的苦药,在浓情蜜意间,终于生出点点甜蜜。
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一起靠近了床榻,寝宫内的宫人全被遣散,门窗紧闭。
“轻点……”
一声闷在被褥中的呜咽,被淹没在满帐的信香中。
叶无忧雨露期彻底爆发,手边没有能攥紧的东西,枕头和被褥都被萧允安扯走,叶无忧身下,只剩下一张绸缎般滑到抓不住的床单。
“叶卿,你该让朕如何是好。”萧允安额间的汗大滴滚落,坠向后背上入山峰般重峦叠嶂的沟壑间,叶无忧的后背上,留着许多战场上留下的疤痕。
只轻轻触碰,就能让叶无忧身颤腰酸。
易感期的乾君自私,疯狂,充满了独占欲,萧允安眼底闪过数抹红光,心中的暴戾终究是压过了对叶无忧的怜惜。
毫无准备,叶无忧只觉自己的身体裂成了数瓣。
痛,但又不全是痛。
叶无忧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床单下的棉絮中,狭小的空间内,他只能闻到萧允安身上骤然爆发的青竹信香,那股侵略意味十足的信香,让他头脑昏胀,哪哪都胀痛,后颈腺体内溢出的点点寒梅香完全被压制在床帐中,难以逃脱。
叶无忧失神的脑海中倏然飘过一串想法。
幸好,在花楼时,萧允安殊死抵抗,没有给他烙印的想法。
不然,他恐怕雨露期过后,都没办法站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萧允安的温热的掌心忽然贴上叶无忧的小腹,像隔着肚皮抚摸小拖油瓶一般的力道,只是他微微鼓起的肚中,早已没有正在孕育的孩子。
而是……
“叶卿。”萧允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叶无忧一激灵,迟缓回神。
他被萧允安握住手腕的掌心,也被移到了肚子面前。
叶无忧瞬间明白萧允安的意图,他面颊上的绯红蔓延到脖颈,锁骨上方的小痣红艳得像妖精留下的标记,就连后腰上,因蛊虫而留下的红痣,都又重新变回情蛊发作时的艳红。
“……摸,摸到了,陛下的孩子。”叶无忧已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完全把自己交给了本能,交给了即将给自己打下契印的萧允安。
他滚烫的后脖颈,也注定难逃乾君的尖牙。
獠牙刺入腺体,青竹信香再一次挤进后脖颈上的腺体,叶无忧的大脑,陷入漫长的空白。
“叶卿,朕的叶卿,朕永远的叶卿。”
萧允安粗重的喘息声混杂着沙哑的嗓音,像羽毛般扑棱在耳边。
叶无忧眯起眼幸福地想。
和陛下的标记,成了。
如此,又往复七日。
叶无忧精疲力尽地在被褥里把自己摊平,饥饿的肚腹闹出震天的雷响。
萧允安缓缓端来正常的吃食,叶无忧嗅到食物的味道,咧开嘴角,似饿狼般眼睛发绿。
“食物……给我……快给我……”
叶无忧疲软无力的手臂迅速抢过三个馒头送到嘴中,三俩口咽下一个巴掌大的馒头,待三个馒头下肚,他发绿的眼眸才终于缓缓恢复到无神的餍足状态。
“还要吗?”萧允安坐在床边,把手掌搭上叶无忧酸胀不堪的后腰。
“要……红烧肘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卤鸭,烧鹅,炖鸡,炙羊腿,清炖牛肉汤……”叶无忧念着念着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回头看萧允安。
被欲望控制大脑时不觉得饿,整整七日都只吃了些流食,这会冷静下来,叶无忧馋到想把萧允安的胳膊扯块肉下来。
“朕看,你是想把御膳房搬到寝宫。”萧允安忍俊不禁,把手指搅入叶无忧空荡荡的嘴中。
叶无忧愤愤给萧允安作乱的两指留下一排牙印。
“臣感觉再吃不到东西,就要原地升天了……”叶无忧又喝完一碗肉粥,可怜巴巴看着手中捧着的空碗。
大菜终于上桌,叶无忧一言不发地咽下桌上美味的佳肴,抬头看着身着龙袍,前来城前送别的萧允安。
“京中最后一顿好饭了,叶卿定要一切小心。”萧允安担忧地拍了拍叶无忧肩上冰凉的甲胄。
“陛下说得像臣以后吃不上了似的……”叶无忧嬉笑着回复,咀嚼食物的声音中却带上了不舍的哽咽。
叶无忧看看萧允安,又看看一桌好菜,再看看城外集结好的大军。
一拍桌,把昨夜也缠绵不休的萧允安拽进了不起眼的城墙角落。
叶无忧把萧允安按在墙角,唇舌相抵,凶狠地咬破了陛下唇角。
“萧允安,等本将军回来娶你!”叶无忧说完大逆不道的逆贼语,毫不犹豫转头,翻身骑上追风,奔向蓄势待发的队伍。
又是一回标记后的匆忙离别。
第87章 山匪 臣日夜思念陛下
“啊……杨棯, 我大抵是要死了。”冷静下来的叶无忧在马上念叨了一路,也不知道要死个啥。
杨棯烦不胜烦,终于肯施舍叶无忧一个眼神。
叶无忧瞬间打开话篓子, 骑着追风挨过去:“我好想陛下啊, 虽然得到陛下标记后, 我们又在一起滚了十来天,但我好像还是没补够陛下的信香。”
“临行前我还不小心喊了陛下名讳, 大言不惭要回去娶他,杨棯, 本将军脑袋会不会落地啊?小拖油瓶他会不会要没亲爹了吧?”
“唉……也不知道本将军身上这个标记, 能不能保脑袋一命,让陛下放过我。”
杨棯听着叶无忧明里烦闷, 暗中炫耀的话语, 礼貌微笑,嘴角抽搐, 毫不客气道:“坤者就是事多。”
叶无忧:“……?”
“杨棯你变了!你以前还会关心本将军身体如何的!”叶无忧闻言震惊, 他捂住胸口, 指着杨棯做作地嚷。
被萧允安完全标记后的叶无忧已经不需要再吃抑制信香的小药丸,他如今不再受其他乾君信香的影响,身上的寒梅信香也只有萧允安一人能嗅到, 哪怕是深陷雨露期, 若不细看后颈的腺体, 叶无忧在他人眼中也和泽兑不相上下。
只有一年后的雨露期才会变得麻烦,压抑的药物难以再抑制住坤者渴求乾君的本能,需得让标记自己的乾君咬破腺体后才能缓解,若乾君不在身侧,只能靠意志硬抗, 好在,刚完成彻底标记的坤者,乾君标记注入的信香足以管一年的雨露期。
叶无忧听完杨棯解释,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你和军医让我赶快找个乾君定下,原来还有这种好处!那我们这次出征,终于可以不用被这个破性别影响了!”
叶无忧嫌弃得真情实感,全然忘了媚上时的作态。
杨棯没好气:“好什么,找个拿捏不住的乾君,你下半生就要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也不知道你傻乐啥。”
“还好我找的是陛下!”叶无忧偏过头得意地咧嘴一笑。
杨棯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想:是啊是啊,多有眼光,找了个大景朝最不好拿捏的一位。
不过……
杨棯又看叶无忧身上未曾消磨的锐气,低头笑了笑。
叶勉在陛下心中,可能真是不一样的,他们将军坤者的身份,陛下或许才是最为苦恼和纠结的一位,又或许,还有几分窃喜。
帝王之心,又有谁能猜到呢?
叶勉开心就好。
“……杨棯,你突然笑得好恶心。”叶无忧脖子一缩,撇嘴嫌弃。
杨棯顿时瘫下脸,扯下嘴角开口:“老子再担心你,就是狗!”
“别吧!那还不如狼呢,杨棯你怎么还给自己降级。”叶无忧装作听不懂故作惊讶。
杨棯恨恨给了追风屁股一马鞭,叶无忧一时没收住缰绳,瞬间冲出百里之外。
——
京都皇城。
萧允安站在寝宫偏殿内,沉着脸抱着哭闹不休的萧景逸。
孩子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爹爹,萧允安哄了一下午,萧景逸大大的眼睛内还是蓄满泪水,只是眨眨眼 ,就会从盛不下的眼眶内溢出。
“叶勉他去打大坏蛋,打赢就回来了。”萧允安抱了一下午崽子,从御书房抱到寝宫,一刻不敢离手,手已经酸得不行,他看着屋外斜阳,叹着气思索片刻,吓唬道,“你再哭,叶勉在战场上分心,打不赢就不回来了。”
襁褓内的萧景逸闻言小小的身体抽了抽,好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把肉乎乎的小手咬进嘴里,猛吸鼻头止了声,可是眼眶内的情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萧允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思念也随着儿子一块冒头,他贴向萧景逸的额心,低声呢喃:“对不起,父皇不是凶你,朕也想爹爹,很想很想。”
“啊呜~啊~啊~”一双还黏着口水的小手张开捂住萧允安的眼睛,又往上蹭了蹭,小拖油瓶自己都难过得泣不成声,却用带着哭腔的咿呀婴语抚平萧允安紧锁的眉头。
父皇!不哭!景逸也不哭!
殿外一阵咕咕声划过,高肃握着零一鸽兴奋地冲进殿内,扑向萧允安:“陛下!将军来信了!”
“快!把信纸给朕拿过来!”萧允安面上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宽大的袖袍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不慎掩住萧景逸,小家伙废了好大劲,才从厚重的布料中把鼻子拱出来。
“唉!诺!”高肃高高兴兴地抽出信纸,举过头顶递给萧允安时,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接着嘴角便再也压不平。
哎呀~
[问陛下安。
臣已先大军一步潜入南疆地界探查,您给臣拨的禁军统领季统领也很好用,臣让他押后保证行军的节奏。
陛下放心,往南疆途中臣万事安好,只是……臣好想你,这两日眼一闭就是陛下和小拖油瓶相拥哭泣……臣还无比想念陛下的信香,陛下,坤者受到信香影响真是太娇气了!]
信末的字迹潦草地晕开,显然某个书信的将军也没有忍住思念,偷偷掉了泪珠子砸在信纸上。
短短几行字,萧允安看了又看,直到耳边的咿呀声着急响起,他才缓缓回神,捏了捏冒着鼻涕泡的萧景逸鼻尖。
“你也闻见了叶勉的梅花香对不对?朕也闻见了。”萧允安把萧景逸抱回摇椅内轻轻摇晃,在孩子耳边低声念叶无忧寄回的信,“你爹爹说,他也很想景逸。”
“是啊,我想陛下和小拖油瓶都想到水土不服了!”叶无忧收回被杨棯捏住的手腕,嘴里含着颗本地的酸梅。
才进入南疆地界不久,叶无忧便出现了头晕目眩,恶心呕吐的不良反应,此时立京快一月,叶无忧吓得以为那两碗药白喝了。
好在杨棯把过脉后,并未发现怀孕迹象,两人才一起松了气。
“南疆湿热,多山地,你个在宫内娇养了一年的坤者初来乍到,自然会水土不服。”杨棯已经带叶勉回到之前在南疆落脚的私宅,两人身上均换上了当地的装扮,挂了满身银饰。
“杨棯你真变了,本将军才刚生完孩子,你就开始歧视坤者,我的水土不服明明和这个没有关系!”叶无忧已书信给季统领让他稍缓大军行进步伐,让从京都来的士兵先在地势稍缓的位置歇脚,等适应了和京都落差数座山峰的气候后再正式进入南疆。
语罢,叶无忧又往嘴里塞了枚新的酸果,他发愁:“这地邪门,本将军身体那么好来了都恶心头疼了两三天,我们带来的其他士兵,恐怕有不少也要先大病一场。”
“所以啊,叶大将军,陛下临行前让我说明了南疆的情况后,才偷偷和我交代,让我摁住你,别冲动,这次讨伐西南王,恐怕不能向打北蛮一样使蛮劲,得用巧。”杨棯笑。
“那你把和陛下的窃窃私语说给我听了,就不怕回京后陛下怪罪?”叶无忧听到萧允安还找杨棯交代了其他事,嘴里忍不住开始发酸,他把嚼得只剩核的酸梅吐到地上。
杨棯啪啪拍了两下桌:“得徐徐图之叶勉你听清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本将军当然知道急不来,就这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硬攻我们必吃大亏。”叶无忧想到两人混进来时走的小路,面上又增愁容,他盯着杨棯灵机一动,“你之前做暗卫的时候,管刺杀吗?”
杨棯握拳:“……潜入堪比皇宫的西南王府刺杀,我吗?”
跟在叶勉身边多少年,他就有多少年没回南疆宅子,杨棯只有几位私交甚笃的好友,还在联系,他凉凉看了叶无忧好几眼,越发觉得瘫上这么个上司是他杨棯的孽。
又养两日,叶无忧身体终于大好,他拎着杨棯潜入当地饭馆,决心要把前几天食欲不振少吃点份的全都补回来。
杨棯望着桌上几盘麻辣鲜香的特色菜肴,嘴角再次抽搐,他压低声音:“伪装成乾君信香的香膏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彻底没用了,你一大早让我伪装成乾君,不是单单来吃个便饭吧?”
“嘶,好辣。”叶无忧夹过一盘看起来只有几截辣椒的炒青菜尝了口,猛灌两大口水,他哈着气道,“别急嘛,左右大军未到,我们先在城里好好转转。”
叶无忧又伸手喊来店内小二。
“爷问你个事。”叶无忧往小二手中塞了两碎银,开口就是满身匪气。
“爷您请说!”店小二把银子放嘴里咬了咬,笑嘻嘻朝叶无忧弯下腰。
“小爷我在寨上听兄弟们说,西南王有个漂亮儿子,你看爷旁边这位兄弟,够不够劲?能不能去混个王婿当当?”叶无忧边说边挤眉弄眼,他今天戴上的人皮面具上还沾着圈黑胡子,他单手托腮坐在餐椅上,闲着的另一手拿筷子挑了挑牙。
简直山匪本匪。
杨棯瞬间明白叶无忧用意,他也痞气一笑,配合地把抹上的乾君信香往小二边上扬,常年在战场上练就的威慑力扮演乾君威压绰绰有余。
小二一看两人装扮,心下顿明。
西南多山,每过几月就有肆虐的山匪拦路抢劫,金银财宝和美人全都会收入囊中,他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群恶名昭彰的山匪下山,想到那些传闻,更不敢怠慢。
“诶呦!两位爷有所不知,世子殿下被西南王带着去了趟京都,就被传说中那位叶将军给标记了!西南王散出消息,说是不日后,叶将军将会抵西南迎亲。”
“噗——”叶无忧把刚含到口中的烈酒全喷到了桌上。
叶无忧重新定神,再次提起嘴角,朝杨棯甩了个油腻的眼神:“什么狗屁叶将军,那小美人被标记了又不会影响兄弟们玩!等爷我今夜就去给人掳回寨中!”
杨棯硬着头皮跟着演,他吹了个轻浮的口哨,也开口问:“我们大当家在山上时底下人孝敬说,这位西南王也就是个花架子,他的儿子是多漂亮,怎么就勾搭到什么将军了?”
店小二看这俩一唱一和不好招惹,只能赔笑道:“这位西南王本来在我们南疆算不上什么好名声,人也不作为,但叶将军却不一样,多了叶将军做婿,现在王府外都没有人扔臭鸡蛋了!”
“哦?这位叶什么又是哪的小白脸?要不就随小美人和我们一起回我们山寨,也好图个鸳鸯齐乐!”
叶无忧放飞自我演得起劲,而在京都的萧允安连打三个喷嚏,突然感觉头皮有些痒,像是多出了什么东西。
第88章 蛊虫 萧景逸:嘚……嘚爹!……
摆满佳肴的木桌被怒气冲冲的店小二掀翻, 叶无忧下意识护住其中一盘红烧肉捏在手里,他急忙捏了几块丢到嘴里。
但也没往嘴里塞几口,手里的红烧肉连肉带盘被店小二抢走, 之前打探消息花的碎银也被很有气节地弹回脑门。
叶无忧捂住弹出红印的脑门, 和杨棯一起被大堂内的老老少少群起攻之 , 两人窘迫地边跑边撤掉身上的伪装,好不容易才拐进一个小巷, 才甩掉身后的扫帚,锅铲, 菜刀。
“吓死本将军了, 南疆的民风果然彪悍!你听见没有,那个小二竟然要操.死我们。”叶无忧从领中翻出新的人皮面具换上, 把塞在袖口腰间充当肥肉的装束全都扯出来, 一番忙碌后,他和杨棯又变回两位相貌平平的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图你叶勉什么, 你在南疆竟有这么好的名声, 难怪会撞见给你下情蛊的西南王世子。”杨棯也缓过气, 他鬼鬼祟祟扯着叶无忧从后院翻回宅中,然后匆匆赶去前院顶紧了大门,生怕被人尾随。
“……你可别提那虫子了, 那段时间我肚子里还有小拖油瓶, 因为那小虫子, 我腰差点被陛下折腾断了。”叶无忧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他捂住隐隐发酸的后腰,下腹紧绷。
“这里没有人想听你和陛下的私事。”杨棯绷起脸。
“虽然挨了一顿打,其实也算得到个好消息。西南王那老匹夫这么不得民心,那我们出兵就只需要和他的私兵周旋, 不用与整片疆域为敌,省事很多。不过话说回来,先帝继位后他就在西南了,在南疆这么多年,竟还要借我一个外地将军挽名声。”叶无忧重新引回正题,他给自己猛灌几杯水,看向杨棯,“杨棯,你在南疆的朋友还能信吗?”
杨棯警惕:“你又想做什么?”
“诶杨棯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本将军就确定下消息真伪,免得中那老混蛋的计。”叶无忧静下来,就不受控制想起刚才得知的自己绯闻,啐了口嫌弃道,“本将军早就身心都给了陛下,南疆这位为老不尊,仗着天高皇帝远,竟在南疆平白造小爷的谣言,妄图给陛下戴……唔。”
杨棯果断把昨夜吃剩的点心往叶无忧嘴中塞:“住嘴吧您嘞。”
三句话不离自己乾君的热恋坤者真是太可怕了,叶勉再多说几句,他脑袋就又要面临落地的危机!
——
如今,距叶无忧离京已有二月,萧允安又看见了奔波的零一鸽,南疆路远,一来一回飞了几次,原本的一辆零一,终于瘦回正常白鸽体型。
“陛下,将军又来信了!”高肃捏紧已经混成陛下和叶将军之间专属信鸽的零一,从双目无神的鸽子腿间,拆下信筒。
“嘚……爹……嘚爹!”摆在萧允安桌案边上的摇椅内,萧景逸听见高肃的话,眼前一亮,举着小手着急地往信纸的方向够。
自叶无忧前往南疆,萧景逸半刻也离不得萧允安,小小的肉团子每天过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没盯住,另一位父亲也看不见了。
于是,萧允安除了上朝,干脆都把萧景逸带在身边。
高肃抱起萧景逸惊叹:“诶呀~小殿下好生聪慧,才五个多月大就已会叫爹爹了。”
听到对自己的夸赞,萧景逸自豪地抬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脑袋,拽紧高肃的领子咯咯笑。
高肃屏住呼吸,突然很想埋进襁褓中大吸一口,但他偷偷瞅了瞅萧允安,还是艰难忍住了自己的心情。
呜呜!陛下和将军生的小殿下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边高肃被萌化了心,另一边萧允安迫不及待打开信纸。
[陛下陛下!臣和杨棯潜入南疆疆域的主城内,得到个极好的消息!如若消息属实,臣应该能速战速决,尽快归京!]
内容戛然而止,萧允安翻来覆去又看数遍,也没能看见半点其他关怀内容,他皱着眉头捏紧信纸,从桌案上扯下一小张碎纸落笔。
[景逸已会喊叶卿“爹爹”,朕亦惦念叶卿,望速归。]
萧允安把信筒绑回零一鸽腿上,零一生无可恋地举起绑着信筒的鸽腿,扑腾翅膀抗议!
“朕许你去零一那吃饱了再飞。”萧允安特赦。
鸽,瞬间活了过来!
零一鸽兴奋地绕着萧允安飞了两圈,循着零一扬长而去。
萧允安扭了扭疲惫的肩颈,没让高肃过来捏肩,反而站起身接过从看见信纸就瞪大双眼的萧景逸。
“叶勉在信中说时时刻刻惦记景逸,朕方才也和他说,我们景逸已经会喊爹爹了。”
“啊呀~嘚……嘚爹!”被抱在萧允安怀里的萧景逸兴奋地蹬了蹬腿,又张开嘴喊了一串“爹爹”。
“总赖在朕身边,什么时候也能喊朕一声?”萧允安颠颠臂膀间的小祖宗,越长越开的萧景逸眉眼和神态越发地像叶无忧,萧允安看着十分欢喜。
“呼……呼呼……呼……呜哇——”小团子歪着脑袋努力,张着嘴努力往“父皇”二字偏,但还不会说全乎话的舌头却像打了结,怎么也念不出来,小家伙一着急,又咬着指头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还边试着继续发声,结果着急到岔气,开始打起嗝。
萧允安急忙竖起臂膀中的孩子,轻拍萧景逸脊背,边拍边板着脸安慰:“朕不听了,别哭了。”
——
叶无忧一抹脸上的灰,拆开零一鸽送来的新信,噔噔噔跑去掀杨棯的营帐。
“杨棯!!!小拖油瓶会喊爹爹了!!!”
才领兵试探过西南王私兵实力的杨棯刚睡下,他被叶勉的动静惊醒,哀怨抬眼,捂住因突来的惊吓而乱跳的胸口,怒斥:“叶勉你有病啊!你孩子会管你叫爹了你来烦我……不对?谁会喊爹了?我干儿子吗?”
杨棯掰着指头算了算,一愣。
“是啊是啊!我们努努力,争取明日把西南王老巢扬了吧!”叶无忧的脑子被信纸末尾的“速归”二字硬控,眼角微微的酸涩化成满腔的思念,他巴不得立马飞奔回京都。
“……你冷静下吧祖宗!我们刚和西南王府的私兵碰了碰,那位金贵世子就赖回府里当门神,昨天才传信过来,说我们再进一步,就用蛊术让你儿子同归于尽!”杨棯猛敲自己眉心,看叶无忧越看越想趁乱起义,暗杀主帅。
“是不是你不行啊,要不过俩天本将军亲自去谈,顺带在百姓面前露露脸。”叶无忧兴致勃勃。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叶无忧不知先帝究竟耗了多少精力在南疆宣传自己,竟让南疆一个偏远之地,男女老少都听闻自己无往不胜,护卫大景的故事,甚至还有地方在准备修建庙宇……
叶无忧把自己打扮成逃难的小叫花过去问了问,差点被抓去给自己塑了一半的像磕头。
“哦,你是想瓮中捉鳖,让南疆百姓替你出头……多损啊叶勉。”杨棯在魏昭身边时,在魏昭多次脱口而出的怒骂中,了解了先帝在叶勉身上下的大棋,而他恰巧从往太子府自荐起,就追随了萧允安这位准新帝,对先帝没多少情分。
杨棯在听闻先帝算计魏昭的三十万大军的荒唐作为时,就一度被这位先帝硬造叶勉做抗击北蛮战神的脑回路震惊。
北蛮连年进犯,先帝得位不正,后又为了争所谓的天命,荒唐隐匿魏昭,让其和三十万大军一同藏在离叶军营地外的关内,而哪怕叶勉陷入苦战,先帝也不会主动下旨命魏昭出兵,打的就是逼魏昭这位忠臣主动出兵杀敌。而无诏擅自发兵,足以让先帝给魏昭安上谋逆的罪名。
杨棯在听魏昭说完前因后果就蹙紧了眉,如今来到南疆地界,看见本该归西南王统治的区域,竟比京都还崇拜叶无忧,他更是感觉脊背发凉。
杨棯不禁暗暗庆幸:幸好,当年迷路踹开的府邸是太子府……
“我再损有那老鳖孙损?抢皇位自己争不过先帝,逃到西南,不想着起兵夺权,窝囊地把先帝熬走后竟然诅咒我的陛下压不住国运,必遭天谴!他和北蛮可汗勾结,绑架小王爷也早就铁证如山,既生谋逆之心,我替陛下镇压反贼,就是人心所向!”
叶无忧听不得别人说萧允安半句不好,他在萧允安面前表现得不大聪明,但一路摸爬到手握重拳的将军之位的叶无忧,怎么会不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
陛下因为亲缘稀薄,心生不忍,已经放过这位皇叔一回了,结果西南王还是按捺不住野心,对小拖油瓶和小王爷下手——虽然因为自己机智地勘破诡计,先下手为强假意中招而破局,但这种残害陛下后嗣的事情,下手一回就肯定有第二回……
叶无忧想起早产诞下的小拖油瓶虚弱的样子,越发握紧拳。
西南王自己抢不过皇位,报复先帝就好了,凭什么祸害他的陛下!
他的陛下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君主!
杨棯见叶无忧悲愤模样,捂住鼻子往后缩脑袋,拧眉劝道:“那你收着点,别真把那位握着我干儿子性命的世子逼急了。”
叶无忧更郁闷,他看着杨棯也愁:“你不是说小拖油瓶体内情蛊尚未被激活,子母蛊不见面就不会让小拖油瓶和那个玩虫子的性命相连么?”
“……他非要说和你见了也能激活情蛊,我只是学得杂,什么都知道一点,并非专精蛊术,关乎我干儿子性命,不敢不信。”杨棯也斜眼瞅叶无忧,继续补刀,“谁让你冲动冲出去和人打照面的。”
叶无忧听完几乎要抓秃自己头皮,他看着杨棯语气阴恻:“你能不能也弄个虫钻西南王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