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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子殇:“广兴董氏,近百年才崛起,底蕴浅薄了些。”

温沉月摇头失笑,“看来姓董的人,也不一定懂事啊!”

修真界实力为尊,他们天衍宗的丹道虽然不是拔尖水平,也没有拖后腿。

恒子殇闻言,经不住笑道:“不懂事的那个人是董家的少主,炼丹天赋很强,比我都强一些,不过前段时间,被江流给收拾了,两人比试炼制昙灵丹,江流技高一筹,他大概计较起来。”

原先董策、盛六轮、卓文耀被称为江陵丹道三杰,现在江流打败了他,弄得大家看其他两人,总觉得有水分,毕竟众所周知,天衍宗的丹修可不出名。

更让董策难堪的是,事后他派人打听,江流压根不是丹师,而是剑修,只不过因为幼年有些天赋,就被师门长辈压着兼学了丹道。

董策:……

了解清楚后,他心中的怨气就更多了。

也就是说,打败他的还不是丹师,而是一名剑修。

再加上江流相貌俊美,温润如玉,这两日在江陵城出名的紧。

温沉月听完董策与江流的过往纠葛,一言难尽,合着真让她猜对了,“有这样的少主,董家确定有未来?”

恒子殇笑而不语。

谁知道呢。

对于这种事,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修真界的传承都是千年、万年,堪堪百年,怎么能称得上站稳。

对于董家这等横空出世的家族,许多不过是昙花一现,最后成为别人崛起的养料。

所以对于董策的那些嚣张言论,他也就是看猴戏。

将天衍宗的弟子安置好后,恒子殇带着温沉月前去城中闲逛。

恒子殇:“你们提前赶来,应该通知我们的。”

温沉月:“无碍,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般客气。”

恰逢丹鼎盛会,现在江陵城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砸到四五名丹师,街道的两旁几乎都是丹修的摊子,走在街上,鼻端满是药香与丹香。

温沉月与恒子殇逛了两条街,随手买了不少东西。

快到晌午的时候,温沉月与恒子殇寻了一个酒楼打算用午膳。

刚进酒楼,温沉月就听到熟悉的“不懂事”的某位董家少主尖利的声音,“江流,你可愿意与我打赌,谁在此次丹鼎盛会摘得的名次高,谁就获胜,败者给胜者为奴为婢十年!”

温沉月脚步一顿,与恒子殇对视一眼。

原来董策走的那般匆忙,是来寻江流的麻烦。

此时无春楼中的大小修士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听起了热闹。

温沉月与恒子殇循着声音来到二楼,没看到江流的身影,不过也能猜测位置,大概就是被董策围了一圈的所在。

此时董策所在位置散开了一些,江流的身影也显露出来,与他同桌的还有两位陌生的俊秀青年。

恒子殇扫视一圈,低声笑道:“真是巧了,江陵另外两杰也在!”

温沉月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分不清目标。

恒子殇提醒:“与江流同桌的二位就是。”

温沉月:……

怪不得董策如此破防。

……

江流轻笑一声,“董兄莫要开玩笑了,我并不打算参加丹鼎盛会。”

董策可不信,他指着同桌的盛六轮、卓文耀,“你们三人窝在一起,不就是商量怎么打败我吗?敢做不敢认,上次你能打败我,肯定是他二人通风报信的!”

盛六轮、卓文耀一头黑线。

董策现如今怎么跟只疯狗一般,胡乱咬人。

江流无辜:“我若说是,董兄不会信吧?”

董策一听,立马嚷嚷道:“诸位,你们听到没有,江流他认了!盛六轮、卓文耀,你们快快迷途知返,你们是江陵城的丹修,何必与他一个剑修为伍。”

盛六轮闻言,缓缓摇了摇玉扇,“非也,同为修行者,大道同归,说不定江兄有如此能耐,是兼修的缘故。”

卓文耀:“董策,你莫要胡搅蛮缠,世人都知,江兄已经将你赢了,你若是想要与他比试,不如按照你的说法,先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十年再说!”

不少人抿嘴忍笑。

温沉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现在看来所谓“江陵三杰”也不是同为一路货色。

“你!”董策气的脸都挤在一起,“你们……你们这两个叛徒!”

眼看他气的俊脸涨红,众人都在期待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时,谁知道董策两眼一番,直接往后一倒,晕了!

众人:!

一些江陵城的修士面露不可思议。

对方压根没说两句话,董策就自顾自气晕了。

他们之前就将这等心性的人捧为江陵三杰,是他们眼瞎了,还是董策平时伪装太好了。

若说最为触动的就是另外两杰盛六轮、卓文耀了,他们大手捂着脸,并不想在此时露面。

更炸裂的是董策的手下,他们看到董策晕倒了,呼天抢地。

……

“江流,你居然敢对董家少主出手,我们董家不会放过你!”

“江流,你太过分了!”

“江流,你等着,我们董家没完!”

……

等董策手下将独角戏唱完,目送他们带着董策离开,江流有些纠结地看向盛六轮两人,“我初来乍到,敢问这是江陵城的风俗吗?”

盛六轮、卓文耀齐刷刷摇头。

盛六轮:“只有他们董家是这样。”

卓文耀:“我等丹修一向安分守己。”

他们可不敢对天衍宗的内门弟子如此嚣张,也就董家这等虚浮,急于立身的家族才会整日咋咋呼呼。

围观的修士也纷纷为自己正名,表示董策不能代表江陵城。

……

扰事的人离开,酒楼再次恢复了祥和热闹,店小二忙不迭地楼上楼下上菜。

温沉月、恒子殇也不打扰,上了三楼找了一个包间坐下。

……

须臾。

二楼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江流等人察觉些许不对劲,刚想开口,就见一名店小二低眉顺眼,手中漆盘托着一盏青瓷汤盅,步履无声,“客观,请用茶!”

江流诧异,他们并未点茶。

而店小二自顾自地揭开茶盖,一股黑烟如火蛇般从盖沿蹿出,转眼便化为遮天蔽日的魔障充斥整个酒楼。

二楼修士发出惊呼声,连忙催动灵术抵抗。

而漆黑的魔气仿若火蛇一般,吞噬着酒楼四壁,原先奢华典雅的酒楼装饰瞬间改变,朱漆剥落,梁柱上缠绕的云纹扭曲成狰狞鬼面。

无数魔气化作极细的黑蛇往食客们的口鼻、眼睛、耳朵钻去,一些修为低的修士被魔气侵入后,肌肤寸寸灰败,如枯木凋零。

更多魔气的目标则是场中的江流。

江流手持灵剑,面无表情地盯着店小二。

店小二低笑一声,抬头露出熟悉的面容,正是刚刚被抬走的董策,随着笑容咧开,他的面容如瓷般裂开,皮下渗出汩汩黑血,身形仍然维持着僵硬的谦卑之色,只是双眸无神,“诸位客官,可满意此茶的口味。”

董策这样子,明显被魔物给控制了。

盛六轮一脚将冲过来的董策踹开:“江兄,现如今怎么办?”

周围魔气翻涌,如黑潮倒卷,就算他有众多防身的法器,但是长久浸染在如此浓密的魔气中,也坚持不了多久。

“江兄小心!”卓文耀看到一只遮天巨爪袭来,连忙提醒。

巨爪五指森然如刃,仅仅是擦碰一点,就在他身上留下三道血窟窿,加上威压极强的魔气侵扰,他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巨爪径直向江流抓取,看它的架势,也许从始至终,它的目标就是江流。

“铮!”

巨爪被江流的灵剑挡住,指尖恰好就在江流睫毛一寸的位置。

江流蓄力抵挡,环顾左右:“阁下是谁,为何要袭击我等?”

周围除了修士们拼杀抵挡的刀剑碰撞声音与嘶吼声,没有人回应他。

与此同时,从江流的背后又冒出一只巨爪,泛红的指尖闪着寒光直冲江流的脑门。

卓文耀:“江兄小心!”

江流感受到后辈的寒意,连忙闪身躲避,手中灵剑发出铮鸣,剑光如雨般冲向两只巨爪,眼看巨爪被剑光四分五裂,就见魔物涌动,然后冒出了九只与之前看着

还恐怖的巨手冲向江流。

似男似女的声音二楼回响,“如此美味的东西,自然要送给我主炼丹!你若是引颈受戮,我还你一个全尸!”

江流:!

“江流儿!”

清喝声响起,一道雪亮剑光自三楼斩落,如银河倾泄。

刹那间。

“轰”的一声,整层楼阁被一剑劈开,雕花木梁、花草琉璃装饰纷纷崩碎。

魔爪被剑意贯穿,发出刺耳尖啸,溃散成漫天黑雾,魔气遇到剑光,如雪遇烈阳,滋滋消融。

江流眸光乍亮,看着楼梯位置,“小师叔!”

第74章 第74章喊他“江流儿”,他还……

温沉月瞥了他一眼,持剑又是一招,魔气如潮水般退散,通过翻涌的黑雾在剑光下寸寸崩裂,似万千厉鬼尖啸。

混乱中,她似乎听到耳旁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小师妹好凶哦……”

温沉月眉心微蹙,有人在窥视她,眸光四顾,熔星剑发出一声铮鸣,径直穿破屋顶,粘黏在屋顶的混沌魔气被击散,瞬间消无,之前若有似无的窥视感也没了。

卓文耀看着骤然出现的高冷女修,扯了扯江流的衣服,“江兄,这位是?”

刚刚江流喊她“小师叔”,肯定是天衍宗的弟子了。

江流薄唇微翘:“她是谁,你们也有耳闻,这位就是我天衍宗栖霞峰瑶光剑尊之女温沉月!”

即使他与小师叔这么多年不曾见过面,可是刚刚那声“江流儿”,除了她,已经百年不曾有人喊过他了。

“温……”盛六轮呆呆地看着站在楼梯如月华一般的女修,半天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温沉月!

是了!

他早就听闻,今年天衍宗是温沉月前来带队。

这样的气质与实力,才不虚其母瑶光剑尊的威名,才不负“云华”之名。

卓文耀亦是眼神灼热,虽为丹修,但是他可不是董策那般没脑子的,不以丹道论高低,他也有一颗想要变强的心。

此时酒楼之外的修士才注意到酒楼的动向,震惊地看着裂成两半的无春楼,看到里面受伤的修士,连忙上前救治。

酒楼二层的修士们看到射进来的日光,面上缓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传音符给亲友、同门送信,提醒他们要小心一些。

没想到居然有魔族混入江陵城捣乱,而且意图残害修士,实在太大胆了。

那边,盛六轮与卓文耀向温沉月致谢。

盛六轮:“想必,这位就是天衍宗的云华尊者,在下盛六轮,乃江流的友人。”

卓文耀:“云华尊者,在下卓文耀。”

温沉月收剑入鞘,冲他们微微颔首:“多谢两位对江流儿平日的照顾!”

无春楼的老板与店小二看到酒楼如此模样,那是哭天喊地,崩溃不已,但是也不敢让温沉月赔偿,明眼人看出,刚刚若不是温沉月察觉二楼的异状,他们二楼这些修士可能都会被诡异的魔物给吞食了。

说起这个,有人发现了董策,他居然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好,脸颊爬满皱纹,头发枯白,全身的精血被吸了七成,整个人就靠剩下的三成续命,也是苟延残喘的状态,躺在地上干睁着眼珠子,眼皮颤动都费力。

虽然卓文耀他们给董策喂食了丹药,发现压根无用。

以董策现在的模样,连基础的固元丹都吸收不了。

至于董策的那些狗腿子,有人在无春楼的后巷发现一些干瘪的人皮,身上佩有董家的名符。

估计他们出去后,就遭到袭击了。

董家的人听到消息,连忙派人将董策接回去了。

就不知以董家的底蕴,能不能将董策救回去了。

……

无春楼现在的样子,无论是出事的二楼,还是没出事的一楼、三楼食客,都觉得晦气。

二楼的修士在得知温沉月的身份,向其道谢后,就离开无春楼,回去疗伤。

一楼、三楼的食客原想离开的,可是见温沉月捡了一个角落坐了下去,暂时也留了下来。

反正魔物已经被赶走了,楼破点没事,不妨碍他们聊天。

无春楼的掌柜见温沉月留下,亲自端了茶点过来,笑的谄媚:“多谢云华尊者救了无春楼的食客,小小心意,请云华尊者尝尝!”

恒子殇瞅了一眼,笑道:“九霄云露。掌柜的可真是豪气啊!”

九霄云露可是十分稀有,听闻一两上千灵石,饮后可三日不食不眠,神思澄明,提升参悟功法的速度。

掌柜嘿嘿一笑:“旁人我当然舍不得,云华尊者修复了界壁,此乃大功德。”

等掌柜退下,卓文耀好奇道:“云华尊者,你们是何时来到的?”

恒子殇:“我们刚刚在楼上,沉月察觉二楼的不对劲,就让我守在三楼,她下了二楼。”

卓文耀与盛六轮微微点头,真是巧了,若不是有温沉月,他们这次怕是要倒霉。

温沉月之前不了解二楼的事情,刚刚魔物消失时的语气那般诡异熟稔,若不是逃得很快,她都要怀疑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了。

卓文耀和盛六轮见温沉月询问,当即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些懊悔事情发生太突然,没有留下留影石。

听闻大多魔物所化的攻击都冲向江流,温沉月陷入了沉思。

无春楼发生的事很快传到城主府,加上董策变成那般鬼样子,城主府很快派了人前来调查,毕竟丹鼎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对方这个时候对一个小酒楼出手,多半也会在丹鼎大会上捣乱。

温沉月有一些顾虑,只说了部分事情。

她与恒子殇、江流回到住处后,就拉着江流去寻五长老,让五长老通知宗主,将其带回去。

五长老也听说了无春楼的事情,知道是温沉月出的手,甚至连对方冲着温沉月而来这种可能性都想到了,但是没想到魔物的目的是江流。

五长老也不拖延,迅速给曲鸿澜传了讯息。

曲鸿澜听说事情经过后,答应的也爽快,让温沉月他们注意安全,护好江流,他会派两名执法长老前去江陵城。

末尾的时候,温沉月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宗主,为何对方对江流儿出手?江流儿说了,他以前没有招惹过魔族,在江陵城,也就与董策有过些许摩擦,可也达不到这个地步。”

更不用说,董策现在那副鬼样子,日后莫说修炼了,就是恢复正常,也是极难的事情。

就连江流也好奇地看着灵讯镜中的曲鸿澜。

他也着实纳闷。

曲鸿澜闻言,叹了一口气,给他们解了惑。

如果无春楼偷袭的魔物目标真是江流,排除仇杀、情杀这些乱七八糟的目的,若是真的只为了江流,多半是因为他的血脉。

江流的母亲乃是一只能化为人形的九窍通灵兽,此兽形如白鹿,角生九窍,百年可从角窍中凝结一滴“灵髓”,服之可延寿三百载,若是活取心头血炼丹,能助修行者突破大境界桎梏。

当然此等天地灵兽受到天地庇佑,杀之会沾染业障,承受的天劫加倍。

不过,能做出此等恶的修士,为了突破桎梏,想必不在乎天劫,若不然传说中的九窍通灵兽也不会被各方势力争夺,早在五千年前,就不曾再被寻到,其早已成为传说中的灵兽。

江流听完,唇角微抿,掩在袖中的大手无声地攥紧。

温沉月:……

她莫不是真有乌鸦嘴的潜质。

喊他“江流儿”,他还真成唐僧肉了!

至于江流其母的下落,温沉月不好当面询问,想也知道不好。

要么早已身亡,要么就是失踪,不过以三师兄迷路的性子,说不定与三师兄走散了也有可能,总之事情不明晰之前,要往好处想。

温沉月拍了拍江流的胳膊,然后看向灵讯镜中曲鸿澜:“宗主,对于出手的人,我有一个怀疑对方。”

曲鸿澜皱眉:“他与你交手了?”

温沉月摇头:“离开前,我听到她的声音了,一直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熟悉,现在想起来了,似乎是戎枭。”

她与戎枭也就在安兴城外的荒漠见过一次,对方那声轻佻中带着嘲弄的“小师妹”,她可是记忆良久。

曲鸿澜瞳孔微缩:“我会告诉其他人,你们在江陵城要护好自己,对了,你们通知永思没有?”

此话一出,灵讯镜中的三人齐刷刷无奈看着他,表情都是“这次江永思(爹爹)能不迷路吗?”

怕是等江永思摸到地方,丹鼎大会都结束了。

曲鸿澜:……

……

通知师门以后,温沉月还是给江永思送了讯息,让其来江陵城会合。

对方虽然答应的迅速,但是大家都不怎么期待后果了。

现如今江流还在江陵城,如果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对方真是冲着他的血脉来的,还是会搞事,最容易搞事的就是丹鼎大会前后的日子。

丹鼎大会当日有那么多大修坐镇,对方应该应该不会出手。

不过戎枭这人疯的很,连界壁都丧心病狂地破坏,谁知道不会想着将丹道的天骄一网打尽,直接在丹鼎大会当日出手。

至于江流的身份,肯定不能大肆宣传。

所谓怀璧其罪,有时候人与魔没什么区别。

与江永思结束讯息以后,五长老的居所陷入良久的沉默。

须臾,江流向五长老、温沉月躬身一拜,“让小师叔、五长老这般劳心劳神,是江流的错!”

五长老:“你是天衍宗的弟子,庇佑你本是宗门之责,宽心即可。”

江流苦涩一笑。

这种事可宽不了心,他没想到自己这身血肉居然会被妖魔惦记。

温沉月见他精神有些失落,沉吟片刻,安慰道:“你现在长得

也是秀色可餐,说不定对方是看上了你的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以后出门在外,要小心,尤其你最近接触的都是丹修。”

江流薄唇微微抽搐,哭笑不得看着温沉月淡然的霜颜。

偏偏对方一本正经,让他又不好说什么。

小师叔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温沉月见他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望着他,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清冷中透着一丝探究。

江流心头莫名一紧,呼吸缓了几分。

温沉月身子微探,面上带着一丝兴味,“江流儿,你现在能长角吗?能变身嘛?长不了角,要不要吃些灵草,补充营养?”

江流心中一松,一时啼笑皆非:“小师叔……”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打趣他。

五长老点头表示赞同:“沉月说的没错。江流儿啊!你过来,老夫这里藏了些九品灵草,之前打算做些清胃的羹汤,今日正好送你些。”

江流、温沉月一头黑线。

以五长老的手艺,再好的东西被他烹饪也是暴殄天物,用灵草做羹汤,也就他能想的出来。

江流捧着五长老递过来的包袱,淡淡的草香在鼻端缭绕,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确切来说,如果有胃口了,他估计真的做不成人了。

温沉月素手一挥,房门打开,她指了指门口方向,“时候不早了,你就回去吧,我与五长老有事要谈!”

江流:……

他欲言又止,薄唇刚想阖动,眼前一晃,人已经在门口了,

“啪”的一声,房门紧闭,而且还被设了防止窥视的灵障,明明白白告诉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好好回去睡觉。

江流抱紧了怀里的包裹,叹了一口气。

屋内,温沉月与五长老察觉江流离开,两眼对视,也叹了一口气。

五长老示意温沉月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清心固元的灵茶,“你白日被魔气包围,喝点茶稳固灵台。”

“多谢!”温沉月坐下,抿了一口,顿觉身心舒畅,“五长老,要不,你提前带江流回宗门!在江陵城越久,我就越担心。”

五长老吹了吹茶杯中的碧绿茶叶,淡定道:“你又怎不知,他们无缘无故在无春楼出手,就是想让我等自乱阵脚,离开江陵城,然后半路伏击。”

“……”温沉月蹙眉,这种可能性也不一定。

五长老见她皱眉,温生安抚道:“你放心,江陵城虽然大部分是丹修,可不代表他们实力弱,魔界想要捣乱,还是要掂量一番。”

温沉月心中还是担忧。

无春楼的事情发生后,城主府就加大了对城内的护卫,日常巡逻的护卫多了起来。

可之后担忧的事情还是接连发生了……

三月初六,江陵城东城区一间药铺被魔物侵扰,造成三名修士伤亡,两名丹修消失……

三月初十,江陵城西城一处胡同,魔物袭击三名药王谷的弟子,造成一死、一伤、一失踪。

三月十六,江陵城城外五娘山被魔气笼罩,山中灵植、灵兽尽皆被吸干,山上的修士要么失踪,要么死亡……

对方逃得很快,而江陵城又太大,每次去都赶不及,让温沉月感觉,对方像是逗猫似的,更让她对戎枭的怀疑加深了。

如此频繁出事,引得江陵城人心惶惶,也给即将到来的丹鼎大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后,各宗纷纷派了宗门强者前来坐镇,挖出了不少藏在人群中的魔物,城内方才安稳。

……

三月最后一日,丹鼎盛会召开。

众所周知,一般大会肯定才开始就撸袖子干架或者干活的,在此之前,各方大佬相互寒暄,互相交流一下感情,然后再说一些老生常谈的废话,然后大会才会正式开始。

此时城主府内,各大宗门或者世家的丹修都齐聚在此,诸位大佬丹师坐在高台之上。

而高台下方,此时坐满了人,乌泱泱一片,放眼望去全是人,各种修士都有,其中最多的自然是丹修。

温沉月坐在五长老身后,而江流就站在她身后,此事正轮到五长老讲话,虽然她觉得无聊,还是要提起精神,给五长老撑起场面。

忽地,她感受到一股不善的目光,眸光不动神色地扫了一圈,就见前方不远处,坐着一个面相阴狠的中年男人,他身后则是站着一名与董策八分相似的青年,对方一脸挑衅,笑容恶劣地盯着她。

看对方这样子,若说与董策无关,她明日出门挖出一条超级上品灵脉。

温沉月无语,察觉江流也注意到了,转头看着他,眼神明明白白疑惑:为什么他不瞪你!

江流眼神无辜:他不知道啊!

五长老也不拖延,简单地说了三四句,之后又有三四位丹道大修说了一些炼丹心得,然后江陵城主宣布炼丹比试开始。

……

晌午时分,天穹如炉,云火翻涌。

上千尊药鼎放置在数十丈的高台之上,各派丹修盘坐,袖袍翻飞,灵药倾泻,汇入鼎中。

现场丹霞蔽日,丹香弥漫百里,整个江陵城的人都醉在丹香中。

除了药王谷、万香阁这种丹道大宗,此次大会上,董家的家主所炼的丹药也让人侧目。

他要炼太虚造化丹,此丹据说能逆生死轮回,灭心魔,至于实际效果,旁人不知晓,因为此丹只在一些典籍中看到过,但是丹方早已失传。

看董家主如此笃定,让大家有些摸不准。

董家之前如此嚣张,难道是真有底气?

如果董家真的能炼出九品灵丹,那么此次丹鼎大会的魁首就是董家了。

在董家主炼制丹药时,他的儿子董磊挑衅地看向温沉月,“听说云华尊者也擅长丹道,此番为何不下场,让我等见识一番!”

其他宗门闻言,纷纷看向温沉月。

据他们所知,温沉月是实打实的剑修,居然也会炼丹?

温沉月冷眸一瞥,淡然道:“谁说的?”

董磊面色一愣,昂着下巴道:“谁说的不重要。之前云华尊者在无春楼救下董策,董家上下感激,云华尊者如果能助我父练成太虚造化丹,此丹就赠与尊者了!”

其他人一听,面露诡异。

无春楼之事,大家都清楚是董策被魔物侵占袭击江流一行人,不好说对方是加害者,可也不好归类受害者,毕竟董策对江流、卓文耀他们的态度,大家都清楚。

他们原以为,按照董家往日的作风,倒打一耙大有可能,现在居然硬是攀扯温沉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温沉月闻言,唇角微扬,“你以何身份与我说话?即使是你爹爹这种资格都不够,是什么人蛊惑了你,让你觉得能使唤一位分神期剑修?”

寻常分神期修士就已经是一方大佬,分神期剑修更不用说。

董磊没想到温沉月这般直白,如此不给他面子,他脸部不自觉的抽动,敢怒不敢言,当着众人的面,强压着怒火,“云华尊者说笑了,此事对尊者并不难,听闻尊者有一本命灵兽,乃是上古神兽,若是能得对方的一滴灵血,有助于提高我父的成丹率。”

温沉月眸光微闪,她还以为对方

要江流。

现在看来是她有些杯弓蛇影了。

她当即淡淡道:“红豆在宗门招待妖族殿下,不在我身边。”

“不在啊……”董磊脑袋低垂,语气极轻,分不清是失落还是无奈,“董某失礼了。”

温沉月眉梢微扬,不再理他。

而董磊站在董家主身边,目光看似在其父身前的炉鼎上,可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江流那边瞥,眼神流转间,藏着无法克制的垂涎。

他默默攥紧大手,心中宽慰自己。

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魔主将丹鼎大会中的所有人都拿下,这丹道就只有他们董家一枝独秀了。

“轰!”

随着董家主一声高喝,炉鼎的鼎盖被震飞,从鼎炉中冲出一道璀璨霞光,直冲九霄。

众人大惊,目不转睛地盯着霞光,面露期待。

九品以上的灵丹成丹时,会有丹雷,就不知太虚造化丹的丹雷是几重。

可在众人震撼之际。

天穹陡然裂开一道狰狞血口,血色裂痕横贯百里,黑紫魔云翻滚,八头蛟骨身上箍满锁链,拉着一座玄铁王座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高空。

王座之上坐着一名明艳妩媚的女子,她红袍如血,苍白的面容上,猩红的眸子俯瞰众人,此人正是戎枭。

她不理其他人的警惕与怒目而视,一眼锁定温沉月,红唇勾起:“小师妹,好久不见了!”

温沉月面无表情道:“你既不是我亲友,也不是同门,不必如此套近乎!”

戎枭闻言,娇羞一笑:“我心仪扶郎,咱们自然也有关系!”

温沉月盯着她,忽而同样勾唇浅笑:“既然如此,我二师兄现如今在东极洲捉鱼,你可以去寻他,将他劫走当压寨夫人也没事,我们天衍宗认了这门亲事!”

牺牲二师兄一人,拯救大家,相信大家会谅解的。

现场众人:……

戎枭也被她的弄得一愣,素白的玉手有些纠结的扣击着扶手,佯装为难道:“小师妹既然这般说了,我也不好拒绝,既然认了亲事,不如小师妹再许我一份聘礼如何?”

说话时,红渗渗的眸子落到江流身上,语带笑意:“本尊现在修为被桎梏,需要你身后这只九窍通灵兽帮忙,不知小师妹可否割爱?”

温沉月心中一沉,看来上次无春楼戎枭的目的果然是江流。

现场众人惊愕,纷纷看向上面黑着脸的五长老,又仔细瞅了江流一眼。

不得不感慨,天衍宗真是底蕴深厚,居然连九窍通灵兽都收为弟子。

温沉月:“他不行,大家明眼人都看的清楚,江流乃是栖霞峰的剑修,阁下所言,着实让人不解!”

“唉!既然不行,本尊只能自己取了!”

话音刚落,魔威已如潮水般倾扎而下,低下修为稍弱的修士当场跪地,七窍流血。

戎枭缓步走下王座,刚步入高台,地面骤然亮起万丈金光,将人刺的睁不开眼。

戎枭脚步一滞,冷笑道:“九霄伏魔大阵!”

话音未落,四十九名出窍期修士、三十六名分神期修士同时现身,四名渡劫期大佬分别坐镇四个方位,阵纹化作锁链缠向戎枭的四肢。

戎枭冷笑,振袖一挥,王座瞬间幻化成一道满是魔气的百丈铁门,无数狰狞的魔物、游魂从里面蜂拥而出。

扶峫一剑劈开一只魔物,高声道:“温沉月!刚才的帐咱们之后再算!”

还没有开战,先将他这个师兄给卖了!

温沉月:……

这不是权宜之计嘛!

旁边的江永思无奈提醒:“师兄,切莫分心!”

扶峫在,她清楚,但是她没想到三师兄居然也能赶过来。

难道是歪打正着,正巧迷对了方向?

第75章 第75章以如此诡邪残暴手段提升……

城主府上空,血色云层翻滚,如撕裂的伤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冷光,数不尽的魔物从虚空中的漆黑巨门中涌出,仿若杀之不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知何时在高台之上,寻了一把椅子懒洋洋地坐着,对于现场的九霄伏魔大阵,似乎不怎么在意,“诸位既然给我留了这般大礼,我也有一份大礼交由诸位。”

话音落下,脚下赤色血光瞬间将整座城主府笼罩,无数漆黑的石柱将城主府包围,黑紫色的魔咒仿若毒蛇般缠绕在石柱上。

有一名修为较低的修士不慎被魔物撞到黑柱上,魔咒瞬间从他的口鼻爬入,吸干了他的灵气与血气,等被人救下,此人已然成了废人。

赤焰道尊沉着脸:“这是血河通天阵。”

此法极为邪恶,不止是对人族,对魔族亦然。

要炼成此法,需要屠戮一城魔族,以鲜血汇成血河,河底刻满太古魔文,这样不仅阵法中的魔魂能受布阵人驱使,而且阵法能使修士法力逆流,功力越强,反噬越重。

怪不得之前戎枭一直派人捣乱,偏偏不下重手,就是为了丹鼎盛会能聚集更多的道门大修。

守卫东方的泉灵药尊则是高声大笑,“怕什么,既然大家各有手段,就直接硬碰硬。”

她振臂一挥,一尊巨大的青铜鼎从天而降,长生鼎撑起碧色结界,大家发现自己灵力流失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耳旁驱之不散的恶魂哀嚎声也低了。

泉灵药尊又摘下腰间的玉牌抛向空中,从玉牌中飞出四名百丈巨人,有了它们,相信应该能庇佑称城中的修士。

赤焰道尊则是放出太极图,从图中飞出两条黑白灵鱼,灵鱼乘风化龙,冲向虚空的漆黑巨门,如同锁链般,将其围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巨门一丝缝隙都没有漏出来,后续的魔物也出不来。

城主府的修士见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有意思!有意思!”戎枭见他们下场,顿时坐直了身子,面上状似懊恼道:“我还以为高高在上的诸位道尊、药尊等到人死光了才会动手!早知道就让大家多打一会儿。”

扶峫持剑上前:“戎枭,你到底要做什么?”

戎枭笑盈盈道:“我若说是为扶郎而来,扶郎可信?”

回应她的就是扶峫的凛冽剑光。

戎枭看着袭来的剑光,语气伤心:“扶郎如此冲动,难道一点也不信任我吗?”

话音未落,她的两根洁白手指就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对方的剑尖。

扶峫只觉得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低落在地。

“你的修为?”他着实想不懂,如此短的时间,戎枭的修为怎么提升的如此厉害。

可他并未听说魔界有动静。

“扶郎想知道吗?”戎枭勾唇轻笑,不再留手,并指化掌,血色掌印迎风而涨,直冲扶峫的胸口。

“师兄,小心!”

温沉月惊呼,持剑冲了过去,剑光如霜,直取戎枭的咽喉。

注视逼近的剑尖,戎枭嘴角微瘪,嗔笑道:“小师妹好凶!”

她周身魔焰围绕,一把闪着血光的魔刀横亘在她跟前,“小师妹如果能伤到我,我就将你抢了如何?反正扶郎也伤了我的心。”

温沉月不理,催动全身灵力,熔星剑划出耀眼的弧线,冲破对方的护体魔气。

此时日月无光,唯有剑芒与魔焰交织,剑光与魔刀碰撞的刹那,温沉月觉得时间一滞,全身灵力仿佛被冻结,她眉心一蹙,当即咬破舌尖,熔星剑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瞬间眼前明亮,剑光化做冰霜凝成的凤凰,展开羽翼,漫天飘雪,直接将对方周身的魔焰都熄灭了。

冰凤凰长啸,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扑向戎枭,利爪划过,戎枭胸前薄甲碎裂,黑紫的魔血滴落在地,当即将坚硬的花岗玉灼出一个洞。

戎枭面色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须臾,带着惋惜道:“小师妹的招式不准哦!”

温沉月的剑指着她,冷冷道:“下一次就准了!”

戎枭闻言,面上赞同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她,“小师妹既然做到了,我自然也要遵守诺言!”

说完,十指化为爪,巨大的漆黑爪印袭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掌印中挂着无数狰狞的脸,个个七窍流血,哀嚎嘶吼,如同异性般,从嘴里吐出大手,兴奋地冲向目标。

温沉月一剑挥去,黑爪碎裂,上面悬挂的诡异魔脸仿若出笼的蛇一般,身体迅速涨大,狰狞地将温沉月围住。

温沉月只觉得眼前一黑,熔星剑化作万千剑芒飞射而出,身边的诡异魔脸虽然小了些,但是越发密集。

戎枭带笑的声音从外面模糊传进来,“看小师妹玩的这般开心,我都舍不得动手了!不过,时候不早了……”

温沉月心头一紧。

眼前阻挡视线的诡异魔脸散开,持刀挥砍的戎枭出现在眼前。

温沉月呼吸一滞,当即召唤法器抵挡。

“沉月!”

五长老的喝声传到她的耳中。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五长老、扶峫、江永思……

刀锋与数位强者的防御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灵压造成的气浪掀翻了一大片人。

烟尘散去,温沉月瞳孔骤缩。

五长老右臂断裂,扶峫身前多了一个窟窿,江永思趴在地上看不出伤到哪里。

“爹爹!”江流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江永思大口的鲜血吐出,“没事,没事!”

泉灵药尊出现,拦在了温沉月面前,看着戎枭,面露不解:“戎枭,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实力这般骇人?”

看她刚才的出招,实力现如今至少也是渡劫期了。

但是怎么可能,当初就是柯弦将魔尊殿的底蕴都耗费大半,也才是分神期大圆满,连大乘期都到不了。

“药尊是前辈,晚辈自然乐意解惑!”戎枭勾唇一笑,忽而额间一道竖纹显现,如同第三只眼,身上的威压更加让人窒息。

而在她身后,漂浮着十个黑袍身影,泉灵药尊辨认出,正是魔尊殿的十位长老,此时看他们的样子,已经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

戎枭手中又出现了一条血色锁链,锁链的另外一端则是拴着一个全身漆黑的巨大蛟龙。正是占了柯弦皮囊的前任魔尊斩昊所化蛟龙。

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也成了这般样子。

泉灵药尊明白了,估计是戎枭利用她身体内的半块天魔令想方设法吸了魔尊殿长老与斩昊的精血与灵魄,修为才如此高。

戎枭轻轻一挥手,受她控制的傀儡长老与蛟龙瞬间冲向泉灵药尊、赤焰道尊他们。

周围厮杀不断,血肉横飞,魔气与灵气互相交织,在阵内碰撞。

九霄伏魔大阵与血河通天阵仿若水火,互相排斥,互相抵抗,互相压制,加上现场灵术与魔咒的威力,阵内天翻地动,视野一不小心就被遮蔽。

温沉月与戎枭过了十八招,对方一下子隐身了,她因为精血耗的有些多,神态有些萎靡,吞了一些固元丹、补气丹,环顾左右,发现江流不见了。

“江流儿!”

五长老、扶峫他们听到声音,果然角落里就见到躺着的江永思,但是江流不见身影了。

五长老拿出一道灵符,贴在眉眼,发现中间的巨型丹鼎有异样,猜测江流应该被戎枭拉进去了,他当即持剑破阵,发现阵柱极为狡黠,一旦受到攻击,仿若受惊的兔子,瞬间逃离,并且主动吸收周围的魔气,加强自身。

……

此时,江流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听到师叔、同门还有爹爹他们刀剑碰撞、拼杀嘶吼的声响,而他这里,好似陷入了泥潭,辨不清方向,寻不到人。

“江流儿!”

一道染血的身影自迷雾中闪现。

江流喉咙发紧:“小师叔!”

温沉月一身白衣被魔血浸透,肩头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来,看到他没事,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江流上前扶住她,掏出三枚丹药,“小师叔,你快疗伤吧!”

温沉月推开他的手,摇头道:“我们要赶快出去,你被戎枭拉进了丹炉中,时间久了,你我都不妙!”

江流闻言,将丹药收了回去,“小师叔说的有理!”:

温沉月一手牵着他,一手持剑四处探索,“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被炼成丹的。”

“……”江流脚步微缓,很快跟上了对方的节奏,“小师叔放心,我即使自毁本源,也不会让戎枭得逞!”

温沉月身形一顿,转身冷色道:“说什么胡话!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江流停住脚步,温润的眸子望着她,“小师叔,我想的明白,我若是落入戎枭之手,她也不会放过你们,还不如自爆还世间一个清净,也让我免于助纣为虐。”

“江流儿,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法子,你不用死的。”温沉月拿出一枚赤红丹丸,“这是泉灵药尊交于我的逆转焚天丸,你服用后,体内的九窍通灵兽的灵血逆转,于戎枭也就无用了。”

“真的吗?”江流诧异,接过丹丸,嗅着若有似无的丹香,他眉心微锁:“也只能这样做了,等到我们出去后,若是到了危急时刻,只能服用此丹了!”

温沉月见状,嘴角微瘪,“反正你也不打算用身上的灵血,现在服用也行,吃了吧!”

说话时,就差自己动手了。

江流闻言,薄唇露出一丝苦笑,“真不能出去再吃吗?”

温沉月眨了眨眼,“如果戎枭冒出来怎么办?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趁早吃了为好。”

周围一片安静,江流看着面前到他胸口的女子,无奈叹了一口气,拿起丹丸眼看着送到嘴中,偏偏在唇边停下。

他勾起苍白的唇,温声道:“魔君这般贴心,江某也有一个主意!”

话音落下,手中赤红丹丸瞬间捏碎。

对面女子蹙眉:“江流儿,你是被魔气给弄迷糊了吗?”

他突然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地面,竟勾勒出一道古老丹纹,他淡淡一笑,“魔君刚才的法子挺好的,我也觉得可行,不过魔君的东西我可不敢服用。”

地面的符文如活了一般,顷刻就缠上对面女子的四肢,每一道纹络都烧灼出刺目金痕。

随着符文光芒日盛,江流的七窍开始溢血,全身的经脉好似被碾过一般,寸寸崩断,身体开始往外渗血,青衫渐渐被血浸透。

女子看着身上的炎火,冷嗤一声,体内爆发出黑色炎火,缠绕她的纹络锁链如琉璃般龟裂脱落。

而面前女子的身形面容已然变成了戎枭。

戎枭目光幽幽地看着满身鲜血的江流:“这般干净俊美的郎君太过聪明可活不久!你若是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城主府的人可好?”

此时血符燃尽,江流踉跄跪地,听到这话,笑出了声,“魔君这话,怕是三岁小儿都哄不了吧?”

戎枭闻言,眸光透着惋惜,“本尊不骗你,你若是臣服我,即使没了心,本尊亦能让你成为万人之巅。”

江流:“江某胸无大志,不图万人之巅。”

他直起胸膛,冲着戎枭淡然一笑,手中握着一枚引灵符,眼中决然:“既然魔君如此相逼,江某只能邀请魔君走一遭了。”

话音未落,从他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强的灵气,周围罡风骤起,空间震动,眼看着江流周身灵力暴走,几乎爆开的霎那,天外一道霜色剑光劈进来。

剑气加上江流的灵力冲击叠加在一起,让戎枭后退了两步。

温沉月看清楚江流现在的状况,当即探入他的丹田,将他丹田即将爆炸的丹火给冻结,厉声喝道:“以你现如今的修为,即使自爆对她来说,轻者是个炮仗,即使重了,也伤不了她的根本。”

“还是小师妹了解我!”戎枭的魔刀化蛇,身形涨大,张开血盆巨口,想要将两人吞下。

温沉月手腕微动,洒出一把符箓,霎那间,整个空间好似亮起了十个太阳,光线灼热刺目又锋利,戎枭不查,被晃了眼,等到眼前恢复清明,人已经消失。

……

五长老、江永思他们见温沉月将江流带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须臾,中间的丹鼎剧烈晃

动,然后“砰”的一声炸开,丹鼎炸开产生的灵压与冲击波将城主府过半房屋都击垮了。

五长老愤怒地看着悬在半空的戎枭,声如擂鼓,“戎枭,现如今江流的金丹已经自废,你的目的已然落空,你还有什么花招?”

正在缠斗的众人闻言,看向一身鲜血的江流,能看出对方全身灵力不稳,丹田一空,不由得露出几分怜意。

……

“呵呵……咯咯咯!”

戎枭看他们居然真的当真了,笑的前仰后合,“你们……真以为我是来夺人的?不过是糊弄你们的。”

她狂笑不止,红袍翻涌间,脚下骤然展开一座横跨千里的“血狱大阵”!

阵温如活物般蠕动扭曲,只是转眼间,将整座城主府的战场,所有修士、魔物、残骸、阵法全部笼罩。

她:“不这样说,你们也不会将江流护成眼珠子,九窍通灵兽虽然珍贵,可是一个不能化形,不通一窍的半人半兽,顶多也就是滋补一点的灵物,于本座无用!”

“本座来这里,只是觉得这天道太偏心眼了,所以想与众道友论一下道!”

众人迷惑,一时不明白戎枭这话。

戎枭眉心竖纹充血,高喝道:“移!”

随着她一声厉喝,天地倒悬,空间扭曲。

下一瞬,所有人被强行挪移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界壁”。

……

而洛白衣、温苒卿、紫霄道尊他们收到求救讯号,赶到江陵城,只看到泉灵药尊的守护藤卫与城内修士斩杀魔物,但是泉灵药尊他们的气息全无,城主府整个消失,除了周围坍塌的房屋和肆虐的魔气告诉旁人此处之前看到激战。

魔界那边,孙霜天给他们传讯息,告诉他们魔尊殿已经空了,无论长老与魔兵都没有,应该被戎枭给全部带走了!

合欢宗、开阳宗也纷纷传讯,说是袭击他们的魔物与魔兵倏然撤退。

洛白衣、温苒卿他们脸色冰冷,突然撤退,要么后方发生了大事,要么目的已经达到。

……

说是熟悉,是因为许多人都看到界壁,说陌生,则是因为此时环境十分陌生,周围不仅充斥着混沌的魔气与灵气,而且偶有混沌裂缝闪过,稍有不慎便被卷入,尸骨无存。

赤焰道尊眉心紧皱,此处居然已经成了一处混沌秘境,除非从里面勘破,外面的人没法进入,即使寻找时机进入,也躲不过周围的混沌裂缝。

这里混沌气流如刀,出窍以下的修士不能动弹,一动便被缝隙捕捉,且因为周围法则混乱,修士灵力滞涩,法宝失灵。

……

戎枭满意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

众人被她没头脑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看着被遮蔽的混度天空,心头发紧,难道戎枭还有其他帮手?

戎枭手指轻弹,身边十具魔尊殿长老傀儡化作血雾融进她的身体里,不止傀儡长老,还有被锁链锁着的蛟龙,地面与修士拼杀的许多魔族士兵,此时都痛苦地跪在地上,全身魔力化为血色丝线钻入戎枭身体中。

戎枭周身好似裹了一层又一层红纱。

赤焰道尊:“他在吸收魔族的魔力,不能让她继续!”

现场能动的出窍、分神、大乘还有渡劫修士们当即列阵,齐刷刷围住戎枭。

戎枭娇然一笑,身形消失,下一瞬,身影出现另一侧,与此同时,许多被吸干魔力的魔兵发出凄厉喊叫,身体如充气般膨胀。

“砰!砰!”接连爆开,既伤到了周围的修士,炸开的漫天血雾如同活物般主动涌向戎枭,被她尽数吸收。

赤焰道尊、泉灵药尊等人瞠目咋舌。

戎枭此举,已经算是实实在在的大魔头了,他们原以为戎枭也就是猖狂一些,现在看来,她没把灵界众生当人,也没办魔族当人,万物都是她的傀儡。

随着这残忍的吞噬,戎枭的气息节节攀升,额间的竖纹几乎要滴出血来。

“轰!”

头顶炸起一声地动山摇的雷声。

天空中,被混沌魔气遮蔽的天穹开始变得明晰,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声轰鸣,这是天劫将至的征兆。

戎枭面无惧色,看着头顶明灭不断的雷光,面上的笑容越发浓厚了,“感受到了,天道终于发怒了!”

“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九窍通灵兽了,不过为了防止尔等将其吃了,我还是要做些准备。”

说话时,她抬手冲着江流就是一掌!

江流被本身就动弹不得,面对汹涌而来的魔掌,苦涩一笑,坦然接受死亡。

“小心——”

江永思一声暴喝,双掌猛推,气劲将江流震退百丈。

温沉月连忙飞身接住江流,转身之际,就见戎枭的血红掌印已至三师兄的面前。

漆黑掌印犹如魔焰一般将江永思吞噬,他的躯体开始寸寸崩裂。

戎枭冷笑:“区区蝼蚁,也敢抵挡本座!”

掌心魔纹闪烁,冲天的魔力爆发!

“挡不挡得住,你说的不算!”江永思催动周身灵力,在身体灵脉寸寸炸裂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眼神安抚:莫怕,就当爹爹又迷路了!

“爹爹!”

刺目白光如烈日炸开,与魔气疯狂对冲!

江流撕心裂肺,灵台震荡,大口的鲜血呕出。

温沉月死死拽住他,往他嘴里塞丹药,“别冲动,只要你活着就有法子。”

出窍期修士的近距离自爆还是给戎枭造成了一些麻烦,身上的衣袍不仅被震碎,脸上还被灵力罡风割了两道口子。

她换了一身赤金锦袍,挥散漫天血雾,看着眼含憎恨的江流,眸中猩红更甚,嘲讽道:“父子情深?真是可笑!”

看着现场修士们或是嫌恶、或是畏惧、或是憎恶的眼神,她勾唇轻笑,突然张开双臂。

此时被困住所有魔族、魔物同时发出凄厉惨叫,他们的魂魄被抽离,魔核破体而出,化作漫天血色流星汇入戎枭心口的天魔令中。

而此刻戎枭的气息直逼仙境。

众人骇然!

以如此诡邪残暴手段提升实力,天理不容!

同时头顶苍穹,一道紫金色天雷撕裂苍穹,如审判之剑直贯而下!

雷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法则崩裂。

戎枭身形一晃,猛地出现在温沉月身边,拽住她的手腕,纵身跃向高空。

“温沉月,你乃天道宠儿,我倒要看看,如今,它到底庇不庇佑你!”

温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