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纷杂混合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作呕!
但也并没有人当朝呕吐出来,秦筝和韩清越只是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希望可以遮挡这种味道。
但,收效甚微。
气味无孔不入。
几人摸索了一下,便发现了下去地窖的台阶,但为了安全起见,需要留一个人在地窖口守着,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也能把住入口,并及时通知里面的人,作出应对之策。
韩清越和陆江需要进入地窖,万一程卓不配合,还需要他们俩合力将他压制住,带他出来。鹿可也需要进去,她毕竟昨夜探查过类似的地窖,可以看看有什么不同,更何况她还有照明用的手电筒。
最后,便只能是秦筝留在上面。秦筝明白这是比较妥当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
“小心树上的尸体。”鹿可想起昨夜尸体的异动,进去地窖前还是小声提示了秦筝。
秦筝点了点头,想到相机里出现的树上的干尸,以及鹿可目前不同于常人的眼睛——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慎重。
在鹿可他们进入地窖后, 她便找了个远离大树和尸体的角落, 窝了起来。
鹿可、韩清越和陆江摸着地窖的土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到了地窖里。随着他们越来越往下,漆黑的地窖里,响起了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与他们的呼吸声类似又不一致
伴随着他们极尽小心、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重叠缠绕,在两眼摸黑的黑暗里,恐惧与未知,吊起了几个人的心弦,心脏在胸腔内猛烈地跳动!
更为浓烈的血腥味和喘息声,昭示着这小小的地窖里确实存在着一个活人,但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极有可能是程卓,但在这幽闭的环境里,难免会产生些天马行空的不好猜想。
鹿可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决定会害了其他的玩家,于是当她终于踩踏到地窖的地面时,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手电筒!
白色的灯光驱散了这一室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令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窖的陈设与鹿可昨日探查的那间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唯一令人压抑的就只是此刻正躺在石床上的程卓了!
他的状态确实不好,身躯平躺,双目紧闭,浑身似乎已经陷入了失血的高热和昏迷之中!他的脚腕被床尾铁链上的铁环扣住,两三米长的铁链将其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地窖和这张石床之上!
更令人觉得害怕与恐惧的是,他的左臂被砍刀一刀劈断,掉落的臂膀却不见踪影,左臂的缺口并没有处理,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鹿可的视线扫过程卓的身体和他手臂的伤口,神情里露出几分不忍之色,别过了脑袋。
目光触及到了长桌上的工具,好些都沾染着新鲜的血液,就像是刚刚使用过一样不难想象,村民用这些工具对程卓、对他丢失的臂膀,究竟做了些什么
韩清越和陆江虽是男子,但看到眼前程卓的惨样,心底也不禁升起了寒意!这个副本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层!
若是程卓没有死去,这样一点一点取用他人身体的行为也未免太过于残忍!而郭广德,也不知他是在怎么样的绝望和痛苦中死去的
只是他们的这些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程卓明显已经在生死一线,若是继续耽误下去,怕是真的就没命了!至于他断掉的胳膊,若是有足够的积分并且能够成功通关副本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兑换修复断肢的药丸。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一只胳膊,是很难在这样的副本里生存下去的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挽救程卓的性命罢了
鹿可在缓过情绪后当机立断的取出了颗止血药,塞入了程卓的口中,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能够暂缓他伤口的流血。
接着又是拿出了一卷绷带,忍着心里的不适,对着程卓一直流血的左臂伤口一阵缠绕,直接缠成了一个大麻花,也总算不用见到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了!
陆江也没闲着,程卓这明显是被拷在了石床之上,如果不把他脚腕上的铁链解决,怕是没有办法能够把他给带走的,总不能直接砍断人家的脚,直接抬走吧?
于是就蹲在了石床的床尾,研究起了铁环上的锁眼。
他以前也比较喜欢研究这些修理技能,对着铁环一阵捣鼓,还顺手拿了长桌上的小巧工具,竟还真被他撬开了铁环,重新给了程卓自由!
至于韩清越,着实是没见过这种场景,纵使调节好了情绪,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看着鹿可和陆江两人一阵忙碌
在旁边默默地搭了一把手,比如递递工具、帮扶身体什么的
三人一阵捣鼓,总算是将程卓的伤口处理好了,铁链也解开了,只是程卓的身体状态依然不算好,整个人还是陷入在昏迷中,发着低烧在呻吟着不曾醒来
韩清越的体格算好一些,便小心商量着让他背着程卓出去,陆江在一旁帮扶着,将程卓完好的右臂搭在了韩清越的肩膀上,帮着托了一把身子。
他们也不再在地窖里耽搁时间,韩清越背着昏迷的程卓就踏上了台阶,往地窖外面走去。陆江跟在他的身后,顺便托一托程卓的身体,给韩清越减轻点重量。鹿可则跟在最后面,想了想,还是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害怕灯光在外面吸引到嫁衣女鬼的注意。
摸黑前行。
等韩清越刚背着程卓来到了地窖外面,旁边树上干瘪的尸体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抖动!
树杈和树叶刷刷作响,在寂静的小山村里,像是t突然乍起的闹铃,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干瘪的男尸睁开了泛着血红色的双眼,枯瘦的身体在不断地剧烈挣扎着,鼻尖满是鲜甜的血腥味,透明的液体顺着干裂的嘴角滑落,灼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程卓的身影,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他正在不顾一切的,努力朝着程卓扑去!
只是悬挂在他身上的绳索,始终是个阻碍,牢牢的不曾松开!
韩清越起初被这突兀的声响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往后退去,只是后面抵到了陆江的身体,这才阻止了他后退的步伐,改为停住不动。
秦筝本来听见脚步声也马上想要去迎接伙伴,一时半会儿也被这响动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重新迈动步伐上前。
不一会儿,三人都从地窖里走了出来,也和秦筝汇合了。而树上尸体的动作却不停歇,执拗得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鹿可他们从原本的惊惧都转为了习以为常的平淡。
但鹿可也有一丝猜测,昨天她划破了掌心,今天程卓直接断了一个臂膀,是否是鲜血的味道引起了尸体的异动呢?
只是在他们思考间,还未来得及撤退时,一道凄厉哀怨的女声从遥远的黑暗里传来,声音在夜色里尤为空灵,明明相距很远,却像是在他们的耳边轻声的哼唱!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来良人,枉为鸳鸯”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鹿可条件发射的就拉着秦筝往角落里退去,顺便压低着嗓子极为小声的说了一句:“快躲起来!离尸体远些!”
韩清越闻言也急忙向着角落里撤退,陆江也跟着一起。加上背上背着的程卓,五人竟默契的缩在了院子里的同一个角落。
新娘行走在黑暗的小山村中,鲜红的绣花鞋不曾践踏黄泥小路,凌空悬着一两寸的高度,她恍若走在自己家中一般,闲庭信步!
并且随着她的靠近,黑云笼罩的银月悄悄露出了一丝头,洒落的银白月光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原本剧烈挣扎的男尸渐渐停下了动作,变得乖顺安静起来,若是凑近看,还能发现他的身躯因为恐惧和害怕而细微的颤抖!
只是鹿可他们此时却不知晓男尸的害怕,只觉得他突然变得安静了。
而新娘却是认准了目标,并不在意男尸因为恐惧而安静,依旧朝着他们的方向,翩跹而来!
银白的月光为这一片天地增添了一丝光亮,鲜红的红裙在即将靠近时,蓦然出现在了鹿可他们所在的院子里。
象征着血腥和恐惧的红色嫁衣,泛着一丝银白的光亮,她背对着他们,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双手,一把就揪住了悬挂在树上的尸体,一直哼唱着的小调也停了下来,冰冷着嗓音又带着婉转的语调,像是调戏似的说道:“你,不乖哦。”
长长拖拽的尾音,夹杂着一股缱绻的味道。
但她手里的动作却是无比的残忍,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就在尸体的身上划出了数道皮肉翻飞的血痕!
接着,又是一把拽下了尸体的两支胳膊,径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黑暗,红衣,咀嚼声。
恐惧在这一刻翻涌、蔓延!
秦筝和韩清越、陆江虽然并不能像鹿可一样看到树上的尸体,但随着嫁衣女鬼的动作,以及在黑暗中不断回响的咀嚼、吞咽声,也不免能想象到对方究竟在做些什么!
恐惧也顺理成章蔓延到了他们几人的身上,胸腔内的心脏跳得飞快,身子也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
一瞬间剧烈的恐惧和悔意完全侵蚀了他们的脑子!
鹿可虽然同样害怕,但昨夜已经见过这一幕,状态要比之三人好上许多。只要等她吃完,等她离开,他们也能安全离开。
只是,事情并未按照她的猜想发展!
新娘大快朵颐的吃掉了拽下来的两条胳膊,倏然转身,冷冽的杀意瞬间裹挟了在场的五人!
“你们,也不乖哦。”
第72章
即便隔着红盖头,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汹涌澎湃的杀意!
他们,被盯上了!
是因为触犯了规则十二?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而此刻的鹿可他们, 正站在村民的宅院之中!
昨夜相同的情况, 鹿可在院子外面屏住了呼吸,新娘虽然发现了她, 但也放过了她。而今天, 他们几个人躲藏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新娘享用完了她的美食, 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危机,在这一刹那,已然诞生!
冷冽的杀气和寒意裹挟着他们,新娘周身的怒意也已经浓郁得即将化为实质,鹿可他们就像是被凶恶的巨兽盯上了,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食进腹!
全灭?
恐惧、害怕、绝望…纷繁混乱的情绪萦绕在几个人的周身,气氛霎时间的凝滞!
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凝滞!
鹿可一样,异常恐惧!但她的脑子也在飞快的旋转,不断地推测着破局之点!
副本当真会在这一刻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正当她思索之间,新娘则是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靠近!
猩红的嫁衣泛着皎洁的月光,明明没有风,衣裳却随着她的走动,在夜色中飞舞。
如果是身处现世看着电影里的场景,说不准还要夸赞一声导演的审美绝佳,可是在这诡异的副本空间内,众人只感觉得到恐惧和寒意!
新娘每迈出的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他们的心尖上,将他们的心脏踩踏蹂躏!
死神举起了镰刀,悬挂在他们的脖颈之上!每一步的靠近,都意味着刀刃的更近一步!
陆江哆嗦着身体,颤抖的幅度加大,几乎下一秒就要翻墙而逃!
鹿可四处张望,眼神无意间瞥到了剧烈颤抖地陆江,突然福至心灵!
“陆江!快!点蜡烛!”根本来不及解释,鹿可也顾不得是否会吵醒其他东西,颤抖着嗓音高声喊了出来!
陆江闻言身体顿住了,新娘走过来的脚步也蓦的一停顿,只是几人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反应,秦筝更是一把夺过了陆江的包,抑制着指尖的颤抖翻找了起来!
短短几秒便找出了蜡烛!
“打火机!”鹿可又拍打了一下陆江示意他回魂,赶忙催促他索要打火机!
陆江下意识的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打火机,好似回过神来似的,颤抖着给蜡烛点火!
只是他的手剧烈颤抖着,晃动的火苗根本点不燃蜡烛!
而在这时候新娘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就在她猩红的指甲即将触碰到他们时——
鹿可一把夺过了陆江手里的打火机,双手交叠握着打火机按下开关,配合着秦筝主动递过来的蜡烛,一秒点燃!
昏黄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他们这一方土地!
新娘纤细修长的双手就像是被什么灼烧一般,猛烈的后退!
她僵着举起的双手,愤恨地站在烛光外的地方,猩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经过嘴角,一时不知是眼泪还是干尸残余的腐烂腥臭的血液…
鹿可他们得以喘息!
秦筝颤抖着手举着蜡烛,细微的晃动让烛火摇曳又破碎,她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试图阻止她颤抖。
看着静默着不动且不攻击的新娘,她试探着将蜡烛往前递了些,新娘又仿佛被烫到似的立马后退了几步!
反复几次后,新娘冷哼一声,直接闪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再与他们做纠缠!
这一方宅院就只剩下了鹿可他们几个,以及树上正在回归尸体不动状态的男尸。
鹿可只觉得神奇。
明明她看不见蜡烛的存在,却能看到这照亮一方的昏黄烛光!就像秦筝他们,明明看不见尸体的存在,却又能听见他折腾出来的动静…
真实和虚幻的交界,究竟是什么?
但这明显不是可以沉浸思考的时候,程卓还在昏迷中,他们还站在别人的宅院里刚解决掉红衣女鬼的纠缠…
是以,几人便带着程卓往院子外面走去。
一样的套路,翻墙出去,只是苦了程卓,在翻墙之上还受了一些磨难,但同时他们还要保持蜡烛不灭。
好在,虽波折,但仍算顺利。
他们顺利的离开了村民的宅院,避开其他住宅,向村落里安静偏僻的角落走去。
期间,陆江也总算彻底回过神来,还和韩清越分担着背负程卓的任务,两人轮流交替,倒也不算太过疲惫!
一行人最后在村落和树林的交界处停下休整t ,林子里有一大群的黑猫,并不好贸然前进,至于村子,除了祠堂,都是其他村民的地盘,也不好贸然登堂入室,便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了。
韩清越和陆江小心地将程卓放在了地上,程卓还在昏迷中,摸一下他的额头,比其他人的额头的温度高了些许,还在低烧之中,整个人也在不断地呓语,只是声音太小,并不能听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他的伤口,在鹿可喂了一颗止血药并且绕了一大圈绷带后,似乎已经是止住血了。至少外缠着绷带的胳膊断口处,洇出的血迹已经不再扩大。
只是不知,稍后清醒的程卓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缺了根手臂的残缺身体了
在副本世界中,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另外四人也只能席地而坐,等待着下一个天明。
但所有人都不休息也是不太现实的,毕竟他们还需要精力应付之后的两天,索性就两两分组守夜,秦筝和韩清越守上半夜,鹿可和陆江守下半夜。秦筝一路上拿着的蜡烛也没有熄灭,有些害怕不知从何处骤然出现的嫁衣女鬼,又要担心不知从哪里围上来的黑猫
一时间,还有些两难。
但鉴于黑猫自从第一夜之后,便只有昨天在树林里遇见了,就危险性而言,还是红衣女鬼的危险高于黑猫群的,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吹灭。
大不了,到时候再跑一次!
昏黄摇曳的烛光照亮着他们这一小块地,秦筝端详着手里的蜡烛,白蜡中间还夹杂着些许黑黑灰灰的杂质,似乎是做工有些粗糙。
秦筝和韩清越俩人守着烛火,顺便看顾一下昏迷中的程卓,鹿可和陆江则找了根树干,闭目休息。等到过了凌晨一两点,四人又交替换了班。
鹿可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梳理着脑海中乱成一团的思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多,所有的线索和信息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梳理不清。有些摆着面上的线索,更是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纱,好似不是它原本想呈现的信息
就好比祠堂里所谓的族谱为何没有女子的名字?并且另外的本子上那些代表着女子名字后面写着的正字又是什么含义?为什么这个村落只有女子没有男子?又为什么村子里女子对男子饱含仇恨?甚至不愿意放过前来村子的其他男子?山泉水的水底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子尸体?村民和村里的小女孩又为什么要向村长申请领山泉水?猎户为什么要救她?还有新娘为什么会在祠堂里上吊?
很多很多的疑惑,让她对小山村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以说得上是一头雾水,几乎都是大胆猜测。
而副本的支线任务,则是——还原小山村的真相。
鹿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趁着夜间守夜的时候,重新开始梳理起了进入副本以来获得的线索,抽丝剥茧
烛火燃尽,融进了泥土里,天边也泛起了一抹白色,晨光已经悄然而至。
程卓呻吟一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神情依旧有些迷茫。眼前是蓝天白云,身下是青草绿地,他却浑浑噩噩的仿佛刚刚认识这些景物…
而胳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他只能觉察到剧烈的疼痛,但感知不到左臂的存在!
程卓挣扎着伸出右手想去摸自己的左手,摸了一个空…
顺着腰侧一点一点的往上,只摸到了被绷带包裹着的碗口大的疤…
这一瞬间,他丧失了所有的思考!
“醒了?”鹿可在思索间听到了一旁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看到了清醒过来的程卓,便简单的问候了一句。
程卓两耳不闻,整个人如丧考批,完全陷进了绝望的情绪之中,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的手,系统商城里有断指修复药丸,只需要200积分,成功通关副本,还有希望。”鹿可看着程卓这副模样,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宽慰的话语,希望他可以振作。
程卓木然的盯着鹿可白皙娇嫩的脸蛋,原本楚楚可怜无辜又纯真的脸,背对着阳光,此刻无端竟升起了一股圣洁之意…就像是正道的光,重燃了他对生的希望!
连木然的眼神都起了几分挣扎之色,闪烁着几缕希望的微光…
“程卓,你还记得被围住后发生了什么吗?”他们的一番交流也吵醒了正休息着的韩清越和秦筝,韩清越见其醒来,便问起了程卓昨日的见闻。
他们之所以去救程卓,一方面是同伴,一方面也希望从他那获得更多的线索。
程卓眨了眨眼睛,思维仍然有些迟钝,好半响才慢慢吞吞的开口:“围住后…她们…一直在…邀请我…然后…我脑子就…越来越…越来越迟钝…再接着…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似乎长时间没有开口,又或者是之前的低烧,声音有些含含糊糊,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也无法获得什么有效信息…
只是进一步的佐证了玩家会被控制思维和行动,如同一个傀儡…
天色已经大亮,村庄里已经传出此起彼伏的声响,居民已然清醒,紧接着,小山村便是她们的主场!连带着村后的树林也是。
在村落和树林交界地带的鹿可他们,下一步又究竟该往哪里走呢?
第73章
“程卓, 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今天就在祠堂休息?”
看着程卓如今的这幅惨样,加之他们一行人白天还要东躲西藏的,可能多有不便,秦筝才向着程卓询问道。
程卓感知着身上的疼痛,费力的挣扎起来,试图从地上爬起,右手勉力支撑在地面上,屈起了双膝,青筋毕露,才勉勉强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期间他紧皱着眉头,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同时拒绝了韩清越和陆江的帮扶,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番使劲,程卓浑身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浑身湿漉漉的,都是他的汗水。周身的力气也被卸了大半,失血过多的虚弱加上失去胳膊的疼痛,都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干涩着嗓音说道:“现在的我,还是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吧。”
鹿可他们闻言一怔,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当即便同意了他的决定,但为了程卓的安全起见,他们还是一起将程卓安全送进了祠堂,才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祠堂白天还是比较安全的,哪怕是最阴森可怖的大堂,以及实力强大的嫁衣女鬼, 在白天都很少有威胁性,所以程卓待在里面,也不必担忧太多。
而鹿可他们则要开始思考去哪里了。村民们现在是一呼百应,只要一人发现了他们,就会有很多其他村民上前围堵,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所以村子里并不是个好去处。
村后的小树林,村民们偶有涉猎,时不时也会遇见,但高大错杂的树木加上蜿蜒的小道,也方便鹿可他们逃脱。
最重要的是,这已经是他们进入副本的第四个白天,到明天晚上之前,就正好是系统所规定的五天五夜,留给他们探寻副本线索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而最后这两天,想必也会更加危险!
村子里的情况,鹿可他们已经大致了解,而在规则中提到过的猎户,只是匆匆见过一面,韩清越和秦筝在晚上见到的亮着灯的屋子以及长满鲜花的花圃,也很引人好奇。
他们,势必也会去一趟。
于是,简单的商讨之后,鹿可他们便决定去树林里探一探究竟,更主要的是,在猎户家的附近探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早晨的阳光依旧很明媚,伴随着和煦的微风,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仿佛是在山野间度假一般。而落在鹿可眼里就是灰蒙蒙的阴郁的天气,连带着苍翠挺拔的树木、杂草也落了一层灰色,万事万物都带着不详的气息。
他们一直往深处走去,远远听到人声时,就借助着粗壮的树干遮挡身影,一路上也t是平安无事。
直到那幢破旧的小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全部都是拿木料搭建而成的小屋,仅仅只有十个平方的大小,只能容纳猎户一人居住。外观和鹿可当天所见的没有什么差别,经历了经年风吹雨打的木头依然直挺挺的矗立着,并没有太多的破损,只是留下了细细碎碎斑驳的痕迹。
小屋外面也没有什么院子,没有耕地、没有蔬菜、没有水井,有的只是大致平坦的黄泥土地,依稀冒着几根刚刚生长的杂草,以及大半被拔掉或扯断的草根。
小屋的木门还敞开着,好像在静待着四人的进入。
身为房子主人的猎户,此刻竟然不在他自己的屋子里。鹿可突然想起,前天她被救起醒来之后,猎户也是站在屋子外面,和她说了句“醒了?离开吧”就匆匆离去
再回想屋子里的细节,墙壁上、角落里,摆满了狩猎时用的工具,但似乎都沾上了些许薄灰,家里也没有摆放什么狩猎回来的猎物,墙上也没有悬挂腌制的腊肉,一点都不像是在山林里狩猎的样子
他真的是猎户吗?
是否诚如规则所言,小山村不存在任何野兽,也不存在猎户。
鹿可回忆起那双冰冷的眸子,与村长一致的黑色斗篷,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要进去吗?”秦筝看着迟疑着站住不动的鹿可,问道。
鹿可摇了摇头,声音很是平淡的说道:“不必了,之前被猎户救回来时就已经看过他屋里的陈设了,除了一些狩猎的工具,没什么特别的。再者,规则也说了,如果看见猎户的屋子,请尽快离开。”
随即她又张望看了看四周,这里已经是后山的很深处了,再往上,就快要到这座山的山顶了,村民们也不会刻意来到这里,似乎是故意避开了这座小木屋。
“我们在这附近看一看吧。”既然来到了这里,鹿可也不希望就这么空手离开,还是希望可以在这找到些有用的信息,接着又问韩清越:“对了,你之前说的花圃是在哪个方位?在这里种花也是很奇怪的事,不如先去看看?”
“可以,我给大家领路。”韩清越没有拒绝,率先提出了领路的建议,说完就抢先走了几步,带着鹿可他们绕过猎户的屋子,朝着更深处走去。
但也没有走太多的路,仅仅是在屋子后面的十几步,就看到了一大片的花海!
在这样一个地方,在猎户屋子的背后,竟然会有这样一片巨大的花海,这绚烂夺目的美丽,一刹那晃花了鹿可、秦筝和陆江的眼,竞相露出了惊叹、痴迷的神色!
韩清越虽然之前已经见过,知道有这么一大片花海,但在白天再次看见时,也依然觉得震惊!
实在是太过美丽!
贫瘠的土壤上,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在翠绿的叶子的包裹和衬托下,白的、粉的、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形态各异、争奇斗艳的娇艳花朵,晶莹剔透的花瓣,含苞待放的娇羞,纯色与渐变的搭配,每一朵都令人惊叹!
他们似乎并不是身在小山村的副本,而是置身于花的海洋!
只是在短暂的痴迷过后,微风吹来各色花朵交织的香味,鹿可蓦然清醒!心头也涌上了一阵后怕!
这不对劲!
她甩了甩脑袋,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痴迷感甩出,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诡异!
花圃里有很多很多的花朵,每一朵都大相径庭,每一株的种类都不一致。玫瑰、芙蓉、铃兰、百合、蔷薇、桔梗、郁金香、蝴蝶兰、风信子等等光鹿可认识的就有十几种,更不要说那些她并不熟识的花朵了!
而这些花,每一株都有各自的区间,互不打扰。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砖块给每一株花都搭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围栏,将它们规规整整的隔开了,每一个格子大约一米见方,高度却只有一两公分,并不妨碍它们的枝叶舒展。
每一株花的生命力都极其的旺盛,它们都在尽情的绽放着它们的美丽或魅力。
但它们却不应该同时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更不应该同时的绽放。每一株花的习性和生长环境、生长条件都并不类似,又怎么会同时盛开在这小山村的土壤里呢?
“这不对劲!这些花不应该都开在这!”想明白过来的鹿可急忙说了出来,试图提醒其他人,声音还难得带了几丝急促和焦躁。
闻言,秦筝和陆江都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韩清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过了神。
“啊!这些花怎么都蔫了!”清醒过来的秦筝再一次看向眼前的花海,却不由得惊呼了出声。
在她的视线里,那些妖娆绽放着的美丽花朵,突然间失去了生命力,每一株都打了蔫似的,花朵都皱巴巴地低垂着,叶子也干枯发黑,好似下一秒就要凋谢了
“蔫了? “鹿可看着眼前的花,每一株都在热烈绽放,异常美丽,和秦筝所说的完全不同!
韩清越和陆江也纷纷点头,示意秦筝说的是对的。
这又是视觉的差异吗?鹿可扶额,还是将自己看到的真实场景告诉了秦筝他们:“我眼前的花,依然生机勃勃,竞相绽放。”
还不等他们继续讨论,一道忽轻忽重的脚步声自远处走来。脚步缓慢,步履蹒跚,随着鹿可他们一起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苍老佝偻瘦削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自小屋的一侧走过来。
是借给他们食物的那个奶奶。
她明明已经是七老八十的年纪,腿脚也不方便,纤细的胳膊,此刻却吃力的拎着一个老旧的木桶,一瘸一拐的朝着花圃走来,行走间还有波动的水花自木桶中洒出。
她一直在闷着头走路,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木桶和脚下的土地上,在走近花圃准备浇水时蓦然抬头,看到鹿可他们时,脚下一个不稳,手里的木桶也突然松开,满桶的清水即将洒落!
鹿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拎住了即将洒掉的木桶,平稳的放在了一边的泥土地上,又顺势扶住了老妇人,触及她温热的肌肤,关切的说道:“奶奶,你没事吧?”
“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老妇人并不在意鹿可的关切,反而如同见鬼似的质问起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整个人也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苍老嘶哑的嗓音结结巴巴的。
“只是闲来无事在这山里转悠,一不小心就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村子里还有这么漂亮的一片花海。”韩清越只说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的,顺便还夸奖了一番这美丽的花海,随后话头一转,又是问道:“奶奶,怎么这里不能来吗?”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老妇人撇去了刚刚的慌张,甩开了鹿可的手,声音变得坚定又愤怒,又隐隐含着些许悲戚。
“莫扰了她们的清净!”
第74章
清净?谁的清净?
村民们不是好好的在村子里吗?
即使村子里的是她们的灵魂或者怨念,尸体不是在山泉水的湖底浸泡着吗?再不济祠堂里还有她们的灵位牌,为什么会说在这里会扰了她们的清净?
老妇人脱口而出的话,让鹿可很是不解!
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了那一片盛开着的花海上。这花海,和村民之间是有关联的吗?这绽放的花朵,是她们残破的身体还是灵魂?还是盛放在尸骨之上的悲郁之花?
鹿可看着这四四方方格子,以及每一株都截然不同的花卉,蓦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坟场
一样埋在四四方方的如同棺材的土地里,被禁锢被埋葬,但却直接的触及到了土壤,在腐烂污浊的尸骨上,开出绚烂夺目的花朵
哪怕是死后,也希望获得自由吗?
不希望被黄泥埋葬在黑暗不见天日的地下, 所以茁壮生长,冲破泥土的覆盖,呼吸这一片天地的雨露风霜,从小小干瘪的种子,蜕变成亭亭玉立、展翅招摇的娇嫩花朵
只是,如果这片土地下面埋葬的真的是村民们的尸体,那么漂浮在山泉水水底的那些,又是什么呢t ?
如程卓所言,为什么村民们每晚不在家中,反而会游荡到山泉水的旁边,不顾嫁衣女鬼的阻拦,一个劲的想要往泉水里走去呢?
看着鹿可打量花卉的目光,老妇人悲戚的神情突然闪过了几丝慌乱的情绪,大力的推搡着在场的四人,大声嚎叫着:“走!赶紧走!离开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驱逐本不该来到的玩家们。
这却恰恰也是她的破绽,这些花如果对老妇人而言无比重要,那必然也能成为要挟她的手段,甚至可以问出很多不被告知的村子的秘辛!
鹿可知晓,韩清越、秦筝和陆江也自然明白。
老妇人这反常的举动,恰恰也是他们可以切入的突破口。
只见秦筝一把握住老妇人挥舞乱动的手,力气大的让其难以挣开,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关怀的说道:“奶奶,你别激动。”
她的皮肤干燥皲裂,好似皮包骨一般贴服在骨头架子上,瘦削的身上不见一丝丰腴,徒留饱经磨难后的沧桑和伤痕。
大抵是世间的苦难都降临在了她的身上,也没有磨砺掉她的心性和性命,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仍然日复一日坚强的存活着。
秦筝抚摸着老奶奶温柔的肌肤,甚至不敢想象,她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村落存活着的。
是的,一个人。他们这几日在村里也算是转了很多遍,除了老妇人的家门是紧闭着的,其他人的家门都是敞开着的,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曾村长,她也一直院门紧闭。
只是曾村长肯定知晓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她身为小山村的村长,管理着每一户村民,甚至享有村民的爱戴以及山泉水的独家管理权,村民取用山泉水还要经过村长的同意,村民们还会将新鲜腌制的腊肉送去给她享用
能和已经亡故的村民们相处得如此和谐,管理管控她们,必然藏着极深的隐秘,但她也必不会告知他们,或许还热衷于见证他们的死亡。
那么,眼前的奶奶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秦筝和鹿可虽然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逼着自己那么做!
总归,他们也无法伤害到她们!
只为寻求一个生的机会罢了!
老妇人苍老干瘦的手臂无法挣脱秦筝箍着她的手,但嘴里细细碎碎的话语却不间断,一直囔囔着让他们赶紧离开,一副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
鹿可见状也上前轻声安慰:“奶奶,没有人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同伴,安全离开罢了。”声音细腻柔软,配上她乖巧柔弱的脸蛋,增加了不少信服力。
“离开?”老妇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挣扎着的身体也停顿下来,神情悲戚中带着恍惚:“离开”
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半晌才突然冒出来了一句:“她们一直想要的也是离开啊”
谁想要离开?村民吗?但这里不是她们的家乡吗?为什么会想要离开?
还不等他们追问,老妇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管不顾秦筝抓着她的手,愣头愣脑的就往花圃走过去,对着满花圃的花朵不断地呓语:“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该浇水了该回家了”
好似着了魔一样。
秦筝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住她的手,鹿可将刚刚接过的装满水的木桶拿到了她的旁边,老妇人机械似的拿起木桶里的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往整株花卉浇去,从花朵浇到根部,确保每一片叶子都沾到了水珠,连根部的土壤也浸润了
浇完了一整株,才又继续换另一株浇灌。
老妇人在浇每一株花卉时,都无比的虔诚,好似在对待着稀世珍宝一般,悉心呵护,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刚刚的话语:“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该浇水了该回家了”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汇聚在她苍老浑浊的眼珠周围,顺着眼眶一滴一滴的滑落
浓郁的悲恸完全包裹住了她,连带着鹿可、秦筝她们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头都涌上了一阵酸涩。
然而老妇人却浑然不觉,她专注的浇着花,直到木桶里的水全部浇完,才拎着木桶,蹒跚着脚步离去,已然不在意在场的另外四人。
鹿可和秦筝、韩清越、陆江三人对视了下眼神,便默契的不远不近的跟在了老妇人的身后,看她接下来又要做些什么。
老妇人一瘸一拐的往树林里走去,走着走着,鹿可就觉得周围有些熟悉,似乎是来到了山泉水的附近。
随后就看到她半蹲在了山泉水的旁边,将木桶按进水里,打了满满一桶水放在岸边,刚要起身时,就有几个黑色的小团身影跳跃奔逐着来到了她的脚边,亲昵的撅着小脑袋,蹭着老妇人的脚踝。
尚且在失神中的老妇人,感受到脚边毛茸茸的温暖,才恍惚从癔症中醒来,伸出干瘦皱巴巴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们的脑袋,脸上的悲戚痛苦之色也悄然散去,露出了温暖又带着悲悯的笑容。
是那些黑猫?难道是这个老妇人养的吗?鹿可他们看到乖巧的依偎在她身边的黑猫都觉得有些震惊。毕竟是在黑夜里对他们虎视眈眈、亮出利爪的黑猫群,虽然此刻只有七八只。
而鹿可的印象会更深刻一些,毕竟自己的落水也有它们的一份功劳,小小的身躯居然能将她整个人撞进水里果然还是她太弱了吗
鹿可默默制定了回系统空间后继续锻炼的计划。
老妇人放松心神,愉快的撸了一阵黑猫,摸摸额头,捏捏小爪,才惫懒的摆了摆手,将它们驱逐离开,拎起装了满满一桶水的木桶,一瘸一拐的向着猎户屋子后面的花圃走去。
鹿可他们因为害怕将老人再次逼得疯疯癫癫的,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避开她的目光,看着老人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才将花圃里的每一株花都浇了个透彻
浇完才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拂去了额头的汗水,眼神专注着的盯着明媚热烈的满园的花朵,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她这是什么情况?”四人跟着老妇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只见她自刚刚的失神恍惚之后,再也不关注外界的一切,专注于自己的浇花任务,偶尔摸一摸前来求蹭蹭的猫咪秦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期间他们也曾见到老妇人遇见过其他的村民,但好像各自看不见一样,彼此没有招呼,没有问候,各自拎着各自的木桶,擦肩而过。
其他村民们撞见了或许还会互相问候几句,而老妇人就像是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无一人问津。并且她们也同样消失在了老妇人的视线里,村民的出现,激不起她表情的一丝波澜,恍若未见。
“会不会这个村子里只有她一个活人呢?其他村民都已经是灵体的状态,而村长和猎户却处于半生半死之间?”鹿可看着忙碌完的老妇人,以及刚刚见到的满身疮痍的村民们,低声喃喃自语道,又似在回答秦筝的问题。
“只剩她一个了?村长和猎户不也是吗?你怎么会这么猜想?”秦筝听着鹿可的话,有些犹疑,这么大个村子只剩她一个人了吗?还是在半山腰,这未免也太寂寞了吧但村长的状态,从接触下来,也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吧?怎么就半生半死了?
鹿可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淡然的说道:“因为只有她还在意这一片花圃啊”
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拖着残破的身体,依然还坚持着给同样遭遇了苦难的同类人浇灌山泉水,希望她们的人生在淤泥中也可以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只是,已经太晚了,晚得只剩她一人了。
而那些遭遇了苦难的人,最终都迎来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又不甘心于这种结局,在怨恨中选择了报复,任由自己的灵魂堕落成如今村民的模样。
即便是与之无关的陌生人,带上伪善的亲和面具,也要大肆发泄自己的怒火与怨恨!
这就是如今小山村的现状啊!
第75章
令人扼腕的现状!
面对着秦筝和韩清越同样困惑的表情,以及被满脸胡子拉渣遮挡的陆江,鹿可还是重新解释了一下。
“对于村子里的村民都不是活人,大家应该已经有共识了吧。而村长却能统御这一村的村民,并且毫无障碍的交流, 阻止我们拍摄村里的照片, 甚至有t意无意的引诱我们去村民的家里用餐拜访,矢口否认郭广德和程卓他们的存在可见, 她对于村子的现状了然于心, 对于村民的行为也是放任自流。”鹿可细细回顾了村长一直以来的举动,觉得这些是有迹可循的。
随后又分析起了猎户,她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至于猎户,其实我并不太确定。但当时那个山泉水就十分的诡异,整个人只能无尽的往下沉,没有丝毫的浮力,但猎户却可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一个人浮出水面,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着鹿可又顿了顿,对着秦筝他们继续说:“而且你们看,没有菜地,没有猎物,连家里的工具也长久弃用,他又是怎么一直存活的呢?更不要说,猎户他,穿着和村长同出一辙的黑色斗篷,还遮挡了自己的脸。”
言之凿凿的话语,莫名增添了几分信任度,秦筝和韩清越细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如鹿可所说。
“如果真的只剩她一人活着,那未免也太苦了些”倘若世间只剩她一人,该是多么的寂寥,还有她身上的伤疤,曾经经历的苦难,秦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片花圃对她,意味着什么呢?”不同于秦筝的感性,韩清越第一反应则是老妇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片花圃。
“墓地。”鹿可冷不丁的两个字眼,震惊了另外三人,连颓丧无所事事的陆江都小声惊呼了一声。
花圃竟然是墓地?
“这这所有花下面埋的是她们的尸骨?”秦筝讶然,璀璨明亮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随即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都是刚刚那位奶奶提醒的。”鹿可没有藏着捏着,清浅柔和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们忘了吗?奶奶第一眼看到我们的反应,非常的慌张。紧接着,她就让我们赶紧离去,甚至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莫扰了她们的清净。
然而这里,除了花圃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人。为什么要说打扰了她们的清净呢?还有就是花圃里的花,每一株都各不相同,是不是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样貌、性格和灵魂呢?
当然,这些或许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
正当众人沉浸在鹿可的讲述中,随着她的话语一一回顾时,这突兀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下子又把众人拉回到了现实里面。
但仔细回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如果这花的底下都是尸骨,是不是把它们都毁了,村民也就消失了?”听完鹿可的种种猜测和分析,一直沉默的陆江突然发出了惊人的言论,并且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四处张望着,就要寻找趁手的工具上去挖尸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秦筝闻言,好看的眉头蹙起,脸上也浮现些许不忍之色,如果那些花的下面真的都是村民的尸骨,她们已经埋入地下,真的要扰了死者的安宁吗?而且通过照片以及鹿可的讲述,村民们也是饱受了苦难的普通人只是她们同样又很残忍的杀害了同为玩家的郭广德和余一舟不,余一舟应该不是村民而是那个嫁衣女鬼杀害的但也是伤害了郭广德和程卓之后会不会还有剩下的他们
秦筝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是出于对村民的同情,一方面则是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害怕最后也应该是性命大于同情吧
与此同时,韩清越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倒是浮现了深思之色。如果此举真的可以让那些村民消失,倒也不是不能一试。
“我想最好不要。你们怎么能保证,销毁尸骨是可以消灭掉村民,还是引得她们狂性大发,再无忌惮呢?”鹿可不赞同的开口说道,认为这个举动还是太冒险了。
秦筝他们看到的鲜花是枯败的、奄奄一息的,看到的村民们都是鲜活的、艳丽的、妖娆的;
而鹿可看到的鲜花是盛放的、争奇斗艳的,看到的村民们则都是伤痕累累的、凄苦的、形容枯槁的。
再对应他们眼中的两个村子的差异,谁又能保证,尸骨上的鲜花和小山村的村民们,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呢?
“是啊,万一触碰到了她们的尸骨,刚好是激怒了村民们呢?”秦筝随之也反应过来,他们也无法断定自己行为会造成的后果,如果恰恰是反面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东躲西藏,躲到最后一天吗?要是她们全村搜捕我们呢?哪里还能有安全的地方?”陆江双手抱头,情绪更为颓废,语气也开始激动起来,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无谓的挣扎!
“你们注意听那位奶奶说的话了吗?她喃喃自语的离开和回家会不会是我们破局的关键?”鹿可仔细回忆起奶奶最后有些疯癫的状态,以及她呢喃的话语,脑海中思绪万千,拧着眉,沉着思考。
加上之前存在心中的疑问,小山村不是她们的家乡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以及回家?
想起破落的祠堂里记载着小山村村民的名姓,以及灵位牌上截然不同的姓名,一道灵光在鹿可脑中闪现,毛线团一样纷繁杂乱的线索,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理顺,一一呈现在了鹿可的脑中。
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如果村民并不是小山村的村民呢?”语不惊人死不休,鹿可突然发出了一道灵魂的提问。
韩清越思绪转得飞快,一瞬间就闪现了某种可能,顺着鹿可的思考直接说出了一种可能:“你是说——拐卖?”
“不然要如何说得通,全村的女子都遭受到了残忍的虐待?脸上的划痕,瘸掉的腿脚即使是再怎么重男轻女,再怎么封建,也没有必要这么残害她们的身体吧?还有地窖里的铁链,究竟是为谁所准备的呢?”理清了头绪的鹿可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顺,只是柔软的语调里说出来的真相,实在是令人发指!
“简直畜生!”秦筝愤然咒骂,同为女子的她,完全无法忍受她们遭遇这样的对待!一个个都是家里如珠如宝的宝贝,却被恶劣的人贩子,拐卖到了这穷山僻壤的山村里,日复一日的遭受着毒打,还要孕育仇人的孩子,求救无门,也没有办法逃离,困在这封建愚昧的小地方,看着原本美好幸福的人生发烂发臭,从天堂坠入地狱,是她也高低得拼了命的报复回去!
也难怪,村子里的女子对于男子的如此厌恶了,连死去的尸体都不放过,日日挂在树上,承受阳光的曝晒!连那嫁衣女鬼,看到院子里挂着的尸体,都要啃上几口!
嗜其血,啃其肉!
也只是报复里的一环罢了。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同姓的小山村里,人人都是帮凶,每一人都藏着罪恶。
只是郭广德是自寻死路,余一舟和程卓,又何其无辜?仇恨终究是蒙蔽了她们的双眼,只剩下了本能的复仇,再也想不到曾经的美好了,也看不到世界的美好了
“难怪,口口声声的说着家里的男子外出打工了,尸体却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上”以前不得其解的地方,此刻也迎刃而解,韩清越一边诉说着,一边又问道:“只是,她们如今满是怨恨,我们又该,怎么逃脱呢?”
看着或沉思或愤怒或颓丧的另外三人,鹿可停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的说出了下面的话:“我有一个想法,但说起来或许有些离奇”
“说来听听,总是要群策群力的。”闻言韩清越直截了当的便要听鹿可的想法。
“听说,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的,如果,我们能够让她们离开村子,算不算得上是满足了她们离开这里的心愿?”鹿可依然很同情村里的村民,并不希望毁坏她们的尸骨,而是希望可以满足她们的心愿,让她们得以解脱。
“这我们怎么能让她们离开村子?是不是太离奇了?”陆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活人还能怎么牵引死人的灵魂?
“烛光可以引领亡魂的归路,而祠堂里恰巧有很多的蜡烛。”还没等鹿可开口,韩清越却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鹿可闻言也点了点头,表明她就是这个想法。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些封建迷信t 。”秦筝挑了挑眉,打量着韩清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我们进来这里不也算是一种封建迷信吗?”韩清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又有些郑重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某天,封建迷信还能救你一命。”
鹿可在心里也暗自应是,从系统商城里的那些符箓来说,老祖宗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有些用处!她在进入这个游乐场之前,也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会见鬼!现在不止见鬼,还要和尸体、以及诡异的生物做斗争!
今晚,就是副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也是他们可以行动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四人抓紧时间,又继续商讨了一下晚上的行动计划。
无人在意的树梢间。
垂下了一角黑色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