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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看到的一瞬间,鹿可差点以为他手中挥舞着的长刀,斩杀的是——自己。那流淌出来的红色血迹,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别样的光泽,十分逼真,又显得十分血腥可怖。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战斗场景。

而主人公的宛若修罗的肃杀模样,也给鹿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前面几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相比, 画风骤变, 他也从天堂坠落了地狱。

之后就都是一些南征北战的画面,直到最后老父亲已然年迈薨逝,他率领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军队,被旧都里的老臣迎回了朝堂,祭告天地,登上了王座。

正对着青铜巨门的那面墙壁,刻画的就是墓主人登基的画面,他身穿着绣着繁复金色龙纹的玄色衣衫,头顶着垂着珠帘的冕旒,端坐在雕刻着龙纹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细密的珠帘遮挡住了他冰冷的眼神,下面是跪拜着的臣民。

明明应该是喜庆欢腾的画面, 迎面扑来的却是阶级制度的冰冷与无情, 以及王座之上的人的漠视与威慑。

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或者应该说,并不是大一统的时代,在这片土地之上,群雄割据,墓主人所管辖治理的国家,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势力。而在继位之后,好战嗜杀的他也不在拘泥于自己小小的国家内,而是整合了国家的军队,开启了国与国的征战。

本就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战争的火,燃烧得愈发灼热,可以说得上是民不聊生。

鹿可在后面看到了大篇幅的战场厮杀的画面,直到墓主人的身体开始衰败,他招来了工匠,大手一挥,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大肆修建自己的陵墓,日夜兼程,片刻不休。

最后的最后,是陵墓修建完成的模样,以及一副金光璀璨的棺材。至此,画面戛然而止。除了最开始的一点温情之外,杀戮t似乎贯彻了这个墓主人的一生。

观看完所有壁画的鹿可,对于墓主人的忌惮,又上升了几分。如此好战的分子,必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他们想要通关副本——依旧十分艰难。

只是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关于其他出口的线索,完全讲述的是墓主人一生故事。那他们又该如何离开呢?

就在鹿可查看了所有的墙壁上的壁画之后,林秋意和燕时牧也基本将房间内的壁画和沙盘都看了个遍,一无所获。几人又再次聚集在了中间长台的沙盘旁边。

以墓主人如此好战的性格,也难怪会在墓xue里摆放这么一个巨大的沙盘了。其中摆放着红色旗帜的地方,说不定都是他曾经打下的疆土。

“这房间里怎么就这么点东西,连点机关陷阱都完全找不到,这还怎么找离开的出口?”遍寻无果的林秋意,嘴里又开始嘟嘟囔囔的抱怨,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焦急。

她脖子上的伤口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若是迟迟找不到出口,而糯米的功效逐渐消失,岂不是仍然有性命之忧。

因此急躁也是难免的。

“再仔细找找吧,这里的线索或许藏得隐秘了些,说不定就有哪些细枝末节被忽略了。”鹿可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面对着林秋意的小声抱怨,只得略微安抚了几句。

一味的抱怨,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说得也对,这屋子里除了墙上的壁画,也就只剩下了面前的沙盘了,线索会不会在沙盘上?毕竟这墓xue主人的一生,几乎都在行军打仗,破解房间里的机关是要我们挪动这些小旗帜行军布阵?”思索间,林秋意难得开始思索分析,身体更是愈发靠近了沙盘,伸手就要触摸沙盘上的小旗帜。

“别碰!”鹿可连忙出声阻止,又继续解释着说道:“墓xue里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涂抹什么毒药,又或是沾染了什么阴气和鬼气,最好别碰。”

林秋意的手霎时僵持在了半空,她扭头冲着鹿可讪讪的笑了笑,才尴尬的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其实这沙盘,更像是他攻城略地之后的炫耀,是他的战利品。墓主人会把通道的机关暗藏在自己的战利品里,并纵容后世的人破坏吗?”燕时牧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壁画以及中间的沙盘后,在林秋意即将上手触摸的时候,也进行了一番分析。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

鹿可也并不觉得所谓的线索会存在着沙盘之上,石桌本身就是浑然天成的雕刻,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也没有什么额外凸出或凹陷的地方,更不要提哪里的灰尘少一些,哪里又存在什么模糊的指印

至于沙盘,除了山川河流、平地沟壑、城镇房屋,以及林立的旗帜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连翠绿和靛青的色彩,也只是稀疏的洒在了树林和河流的位置。旗帜是刚刚好取了至阳的极数——九,既可上登九天,又可下达九幽,更寓有长久永恒之意。

多番的寓意叠加,不乏有着美好的祝愿,不像是可以轻易触碰的东西。光是看着,鹿可心里都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不敢轻易触碰。

她宁愿相信破局的关键点,仍然是在这满墙的壁画之上。

只是壁画太过冗长,光是其中的细枝末节,都有好几百处,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探查清楚的。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房间内的温度,自鹿可他们进来之后,就有所降低,单薄的一层衣物,似乎都不能阻挡这沁入骨髓的阴冷。

总不至于这个房间的难关,就在这变化的温度之中?毕竟,这个房间内的东西,实在是稀少。

“沙盘确实不像是存在着什么机关的样子,尤其是它上面的旗帜数量,刚好选了有特殊寓意的——九,如果墓主人是想要我们进入他的内室,才有可能将线索搁置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但设想一下,谁会容忍盗墓贼来打扰自己的长眠呢?”鹿可略微思索之后,便顺着燕时牧的话分析了下去,最后得出了结论:“所以我认为,这摆在明面上的沙盘,更像是请君入瓮的陷阱。相反墙壁上的壁画,更像是隐藏着什么东西,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要全部做成浮雕的模样。”

一旁的林秋意,听着鹿可分析的一大通的话,连连点头,嘴里更是应承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再看看壁画上的细节吧。”

说罢便又立即行动了起来,三人对着不同的壁画又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壁画上的色彩虽然丰富,但大面积涂抹的仍然是较为常见的黑色、红色和金色,其他例如点翠、绛紫、明黄、素青这样的色彩,虽然也存在,但几乎都是作为点缀出现,并不惹眼。

鹿可再度仔细又专注地凝视着墙壁上的壁画,从墓主人的出生到他的死亡,全部都仔细凝视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直到她晃悠着手里的手电筒,光线蓦地偏向了一边,才陡然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在工匠们日夜兼程的建造着地下的墓xue时,他们头顶的那轮银白色的弯月,竟然泛着一抹冷光。

“把灯光关掉。”意识到光线对他们造成的影响,鹿可连忙出声,喊林秋意和燕时牧都关掉手里的手电筒,她自己更是飞快的关了手里手电筒的灯光。

闻言站在别处仔细观察的林秋意和燕时牧都扭头看向了鹿可,意识到她可能发现了什么,连忙走到了她的身边,顺便关掉了手电筒的灯光。

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了?”听话的关掉了林秋意,依旧好奇鹿可这么做的原因,凑近她身边,张嘴便问了出来。

在四周的光源被熄灭之后,壁画之上的那轮泛着些许金属冷光的银月,更明显了几分,与此同时,房间内另外的壁画上 ,雕刻着登基为王画面的那块墙壁,在腰腹部的位置,似乎看到了一抹暗金色的冷光。

“你们看,上面的银月在泛着冷光,而另一边,也有十分浅淡的光泽。”尽管知道林秋意他们在黑暗里,看不到手指指的方向,鹿可还是冲着发光的物品伸出了手指。

为了躲避泥俑以及在墓xue里继续前进,鹿可在进入房间后没多久,就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因此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浮雕壁画,竟然会有东西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这不正是他们一直寻找的特别之处吗?

“竟然真的有光亮。”林秋意在鹿可说完之后,就在黑暗里摸黑看了起来,果真发现有了微弱光泽的物品,隐约是一轮弯月的形状。

“站在这别动。”匆匆叮嘱了一句,鹿可就寻着另外一抹光亮的位置,走了过去,打开手电筒,对着微弱的光亮径直照射。

那是一轮烫金的太阳,正好镶嵌在墓主人衣衫的腰带的位置。

金阳银月?

日月同辉?

“可以开灯了。”在确定了发出微弱光亮的是什么东西后,也就没有继续在黑暗里两眼一抹黑的必要了,燕时牧和林秋意齐刷刷的打开了手电筒,一瞬间刺眼的光亮,驱散了室内绝大部分的黑暗。

“是这个吗?”在适应了光亮之后,林秋意就指着画面上的银月,询问起了鹿可。

“没错。”鹿可朝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轻柔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兴奋地说道:“你们所在的地方,在黑暗里可以发光的是一轮银月,而在这个位置,发光的则是一轮烫金的太阳,不论是金阳银月,还是日月同辉,都有极其祥瑞的意思,也是这间屋子里最为特别的存在,很大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开关。”

“那还等什么?直接按下去。”林秋意说着就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轮银月。

“等等,用棍子之类的物品戳一下,别直接上手。”

“好!”

林秋意直接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巨斧,反过来用另一边的金属长柄去戳头顶的那轮银月。

无事发生t。

第182章

“诶?怎么回事?”

怎么会毫无反应,难道鹿可的推断是错误的吗?林秋意在一击不成时,瞬时就将疑问脱口而出,手里高举着斧头的长柄,扭头望向了鹿可的方向。

没有反应?

是她的推断错了?

鹿可看着眼前十分特别的金色太阳,蹙起了眉。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在她说完了自己的推断之后,林秋意就踮着脚尖去触碰壁画上凸起的银色月亮,而鹿可是在停顿了几秒之后才用洛阳铲的手柄触碰的金色太阳,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时间差异。

如果太阳和月亮真的包含日月同辉的意思,那么错开的时间,是否就会导致暗道机关的开启失败呢?

思及此的她,心底萌生了几分笃定,抬起思索时低垂的脑袋,目光温暖又明亮的看向林秋意,坚定的说道:“林秋意,我们试一下同时触碰。”

“好!”林秋意立即就应答了下来。

“嗯,我数321,喊到1的时候就一起触碰。”鹿可也有条不紊的下达了指令。

“可以。”

说着林秋意举着手里的斧柄放置在了银月的上方,但并未触碰,鹿可也是举着洛阳铲的手柄,对准了金阳的位置。

“3、2、1——”

倒数到最后一个数字1时,斧头的长柄和洛阳铲的长柄, 同时抵在了壁画的金阳银月之上, 原本坚硬凸起的日月,只是轻微的触碰,就开始往墙壁里面收缩,轻而易举。

颤颤巍巍的石块碰撞的轰鸣声也在略显寂静的室内响起, 低沉却明显。

“真的有用!鹿可你也太厉害了吧。”察觉到长柄下面的银月在往墙壁里面缩进的林秋意,第一时间就是将自己的夸赞说了出来,同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鹿可的方向。

而鹿可正在仔细观察着的壁画上的金阳银月的变动,直至它们不再变动的时,她才缩回了自己手持着洛阳铲的手,身体倏然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呈浮雕状凸起的金阳和银月,已经完全贴近了墙壁的壁画上,不再是雕刻出来的模样,更像是直接用画笔涂抹描绘的。

与此同时,一阵厚重又沉闷的巨石机关开启的声音骤然响起。面前刻画着墓主人登基为王壁画的墙面,突然开始割裂,似乎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块墙壁拔地而起!

抖抖落落的洒下了一地的尘土和碎石。

离开了另一边银月机关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也在机关石门开启的一瞬间,迈步走到了墙壁的面前。林秋意更是一把向后扯过了距离有些近的鹿可,避免她被上方的尘土和碎石沾染一身。

“好多灰尘,快往后退退。”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热情又体贴。

差点条件反射挥舞起手中洛阳铲的鹿可,在听到林秋意熟悉的声音时,才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任由她扯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未免也太壮观了吧。整得好像整个人飞天成仙了似的。”拉扯着鹿可后退了几步的林秋意,看着面前缓缓向上挪动的墙面,以及墙面上的壁画,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确实是这样没错。

机关上滑的墙壁上,只有墓主人端坐在雕刻着龙纹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的画面,配合着他头带的垂着珠帘的冕旒和绣着金丝龙纹的玄色衣裳,华贵异常。

如此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时刻,也是他人生中着墨最重的时刻,怪不得会选取这一块的壁画作为机关的大门了。

并且随着机关的开启,墙壁往上移动,就像是墓主人往天上飞去,真有几分登临九重天的寓意。

实在是巧妙。

鹿可心里也升起了些许了然,古时候的权贵,有哪几个不痴迷于长生、登天、飞升呢?

“哐当哐当”的声音一直在继续,直到金碧辉煌的椅子被机关完全抬起,隐匿在头顶上方的巨石中时,沉闷的碰撞轰鸣声才停止。

壁画后面的房间画面也在三人的面前,一览无余。

闪耀,亮眼!

金灿灿的光亮从抬起的墙壁后面直射过来,鹿可、燕时牧、林秋意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睛也不自觉的瞪大了很多,满眼的璀璨光芒,身上也映照了不少璀璨的色彩,白嫩的脸蛋更是在金光的照耀下有些泛黄。

“天呐!这个秦王,当真是富得流油了!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和珠宝!”看到房间内的珠光宝气时,林秋意的惊叹根本抑制不住,声音里的艳羡也是完全不掩藏。

抬起的墙壁后面,是一间和他们现在所待着的房间差不多大小的屋子。不同的是——房间里堆砌着的都是黄金和珠宝。

金砖、元宝、珍珠项链、各色宝石、纯金首饰、黄金摆件应有尽有,数量惊人,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简直晃花了在场人的眼睛。

哪怕是随随便便拿几件出去,都可以吃穿不愁一辈子了。若是全部拿出去,怕是可以复辟一个小国家。

可是墓主人似乎对于这些并不珍惜,只是随意的堆砌了几个箱子,其他就混杂堆放在了屋子的中央。

但鹿可他们也不会认为这些是假的,毕竟是称王的人,有些财富基础是正常的,更不屑于使用假货。而且在那个年代,应该也没有能造假造得如此逼真的人物吧?

在堆叠了小山丘高的黄金珠宝的后面,隐隐约约似乎有雕花木门的痕迹。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都小心些。”鹿可收敛了眼底的惊叹,神色浮现了一抹凝重。

堂而皇之的将这些珠宝摆在明面上是为了什么呢?

“好咧。在这个壁画房间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怕是马上要超过限制的时间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说罢,林秋意跃跃欲试的抬起脚就往里面走。

刻画着墓主人登基的画面已经被挪到了顶端,似乎是固定住了,也没有下滑的趋势,而底下叩拜的官员却是被遗留在了原地,大约有半米左右高,与高门大院的门槛有几分的相似。

因此林秋意的脚抬得很高,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门槛,踩在了另一间房的青砖地面上,在原地踩踏了几步,并没有问题,才将另一只腿又跨了过去。

“快进来吧。”站定的瞬间,林秋意就扭头对着墙壁外的两人,催促着说道。

见林秋意没出什么事,燕时牧也跟着跨过半米高的石墙壁画,走了进去,紧随其后的是鹿可。三人同时站在了一平米左右的青砖之上,似呈三角之势。

“哐当!”

随着鹿可最后一个站稳,之前开启机关被抬上去的壁画,迅速回落,撞在了底下残余的石壁之上,发出巨大又急促的碰撞声。

“啊!怎么回事?”被巨响惊了一跳的林秋意顿时惊呼了一声,扭头就看到了重新落下来的石墙,心头的紧张才散去了一些。

“石墙落下来了,我们的退路也被拦住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鹿可同样回身看到了落下来的墙壁,平淡的说出了这番话。

在墓xue里走了那么多的路程,她早就习惯了。规则四说:古墓只进不出,但在墓xue的范围内,你可以任意行走。

但经历了那么多,这条规则明显是错误的。任意行走?除非是他们不想要活着了。进入副本的最开始,她就被手持武器的石俑和吞噬血肉的虫群,逼迫着翻下了山坡,之后遇到的石俑、古树根系、泥人,虽然危险,但尚还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可在与所有存活的玩家们汇合之后,不论是佛像内爬出来的尸群,还是镇守着青铜巨门的泥俑,都不是凭借着他们的力量可以对抗的。

因此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往前逃命。怎么还能做得到任意行走呢?只要一个回头,无论是泥俑还是尸群,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耗死他们这些玩家。

相比较而言,规则七所说的——如果你相信,直走是墓xue里的唯一出路。更像是正确的规则。

既然规则七是正确的,那么鹿可他们也只能闷着头往前走。对于石墙的突然坠落,也不过是彻底阻绝他们回头的念头,没什么好在意的。

猜到了副本意图的鹿可,也就显得格外平淡了。

“行啊,这房间里除了这些黄金珠宝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危险。”林秋意也逐渐恢复了自己的热血和阳光,不再关注坠落的石墙,反而打量起了房间内的一切。

面对那么多的黄金珠宝,惹得她心痒痒的,真想上手摸一摸。但t林秋意也知道副本内的东西危险,样式美丽的珠宝也不是随意可以触碰的。可是只看看,不上手摸,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心里这么想着,林秋意不自觉的冲着那些珠宝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刚刚踩踏到前方的青砖地板,脚下就是一空,像是猜到了什么软绵的东西,随即整个人的身子就要往下坠去,铺天盖地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东西就要将林秋意整个人淹没。

精瘦的一只手臂,及时拽住了林秋意的胳膊,暂缓了她继续下坠的动作。

“什么东西在拽我?!”林秋意惊呼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拽住她胳膊的燕时牧,眼眶开始泛红,惊慌失措的开始不断的挣扎,但细细密密的东西仍然在不断的拉扯着她的腿脚,要把她整个人拉下去。

“别动!是流沙!”

第183章

一声厉喝!

直接叫停了林秋意的不断挣扎的动作,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怔愣,略显茫然的看向了冷漠着一张脸拽着她胳膊的燕时牧。

燕时牧点了点头,眉眼里也显露了几分凝重,声音冷淡的说道:“别动。”

刚刚出声阻止的鹿可也急忙拽住了林秋意的另一只胳膊, 有些急躁的解释道:“流沙越是挣扎, 下沉的越快。林秋意,现在千万别动。”

“流流沙?”听到这里的林秋意,原本尚且在微弱的挣扎,此刻更加不敢动了,身体僵硬的好似一块石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慌,声音里也带着些许哭腔:“那那我该怎么办?”

此情此景的林秋意完全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就连身体的动作,即便在极力克制,都仍然在细微的颤抖。而她的双腿,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拖拽着咬住了,几乎动弹不得,在听到鹿可说是流沙之后,她才后之后觉的感受到,围困着她双腿的是密密麻麻的细碎沙子,更有不少通过鞋沿的缝隙滑进了她的鞋子里,有些硌人。

青砖底下突然惊现的流沙,有着惊人的黏着力,越是动作,身体下沉的越是快速。林秋意在踩空跌入流沙的一瞬间,身体扭转往后倾倒,被燕时牧及时抓住了臂膀,但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身子下沉的厉害,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经被流沙吞没。后来赶过来的鹿可,也只是来得及抓住了她的另一个胳膊,防止她整个人下沉下去,但也这样僵持在了原地。

只是流沙的黏着力和吸附力太强了,即便是燕时牧和鹿可同时抓住了林秋意的胳膊,也没有办法将她从流沙中拽出来,堪堪维持在了抓手前的样子。

并不是鹿可和燕时牧两人不够努力,而是在经历了林秋意突然发生的变故之后,他们并不能确定房间的哪些青砖底下会出现流沙。为了救助林秋意,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刚进屋踩踏的那块青砖之上。

手脚施展间,也有些局促。

但仍耐着性子开导着林秋意,毕竟陷进流沙,还需要她自己努力开展自救。

鹿可回想着曾经看到过的有关于流沙的求生知识,边思索边说道:“一般流沙是因为有地下水上涌,才让沙子产生了和水一样的液态效果。混合了水的流沙,浮力比水高了些,但人体的密度比水小,只要你不挣扎,应该可以上浮到流沙的表层。

现在,林秋意,你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让身体接触到更多的沙子,用仰泳的姿势缓慢的扒拉沙子,一旦你的双腿浮出来,我和燕时牧就立即拽你上来。 ”

一连串稍显专业的话语,听得林秋意一愣一愣的,但也极大程度的安抚了她慌乱的心情。

“好,我试试。”没有任何怀疑的,她就相信了鹿可说的话,泛红的眼眶氤氲着透明晶莹的泪水,因为两只手都被拉拽着,无暇擦拭,只是默默地流淌着。

她借着鹿可和燕时牧两个人的力道,尽可能的弯下了身子,接触到更多的流沙面积,鹿可他们也配合着蹲了下来。

紧接着,又以乌龟爬动的速度,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初学的游泳者一般,一下又一下,间隔了好多秒,拍打着四周包裹着的流沙。

因为鹿可和燕时牧相同的制止话语,林秋意挣扎着动作一度搁置,本来牢牢包裹着她的双腿和腰腹的流沙,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但仍然掩盖了她大半的身体。又在鹿可的指示下,小心翼翼的摆动着,大把大把的流沙,似乎在慢慢地从她的身躯上滑落,坠到了旁边的沙地里。

真的有用!

感觉到周身压力在缓慢减轻的林秋意,沁着泪珠的眼睛瞬间开始发光,原本的泪水也被收回了身体里,像是获得了无限的勇气一般,她双腿拍打流沙的动作更加缓慢而坚定,之前消失的力气也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不然凭借林秋意发动天赋后的力量,都可以把鹿可和燕时牧两个人同时拉进流沙里,主打一个——谁都别想活。

当然,她并不会那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林秋意都要以为另外两人要放弃自己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冷漠寡言的燕时牧第一个拉住了自己,而另一个玩家鹿可也抓住了自己,甚至还告诉了她陷入流沙的处理办法,真心的想要帮助她。

副本里当真有这么真挚的队友情吗?

林秋意之前是认为没有的。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开始变得不那么值得信任了。

可也仅仅是副本里初见的陌生人,却也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本来觉得副本世界的死活,不过是早点和晚点的区别,但现在,她也想好好的、认真的活下去了。

之前的林秋意,不过是凭借着一腔孤勇,愣头愣脑的在副本内横冲直撞,虽然侥幸通关,但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口,只是回到个人空间,系统又将她身上的伤口修复好了。

渐渐地,那些疼痛对于林秋意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左右不过是持续个几天时间,通关成功就是一条好汉,因此,很多时候,戴着先天乐观派的面具,她的举动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冒险。

只是经历了这几次的危机,除了现实世界的父母之外,还有人担心在乎她的安危,甚至会在危机时刻伸出援手

好像一下子,生命又开始变得重要了。

原本的大大咧咧和冒失,似乎也变成了他人的困扰。林秋意一边在流沙内缓慢的抬腿,一边看向了抓着她的胳膊,专注着看着她身下流沙的两人,眼底浮现出了些许复杂,又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触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林秋意持之以恒的缓慢动作下,一直包裹着她的流沙滑落了大半,双腿也渐渐浮现在了流沙表面。她现在几乎是半截身子趴在青砖之上,半截身子趴在流沙之上。

是时候了!

鹿可和燕时牧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相视着点了点头,瞬间从青砖上站起了身,一同提拉着林秋意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流沙上拽起,整个人几乎是凌空吊在了半空中,双脚一晃一晃的,堪堪接触到地面。

幸亏林秋意的大力天赋并不作用在她的身体之上,不然仅凭鹿可和燕时牧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办法将她从地面上拽起来。

两人在抬举起林秋意后,鹿可搭扶了一把她的腰肢,拉扯着将她拽到了青砖地面上,站稳。

陡然从流沙中脱身、被高高举起、又被拉到青砖上的林秋意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直接靠着之前落下的石墙,滑落,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但林秋意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拍打自己身上的沙子,而是看向了鹿可和燕时牧两人,慎重的说道:“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语气之慎重,都不像是曾经看到过的林秋意。

脸上一直洋溢着的阳光笑容也瞧不见了,十分正经,只是眼眶仍然泛红,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惊魂未定。

“也不算麻烦,如果不是你这一出,我们未必能及时知道青砖下面的陷阱。”面对林秋意的道歉,鹿可认真的回答道,声音清浅温和,没有一丝不耐。

好像救助林秋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说的没错。”燕时牧也冷声附和,又环顾了一圈珠光宝气的房间,继续说道:“这样的陷阱,还不知道这房间里有多少个,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题被不动声色的转移。

林t秋意低垂下了脑袋,在心底嗤笑了自己几声,转而抬起了头,露出了一直以来的阳光笑容,笑着说道:“嘿!那还是要谢谢你们的救命大恩呐!我可不能不识好歹~”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的麻烦的。”鹿可拍了拍林秋意身上的沙子,又扭过身,看向了房间内的地面。

青砖地面都是一平米的大小,并不存在差异,连颜色都一模一样,唯有角落的一些,生长了些许凌乱的青苔。

一间屋子里,横向有十块平铺的青苔,竖向看不真切,但是看着方方正正的房屋,应该也是十块的数量。十乘十,也就是足足有一百平米,一百块青砖。

这里面可以动的手脚可太多了。

但光看表面,又完全分辨不出来,只能动手试试了。

想着,鹿可就举起了手中的洛阳铲,蹲下,对着左侧的青砖,就敲打了下去。一连串“哐哐哐”的声音,地上的青砖没有任何的变动,似乎是安全的。

鹿可在一番敲打确认后,并没有立即就踩踏上去,而是瞅了几眼林秋意刚刚踩空的那块青砖,一平米的空间内,满满都是流沙,将空隙掩埋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旁边几块的青砖底下究竟是什么。流沙带着股湿气,表面还散落着少许青砖碎片。细细端详了一阵,似乎十分脆薄。

如此脆薄的程度,通过敲打,应该很容易碎裂,也很容易分辨。干脆又举起了手里的洛阳铲,对着周围的青砖一阵敲打。

燕时牧看清了鹿可的动作,十分配合的给她让出了位置,方便她试探青砖的硬度。

“哐哐哐”的一阵敲打下,周围的青砖又碎了几块,露出了同样满溢的流沙。若是一脚踩下去,不是费一番功夫爬上来,就是彻底被流沙吞噬。

只是这流沙分布的区域,一点规律都看不出,有的连在了一起,有的隔着完好的青砖,并且完好的青砖,最多只有三块连在一起。

可以说——步履艰难。

第184章

三人拥挤在平米之地。

面前触手可及的青砖, 已经被敲打了个遍,碎裂的砖下,是满溢而出的流沙。而在更远处,青砖完好, 暗藏在底下的机关陷阱, 尚不可知。

并且被敲打过后不曾碎裂的青砖,当真就是安全的了吗?

鹿可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几块完好的青砖,挪动着脚步,就要踩踏上去。

突然,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衣摆。

扭头望过去,对上的是林秋意灿烂的笑脸,熠熠生辉。之前瘫坐在地上的她,似乎已经回复了精力,俏生生的站在鹿可的背后,身上沾染着的沙粒也被拍打了干净,只剩下了一点点在角落里看不到的残渣。

“我去试试。”林秋意见鹿可扭头,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自告奋勇的说道。

“你?真的还可以吗?”鹿可看着林秋意的笑脸,以及在耳畔响起的话,一时间有些诧异,心里的疑问也随着嘴里的话语一起说了出来。

她才刚刚从流沙的危机中逃脱出来,身心巨创,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调整过来了吗?若是一味的逞强,拖延的也是整体的进度。

先前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若是还在此事上拖延, 鹿可有些担心,是不是还会出现比流沙这些机关更严重的危机

“当然!”林秋意一脸的坦然与肯定,眼神里也闪过一丝郑重,她盯着鹿可的眼睛好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燕时牧,继续说道:“怎么好一直给你们添麻烦,同样都是玩家,也合该给大家做出些贡献了。不用担心,我很抗揍,也恢复得很快,坚决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言辞凿凿,满满都是她的诚意。

连鹿可都被她一时说动了,只得低声嘱咐了一句:“你小心,注意安全。”

“嗯嗯,我肯定保护好自己。”林秋意连连点头,脸上是被认可的愉悦,看着看似娇弱的鹿可也开始打趣了起来,揶揄着说道:“鹿可你可是我们这个临时小队的头脑,就好好的坐镇后方,等我的捷报。当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还得靠你想办法呢~ ”

说完也不等鹿可的回答和反应,转身就踩踏上了临近的一块完好的青砖地面。先是试探着伸出了一只脚,在青砖上缓慢挪动了几下,没有半点开裂的声音,才踏上了另一只脚。

双脚站稳,半晌,无事发生。

没有塌陷,也没有暗箭,看来是十分的安全。为了试验,林秋意直接在原地蹦跳了几下,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脚下的青砖完好无损。

而刚刚还因为林秋意打趣的话露出无奈的笑的鹿可,看到她这惊人的举动,心头难免一紧,整个人的情绪也崩紧起来,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幸好,是安全的。

“看来除去含有流沙的青砖,其他的青砖都是安全的。接下来就看看哪些青砖可以敲碎就行了。”林秋意眼带笑意的扭头说道,浑身洋溢着快乐,倒显得她身上的狼狈有些格格不入了。

“节省时间,那就各自负责几块青砖吧。”存在感十分薄弱的燕时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另外一边完好的青砖之上,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弯身用匕首敲打着附近的青砖。

显然已经付诸了行动。

“这里的青砖大约有一百多块,中间是堆砌着的金银珠宝,我们就只能从房间的两侧绕路去到房间的对面,对面似乎有离开的出口。但又不能确定左右两侧,哪一侧是畅通无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那就分头行动吧。”鹿可看着自己左右两边,左侧站着的是林秋意,右侧站的是燕时牧。林秋意正拿着巨斧敲打着附近的青砖,而燕时牧却只用着手头的匕首,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捉襟见肘。

如果分成左右两路,她势必要跟其中一人结伴通行,燕时牧没有趁手的工具,林秋意又十分的冒失和莽撞,不得不担心她中途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思索再三之后,她又接着说道:“燕时牧,林秋意毕竟刚刚受了伤,体力上也难免不支,我就和她走一路相互扶持。至于你——”鹿可看着燕时牧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洛阳铲,抬手就将自己的洛阳铲朝着燕时牧的方向扔去,嘴里说道:“匕首受限实在太大,这把洛阳铲是我在墓里捡到的,虽然残缺了一些,但还算好使,就给你用吧。”

燕时牧在鹿可喊他的时候就站直了身子,望向了她,看到扔过来的铲子时,急忙将手里的匕首插进腰间的刀鞘内,双手接过了洛阳铲,掂了掂重量,凝神看着鹿可,冷淡的声音里升起了几分温情:“多谢。”

也并未对分组提出任何异议。

至于与鹿可结伴同行的林秋意,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在看到鹿可踩踏着青砖靠近时,更是不吝啬的奉献上了自己的笑脸。

紧接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顿,转身面对着周边的青砖,挥舞着巨斧,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敲打,房间右边的燕时牧处也是如此。

一时间,封闭的珠光宝气的房间内,只听到“乒铃乓啷”的敲打声,像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完全掩盖住了在场三人的呼吸声。

只是将洛阳铲扔给燕时牧的鹿可,此时身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林秋意的背后,看着她兢兢业业的敲打青砖。她现在系统背包里,除了医药箱就是一些符箓、盒饭和唐刀,唐刀本身就是比较轻便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敲碎青砖,倒是更适合杀敌。

因此完全插不了手,只能默默地注视着。

索性无事可干的她,除了跟着林秋意在不同的青砖上来回蹦跳,也开始观察起了房间内的环境。

屋子中间堆砌的小山丘般高的金银珠宝,各种炫目的光亮叠加在一起,当真是异常的吸引人,但鹿可此时并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只是发散性思维的想到,这么大堆的金银珠宝,堆砌在屋子中间的青砖上,没有半点下沉和被吞噬的迹象,是不是意味着那里的青砖,都是完全安全的呢?

可是在金银珠宝的周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青砖,从一开始林t秋意踩踏碎裂的那块开始,一直到现在,敲打了那么多的青砖,没有一块,可以靠近财宝的方向。

它们就像是刻意放置在屋子里的陷阱,诱惑着每一个人的靠近,又剥夺着他们的生命。如果被眼前的珠光宝气迷花了眼,迎接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以至于原本璀璨迷人的金银珠宝,在鹿可的眼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气和黑气,极度的不详。

而在绕过这堆珠宝,走到屋子的左侧边缘墙壁时,鹿可终于看到了对面被珠宝掩盖住的雕花木门,在这间青砖石壁的房间里,十分的突兀。

石头房子里,竟然出现了木制品。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双开的木门的边框上面雕刻着不少的花卉,而中间,则是腾云驾雾的巨龙,彰显着墓主人的身份。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深埋着地底的墓xue里,竟然还会有保存着如此完好的木头。明明在这屋子的青砖底下的流沙,以及墙壁角落边缘里生长出来的墨绿色的青苔,都表面了墓xue里水汽较为浓郁。眼前的木门可以保存着如此完好,真不知涂抹了多少层的防腐剂。

思考归思考,前进还是要前进。

完好相连的青砖,每次都不会超过三块,但流沙坑,却比青砖的数量多了许多。

“鹿可,跳过来,我接你。”站在两块青砖距离远的林秋意,突然将手中的巨斧收回了系统的背包里,冲着鹿可喊道,顿时打断了鹿可的思索。

回过神来的鹿可,就看到了面前两平方米的满溢的流沙坑,还有左右前方同样的流沙坑,而林秋意竟然站在两米开外的青砖之上。她怎么赶的?

手中的巨斧完全没有办法敲打两米远外的青砖,她怎么在没有敲打的时候就直接跳了过去?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怎么了?快过来啊。”林秋意看着没有动作的鹿可,一时有些不解,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和催促,再度朝着鹿可喊话。

“你怎么会跳过去?”犹豫了几秒,鹿可还是真实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有什么的。”林秋意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兴奋地说道:“你看这几块青砖下面都是流沙,根本没有办法走动,那就证明前面的青砖肯定是完好的啊,不然还怎么走过去。我就大着胆子试了试,果然没猜错。”声音里满是自得和骄傲。

见鹿可仍然有些犹疑,又大着胆子夸了自己一句:“怎么样,我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快别犹豫了呀,快跳过来,之前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了,马上就要超过半个时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咱们快抓紧点,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说完还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一副跃跃欲试要接住鹿可的状态。

热情开朗的快乐小狗。

鹿可突然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但脚下的动作仍然十分犹豫,声音、语调、笑容、样貌、伤口、衣着都完全是林秋意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觉得奇怪,所以才更加犹豫。

她扭头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身后的被敲打的青砖也是同样的数量、同样的布局,右手边不远处的金银珠宝堆,也遮挡住了燕时牧的身影,此时此刻,房间左边的道路上,只有鹿可和林秋意两人。

明明应该是对的,但她的心跳却在不断地加速。

“过来呀,鹿可。”站在两米远的林秋意依然在催促着,鹿可挪动着脚步走到了青砖的边缘,眼睛的余光却突然扫过了自己的衣角——

拎起了一个被拽着的弧度。

第185章

是什么在拉着她?

几乎是不用思考, 鹿可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林秋意。

正是站在她面前两米远外的林秋意,一面热情洋溢的看着她,一面偷偷抓住了她的衣角。人,可以做到分身吗?

自然是不能的。

胸腔里满溢的心惊肉跳的慌乱,终于找到了明确的原因。眼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钩织的分外真实的幻境,正在引诱着她——跳进未知的深坑。

而在幻境之外的林秋意,抓住了她的衣角, 试图阻止她莫名其妙的举动。

鹿可凝神注视着自己的衣角几秒,又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张开双手等待着她跳过去的林秋意。当真是,看不出丝毫的纰漏,完完全全是从一个模子里勾勒出来的。

“嘿,怎么这么看着我?抓紧时间快过来呀,我肯定能拉住你。”此时此刻的林秋意看着注视着她的鹿可,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丝疑惑,依旧在开口催促,甚至比了比自己抬举起了自己的胳膊,身后拍打了一下肌肉,来证实自己的实力。

真实又灵动。

每一句话语, 每一个动作, 都是依据鹿可的反应做出来的真实反馈,如果不是身体在发出警报的信号, 以及看到的奇怪的衣角, 鹿可真的要相信她了。

什么时候进入幻觉的呢?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幻觉呢?

不得而知。

但她面对着林秋意的几番催促,还是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半步,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眼前的林秋意依然还存在,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焦躁,提高了些许音量,带着些许不解的语气,质问着说道:“鹿可,你怎么了啊?时间已经不多了,难不成还要因为不敢跳,一直耽误时间吗?我都说了会拉住你了,结伴那么久,你还能不信我?”

林秋意着急了,却是不太像原来的她了。鹿可没有理会林秋意的质问,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停顿了几秒,再度睁开,她还在,站在两米远的青砖上,依然焦急地催促着鹿可。

幻觉并未消失。

她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再度放下,依然还能听到林秋意的声音。同时闭上眼睛和捂住耳朵,静待了十几秒,眼前特意为她捏造的幻觉依然还存在着。

只是简单的闭眼和捂耳,对眼前的幻觉没有丝毫的作用。

那么,痛觉呢?

“你真的——是林秋意吗?”鹿可做足了准备,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看着林秋意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凌厉,直言不讳地问道。

在问询林秋意并道破幻觉真相的同时,右手背到了身后,捏紧了拳头,有些尖锐的指甲刺入了自己掌心的血肉里,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从幻觉中脱离。

“我,怎么可能不是呢?”几乎是在询问的一瞬间,不远处林秋意脸上的表情又刹那的僵硬,随即又顺着本意反问道。

可是随着她话语的落下,林秋意瞬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像是被热油浇淋过似的,浑身的皮肤冒出了一个个的鼓着细胞组织液的气泡,开始融化、溃烂,露出了鲜红、血淋淋的又伴随着焦黑皮囊的内里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分外狰狞和扭曲,原本阳光灿烂的笑容,嘴角几乎歪斜到了耳根,伴随着溃烂的皮肤,黑白浑浊的眼珠直接掉出了眼眶外,仅仅被两根血管连接着,却仍直勾勾地盯着鹿可,歪斜的嘴巴里更是流出了垂涎的口水,似乎要将鹿可拆分入肚、咀嚼吞食!

异变仍在继续,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就变成了人惧狗嫌的可怖模样,她的身上更是升腾起了一阵稀薄的热气,再度膨胀,渐渐地宛如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顶着林秋意扭曲狰狞的头颅,以及浑身溃烂、溶解的皮肤和血泡,嘴里发出了阴郁又恶毒的笑声。

“嗬嗬嗬,被发现了呢~”超过一立方米大小的圆球,顶着个溃烂的头颅,再度吐出了和林秋意一模一样的声音,而垂挂着的眼珠,则是牢牢地锁住了鹿可,时不时地闪现过血红色的光芒。

扑面而来的恶毒又阴冷的注视,几乎就要将鹿可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伸出了血红的又长着脓包的长舌头,舔了舔嘴角滴落的口水,垂涎着盯着鹿可的皮囊说道:“那又如何呢?我还是要吃了你!”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落下,幻觉里完全异变的林秋意,张开了她的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尖锐又细长锋利的牙齿,向着鹿可的方向就翻滚着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溃烂的肉球般的身体里,也突t兀的长出了一张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尖锐又锋利的牙齿,一张一合的碰撞着,尖叫着朝她扑来!

这时,鹿可指尖的鲜血顺着手掌无声的滑落。

被这冲刺而来的诡异生物惊到的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撤退逃离,后撤的脚在一刹那踩了个空,整个人仰面就要后倒下去——

怪物的整个身体已经欺身而上,两张带着尖锐锋利牙齿的巨口几乎是抵着鹿可的皮肤一张一合,垂涎的口水更是滴落在了鹿可的脸上近距离的接触中,鹿可闻到了腥咸又恶臭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伴随着浓郁的不可驱散的血腥味

呕!

“鹿可鹿可鹿可!”遥远又模糊的声音,在鹿可的身体往后倾、即将摔倒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耳畔,由远及近、又模糊到清晰。

至于鹿可面前的怪物,却在她听到的声音的霎那间,开始模糊虚幻。身上的沸腾的脓包、冒出了更多的升腾的热气,竟是在几个呼吸间,完全覆盖住了怪物的身体。

沸腾的白雾,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背后一只纤细却有力的臂膀托住了鹿可倾倒的身体,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是林秋意焦急的喊声。

鹿可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突然看到了林秋意焦急慌乱又关切的面孔,她正一只手拉扯着鹿可的衣角,一只手托住了鹿可倾倒的腰肢,搀扶着不让她摔下去,而在鹿可的身后,正是一个满溢着流沙的坑。

“鹿可!鹿可!”此时的林秋意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只能使劲拦着不放手,顺便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刚刚她正在敲打着青砖,刚发现一块完好的青砖,就要喊鹿可赶紧跟过去时,就看到鹿可像是中了邪一样站在原地,怎么喊也没有反应。不一会儿更是莫名的走到了青砖的边缘,隐隐像是有起跳的动作,吓得林秋意赶忙跳了回去,拽住了她的衣角。

同时不断地呼喊着鹿可的名字,尽管没有一点作用。

紧接着,鹿可又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断地后退,一脚踩空,整个人的身体向后摔去

林秋意什么也顾不得,直接伸出了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也阻止了她摔倒的动作。慌乱又摸不着头脑的林秋意,只能一个劲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叫魂一般,祈祷着鹿可赶紧清醒。

实在万不得已,她说不定得打晕鹿可,直接将她绑背上,背着离开了。房间内有什么奇怪她尚且不可知,但远离房间,说不定就能唤醒她呢?

眼眸中的惊惧仍然存在,脸色也是十分苍白,鹿可努力按捺住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平复着刚刚受到的惊吓,身后拍了拍林秋意的胳膊,安抚着说道:“林秋意,我没事了,谢谢。”

“你好了?”林秋意听到鹿可的回话,脸上的喜色完全都遮掩不住,双手一个用力,竟是直接把鹿可从摔倒的边缘拽起,拉扯着她站直在了青砖之上,兴奋地说道:“吓死我了!刚刚怎么喊你都没反应,还一个劲的要往沙坑里走。幸好,现在没事了。”

“ 是幻觉。”鹿可站稳之后,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把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刚刚看到另一个你,在两米之外催促着我跳过去,在被识破之后,更是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模样来袭击我。刚才真是多谢,要不是你拦着,我可能就摔下去了。”

“嘿嘿,你也救了我好几次呢,这才哪跟哪。只是这房间里竟然还有幻觉的存在,真是太糟糕了。”林秋意笑得爽朗又热情,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鹿可的道谢。

为什么只有她看到了幻觉呢?

鹿可思索比较了她和林秋意之间的动作区别,分析着说出:“应该是不能长时间注视房间里的东西,否则就会被拉进幻觉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识破了幻境里的生物,还是因为疼痛流血,才从幻境里逃脱。”

说着就摊开了右手的掌心,十分清晰的四个指甲的指印,好几个已经抠破了皮肤,冒出了鲜血,现在还未曾干涸。

“你受伤了?”林秋意听着鹿可头头是道的分析,第一反应竟是关心她的伤口。

“小伤而已,一会就凝固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房间吧,不要再看这里面的东西。”鹿可不甚在意的收回了手,催促着说道。

林秋意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块绷带,强硬的拉出了鹿可受伤的手,三下五除二给她包扎好后,才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啦,这还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走吧,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转身的背影,十分的潇洒。之后手下的动作,也是十分的熟练又快速,又过了十几分钟,她们终于走到了房间对面的雕花木门处,与同样赶过来的燕时牧汇合。

不论选择哪一个方向,他们都将在终点汇合。

燕时牧拿着使用完的洛阳铲就要递给鹿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

石块轰然倒塌的巨大轰鸣声。

第186章

浓烈的血腥味袭来。

根本来不及思考,鹿可半推搡着林秋意和燕时牧,一头撞开了眼前雕着鲜花和龙纹的木门,直直地往前扑去。

猝不及防的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被推搡着撞到了木门之上,而木门又轻而易举的被推开,没有承重力的他们,径直摔趴在了地上。

青砖冰凉又坚实。

林秋意和燕时牧的身上, 在摔倒之后,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疼痛的反应。

鹿可同样快速的冲进了雕刻精致的木门之后,伸出了左右两只手,拉扯着两边的门扉就要关门,在金银珠宝堆砌着的地面,突然蛄蛹着冲出来了一个体型庞大的肉球,小山丘般的珠宝散落了一地,甚至悬挂叮连在了肉球之上,以光一般的速度冲着三人冲刺而来!

在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时,鹿可就闻到了伴随着的腐烂恶臭味,和当时在幻境里瞧见的变成林秋意模样的肉球,几乎是一样的令人作呕。

她甚至还记得那粘稠又腥臭的口水,垂涎着落到自己脸上时的感觉,因此想也没想的,就推搡着面前的两人快速逃开,又着急忙慌的关门。

此时透过雕着精致木门的门缝,那头顶着一串珠宝的肉球,依稀还看得出幻境里的模样。浑身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鼓起的包含着细胞组织液的水泡,不断地溃烂和溶解,露出焦黑的内里,以及汩汩冒出的鲜血,狰狞又可怖。头顶和肉球上的两张大嘴,张得很大,可以看得见尖锐锋利又十分细密的牙齿,层层叠叠,塞满了整个嘴巴边缘。仅仅被血管连接着的血色眼珠,和即将从嘴里伸出的垂涎着口水的肉色舌头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幻境来到了现实。

而肉球怪物头上的皮肤,在接触到垂挂在它头上的珠宝时,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隐隐有雾气升腾,像是被热火或是剧毒灼烧了一般,更加的焦黑和溃烂。

身后的青砖地面仿佛被巨力顶起、穿透,碎裂散落了一地,和散落的黄金珠宝混杂在了一起。

“哐当”一声巨响。

狰狞可怖的怪物,以几块的速度撞到了快欲合上的精致木门之上,发出更为灼烧的沸腾声。垂涎着眼前美味的食物尚且不死心地它,伸长了自己流淌着口水的长舌,就要从门的缝隙中塞进来,舔舐鹿可的肌肤。

眼疾手快的鹿可只是在抬手间的功夫就立即关上了木门,正正好夹住了怪物的半截舌头,它发出了一阵痛苦又古怪的哀嚎声,十分凄厉。

之前摔趴在地上的燕时牧和林秋意也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鹿可关上大门夹住怪物舌头的场景,以及怪物痛呼出的悲鸣。

紧接着,木门上雕刻着的龙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炫目的金光,晃花了在场几人的眼睛,在极致的光亮中,鹿可似乎看到了碰撞到木门之上的怪物,被金光在瞬间击退,伴随着更为凄厉的痛呼,飞向了远方,似乎是直直砸进了金银珠宝底下的深坑里。

鹿可则顺势关上了木门,徒留刚刚怪物被门夹住的舌头,在木门彻底关上之后,沿t着木门的缝隙,掉进了房间的地面之上。

长舌似乎是被锋利的锐器隔断了一样,断口十分光滑平整,甚至还未曾消失活性,仍在地上不断地蹦跶,蹦蹦跳跳地朝着鹿可的脚边蠕动,拼了命的想要吃上一口。

还不等鹿可找东西对付,燕时牧就已经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爬起,手持着还未还给鹿可的洛阳铲,对着那十厘米左右的舌头,一阵猛烈的拍打。

动作之迅猛,硬生生地将那节长舌打成了一滩烂泥,黑红的血液随着肉泥流出,混合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又腐烂的味道,更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