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战南笙的报复
明毓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乌澜已经被总统亲自下令羁押调查。
被调查理由是:渎职。
黑鸢花组织的要犯,慕容瑞雪和李蔓,在调查局羁押审讯期间,居然买通关押人员,成功越狱。虽然最终李蔓被当场击毙,但慕容瑞雪却成功逃脱,总统战笠大怒,身为调查局局长的乌澜,首当其冲被免职审查。
由副局长陈铎暂代调查局局长一职,总统战笠已经命令亲自成立调查组,要对这件事情严加调查,务必将相关人员排查干净。
联邦高层被黑鸢花频繁渗入,简直是奇耻大辱。
得知一切的明毓,暗暗心惊,这番动作,明显是战笠早有防备。
不然陈铎不会有那一番动作。
她细细思索着,又觉得乌澜不是如此被轻易抓住把柄的人,她居然敢放了慕容瑞雪和李蔓,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如此轻易出事。
现在还不能自乱阵脚。
明毓仔细沉思一番,立刻命令林中尉带了人去暗中保护宋青佩。
接下来,她必须先想办法见到乌澜,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毓想到了战南笙,她明显跟乌澜关系暧昧,又是战笠的女儿,必然知道更多的消息,于是她立刻去找了战南笙。
明毓到了战南笙在军校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皱了皱眉,转身走向隔壁的副手办公室。
副手正在整理文件,看到明毓进来,连忙站起身:“明校长,您怎么来了?”
明毓直截了当地问:“战副校长呢?我有事找她。”
副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战副校长今天没来,听说身体不太好。”
“身体不好?”明毓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总统府直接下达的通知,说是战副校长身体不适,暂时免除她的一切职务,文件正在走流程。”副手小心翼翼地回答,显然对这件事也感到意外。
明毓心中一沉,战南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请病假?而且还是总统亲自下的命令。
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拿出通讯器,拨通了战南笙的号码。
然而,通讯器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试。”
明毓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战南笙也失联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迅速冷静下来,脑海中飞快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乌澜被羁押审查,战南笙称病失联,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仅仅围绕着黑鸢花的人逃走展开,事情明显没有那么简单。
她转身离开副手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迅速整理了几份关于军校的公务文件。这些文件原本是准备和战南笙讨论的,现在却成了她见总统的借口。
明毓拿起文件,径直前往总统府。
总统府的守卫见到明毓,立刻恭敬地行礼。
“我有紧急公务需要向总统汇报。”明毓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卫不敢怠慢,立刻带她进入总统府。
总统战笠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向明毓,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明毓,你怎么来了?”
明毓走上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总统,军校的一些公务需要和战副校长交接,但我今天联系不上她,听说她请了病假,所以特地来向您汇报。”
战笠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敷衍:“南笙最近身体不太好,我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军校的事情你先处理吧,等她恢复了再交接也不迟。”
明毓神色不变,语气坚定:“总统,军校的招生计划和训练安排都需要战副校长负责,时间紧迫,我希望能尽快和她交接,以免耽误工作。”
战笠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显然不想让明毓见到战南笙,但明毓的理由又让他无法拒绝。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吧,我让人带你去见她。”
明毓心中一松,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谢谢总统。”
战笠按下通讯器,叫来了秘书:“带明上将去见南笙。”
秘书恭敬地点头,带着明毓离开了办公室。
明毓跟着秘书穿过总统府的长廊,刚走到战南笙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彭彭”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秘书十分尴尬,连忙上前敲门,语气小心翼翼:“大小姐,明上将来看您了。”
房间里的动静骤然停止,片刻后,门被猛地拉开。
战南笙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和疲惫。
看到明毓,她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明毓?你也来看我笑话?”
明毓神色平静,语气公事公办:“战副校长,军校的招生计划和训练安排需要和你交接,时间紧迫,我特地来和你讨论。”
战南笙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明毓会以这个理由来找她。
她侧身让开,示意明毓进来。
秘书站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要跟进去。
战南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你出去吧,我和明上将谈公事,不需要你在场。”
秘书尴尬地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明毓和战南笙两人。
明毓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被砸碎的玻璃杯、文件,甚至墙上挂着的几幅画也被扯了下来,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
战南笙走到沙发旁,随手将手里的破碎相框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看着明毓:“说吧,什么事?”
明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她对面坐下,低声问:“乌澜到底怎么回事?”
战南笙听到“乌澜”两个字,神色骤然一变。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愤怒、痛苦、不甘,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眷恋。她盯着明毓,语气里带着警惕和嘲讽:“你和乌澜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居然为了她来找我?”
明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道:“因为黑鸢花组织的要犯慕容瑞雪和李蔓在调查局羁押期间越狱,总统大怒,乌澜已经被下令羁押审查,罪名是渎职。现在副局长陈铎暂代局长一职,总统已经成立了调查组,要对这件事严加调查。”
战南笙的脸色,随着明毓的话逐渐变得苍白。
“战南笙,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毓皱了皱眉,追问道:“你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对乌澜下手?”
战南笙沉默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懊恼。
明毓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
战南笙大概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愤:“我父亲逼着我跟秦家联姻,乌澜这个混蛋也逼我,我……我一气之下就把乌澜强行标记我的事情告诉了我父亲。”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并不想多说。
明毓一脸错愕,“……乌澜不是Omega?”
闻言,战南笙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这个混蛋,她当然不是Omega了,她是Enigma。”
这个消息让明毓诧异不已,她忍不住眸色复杂地看了战南笙一,很难想象,战南笙这样的人,居然会被乌澜强行标记,而且看上去,似乎还被乌澜吃得死死地。
战南笙与她作对已久,哪怕知道不应该,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扯了扯嘴角,唇角笑意几乎压抑不住。
看出明毓的嘲笑,战南笙瞬间破防:“明毓,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明毓赶紧收敛神色,正色道:“这么说,是你让你父亲关押乌澜的?”
战南笙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不是。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可我没想到,正好出了黑鸢花组织的人逃跑的事,我父亲会趁机敲打乌澜……”
明毓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沉。
她意识到,战笠恐怕早就对乌澜有所怀疑,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借口。她看着战南笙,语气严肃:“你父亲恐怕早有这个打算。乌澜现在处境危险,如果不尽快把她救出来,她可能会沦为你父亲手中的弃子。”
战南笙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我父亲不会真的对乌澜怎么样,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
明毓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你比我更了解你父亲,应该能看出来,你父亲是不是来真的。”
战南笙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盯着明毓,眼神中带着质问:“你和乌澜……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尖锐,仿佛在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
明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战南笙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的边缘,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乌澜的身影——那个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女人,她恨乌澜的强势和霸道,恨她将自己当作可有可无的玩物,可她又无法否认,对乌澜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恨意,
那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感到无比痛苦。
战南笙走到窗边,低声喃喃:“乌澜……我说过你给我等着……”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第72章 明毓的选择
明毓离开总统府,心下却并未安定。
她不是不相信的战南笙的话,以她的性格和城府不会用这种谎言去骗她,可多年来在战场上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或许战笠确实因为战南笙的事情,借此敲打乌澜,但绝不会仅仅因为这个,不然不会将事情闹得这般大,乌澜也是,如此轻易被抓住把柄,也不像她之前表现出的城府。
不管这两个狐狸到底再怎么斗法,但她不能让事情波及到宋青佩。
原本一直在犹豫的想法,此刻似乎已经慢慢清晰起来。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明毓皱眉沉思了片刻,直接拨通了通讯器,命令道:“林中尉,立刻将宋青佩带回山水庄园。”
林中尉听到她突然的命令,有些为难:“上将,若是宋小姐不同意怎么办?”
明毓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般:“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先将她带回来。其余的,等我回去再说。”
“是!”林中尉应声道。
挂了通讯器,明毓并没有立刻回山水庄园,而是直接去了宋元帅府邸。
对于她的到来,宋元帅似乎并不奇怪。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明毓道:“明毓,这时候过来,是为了青佩吧?”
“宋元帅,您应该已经知道乌澜的事了吧。”明毓道。
宋元帅点了点头,“战笠这个老狐狸,一向翻脸不认人,这次乌澜怕是并不那么容易脱身。”说到一半,她皱眉疑惑道:“说起来乌澜不简单,到现在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对于乌澜,明毓也多有警惕。
但是乌澜和战笠是敌对的,这是她一开始就可以确定的,也是两人可以合作的基础,起码到目前为止,乌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水的迹象。
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毓走上前,神色凝重道:“宋元帅,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请教您。”
宋元帅示意她坐下:“别急,慢慢说。”
明毓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宋元帅,我想知道,前总统容岑真的是被冤枉的吗?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元帅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许久,才看向明毓,缓缓开口:“明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毓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神色凝重道:“宋元帅,战笠已经关押了乌澜,青佩的身份迟早都会暴露,到时她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我必须知道真相,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宋元帅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明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听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说。
明毓皱眉,正想开口劝她宋元帅,忽然,门被大力推开。
门外,宋惜寒大步走了进来。
对于她的到来,宋元帅和明毓都十分惊讶,
尤其是宋元帅,她脸色一变,厉声道:“惜寒,我不是已经让林元帅将你调走了,你怎么还没去域外星工作。”
“奶奶,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澜星的。”
宋惜寒迎着宋元帅凌厉的眼神,缓缓道:“奶奶,您到底要退缩到什么时候?哪怕我这次离开,远离了纷争的漩涡,他们就会真的放过我?放过宋家吗?”
“当年,您放弃了两位姑姑,放弃了军权,可得到了什么?为帅,您对不起当年那些跟随你为国效命的军士,为母,您对不起信任您的儿女……”
“够了!”宋元帅失态地吼道。
宋惜寒无所畏惧地看着她,“奶奶,您到底在怕什么?事到如今,我们宋家还有什么可怕?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像个丧家犬一样落荒而逃。”
在宋元帅越发颓败的神色中,明毓上前道:“宋元帅,我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很多隐秘,您担心惜寒的安危。我向您保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惜寒出事。”
“而且……青佩毕竟是您的外孙女,宋二小姐更是您的亲生女儿,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她们陷入危险吗?”
闻言,宋元帅的背影微微一僵,手心紧紧攥紧,指节泛白。
她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明毓,你真的做好跟总统对抗的准备了吗?”
明毓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我一定会保护好青佩,不惜一切代价。”
宋元帅长叹一声,“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告诉你。”
她缓缓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文件,递给明毓:“这是当年的报告,你看看吧。”
明毓接过文件,迅速翻阅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容总统是因为‘蓝树’抑制剂才被陷害……”明毓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
宋元帅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是的,容岑在一次星舰事故中,降落在一个星球上,意外发现了蓝树。蓝树的液体让她脱离了信息素的控制,精神力也得到了飞速地增长,容岑知道这个发现会给联邦带来什么影响,她并没有声张,而是秘密进行了研究实验。”
“我的大女儿宋桃夭就是因此和容岑认识的,后来慕容暇等人相继加入,年轻人行动力一向快,一年后,她们就研究出了第一版的抑制剂,不但可以帮助信息素对人的影响,还可以快速提高精神力,容岑也因此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
“原本蓝树抑制剂只在军部高层流通,为贵族世家使用,这也导致军部等高层进一步被世家子弟把持,平民难以升迁,阶级固化,联邦爆发多次暴乱。容岑试图进行改革,平价发售‘蓝树’抑制剂,这触动了贵族世家的利益,于是贵族世家联合起来,以战家为首,陷害容岑叛国。”
“容岑被迫卸任总统,接受审讯,她们试图逼迫容岑说出蓝树的位置,但容岑始终没有松口。最终,容岑不堪刑讯逼供,选择了自杀。”
“桃夭……也随她而去了。”
宋元帅眼含热泪,道:“因为当时桃夭忙于实验,灼华带着不到三岁的青佩在外游玩,逃过一劫,从此再无音讯。而慕容暇逃走后,组建了黑鸢花组织,一直在试图为容岑平反,这些年遭到了战笠多次绞杀,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明毓的心猛地一沉。
她终于明白了李蔓为什么说她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让青佩不要相信她。而想到她之前为了保住青佩的身份不泄露,又帮着乌澜杀了不少黑鸢花组织的人,越发难受起来。
以后,她该如何面对青佩?
明毓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艰难道:“那星际航线图……是不是蓝树星球所在的具体位置?”
宋元帅点头道:“容岑被逼死后,她们并没有得到蓝树星的具体位置,只在容岑的办公室找到了一份星际航线图。最后,星际航线图被分为了五分,分别由当时军部的五大元帅保存。”
明毓和宋惜寒不由对视了一眼。
联邦由军部控制,而军部,则是由四大家族为首的军事贵族控制,战家,秦家,明家和宋家。当时拿到星际航线图的五位元帅,四位出自四大家族,而唯一没什么背景的元帅何平川,则在五年前退休后,被总统战笠以贪腐为名进行调查,在狱中自杀。
而当时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就是乌澜。
这个案子过后,乌澜便一路平步青云,升到了调查局局长的位置。
明毓猛地想到了乌澜问她要航线图,难道乌澜的目标是蓝树?
她到底是什么人?
当时元帅何平川手中的航线图,到底是落到了战笠手中,还是被乌澜暗中藏了起来?
明毓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战笠关押乌澜,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敲打她,还可能是为了逼她交出航线图?”
她突然意识到,乌澜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故意在这个时候放出慕容瑞雪和李蔓,试图打乱战笠的计划。
但不论如何,青佩都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了。
这一刻,明毓从未有过的后悔,她高估了自己,当初,她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将宋青佩留下的。
“宋元帅。”明毓猛地抬头,道:“慕容暇……她值得信任吗?”
宋元帅抬起头,似乎对这个有些意外,她沉默着,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对于青佩而言,慕容暇,是值得信任的。”
明毓的眸色微微闪动,似乎在消化这个答案。
宋元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继续说:“慕容暇和灼华的感情很深,至少可以确定,她想为容岑平反,和救灼华的心是真的。”
明毓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宋元帅。”
宋元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缓缓开口,“明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明毓的眸色再次闪动,心中有些犹豫。
她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毕竟当初,她可是放弃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一点,明毓其实更钦佩不曾妥协的宋灼华和慕容暇。
她低声道:“宋元帅,你放心,我……会确保青佩的安全。”
宋元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有些理解。
她叹了口气,声音缓慢道:“或许惜寒……说得对。我已经老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你们年轻人不同,你们还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明毓的心中一震,她从未见过宋元帅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无力感。
宋元帅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星际航线图,递给明毓:“这份航线图,或许对你有用。”
明毓接过航线图,心中一阵复杂。
她知道这份航线图的价值,也知道它背后隐藏的秘密。低声道:“宋元帅,您放心,我不会忘记曾经对您的承诺。”
宋元帅欣慰地点了点头。
“宋元帅,那我先走了。”
当明毓收好航线图准备离开时,宋惜寒主动道:“明毓,我送送你。”
夜色已深,宋惜寒在鹅卵石小道上突然停步:“明毓,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联系我。”
“惜寒。”明毓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没必要……”
“不,我受够了当缩头乌龟。”宋惜寒笑着看向她,肩线在军装下绷得笔直,“而且这是当年宋家欠两位姑姑……和青佩的。”
明毓神色凝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青佩有事的。”
——
宋青佩坐在山水庄园大厅的沙发上,胸腔里翻涌着无声的怒火。
林中尉带人闯进她公寓时的场景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人不由分说地将她“请”上车,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给。
“又发什么疯?”她咬着后槽牙低声自语。
宋青佩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理清思绪。
明毓突然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明毓站在门口,长发略显凌乱,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珠。那张总是冷冷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惶恐?
四目相对的瞬间,明毓的瞳孔明显缩了缩。
“解释。”宋青佩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明毓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住,急切道:“青佩,你听我说,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乌澜被抓了,战笠可能会对你不利,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让林中尉接你过来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她最后又小心地补了一句。
闻言,宋青佩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眼中的愤怒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明白,明毓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而她自然也不会在这种生气。
她不由皱眉道:“乌澜为什么被抓?”
明毓有些为难道:“青佩,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
早就对她擅作主张没什么信任的宋青佩,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语,“所以,不能告诉我对吗?”
“不是的,青佩。”明毓慌乱道:“你别生气,我慢慢跟你说。”
这一次,上将大人过分坦白,几乎是立刻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宋青佩。
宋青佩听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事情,更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着这么多担子,一时之间十分茫然,她原本,只是想救出将她养大的小姨而已。
见她茫然的模样,明毓有些不忍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青佩,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沉默良久,宋青佩看向明毓道:“怎么帮我?让我像个囚犯一样,在这里躲着吗?”
明毓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住,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声音近乎哀求:“青佩,你再相信我一次……再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宋青佩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明毓——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上将,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泛着红,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一周。”明毓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给我一周时间,我会安排你离开去找慕容暇……”
“慕容暇?”宋青佩瞳孔骤缩,“你愿意让我走了?”
“不愿意。”明毓摇头,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当初答应和乌澜合作是为了保住你的身份不泄露,永远留在我身边,但现在……”她哽了一下,“现在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别再生我的气。”
一滴温热的东西砸在了她的手上。
宋青佩愣住了。
明毓……在哭?
那股翻涌的怒意突然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宋青佩的目光在明毓脸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她微微眯起眼睛:“明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明毓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慌乱地解释:“青佩,我知道我骗过你……但这次不一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求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宋青佩注意到明毓泛白的指节和微微发抖的唇瓣,又想到不久收到那个神秘人发的消息:【如果联系不上我,明毓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宋青佩重复道,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明毓突然掏出一枚芯片和星际航线图,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这是宋元帅给我的星际航线图……还有我所有的军部权限密钥……都给你……”她的声音哽咽,“如果我再骗你……你可以随时毁了我……”
宋青佩盯着那枚芯片,心跳突然加速。
这是明毓全部的底牌,她就这么轻易交出来了?
宋青佩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两种声音在激烈交锋。一个在警告她别再上当,另一个却在说——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装的吗?
“一周。”宋青佩终于开口,看到明毓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立刻补充道:“我只给你一周时间。如果到时候——”
“不会有如果!”明毓急切地打断她,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我发誓,这次一定不会再骗你……”她突然噤声,像是怕说太多又惹宋青佩生气。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宋青佩当然不是真的信任她,只是,她现在确实也没别的选择,她相信,明毓不管做什么,确实不会伤害她。
只是她不认同这种方式,宋青佩叹了口气,不想再跟她说话,于是转身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先回房间了。”
“你好好休息。”
明毓如释重负般松口气,可下一秒,表情突然僵住——
“等等!”明毓慌忙去拦,可已经晚了。
宋青佩已经大步上了楼梯,进了房间,明毓赶紧跟了上去。
楼上,宋青佩推开门,看到床上凌乱的一切,上面还放着明毓换下的睡衣,混合着还没消散的淡淡信息素味道。
很明显可以猜出,在上面做了些什么。
宋青佩俯身,伸手挑起床上脱下的睡衣,看向明毓,“你的?”
明毓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心虚不敢看她。
“对不起……”
第73章 难道她怀孕了?
见她支支吾吾,宋青佩上前一步,问:“你在这个房间睡?”
明毓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心中忐忑,忙解释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宋青佩不为所动,只是冷淡地挑眉:“所以……你要继续在这睡吗?”
“啊?”明毓懵了,她没敢奢想宋青佩会留她。
果然,下一刻宋青佩道:“你要是继续在这睡,就让苏管家再给我安排个房间……”
“不不用。”
明毓飞快地瞥了宋青佩一眼,赶忙从她手上抢过睡衣,红着耳根走到床边,手忙脚乱地将床上自己的东西抱在怀里,侧身绕过宋青佩,垂眸道:“你等一下,我马上让苏管家叫人来收拾。”
她慌忙走出门,高声叫苏管家。
苏管家闻声,赶紧走了过来,“上将,您有什么吩咐?”
明毓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让人收拾一下房间。”
听到明毓的吩咐,苏管家立刻安排了两个女佣过来收拾房间。
见女佣开始在房间收拾,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宋青佩神色淡淡的,垂着眼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毓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手中睡衣,丝质面料滑过指尖,凉意丝丝,却难掩掌心燥热。她望着仆人们更换床单,每一个动作都似在重揭方才的尴尬。
“苏管家,把窗户也打开通通风。”她吩咐道。
闻言,宋青佩若有若无地睨了她一眼。
明毓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昨晚……躺在宋青佩床上做的荒唐事。
她耳根又红了几分,生怕宋青佩看出什么,赶紧移开了视线。却能真切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若一把无形尺,度量着她的慌乱。
宋青佩默默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互相沉默着,走廊灯光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明毓盯着地上与自己若即若离的影子,终是忍不住鼓起勇气开口:“青佩,要不……你先去我房间待会儿?”她顿了顿,小心地补充道:“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宋青佩并未即刻回应。
明毓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心中忍不住苦笑,现在的宋青佩怕是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吧。甚至……还会觉得,她现在是发热期,怕是又在故技重施勾引她吧。
生怕宋青佩对她的厌恶更甚,明毓试图解释,可话到嘴边又顿住。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勾引宋青佩的意思。
想到这,明毓不由晃了下神,耳边不由响起了宋青佩恶劣的话:多标记几次,撑的时间也长一点……
自从被宋青佩狠狠地折腾那一番后,发热期确实到现在都没有发作,这着实有些奇怪,之前她的发热期已经不可控,哪怕被安抚后也不会撑这么久。
明毓不由皱眉,想着要找医生看看。
长时间的沉默,让明毓忍不住悄悄抬眼,正撞上宋青佩探究的目光,心下越发紧张。
“是、是关于乌澜的事。”她急忙补充,“有些事我要跟你说……”
“好,走吧。”
宋青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终是点头答应。
明毓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赶紧转身,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明毓的卧室。
卧室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什么事?说吧。”宋青佩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看她。
明毓看向宋青佩,察觉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她缓缓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干涩:“青佩,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真的不会再骗你了……”
“说正事。”宋青佩打断她,语气平静。
见她这个公事公办的态度,明毓只能压下内心的所有酸涩,详述了乌澜被捕的事,提及战笠可能对她的不利时,声音担忧道:“青佩,陈铎现在暂代调查局长的职务,他是战笠新提拔的心腹……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青佩,你能不能先别去上班了?”
“我不是想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担心你,你相信我……”
说到这儿,明毓突然哽住。
望着不远处站着的宋青佩,她恍惚间仿若看到了自己得知奶奶给她下了思想钢印,两人相拥时的画面,和如今这般猜忌与伤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青佩静静凝视她,时间仿若凝固。
明毓红着眼,仿若等待宣判的囚徒,近乎哀声道:“青佩,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
“我说了信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明毓眼眶一热。
“但只有一周。”宋青佩又补充道:“一周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离开这里。”
明毓强装镇定,却控不住发颤指尖:“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这时,门外传来苏管家声音:“上将,房间收拾好了。”
宋青佩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深人静,宋青佩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毫无睡意。
反复摩挲那枚芯片,冰凉触感让她想起明毓交出时颤抖的手指。
“真的能相信她吗?”宋青佩无声自问。
她犹豫了一瞬,翻身摸出通讯器,再次尝试联系那个神秘号码,却依然没有回应。
忽然,她想起神秘人发消息的语气——
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与记忆中的一个人十分相像……
想到这个猜测,宋青佩不由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主卧里的明毓同样辗转难眠。
她盯着天花板,脑海全是宋青佩说“一周后离开”时的神情,虽然嘴上答应了,可她总觉得,青佩并没有真的相信她。
可不论如何,她这次,绝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明毓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蜷缩了下身子,分不清是胃病发作还是心痛所致。
许久才沉沉入睡。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餐厅落地窗倾洒而入,为一切镀上温暖金色。
颂颂坐在两人中间,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一会儿瞅瞅左边的妈妈,一会儿瞧瞧右边的妈咪,眼睛亮得像星星。
“妈咪,你的黑眼圈好重哦。”颂颂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明毓眼睑,“是不是没睡好?”
明毓握住女儿软乎乎的小手,柔声道:“妈咪没事。”
她的目光不自觉瞟向对面宋青佩,后者正专注为颂颂剥虾仁,修长手指灵活去掉虾壳,动作专注得让人移不开眼。
“妈妈剥的虾最好吃了!”颂颂开心宣布,小脚在椅子下晃悠。
突然想到什么,颂颂献宝似的将面前海鲜粥推到明毓面前:“妈咪喝粥!苏奶奶说这是用最新鲜的虾熬的!”
明毓刚端起碗,一股淡淡的腥味猛地窜入鼻腔。
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之感来得猝不及防,来不及说话就冲向洗手间。
明毓扶着洗手台,吐得十分狼狈。
她弓着身子,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一波接一波涌上来,却只能吐出些酸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许久,她才缓缓直起身,用冷水拍了拍脸。
镜中的人眼眶泛红,唇色惨淡,整个人都透着股虚弱的病态。
“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声音,明毓转头,看见宋青佩不知何时站在了洗手间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她赶紧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宋青佩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暖。
“谢谢。”明毓小声道,低头抿了口水,温水滑过火辣辣的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
宋青佩皱眉看着她:“怎么吐这么厉害?”
“可能是……胃不太好。”明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最近军校的事比较多,饮食不太规律。”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餐厅。
颂颂担忧地望着明毓:“妈咪还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颂颂,妈咪没事。”明毓摸了摸女儿的头,却在闻到海鲜粥的腥味时又一阵反胃。她强压下不适,对苏管家道:“换些清淡的来。”
苏管家连忙让人撤下海鲜粥,换上了白粥和小菜。
明毓坐下来,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却食不知味。
“我吃好了。”明毓放下筷子,“颂颂乖乖吃饭,妈咪先去忙了。”
她匆匆离开餐厅,没看见身后宋青佩满是探究的神色。
宋青佩盯着明毓几乎没动过的早餐,又想起方才她呕吐的模样,眉心紧紧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妈妈?”颂颂担忧的唤道,“妈咪,没事吧?”
宋青佩这才回神,收敛了神色,安抚道:“没事,快吃吧,一会儿送你去幼儿园。”
而此时,明毓已经坐上了前往军校的悬浮车。
她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胃里依然不舒服。
悬浮车一个颠簸,明毓又感到一阵恶心。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胃部,颦眉低头时,视线不由落在了小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手指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
不会的……应该只是胃不舒服而已。
她安慰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宋青佩咬着她后颈时凶狠的力度,完全标记了她……
明毓咬住嘴唇,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日期,脸色越来越白。
难道她怀孕了?
第74章 宋青佩怀孕明毓有孕
明毓心事重重地踏入军校大门,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先去了战南笙的办公室,依旧没有人。副手见到她,立刻起身汇报:“明校长,战副校长今天还是没有来。”
明毓的声音透着一丝焦躁:“总统府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没有。”副手摇头,“只说战副校长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明毓的眉头拧得更紧。
战南笙被软禁,乌澜被羁押,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失控。
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处理公事。
可不知为何,却总是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危险在慢慢逼近。
她本能地想到了宋青佩。
沉思片刻,明毓叫来了林中尉,吩咐道:“加强山水庄园的安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陌生访客一律不准进入。”
“是,上将。”林中尉的声音透着担忧,“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医生吗?”
“没事。”明毓下意识抚上腹部,又触电般收回手:“备车,我要去见林元帅。”
“是。”
林中尉领命,立刻去安排车。
明毓起身,因为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堪堪站住。
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明毓强撑着走出门,上了车。
悬浮车穿过军部大楼的穹顶,明毓疲惫地按着眉心,望着窗外流动的云层,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她强忍着不适,咬紧牙关。
当车停在林平海的私人官邸前时,她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林中尉见状,再次担忧道:“上将,您还好吧?要不要……”
“我说了没事。”
明毓再次强硬地打断她的话,下车,走进了林平海的私人官邸。
“明上将!”
门口的人恭敬地向她行礼。
对于她的到来,借口养病的林平海似乎并不奇怪,甚至提前告知了门口执勤的人,等明毓来了让她直接进去就行。
明毓点头示意后,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她远远就看到了,本该休养的,此刻正优哉游哉地侍弄着花草,哪里有半分需要休息的模样。
此时,明毓怎能还不明白,林元帅身为军部五大元帅中,唯一不背靠四大家族的人,这段时间借口休养身体没去军部,就是为了避免如今的政局动荡。
不在军部,林平海没了平日的威严,主动笑着打招呼,“明毓,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林元帅,您身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明毓嘴上说着场面话,一同笑道:“我有些军校的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坐下说吧。”林平海示意。
两人在茶室落座。
袅袅茶香中,明毓先是汇报了军校的招生进展,接着话锋一转:“林元帅,关于调查局乌局长的事……”
话说到一半,林平海的手顿在半空,茶盏里的水面泛起细微涟漪。
她抬眼看向明毓,目光如炬:“明毓,你什么时候和乌澜走得这么近了?”
“之前因为公事合作过几次。”明毓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我……欠她一个人情。”
林平海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这事不归军部管。总统亲自下的令,谁都不敢插手。”
明毓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胃部突然一阵绞痛,她不得不微微弓起身子,哑着嗓子道:“元帅,您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哪怕让我见她一面……”
“明毓。”林平海突然正色,“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牵扯进了什么事了?”
茶室里一时寂静。
明毓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不知是疼痛还是紧张,她强行压着不适。
最终,她换了称呼,低声请求道:“林叔叔,是关于我妻子的一些私事……很重要。求您,帮帮我。”
“你啊……”林平海长叹一声:“我尽量安排。但你记住,现在的局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明毓一眼,“很敏感。”
“我明白,谢谢您。”
明毓真心道谢,离开林府时已近正午。
她上了车,靠在车后座,脸色煞白。
林中尉从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她:“上将,您一上午没吃东西了。”
明毓摇摇头,却在悬浮车一个转弯时猛地捂住嘴:“停车!”
她抓住旁边的袋子,干呕不止,许久,却并未吐出什么。
等她直起身时,林中尉立刻递来手帕和水瓶。
“林中尉。”明毓的声音有些哑。
她望着水瓶里晃荡的水面,突然下定决心:“帮我约张医生,要绝对保密。”
“是。”
一小时后,明毓在军方医院的特殊诊室里坐立不安。
张医生是她从战场带回来的心腹,此刻正盯着检测仪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明上将……”张医生摘下眼镜,“您……怀孕了,大约五周。”
明毓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发颤:“确定吗?”
“确定。”张医生调出全息影像,“胚胎发育良好,只是孕吐反应来得有些早了。可能是您最近压力太大,加上饮食不规律,孕吐反应才比较严重。”
明毓盯着那团模糊的光影,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心头。
这是她和青佩的孩子……
可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需要开些营养剂。”张医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还有,您最好减少工作强度,需要精心休养。”
明毓机械地点头,思绪却早已经飘远。
她真的怀孕了!
可是……青佩会怎么想?
这个念头让明毓心中一阵慌乱,手紧紧地攥住腹部的军服。
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仿佛生怕伤害到什么般松开了紧握的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可她的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脆弱,宋青佩对她的信任早已动摇,仿佛一触即溃。
如果现在告诉她怀孕的事情,她会是什么反应?
是冷漠,是担忧,还是……愤怒?
会不会觉得她故意设计怀孕,借此将她留下?
明毓不敢想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战笠的野心已经暴露,乌澜的失联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必须理智地思考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她的软肋,更不能让原来的计划因为这件事分心。
“先回庄园。”她对林中尉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开慢点。”
明毓回到山水庄园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洒在花园里。
她站在门廊处,透过落地窗看到宋青佩正陪着颂颂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颂颂的笑声清脆悦耳,宋青佩侧脸的轮廓在暖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推门而入。
“妈咪回来啦!”颂颂立刻丢下积木,跑过来抱住她。
明毓弯腰想抱起女儿,却在弯腰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连忙改为蹲下身子,轻轻搂住颂颂。
“今天乖不乖?”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我可乖了!妈妈教我搭了城堡!”颂颂拉着她的手往地毯上拽,“妈咪快来一起玩!”
明毓强撑着微笑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
因为挤压,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咬紧牙关,假装专注地帮颂颂搭建塔楼,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妈咪,你的手好凉。”颂颂突然摸了摸她的手。
闻言,宋青佩视线扫过来,眸色复杂地打量着她。
明毓赶紧把手抽回,笑道:“外面有点冷。颂颂,妈咪看看你搭的城堡好不好?”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但眼前开始发黑,耳边颂颂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膜。
“。妈咪?妈咪你快看!”
明毓猛地回神,发现颂颂正摇晃她的手臂。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颂颂,妈咪突然想起还有份文件没看。你们先玩,我上楼处理一下。”
她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强撑着平稳的步伐走向楼梯。
一拐过楼梯转角,她就加快了脚步,冲进卧室扑向洗手间。
一阵剧烈的干呕让她跪倒在地,胃部痉挛着,却只能吐出些酸水。
冷汗浸透了她的衬衫,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颤抖着撑起身子,用冷水拍了拍脸,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憔悴得可怕。
“明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浑身一僵。
宋青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你还好吗?”
“没、没事!”她慌忙擦干脸,声音却虚弱得连自己都不信。
门外沉默了几秒,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该死,她跑得急,根本就没来得及锁上门。
明毓还来不及反应,宋青佩已经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水。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宋青佩的目光,从明毓她汗湿的额头移到苍白的嘴唇,最后落在她下意识护住腹部的手上。
“喝点水。”她把杯子递过来,语气平静得反常。
明毓接过水杯时,指尖微微发颤,杯中的水荡起细小的波纹。
她刻意避开宋青佩探究的目光,将杯沿抵在唇边,温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胃里翻腾的灼烧感。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嘶哑。
宋青佩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倚在门框上,双臂交叠。阳光从她身后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正好延伸到明毓脚边。
“你脸色很差。”宋青佩打量着她,缓缓开口。
明毓下意识抚了抚脸颊,挤出一个微笑:“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她能感觉到宋青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X光一样要将她看透。
明毓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洗手台踉跄了一下,她条件反射般护住腹部,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改为整理衣摆。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宋青佩的眼睛。
她向前迈了一步,若有所思道:“你以前胃病发作不是这样的。”
“可能……这次更严重了。”
明毓试图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却在尾音处泄出一丝颤抖。
宋青佩的视线在她腹部停留,“你最近……一直吐吗?”
闻言,明毓的呼吸一滞,故作坦然道:“没有,偶尔而已。”
宋青佩没说话,只是向前又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宋青佩身上有阵阵的儿童沐浴露香味,而明毓身上则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像极了刚从医院出来的味道。
“你看医生了?确定只是胃病吗?”
宋青佩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明毓心上。
明毓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低声道:“只是胃病而已,我没事。”她说完,强迫自己抬头与宋青佩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
宋青佩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解释,目光直视着她道:“明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毓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勉强笑道:“我……我能瞒着你什么?”
宋青佩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明毓。
两人再次长久地对视着。
明毓首先在这种对视中败下阵来,心虚地移开了眼,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秘密。
突然,楼下突然传来颂颂的哭喊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妈妈!妈咪!”
明毓瞬间回过神来,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你去看看颂颂吧。”
闻言,宋青佩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转身走向门口。
在踏出房门前,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明毓,你知道隐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闷雷。
明毓压抑住又一阵翻涌的恶心,转头看到镜中的女人面色惨白,眼中写满纠结与痛苦。
宋青佩知道了,或者说,她猜到了。
这个认知让明毓既害怕又莫名期待。
如果她告诉青佩她怀孕了,她会选择留下吗?
可是,让宋青佩为这个孩子留下,何尝不是给她戴上了新的枷锁?
让她为此抱憾一生,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甚至抱憾一生。到那时,青佩又何尝不会怨她,恨她,两个人最终又能获得什么?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第75章 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宋青佩下楼时,颂颂正举着搭好的城堡模型,小脸兴奋得通红:“妈妈快看!我的城堡!”她左右张望,“妈咪呢?我要给妈咪看!”
“妈咪不舒服,在休息。”宋青佩蹲下身,安抚道:“等明天再给妈咪看好不好?”
颂颂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担忧的问:“妈咪生病了吗?”
“妈咪只是有点累。”宋青佩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来,妈妈陪你玩好不好?”
“好吧。”
颂颂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很快就投入了进去。
“妈妈,快帮我,我要再搭一个更大的城堡给妈咪看”
宋青佩一边应和着,一边机械地陪着颂颂继续搭建城堡,手指捏着积木却明显的心不在焉,思绪早已飘远。
明毓苍白的脸色、频繁的呕吐恶心,护住腹部的本能反应……这些细节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像一部循环播放的默片。
实在是太像了……
是她多心了吗?
“妈妈!妈妈~你不专心!”
直到颂颂不满地叫她,宋青佩这才回过神来。
她只能暂时收回心思,一边哄着颂颂,专心陪她摆积木。
直到晚餐时分,明毓依然没有现身。
苏管家为两人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又端着精心准备的餐盘上楼,不到十分钟又原封不动地端了下来。
宋青佩皱眉,“苏管家,怎么回事?”
“上将说没胃口。”苏管家忧心忡忡地说,“这早上不吃,晚上也不吃,胃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宋青佩盯着餐盘上纹丝未动的饭菜,突然想起今早明毓对着海鲜粥干呕的样子,内心不由再次升腾起了浓浓的怀疑。
“我换点食物,再去劝劝。”苏管家叹了口气,转身又要上楼。
“等等。”宋青佩叫住她,“我去吧。”
苏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厨房还温着粥,劝着喝点粥吧。”
宋青佩点头,又加了一句,“做点凉拌黄瓜,酸一点。”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苏管家立刻让女佣按照宋青佩说的,准备好食物交给了她。
站在明毓的房门外,宋青佩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白粥,上面撒了些许葱花,还配了一小碟清淡的凉拌黄瓜,这是她记忆中明毓孕吐时极少能吃下的东西。
她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明毓,吃点东西吧。”
门内沉默了许久,才传来明毓低哑的回应:“……不用了,我不饿。”
宋青佩皱眉,指节抵在门板上,加重力道又敲了两下:“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没胃口。”明毓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宋青佩愣住,许久都没说话,
明毓这个反应明显不对劲,她明明昨天还在小心示好,怎么可能会如此任性地给她摆脸色,除非她控制不住……
为什么控制不住呢?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果然,下一刻,再次传来明毓闷闷的声音,带着明显示弱的意为:“青佩,我真的不饿,你去陪颂颂吃饭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宋青佩没再说话,最终只是将餐盘轻轻放在门外的矮柜上。
“粥放在外面,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拿。”
“嗯。”
宋青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开,心里那股疑虑却越来越重。
门内。
明毓蜷缩在床上,手指死死攥着被单,胃里翻江倒海,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怀孕的反应比怀颂颂时还要强烈,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周。可比起身体的不适,更让她煎熬的是心里的挣扎——
到底要不要告诉宋青佩真相?
战笠已经开始怀疑乌澜,甚至可能已经盯上了宋青佩的身份。如果她告诉宋青佩自己怀孕了,宋青佩会怎么选?留下?还是……依然选择离开?
明毓咬紧下唇,喉咙发紧。
她怕宋青佩会因为责任而留下,更怕宋青佩以后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恨她——恨她再一次用枷锁困住她。
可她能瞒多久?
孕吐越来越严重*,宋青佩不是傻子,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
明毓闭上眼睛,呼吸微微发抖。
她到底该怎么办?
宋青佩同样心事重重地下了楼,强压着心头的疑虑,和颂颂一起吃了饭,又陪她玩了一会,带她去洗澡。
给颂颂洗澡时,浴室的蒸汽氤氲成一片白雾。
颂颂玩着泡泡,突然仰起湿漉漉的小脸:“妈妈,妈咪都生病了,你能不能别生她的气了?”
宋青佩正往掌心挤沐浴露的动作一顿,草莓味的泡沫从指缝间溢出。
“妈咪看上去好可怜。”颂颂自顾自地继续说,小手划拉着水面,“妈咪的手好凉,脸也好白,生病了还不吃饭,可能还躲在房间偷偷哭呢……你能不能去哄哄她啊。”
温热的水珠顺着颂颂的发梢滴落,宋青佩感到一阵心颤。
“好,我待会去看看你妈咪。”她轻声承诺,手指温柔地梳理着颂颂的发丝,不知是在安慰女儿还是说服自己。
哄睡颂颂后,宋青佩并没有立刻去找明毓。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默默沉思着,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真的太像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怀颂颂时,明毓也是这般吐得昏天黑地,而今晚她的反应,那种护住腹部的本能动作,还有对视时掩饰不住的心虚……
宋青佩猛地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她必须确认这件事。
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宋青佩站在明毓房门前,抬手时却犹豫了。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明毓真的怀孕了……她该如何面对?
指节悬在门上方,微微发抖。
许久,她内心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明白。
可她知道,这种事情,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最终,她还是轻轻叩响了门。
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这次加重了力道。
门内传来窸窣的动静,接着是明毓沙哑的声音:“谁?”
“是我。”
漫长的沉默后,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明毓打开门,她穿着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优美线条,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倦意,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唯有眼睛亮得惊人。
“有事?”明毓轻声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袍腰带,明显十分紧张。
宋青佩注视着她的小动作,视线最终落在她的腹部,缓缓开口:“明毓,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接触到她探究的视线,明毓心虚地后退一步,“什……什么?”
“别装傻!”
宋青佩向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她,加重了音调:“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再骗我了吗?”
听到这话,明毓瞳孔骤然收缩,血色从脸上迅速褪去。
这个反应几乎坐实了宋青佩的猜测。
“我……”明毓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挣扎、恐惧,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决绝,“你猜到了。”
她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是,我怀孕了。”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时宋青佩还是呼吸一滞。
她下意识看向明毓的腹部,那里在睡袍下依然平坦,却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她们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宋青佩心脏狂跳,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说些什么,几次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神色,明毓内心一阵绝望。
她根本不敢奢想,青佩会喜欢这个孩子,不怨她就不错了。
似乎生怕宋青佩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明毓垂下眼,根本不敢去看宋青佩的神色,惶然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用这个孩子绑住你。我们的约定不变。一周后,我会安排你离开。”
她顿了顿,手指悄悄抚上小腹,“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你说什么?”宋青佩猛地抬头,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
明毓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抬头。
“青佩,我理解你的选择。”明毓强装平静,尾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不会让它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宋青佩胸口剧烈起伏,无数话语涌到嘴边。
她想说明毓误会了,她没有不要这个孩子,可明毓冷静的话,将她所有言语都哽在喉间。
她什么都替她想了,甚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决定了孩子的去留,全无之前对她想尽办法地占有。这一刻,宋青佩不得不相信明毓的心,是真的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很努力地在挽回。
许久,宋青佩哑声道:“明毓,这个孩子……”
“我不想要。”明毓打断了她的话,哑声道:“青佩,不只是因为你,也因为我。我现在正是晋升元帅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是吗?宋青佩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个决定,明毓身心比她受到的伤害会更重。
许久,明毓终于抬起头看向宋青佩,勉强笑了笑:“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宋青佩站在原地,透过窗帘照进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重叠。
最终,她沉默地转身离开,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走廊的黑暗渐渐吞没了她的身影。
明毓捂着胸口,看着宋青佩渐渐远离她的视线,心里一片绝望。
她真的没有丝毫挽留,就这么厌恶她吗?哪怕是一句……
明毓忍不住趴在床边,她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腹部的衣襟,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越想越难受,她的肩头忍不住慢慢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夹杂着破碎的泣音。
“对不起……”
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呢喃,不知是在向谁道歉。
第76章 乌澜的‘表白’
战南笙的房间里,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在她手中化为碎片,瓷片飞溅的声响在总统府空旷的走廊上回荡。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盘起的长发也散落几缕,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滚出去!”她冲着门口的守卫怒吼,声音嘶哑,“都给我滚!”
守卫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动。
战南笙抓起桌上的东西就要砸过去,却在抬手瞬间僵住了——父亲战笠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鹰隼般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她。
“南笙。”战笠的声调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闹够了吗?”
“这就是我培养的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战南笙的手心收紧,却还是倔强地扬起下巴:“父亲,我要见乌澜。”
战笠缓步走进房间,他挥手示意守卫退下,房门关闭的瞬间,战南笙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乌澜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战笠在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秦家那边已经同意联姻,下个月就举行订婚仪式。”
“我不答应!”战南笙难以置信地看着战笠,愤怒质问,“父亲,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
战笠的眼神陡然锐利,神色失望道:“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乌澜狼子野心,根本配不上你!四大家族的人现在都盯着我的位置,我需要秦家的助力!”
战南笙突然笑了,凄然道:为了你的权利,我的婚姻就该像货物一样被交易吗?“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愤然:”父亲,您别忘了,当年母亲是怎么死的。“
战笠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怒火取代:“你——”
“我要见乌澜。”战南笙打断他,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不然我就绝食,跟她一起死。您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战南笙,你太让我失望了!”战笠失望地看着她,咆哮道:“乌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战南笙胸口剧烈起伏,父亲的质问,让她一时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默,低垂着头不说话。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了乌澜如此倔强地对抗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
爱吗?恨?亦或者是不甘心?
沉思许久,战南笙也只能难受地得出一个模糊的结果。
这么久以来,只有乌澜让她在感情上栽过那么大的跟头,可乌澜却始终云淡风轻,这让她挫败,恼怒,或许就是这般爱恨交织,强烈的不甘心,才让她对乌澜如此欲罢不能,难以割舍。
战南笙不愿深想,心中的念头却越发强烈。
她不能让乌澜有事,更不能如此轻易地和她划清界限,她要让乌澜也尝尝这种难受的滋味,她不甘心,一人沉溺其中。
似是下定决心般,战南笙迎着父亲迫人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父亲,求您,让我见见乌澜。”
“你这么坚持见乌澜要干什么?”
“您别管了,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父女俩在满室狼藉中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战笠阴沉着脸站起身:“好,我让你见。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战南笙点头不语。
战笠让人带着战南笙出去,立刻叫来了调查局代局长陈铎,让他带战南笙去见乌澜。
路上,战南笙难掩担忧,“陈代局长,乌澜怎么样了?”
陈铎在听到‘代’字的时候,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客套地笑道:“战中将见了就知道了。”
对于他这种敷衍的态度,战南笙心下不满,强忍着没有发作。
调查局地下二层的特殊审讯室。
战南笙的脚步声在密闭走廊上回荡,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三天没见,乌澜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父亲说过不会用刑,但那些新型精神审讯设备比皮鞭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