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金丹期。我只是不用法力,不代表你一个筑基的箭就能伤我半分。”
萧清影淡淡道:“你还记得我方才说的故事吗?”
老者困惑地“嗯”了一声,尾调拔高。
萧清影道:“她说十万下,是因为她每日必射箭十万下。刚进骊山的时候,箭不够用,就用树枝练习。你说君恒那么练,不用法力都能劈开层云,那她这么练,不用法力,能不能刺破一个金丹期的皮肤?”
老者呵呵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虽没骊山结界,却有我设下的?”
萧清影愣了愣。
老者仰天长笑,“小娃娃,你还有得学!你若是不讲那个故事,方才就逃,那还来得及。偏偏说了个故事,浪费时间,让我得以启用结界。饶你奸似贼,这困界,是尔筑基能突破的么?”
……
萧清影捂着右肩,血浸染法衣,却抽不出空去包扎。一只手持弓,另一只手抽箭,一支接着一支,无法停歇。
老者起初以为她故弄玄虚,颇有些轻敌。见箭来,仍是漫不经心地抬剑打开。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不对劲。萧清影每次发两箭,皆是一前一后,一长一短。且一箭必改变另一支的方向,打得他措手不及。虽伤不到他,却也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第27章
尤其屋内狭小,他的剑气施展不开,本想着术上能压制萧清影,却不曾想被她的箭扰得心烦。
老者一气之下,便不再阻挡箭支,跨步上前一记劈砍,凌空而下。
萧清影一时不察,挨了一剑。但她身法凌厉,剑才伤得皮肉一点,就用弓格开,一个打滚躲到墙角。
老者以为她黔驴技穷,掉转身来,又要动手。
萧清影背靠墙角,没空去擦额角渗出的薄汗,将箭囊往背上一扔,反手抽出四支箭。
老者愣了一下,心道莫非她还有办法?转念一想,区区筑基,分明知道法力上斗不过他,才绕着弯比术。想到这里,老者暗叹,他好久不曾与人说话了,是有些心软。
正这时,就听见一声嗡鸣,那四支箭已离弦飞来。老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妙,将剑挡在身前,引起法力做
盾。
箭支从一个方向而来却散开了,从四支幻化成了成千上百支!老者先是一惊,旋即喝道:“区区障眼法!”
说罢,通身一震,把护身的法力全荡了出去!
萧清影像胸口被人锤了一拳,撞破门扉飞将出去,撞在柱子上。
发髻散开,几缕碎发落在唇边,与额角流下的鲜血粘在一起。
老者举起剑——
“喂,老登!”
老者回头,便见一颗核桃仁般大、裹着光芒的小球缓缓飞向他。
老者还未见过这等功法,笑道:“原来是个法修!老夫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法修,小友,你二人之间有同心结,你不用心急,她死了你自然也就死了,做一对亡命鸳——”
鸯字还未落地,那小球已经飘到他面前,光芒忽盛!
老者觉察到不对,御起灵力的刹那,小球向内收缩,白芒转黑,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力量!
“啊!!”
一声过后,小球消失,反而是老者紧紧握住右眼,鲜血从他手指间渗出、滴落。
老者惊恐非常,“这是什么法术、这是什么?!”
薄病酒大喊:“清影!萧清影!”
萧清影睁开被血糊住的左眼,眼前从模糊到清明,渐渐聚焦,视线穿过老者,看向站在门口的薄病酒。
他眼睛上蒙着一块从衣角撕下来的破布,沾着血的手紧紧攥着门扉。
薄病酒感觉到额角很痛,伸手一摸一片粘腻:“萧清影,你怎么样了,快救救我!”
莫名的,那女子听见他这么说,竟嗤地笑了一声。
薄病酒只是看不见又不是听不到,“我好像打中他了!”
他可得想个办法,克服晕血这个老毛病,不然不利于任务展开呀!
老者从储物袋里摸出丹药,恶狠狠地吞了几颗,才勉强压下右眼剧痛。
不容他调息,箭风擦耳过,老者破天荒地狼狈躲开,转头看向身后,萧清影用衣袖擦去脸上血迹,手上动作不停,仿佛从头到尾都没受过伤!
好坚韧的女娃娃!
老者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暗暗吃惊。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小娃娃难缠得很。
他从不挡箭,因为筑基期的箭再厉害,也没办法在他的钢筋铁骨上开一丁点口子。但老者这才发现,她的每一箭都往法力在经脉中流动的节点上,不必刺入皮肉,仅被击中,血气便暂时不得流通。
这让老者不由得想到方才那些没有打中他的羽箭。这么一想,又是大为吃惊。
——她的每一箭在射出前都预设能击中,因此没有一支是松懈的。
他遇过的弓修,一般会用法力包裹整支羽箭,力求贯穿。而萧清影不一样,她的灵力全集中在箭头,击在死穴。所以才能以筑基期的丹田,发出这么多支羽箭仍不枯竭。
老者心下暗惊,随之而来的还有水涨船高的怒火。
被一个炼气期伤了眼睛已是奇耻大辱,还被这么个筑基期女修当猴耍!莫非真要将他这金丹后期逼到用上法力,才能杀掉?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想,倘若能给这女娃娃一个机会,让她放开了,用上所有法力,与自己比试一场,那该是什么光景?
萧清影趁老者分神,行到门口,一把抓住薄病酒的肩膀,“走!”
薄病酒还跟瞎子一样摸来摸去,“走到哪儿去?”
额上的血还是浸染了一部分眼罩,尽管他的世界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形,但这笼罩的红还是让他生理性眩晕。薄病酒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许晕,感觉到脚下落地,他不敢揭开眼罩,“我们逃出去了?”
朦胧的人形转向他,薄病酒大概分辨出她狼狈的模样。
萧清影:“他设下困阵,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传音和令牌也没用了。我知道怎么解阵,你去解阵,先逃出去通知离离,我与他周旋——”
“你们谁都逃不掉!”
老者追上二楼,“于蝼蚁而言,挣扎是无用的。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何苦浪费时间?”
说完,便是振臂。肩膀带动胳膊,胳膊带动手肘。
这整栋小楼只有一层房间的一间窗户。本应无风,却在老者动作时,从他身后扬起大风,吹得黑袍猎猎。
萧清影脸色微微变了。
金丹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涌过来,还有那杀意。
剑来!
萧清影将薄病酒推进旁边房间,自己御气躲避,眼角余光见那夹杂着三分法力的剑气从自己所站的地方划过,将地板全都掀了起来,最后在墙上撞出一个大洞!
碎石砖瓦本应引起轰动,却被无形的屏障柔软地兜住,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萧清影还听见外头离离的声音:“清影姐——你们找到人了吗——”
老者捂住左眼,烦躁道:“无趣!实在无趣,快结束吧!”
说完连着三道剑气飞来。萧清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叠五行符箓,催动后全都丢了出去。
老者从容地用剑气抵挡,甭管水来土掩,轻松拿捏,还有闲空嘲弄:“小女娃,不是说好了只比术,怎可用上这些旁门左道?”
萧清影咬咬牙,抽出一张金丹符箓,注入法力,“是前辈先恼的!”
符纸燃烧,凭空变出一重冰墙,迅速充盈整个屋子,向外展开冰刺。
老者惊讶于她能拿出金丹符箓,但也不怵,摸出一张紫符,唉声叹气,“哎,你不仁我不义,可别怪我啊。”
萧清影直觉那是一张不得了的符箓,撞破一扇门,滚入屋内,并抽出余下的符箓,看向老者。
那张符箓在老者手中燃烧起来,随后一股黑烟冒起,数十个黑色人影凭空出现,嘶吼着朝她扑来。
是一张金丹法修的符箓!
还是一个极其狠毒的法修,竟将恶鬼魂魄封在符箓中。一张破出轮回、不在五行中的符箓,是何人所制?
不及多想,萧清影再摸出一张火符。
她想也不想,将火符丢出去,于是周围便燃起熊熊大火。
炽光将恶鬼暂时阻挡在外。
萧清影摸出一张固土符,符纸燃尽,面前竖起坚石高墙,结结实实地堵住房间的出口。
……
薄病酒被萧清影一掌推开,只听见外面砰砰砰轰隆隆,战况惊人。
他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声音,扯下眼罩一角,看见一条白色嘴筒子从天花板的洞里探出来。
薄病酒:“小毛?”
嘴筒子收了回去,换而是小毛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好大的动静!你怎么受伤了?”
薄病酒:“小毛,有个疯老头要杀我们,你赶紧出去报信!”
小毛:“我刚刚下来之后发现出不去了,好像有屏障把我拦住了!”
薄病酒:“……”
小毛:“那个坏女人呢?”
薄病酒按了按眉心,“你是她的灵宠,不应该能感知到她的情况吗?”
小毛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薄病酒指了指自己。
小毛不情不愿,打开自己跟萧清影之间的联系,“坏女人!你没死吧?”
萧清影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旋即冷静地说:“快让离离去求援。”
小毛烦躁地用爪子扒拉地板,“我也被困在这里面了!坏女人,你惹了什么不应该惹的人?”
萧清影的声音断了一会儿,小毛喊了两声,才又听见她说话,“找到薄病酒,让他解开困阵,我教你如何解阵,你助他。”
小毛自言自语,“困阵是什么?”
薄病酒反应很快,“她是不是告诉你困阵怎么解了?”
小毛:“她说找到阵眼,施法念出’水道中行,坐困愁城。前路无涯,回头是岸‘这十六个字就行。”
薄病酒震惊,“阵眼,阵眼在哪里?!”
关键时刻呼叫系统,“系统,快告诉我阵眼在哪里,你的宿主要死了!”
系统跟死了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薄病酒暗骂,就知道它派不上用场!跟老板一样,只会催进度,半点忙都办
不上。
薄病酒心急如焚,没看到按在地上的双手渐渐有薄雾泛出。
小毛发现后惊讶道:“魑魅魍魉怎么都出来了?它们要去哪里?”
薄病酒赶紧拉下眼罩,就见淡淡黑雾往外飘去,他急忙跟上,“小毛,走!”
跑出房间,薄病酒还左右张望了一下,下一刻右上角轰然炸开,萧清影飞身而出,凌空与他对视一眼,旋即掐诀燃符,丢出一张符箓后又摔进走廊,看不见了。
薄病酒跟上魑魅魍魉,这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
三楼长廊断裂,全倾倒到二楼长廊上,扬起的尘风把薄病酒往前推去!
他险些摔倒,被飞檐走壁的小毛用尾巴勾了一下胳膊,“小心!”
眼见魑魅魍魉飘下一楼,薄病酒也学着小毛,一脚蹬到墙上,整个身体飞出走廊!
一声巨响!二楼的走廊被压垮,中段彻底下陷,扬起滚滚烟尘!
薄病酒摔到地上,头晕目眩,低头就看到衣服上的血迹,赶紧两只手捂住眼睛,“小毛小毛,魑魅魍魉跑哪儿去了!”
小毛一看就知道他又要晕血了,赶紧四脚一蹬,飞到薄病酒头上,两只前爪抓住他的两撮头发:“那边!”
薄病酒赶紧往头发被拉扯的方向奔去,直到一头撞到墙上,“窝草!”
小毛生怕他撞晕了,用嘴筒子叼住第三撮头发,两爪并用,竟然能控制起薄病酒走路的方向来。
薄病酒:“……”料、料理鼠王?
“在那边!”小毛吐出头发,两只爪子抓住薄病酒手指,用力拉开,“它们聚集在这个角落!”
薄病酒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看向角落,就见魑魅魍魉堆在一起,似乎是找到阵眼了。
“水道中行,坐困愁城。前路无涯,回头是岸!”薄病酒飞快地大声念出。
没有动静。
他又念了一遍,“怎么没用?”
小毛:“她说要施法!”
薄病酒头疼,感觉他需要上一个修仙基础班,“施法……用《太虚图》么……”
薄病酒掐诀,奇怪的是这次指尖流淌的星辰之力又变回金色光芒了,和他第一次试图动用灵力一样。
魑魅魍魉散开,没有回到他体内,而是轻轻悬浮在上空。
薄病酒心念微动,缓声道:“水道中行,坐困愁城。前路无涯,回头是岸。”
说出第一个字时,指尖灵力射向角落,一个法阵若隐若现。最后一个字落下,灵力散开,如雾震荡,法阵忽明忽暗。
薄病酒先喜后诧,“怎么没用?”
小毛:“她说这是金丹修士启用的困阵,以你的灵力可能解不开,等她——”
薄病酒:“等什么?”
小毛:“怎么听不见了?”
下一刻,法阵忽然变得黯淡,薄病酒心中仿佛响起一道声音:“就是现在!”
他将能调动的灵力全注入法阵中,刹那间彻底失去光芒的法阵重心如玻璃破碎般裂开一道缝隙,向周围扩散开去,直至完全破碎!
……
离离百无聊赖地在外面走来走去,“清影姐他们怎么还没给咱们开门啊?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说着将手比成喇叭状,大声喊道:“清——影——姐——”
武洋也跟着她喊了几句,见无人应答,“要不我们也从上面进去?”
离离:“清影姐说了,要是发生意外,咱们先去附近找救援,这样吧我呆在这里,你去附近找散修过来。”
武洋点点头,才走出两步,忽然听见离离尖叫,转过身,一道无形的力朝他震荡而来,一下子将他推出去!
武洋摔倒在地,赶紧去看离离,便见她跟自己一样也被震倒在地。
武洋爬起来跑向离离,扶她起身,“你受伤了吗?”
离离捂着额头,“我没事……刚刚突然之间房子外面出现了一层结界,然后结界碎了……”
武洋:“你怎么知道是结界?”
离离白了他一眼,“我爹娘是修士,这些当然是他们教我的啊!你回去可得好好看看书,学一学基础的修炼知识,不然啊,传出去可丢我们骊山的脸了。”
武洋难为道,“我最怕看书了,那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离离伸出一根手指,“修士到金丹期就可以修炼出神识,一目十行,博闻强识,你不想看书那就得好好修炼。”
武洋似懂非懂地点头。
离离大叫一声,“清影姐他们在里面!原来这外面有结界,怪不得、怪不得咱们一直没听到动静呢!肯定是出事了!”
武洋:“那——”
离离拉住他的手,“快,咱们去找人帮忙!”
……
萧清影堪堪躲开一道剑气,掏出丹瓶又往嘴里塞了几粒清心丹。
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剑气又至,萧清影一边拉弓放箭,一边逃窜。
恶鬼紧随而至,张牙舞爪地朝她冲来。
萧清影丢出一张烈焰符,伸手再摸,储物袋里的符箓竟用完了!
老者跟着恶鬼冲过来,一手拿着剑一手捂住滴血的左眼,骂道,“好你个阴险歹毒的女娃,竟攻击我的伤处!好好好,本想给你一个全尸,看来今日定要将尔等挫骨扬灰了!”
萧清影偷袭成功,却也用掉一整瓶固元丹才压制住了伤势,“前辈此话未免托大!”
老者骂道:“你连老夫的一张魍魉符都抵挡不住,竟敢说老夫托大?!”
魍魉两个字触动了萧清影的神经,她正要问话,却在这时,困阵破了!
小楼外灵力震荡,小楼内也跟着晃动。
老者愕然,有所意识,“想不到,你那道侣竟能破了这阵!”
“老登!”
老者看向声音方向,却见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团子朝自己飞过来!
他立刻举剑要杀,侧里萧清影却跟商量好了似的连发数箭,都打在他穴位气脉上,竟让他的动作迟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那团子伸出一只脚,用力地踹在他的脸上!
老者退了几步,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伤,是因为他被一只灵宠给踹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薄病酒招呼萧清影,“萧清影快走啊!”
萧清影才张开嘴,却见烈焰符已经耗尽,恶鬼全朝她扑来!
她眉头紧拧,御起灵力,用尽余力一搏!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张开双臂——
“薄病酒!”
小毛一脚踹开老登,回头看去,却见恶鬼凶狠,而薄病酒不顾一切地拦在了萧清影面前!
它喊叫出声,他是不是疯了啊给仇人挡刀!?
乌云般的恶鬼笼罩住了薄病酒和萧清影!
三秒后,惊呼出声的却是老者:“这怎么可能?!”
薄病酒英雄救美,心想这不得扭转好大一波好感度,全然忘了他跟萧清影生死相连。
但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不痛也不痒!薄病酒诧异地睁开眼,眨巴眨巴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啊?”
薄病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是从这儿穿过去的,怎么不见了?
这时外面传来离离的喊声,“清影姐!薄大哥!”
老者自知困阵以破,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修士,当机立断,不做纠缠,御剑逃脱。
薄病酒见状就要追,身后一只手按住他肩膀,“穷寇莫追。”
薄病酒反问:“为什么?”
话音方落,他感觉到有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溢出。
萧清影再也抑制不住伤势,呕出一口血,喷在薄病酒衣上。
不出所料,薄病酒又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萧清影审视脚下的薄病酒。
小毛扑到薄病酒身上,浑身炸毛,对萧清影龇牙咧嘴。
它感觉到了杀意!
杀意浓厚到连它都对薄病酒有敌意了。
轰!
大门被炸开,几名散修冲进来,为首的洛瑶一眼看到萧清影,惊讶道:“萧前辈,你们还好吗?”
离离从门外探出头,见萧清影无恙,立刻跑进来,“清影姐,薄大哥怎么倒在地上,他受伤了?”
萧清影抬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流,“他无碍,离离,你身上可还有疗伤的丹药?”
离离忙不迭把储物袋贡献出来,“当然有了,我这次临出门之前跟师尊和白师叔要了好
多丹药。”
洛瑶等几个散修惊讶地环顾四周。
洛瑶:“前辈,发生什么事了,这骊山衙门怎么毁成这样了,其他前辈呢?”
离离:“洛道友,我师姐受了伤,等她调息疗伤之后再问吧。”
洛瑶点点头,“那好,我先去碌王府,将此事告知碌王爷。”
正这时,却听外面武洋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离离跑出去,就见有两帮修士站在屋外,一拨人穿黑衣,一拨人穿青衣。
黑衣头领对青衣头领道:“廖道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青衣头领道:“这里是蜃影城,出了事自然要我们碌王府的人来管。关你无禄阁什么事?”
黑衣头领不满道:“廖道友,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怎么和我们无禄阁无关呢?进无禄阁的,都是有志之士,愿意不要半点报酬,就为拱卫蜃影城。你这么说,很伤大家的心啊。”
青衣头领冷冷道:“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无禄阁背后是坐在都城至高位的人?王爷被赶到蜃影城来,没有半分雍朝的属地,也没有半点兵权,甚至连给碌王府的人也是资质偏下的散修。都这样了,有人还不放心,还要让一群狗天天呆在这里碍眼,见人就吠。”
黑衣头领脸色铁青,“廖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说太子殿下?!”
廖青云摊开双手,一脸无辜,身后同僚偷笑,“我可没说是太子殿下,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讲的。”
黑衣头领骂道:“你以为不指名道姓,就不是忤逆犯上吗?”
廖青云听后,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到黑衣头领面前,笑道:“邹道友,你方才才说你们无禄阁,是有志之士,不为报酬。奇怪,你这么说话,好像你是太子的人一样,明天,不用明天,今天就能把我的话送到东宫,一字不差地让太子殿下知道。”
黑衣头领身后的修士怒骂道:“廖青云,你不要信口雌黄,败坏无禄阁的名声!明哥,我帮你杀了他!”
邹明抬手拦住同僚,冷静下来,“廖道友,这次我们无冤无仇,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先放下恩怨,问个清楚再说?”
洛瑶领着其他散修走出来,“廖道友!”
廖青云见是她,诧异道:“洛道友,你怎么在这儿?”
洛瑶看向离离,“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让这几位骊山的前辈来解释吧。”
离离转动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拉了拉武洋的衣角,“我们只是炼气期,这次是跟着筑基期师姐出来的,她受了伤,正在调息疗伤,大家不妨等一等?”
闻言,三队人马彼此打量起来,洛瑶带领着散修自然而然站到廖青云身旁,对邹明道:“此事与无禄阁无关,几位道友可以回去了。”
邹明嘲弄道,“你们受骊山所聘的散修不是向来都中立么?莫非今日要跟我们无禄阁翻脸?”
洛瑶摊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的意思。”
邹明怒道:“你——”
廖青云笑着看了她一眼,对邹明彬彬有礼地作了一揖,“多谢民间义士,有这份心自然好。不过,碌王是先皇亲拟诏书而封,授与骊山衙门交涉之权,久居蜃影城。你们赶来也不容易,阿霖。”
徐霖站了出来。
廖青云道:“给他们每人一颗灵石吧。”
徐霖:“下品还是中品?”
廖青云看了邹明一眼,“邹道友深明大义,肯定不会在意是下品还是中品。”
徐霖便明白了,从储物袋里取出放灵石的钱袋,走上前,摊开手掌,“各位请,一人一颗哦。”
下品灵石在他掌心像一块块彩色石头。
邹明脸色臭到不能再臭,正要发作,洛瑶朗声道,“这三位前辈此次前来是为了寻碌王,话已说得如此明白,再不识趣,得罪了骊山的人,也不知会怎么处置你们这’自发而来的民间义士‘。”
邹明紧抿嘴唇,用眼睛狠狠剜了洛瑶一眼,便招呼兄弟扬长而去。
徐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将掌心灵石掂了掂,重新装回钱袋,妥帖收好,“不要就不要,我还帮王爷省钱了呢。”
萧清影扶着薄病酒走出来,武洋赶忙上前接过薄病酒,“萧姐姐,薄大哥他受伤了?”
萧清影:“他晕血,昏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
离离呲牙,“原来薄大哥晕血啊,修士怎么能晕血呢?那他从前打妖兽的时候不得杀一个就晕一次?”
薄病酒刚醒,就听见身边有人在蛐蛐他,脱口而出,“我这是为了救娘子才晕的,是我对娘子一颗真心的具体体现!”
说完睁开眼,正对上武洋茫然的大眼睛。
武洋讷讷,“薄大哥,你还好吗?”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勇如薄病酒也有些尴尬,赶紧从武洋肩上起来,“我没事,我很好。”
一团毛狐狸窜到他后背上,骂道:“你担心死我了!”
“会说人话的妖兽?也不知有多少年修为了。”洛瑶眼睛紧紧抓着小毛。
薄病酒赶紧把小毛抱住,“这是我娘子的灵宠。”
萧清影看了小毛一眼,后者不情不愿地显露出眉心的一个篆体“萧”字。
洛瑶忙不迭笑了笑,“道友别紧张,我并无意争抢,方才见这灵宠如此担心你,想来必是关系甚笃。萧前辈,你伤势可好转了?”
见萧清影点头,她羡慕道,“骊山的丹药就是不一样,既然如此,不妨我们一起去碌王府,当面与王爷解释今日之事?”
萧清影想了想,“也好。”
洛瑶让两个散修留在衙门,余下的同她跟廖青云去碌王府。
“廖道友,我的灵剑坏了。”洛瑶拿出断了一截的灵剑。
廖青云接过,“可是无禄阁弄坏的?”
洛瑶不说话。
廖青云:“待会儿去王府,我拿一柄新造的给你。这一路上便与我同行吧。”
……
行得一段路,洛瑶指着前方一座不大的民宅道,“几位前辈,那便是碌王府了。”
落地后,离离忍不住小声道,“这就是碌王府?看着跟咱们影都稍有些地位的普通老百姓住的地方差不多啊。”
武洋:“我倒觉得,这更显得他清廉爱民。”
离离抬手敲他脑袋,“谁说住的地方小就清廉爱民了?万一里面的装潢很豪华呢?不过这蜃影城本来也就小,才不到影都的三分之一,也没办法建什么琼楼豪庭,瞧那骊山衙门也就才三层楼,小得可怜。”
一行人落在二楼开阔的平台上,廖青云让同僚回去修炼,顺道拿一柄灵剑来,自己则在前引路,“几位请。”
屋内装潢也颇为一般,既无名贵字画,也无金银珠宝。那摆在主位的桌上,竟放着一个装有鲜花的陶罐。
离离满脸惊讶,看向武洋,用眼神说“真想不到这里面也如此寒酸”。
武洋道:“要是长公主也能像王爷就好了。”
“长公主?你说的是大宣长公主?”洛瑶看向武洋,“武前辈,你是从骊山来的吧?你不会是大宣人吧?”
离离一把拉住武洋,抢过他的话,“当然不是,我们是骊山修士,平日里常到影都去的,影都那儿几乎都是大宣人,怎么会不知道大宣长公主穷奢极恶呢?”
洛瑶笑道:“姬琴荒淫,这是自然,可我听说大宣百姓还挺喜欢她的,把她当成大宣的门面。”
说话间,廖青云已去请碌王了,萧清影落座,薄病酒也抱着小毛坐在旁边。
薄病酒还在检查小毛的身体,担心那老登给它整出点隐疾,却听旁边萧清影语调无波无澜,“为何不逃?”
薄病酒想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不有同心结在,我逃了也会死,当然不逃。”
“就算有同心结,你我是生死大敌,不共戴天,宁可用自己的性命做抵也要不死不休。”萧清影一字一字道,“这番恨意,会让人忘却同心结,因为生不重要,死才重要。”
薄病酒摸着下巴,忽然低头看小毛,“小毛,你认为呢?”
小毛还在生闷气,哼了声,“我赞同,我便是这样,恨不得把她杀唔!”
杀字才出口,薄病酒就捏住它的嘴筒子。
小毛咬了舌头,气呼呼的,“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说完盘作一团休息去了。
薄病酒看向萧清影,嘴边带着淡淡微笑,“所以你总想干掉我,却干不掉我?”
萧清影:“……”
系统:“好感度-85。宿主,你不是在攻略她吗?”
一听到这破系统的声音,薄病酒就气打不一处来,心中怒骂:“你可算出来了!关键时候用不上你,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来拆台了哈?!”
系统:“宿主应该知道为什么。”
薄病酒当然知道,“只要我有生路,只要我没生命危险,你就不会回应,对吧?”
系统:“聪明的宿主,有利于完成任务。但你的这张嘴,还是要控制一下,你是在攻略她,而不是挑衅她。”
萧清影的声音把薄病酒拉回现实,“不错,尤其是今日,我可算见识到了,魑魅魍魉只会找上你,你是它们永远的主人。因此,要想彻彻底底消灭魑魅魍魉,消灭魔族,就必须放之任之,再杀之灭之。”
薄病酒一愣。
好家伙,怪不得好感度没涨,英雄救美压根没用。
那堆可怕的恶鬼原来是魑魅魍魉,撞到他的时候全被他吸收了。
而就算他“舍身”救了萧清影,在她看来更像是“张开双臂欢迎业主回家”,好感度不掉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好清醒的女人。薄病酒叹了口气,“那、我用太虚图去打那老登,又怎么说?”
施舍点好感度吧?
萧清影怔了下才明白过来,“老登?你伤他不也是为了自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薄病酒:“……”
薄病酒手掌抵着额头,胳膊抵着桌,摇了摇脑袋。
萧清影:“你为何不问,那魑魅魍魉从何而来?”
薄病酒压根不关心这个,“我不想知道。”
萧清影挑眉,“追本溯源,才能找到他们,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忽悠小毛的话她倒信了,薄病酒舌尖挑了挑口腔,“我更想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太虚图?”
萧清影皱眉,“有谁会喜欢敌人的剑?”
薄病酒神情一肃,“我不是这个意思,太虚图……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吧,所以你才会看到我用它开路之后想杀了我?当初和魔族对抗很不容易吧,魔尊是战力最强的,应该杀了你们不少骊山修士。你看到我用太虚图,就会想起那些血和火的过往?”
第28章
萧清影搭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魔尊,你想说什么?”
“嘘。”薄病酒指了指还在那边说话的几人,“我本来想着你不喜欢,那我就尽量不用太虚图,今天实在是危机,为了引开老登的注意才那么做,我知你不信,但我确实没害你。谁还没点不想提起的过去,放不下也很正常。”
萧清影:“……”
薄病酒见她低垂着头,便轻声道:“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你不喜欢的事我会少做的。”
萧清影抬眸,目光跟刀子似的射向他。
薄病酒忙不迭摆手,“不信就不信嘛。”凶他干什么。
“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未见人先闻声。清清泠泠,如水流碎玉。一张净似白纸的脸,添上几笔风月,落入几滴年岁,酿成舒展开的长卷。两鬓华发早生,不损贵,徒增闲。麻衣清癯,神仙瘦骨。
离离和武洋看直了眼,直到身旁洛瑶朗声高悬,“见过碌王。”
牧潮生眉眼一转,“原来是洛姑娘,这二位也是骊山来的贵客吧,快请见座。”
离离小脸一红,拉着武洋坐下,小声道:“碌王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就是看着有些年纪了。”
武洋:“他给我的感觉和师尊很像。”
离离眨眼,“我倒不觉得,师尊更威严。”
婢女端茶上来,牧潮生面含歉意,“对不住,府里只有这种品质的茶叶。我知道修士平日里喝的都是带有灵气的灵茶,本来蜃影城每年会从影都进一些。但今年……有些拮据,不得不算了。”
萧清影浅饮一口,“阁下言重,修士不逞口腹之欲,此茶很好。”
武洋也急忙喝了一大口,“这茶很好喝!”
离离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王爷,我们平时不喝什么灵茶的,您不必在意。”
牧潮生微微一笑,“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对了,我方才听青云说,你们在衙门受了伤?”
离离忙不迭摆手,“不是,是清影姐受伤了。”
牧潮生便看向萧清影,关切道,“小友现下如何了?府中还有一些丹药。”
萧清影摆头,“不必,我已服下丹药,调息打坐,眼下已无大碍,多谢阁下。”
牧潮生:“那就好。”
萧清影:“阁下可否告诉我们,为何向骊山发函求助,城中衙门又为何空无一人?”
牧潮生端起茶盏,出神地拨着碗盖,“其实,我今日方知衙门空了。”
离离惊讶道,“怎么可能?骊山那边可是说蜃影城从未有险情上报,一切正常。况且王爷居住在蜃影城中,是雍朝与骊山沟通的话事人。若有风吹草动,应当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牧潮生面露羞愧,“惭愧,这件事是我失察,我的过错。骊山要问责,也是应当的。”
萧清影思索,“王爷,我们今天在码头看到了录事官,他们是骊山雇佣的雍朝散修。若衙门出了事,又是谁给他们传话、发俸?”
牧潮生叹道,“后生可畏,一下子就看出关键所在。没错,这城中还有近四十个散修,平日里供衙门役使。他们的俸禄确实也是骊山发放的,但是,是经我的手。”
萧清影恍然道:“骊山并不直接和他们沟通,而是由王爷出面?”
牧潮生颔首,“没错,骊山日理万机,又并非雍朝本土人士,诸多不便。故而只要是与雍人沟通,大多交付于我。我向来完成得很好,本以为一帆风顺,没想到竟是小事着目,大事出错。”
洛瑶附和道:“确实如此,每个月我都是来碌王府,帮其他道友领得月俸再交给他们的。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此时全由王爷负责。”
萧清影又问:“那阁下传讯骊山,’蜃影城生变‘,又是意指何事?”
牧潮生莫名,“我没有向骊山传过消息。”
萧清影:“蜃影城衙门本该每个月都向骊山传讯一次,以证无事。但他们三个月未有上报,加之阁下传讯,我们这才前来查看。”
“三个月?”洛瑶质疑道,“你说衙门应该一个月传讯一次,那既然一次没有,你们就应该来了,为何不来?”
萧清影起身行礼,“确实是骊山的过失,我们认错。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弥补错漏。”
牧潮生示意洛瑶稍安勿躁,“自蜃影城建起以来,骊山恪守其责,行无差错。城中太平,百姓安乐。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不可因为一点小过失便紧追不舍。”
萧清影:“阁下如此深明大义,实乃蜃影城百姓之福。”
这时离离反问道:“我们在衙门里一个人都没看到,你们这三个月有见到骊山修士吗?”
众人一愣,洛瑶支支吾吾,“这、确实没见到,但俸禄按时发放,我们……”
离离哼了一声,“见不到骊山修士,显然是出了问题,你们只要有灵石到手,便什么都不管了?我看啊,大家都有过失,谈不上
谁对谁错。”
气氛有些尴尬,离离说完便无人再开口。
牧潮生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不过既然衙门里空无一人,你为何受伤?”
萧清影道:“我在衙门里遇到了一群炼气修士,还有一个金丹期剑修。”
众人惊讶道:“金丹期?!”
薄病酒抵着小毛的脑袋,金丹期很了不起吗?不就是个老登。
廖青云解释道:“萧道友有所不知,蜃影城中修士大多是炼气和筑基,金丹期寥寥无几,而且一旦入城,其行踪轨迹都会被严密监视,倘若你说的此人并不在册,那他便是偷入城的。”
萧清影点头,“今日我们的灵船在码头遇到灵符爆炸,我怀疑始作俑者与衙门攻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廖青云与牧潮生交换眼神,廖青云猜测道:“会不会跟无禄阁……”
洛瑶咬牙切齿道,“除了无禄阁,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牧潮生沉思片刻,“既如此,几位先在府中住下,我碌王府与城中散修必定协助几位侦查此事,可好?”
萧清影:“也只能如此了,多谢阁下。”
牧潮生笑道:“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
廖青云引着萧清影几人往住处走去。
问及饭食,他说这王府中的修士皆食辟谷丹,凡人则食没有灵气的肉菜。省下来的食粮则送给城中有需要的百姓。
离离感慨道,“王爷可真是个好人,他要是当一国之君,肯定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惜……”廖青云神色一转,指着前面的拱门,“这扇门后就是几位的住处了,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婢女,我常在前院领兵练剑,若有事也可来寻。”
拱门后是一处四合小院,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屋外种着两小片花草,点缀无聊。
几人先在正堂中议事,离离迫不及待地跟萧清影分享她的小发现,“清影姐,我看那个洛瑶一定喜欢廖青云。”
萧清影:“何出此言?”
离离手指支着下巴,“廖青云一出现,她就跟他那么热络,后面在王府看到廖青云,她眼睛可亮了,都顾不上跟我和武洋说话,直奔他走去呢。”
说完小脸又臭了起来,“不过她不分青红皂白质疑骊山实在太可恶了,他们难道就做得很好吗?哼,肯定是爱屋及乌。”
萧清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别的发现吗?”
离离支着脑袋思考,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武洋,“你倒是说说你的发现。”
武洋双手环胸,思索片刻,“碌王是个好人。”
离离翻白眼,“这大家都看得出来!说一些我们都没发现的,比如衙门里。”
武洋无奈道,“你我都没在衙门久待,能发现什么?不对,萧姐姐,我们进去的时候,怎么不见桌椅板凳?还有你说有一群修士攻击了你,他们都死了吗?”
萧清影颔首,隐去魑魅魍魉,只说了她进屋后被一群修士围攻,打败他们之后又被黑衣剑修追杀。
离离羡慕道,“那你跟薄大哥配合得很好啊!才能解开困阵。要是我也有一个跟我默契度这么高的道侣就好了。”
武洋谨慎地往她身旁凑了凑。
离离踹他,“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个盖世大英雄!你还差得远呢。”
武洋看向萧清影,“萧姐姐,听你这么说,我们似乎是被引进来的。”
萧清影神色微肃,“没错,从灵船爆炸到进入衙门,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恐怕所谓求援也是他们用来请君入瓮的假消息。”
离离右手攥拳用力锤在左手掌心,“没错,碌王说他压根没有向骊山传讯。可幕后之人想做什么呢?把我们引入衙门,杀了我们?”
萧清影语气低沉:“恐怕确实如此。”
正这时,三人听见“咕噜”一声。
薄病酒见他们双双看向自己,连忙举起小毛挡住脸,“是它的肚子。”
小毛睡得口水横流,这才慢慢睁开眼皮,露出瞬膜包住的绿色眼珠子,“哈?”
……
灵船被炸了个稀烂,原有的食材全毁了,武洋主意由他出去购买食材,被离离否决,“不行,你想啊,这府里如此拮据,咱们出去买东西,不管买了什么,传到王爷耳朵里都不好。”
武洋:“我看碌王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离离捏自己的脸蛋,“咱们出门在外就代表骊山,这是骊山的脸面!清影姐,我看这几日我们就吃辟谷丹吧。”
萧清影并不讲究,“好。”
薄病酒也未有异议。离离取出一瓶辟谷丹,几人分食了,表情都有些微妙。
她跟武洋刚进师门就被派出来,哪里闭关过,自是不知辟谷丹的滋味。
萧清影讶异于这丹的品质,“这一颗辟谷丹可以让金丹期修士十年不用吃东西。”
离离一愣,“这么厉害啊!不愧是白师兄炼的丹。那我们炼气、筑基吃了,岂不是不止十年。”
却见薄病酒在抠嗓子,武洋关心道:“薄大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薄病酒横竖什么也抠不出,“我真的吃了辟谷丹吗?不会掉到地上去了吧?”
离离很有共鸣,连连点头,“是吧,感觉放到嘴巴里就融化了,跟没吃一样。”
等等。薄病酒陷入沉思。
一颗顶十年,十年都管饱?
武洋低声道:“要是五坊每个人都能吃一颗辟谷丹,那岂不是这辈子也不会饿了?”
离离屈指敲他脑袋,“笨蛋,辟谷丹里面蕴含的是天地灵气,凡人没有灵根,如何消化得了?这么多灵气入体,不爆体而亡已是幸运。”
武洋:“那我能否炼制出凡人也能吃的辟谷丹?”
离离笑话他,“你试试呀,只要能往上修炼,就能活很久,百年、千年,飞升后甚至有万年,甚至永远不死!不过有哪个修士愿意留在这人间呢?你要是想留,那你一个人吧,我可要飞升上界、踏破虚空!”
薄病酒轻轻咳了咳,“那……吃了辟谷丹,就不需要吃饭了?”
离离摇头晃脑,“那是自然,不过呢灵兽肉更好吃,辟谷丹没滋没味儿的,要不是外出历练、长期闭关,谁喜欢吃啊。我爹娘平时闭关都会准备好灵兽肉,宁可多攒点。不过市面上的辟谷丹多是炼气、筑基用的,也就管个三五年吧。还得是白师兄炼的,骊山独家丹药,外人想要都得不到!”
武洋笑道:“这样也好,接下来薄大哥不用做饭了,省得辛苦。”
补药啊,做饭是他刷好感度的方式之一啊。
系统:“宿主,友情提醒,你的厨艺只为你增加了10点好感度。”
系统:“而且都跌回去了。”
薄病酒:“不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可以不说话。”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虚弱地举了起来。
他们不用吃,它要吃啊。
第29章
暮色已至。
薄病酒盘膝坐在床上,背后星空忽暗忽明。黑色幕布相比上次浓厚了些,如绸缎般,隐有流动光泽。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星光飞逝,逝于平静。
薄病酒用力抻了下腰,看向埋头干饭的小毛,“好吃吗?”
小毛抬起头,露出沾了几粒米饭的鼻头,“一般般吧,没有灵气,吃起来不得劲。”
薄病酒摩挲着下巴,“既然是王府打工人吃的,肯定普通一点,回影都再给你加餐。”
小毛埋怨道:“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出去找食材啊?外面肯定有妖兽。”
薄病酒:“人生地不熟的,你都还没恢复实力,万一遇到地头蛇,打不过又跑不掉怎么办,到时候你给别人加餐。”
小毛叹气,吭哧吭哧把剩下的吃完了,向后一仰倒在床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舒服~”
说完,碧绿眼睛转向薄病酒,“我可听到你跟她说的话了。”
它翻了个身,却压到肚子,顿时有点想吐,又翻回去了,“你又跟她说些’
权宜之话‘了。”
薄病酒:“也不完全权宜。”
小毛两只耳朵立了起来,“不完全?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那些什么为了她可以不用《太虚图》的话,是真心的?”
薄病酒露出营业笑容,“当然,我喜欢每一位客人。”
“又在说疯话了。”小毛滚到他膝盖边,“她可是我们最大的仇人!你别忘了,她杀了你,还跟那两个修士一起干掉了整个魔族,你现在回不了家都是她害的。”
薄病酒趁机摸了一把小毛柔软的肚子,“你帮我记着呢。”
小毛哼哼唧唧,饭吃多了有点困,“你不知道,她看你的眼神就想要把你杀好几千遍,薄病酒,修士是不可信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平稳的鼾声。
薄病酒把被子一角拉过来,盖在小毛的肚皮上。
薄病酒:“系统,好感度。”
系统:“好感度-75。”
怎么涨了五点?薄病酒想了想,难道是他以退为进的暖男策略又生效了?
系统:“宿主,想听听系统的建议么?”
让你建议的时候你跑路,让你闭嘴的时候你叭叭,薄病酒冷哼,“什么建议?”
系统:“宿主,陪伴是无法打动人心的。”
薄病酒诧异:“你这话说的,如果日久生情都没用,那人和人之间就没有真情了。”
系统:“人有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确实没有真情。”
薄病酒:“你还是个悲观主义的系统。”
系统:“以宿主的人生经历,应该赞同这句话。”
薄病酒淡淡道:“我很尊重我的客人,她们如果不是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爱和尊重,是不会到pardon来的。你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却不知道人也有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
系统:“但萧清影不一样。”
薄病酒:“她也是人,怎么会不一样?好感度的提升就是最好的证明。”
系统:“她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爱的人的影子。”
薄病酒眉头一皱。
系统:“你的客人也是,她们并不爱你,她们只是把你当成替身。如果她们爱的人愿意爱她们,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半晌,薄病酒扯了扯嘴角,“哦,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系统:“人的弱点无外乎就那几种,食色性也,你已经试了一种。”
薄病酒:“你让我色诱?”
系统不说话了,仿佛它的目的已经达成。
薄病酒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合着这系统选中他也不是偶然,可不得他这种有经验的招牌牛郎才能干这事儿。
当机立断,薄病酒随手一拍,说干就干!
流着口水的小毛被拍了下,茫然地睁开眼:“……?”
……
屋顶上,萧清影双腿盘膝,吐纳呼吸,将最后一点外放的灵力收入丹田之中,睁眼检查修为。
筑基中期。萧清影抬手拂过晚风,风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灵气,稀薄如雾。
她起身眺望远方,蜃影城高低错落的房屋尽头是白色高墙,墙外便是绿洲与沙漠,生灵所在之处,必灵力充盈。
风盈起衣袍,萧清影默默感受夜风送来的宁静。
绮罗,君恒,你们此刻在上界可好么?
魔尊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这平安盛世,你亲手所造,我如何舍得。
便是舍去性命,也要除魔卫道,以证昔日你我之约。
“为了骊山。”
萧清影呢喃这句话,良久。
夜深。萧清影回到寝舍,屋内黑漆漆,借着月光,看见桌上有一盏油灯,抬手一点灵力。
光盈满栋。
光照亮一张脸,登时将萧清影钉在原地。
她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薄病酒衣衫半解,酥。胸乍露,肩围毛领,手攥茶杯,衣服松松垮垮地搭着,头发懒懒散散地披着,唇齿间含着一朵娇嫩欲滴的红花。
萧清影欲言又止。
薄病酒撩了一下垂到眼前的碎发,勾了勾手指,“宝贝,来。”
萧清影眼睛一眯,改口道:“你叫我什么?”
薄病酒打了个激灵,含着的花掉到桌上,“宝、宝贝?”
萧清影:“魔尊,这又是什么把戏?”
薄病酒见她如此冷静,心想不应该,随手扯了扯搭在肩膀上的大白围脖,露出悬在背后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毛。
萧清影被震住了。
薄病酒觉得这料还不够,来个猛的,把那本就敞开的口子扯得更大些,露出整片胸膛。
萧清影:“……”
薄病酒见她杵在那里不动,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自己,旋即道:“这还不够吗?条件有限,将就一下吧。”
想当初,他凭借着一张帅绝人寰的脸,乱糟糟的二次元漫感发型,一身修身马甲西装,随便撩乱一下头发或者扯散一下领带,就可以得到全场老老少少的尖叫,现在条件有限,一没西装二没玫瑰三没酒,小毛都被他拿来当道具了,这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到这,薄病酒另一只手按压鼻一侧梁,微微低下头装深沉,“这样行了么?”
萧清影:“……”
薄病酒等了一会儿,怎么还不过来?他看向萧清影,就见她难得露出了除杀意和蔑视外的表情:嫌弃。
这可太嫌弃了,嫌弃到五官都要拧到一起。
薄病酒发现了新大陆,“你这什么表情?”
萧清影只觉得这人疯了,“魔尊,你可是想装疯卖傻?”
“我没有。”薄病酒严肃道,“都说了叫我薄病酒!”
“我看你确实病得不轻。”萧清影走到内室,取出来一件外衣,丢到薄病酒身上,“穿上再说话。”
薄病酒扯下盖头衣服,郁闷地问系统:“说好的色诱有用呢?”
系统:“请宿主自主探索。”
好好好,好你个系统。
薄病酒:“你不喜欢?”
萧清影话噎在嘴边,用看疯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薄病酒忽然弯下腰,手指拉住衣袍底端,沿着腿往上拉,露出白花花的肉来,“这样呢娘子?”
萧清影:“你想同归于尽么?”
薄病酒赶紧撒手,“清影,不用这么生气,你就说你不喜欢,我可以用别的方法。”
萧清影绷着脸走到对面坐下,“魔尊,你以为我是邪修,好用炉鼎么?”
薄病酒诧异。
萧清影继续道:“你们魔族最擅刺探人心,放大人心的弱点,将人引入歧途。道心有隙的修士难逃尔手,魑魅魍魉一入身,便疯也似地屠戮同门。前生我与绮罗、君恒从不受你影响,莫非你以为重生之后,我便会随你操纵么?”
薄病酒恍然大悟。
她以为自己搞阴谋诡计来了!用美男计诱骗她道心出问题,然后魑魅魍魉趁虚而入,控制她。
薄病酒忙不迭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没这想法。”
萧清影自顾自道:“没错,你现在只收复了一点点魑魅魍魉,像我这等意志坚定的修士,你是无法入侵的。”
薄病酒歪头:“?”
萧清影啪的一声将幻出的弓拍在桌上,“我劝你还是别用魔族的龌龊手段,若想挣扎,便是与我同归于尽,倒还像个枭雄。”
薄病酒看着那弓,放下茶杯。
萧清影眉心微不可见地一皱,攥着弓的手紧了紧。
薄病酒将小毛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到一旁,盘好。忍不住手贱捏住它的嘴筒子上下按了按,看着它睡梦里被骚扰而皱鼻子,笑出了声。
然后将衣服穿好,头发重新束好。
身后萧清影唰地站起来。
薄病酒吓了一跳,赶紧跑回桌边,端起另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弯腰四十五度,“娘子喝茶。”
萧清影诧异地看着茶面里自己的倒影,“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薄病酒困惑,“我、我没玩把戏啊。我本来想弄点酒,搞点气氛,但是找不到酒,我就弄了些茶,以茶代酒,可以吧。”
萧清影冷笑,“怎么,阴谋诡计未能得逞,便偃旗息鼓
、暂避锋芒?”
这要是去上成语大会,不得赢倒评委。薄病酒坐下,摇头,“我要是说,我就单纯想勾引一下你,你信么?”
萧清影冷冷道:“再让魑魅魍魉占据我的心神?魔尊,真是好打算。”
薄病酒嘴巴抿成一条线。
萧清影拾起他掉在桌上的花,指尖拂过花瓣,“我早知你不会轻易罢休,果然如此。薄病酒,还有什么诡计,尽管使得。我萧清影若是怕,便不会舍命屠魔。”
薄病酒却倏地看着她,眼睛发亮,“你叫我的名字?嗯,只要别喊魔尊就行。”
萧清影愣了愣,皱眉,旋即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这花你是从哪儿摘的?”
薄病酒指了指门外,“外面花圃里的。”
萧清影:“你知这是什么花么?”
薄病酒摇头,“不知道。”向来都是别人送他花,他很少送花,也只送一种花。
萧清影:“这是虞美人。”
薄病酒:“虞美人?”
萧清影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清心丹,先给自己来了颗,“有毒。”
话音方落,薄病酒噗通一下倒在桌上,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
银座的夜晚,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薄病酒扶着一个丰腴的富婆走出pardon大门,富婆伸手进自己胸口,掏出一沓钱来,将带着余温的钱塞进薄病酒裤腰里,还顺便掐了一把,“小九,下次来还找你。”
薄病酒面带职业微笑,“嗯呢,姐下次来我还在这儿。”
富婆咧开满是酒气的红色大嘴,捏了捏他的脸蛋,趁机亲了一口,“你还能去哪儿啊小宝贝,小脸真嫩!”
说完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上门前停着的劳斯莱斯。
薄病酒目送豪车离去,这才抬手擦掉脸上的口红印。
从裤腰里摸出那一沓钱,忍住数一数的冲动,先塞进裤兜。
“你就是pardon的头牌牛郎小九?”
薄病酒还没抬头,“嗯,您是——”
话音方落,一个酒瓶子迎头砸在他脑袋上,把他往里摔。
薄病酒倒在地上,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额头滑下,心里骂娘:怎么都喜欢用酒瓶子砸他啊?!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全都跑出来了,王鹏过来扶他,“这么多血!你、你别睁眼。”
薄病酒胡乱地用袖子擦脸,“我当然不能睁眼了!谁他妈砸我啊?!”
“砸的就是你!”声音带着点娘娘腔,听着离他近了,像是又要上来砸他。
店里其他牛郎赶紧上前拦住这个人,王鹏让人把热毛巾拿过来,废了几条才勉强给擦干净了,绷带胡乱往他头上缠,“停停停,鹏哥你快把我包成木乃伊了。”
王鹏:“你是什么先天被砸体质?”
“我是天天被砸体质。”薄病酒嘟囔,接过王鹏递过来的外套,穿上拉上拉链,这才睁开眼去看到底是谁给了他一瓶子。
花枝招展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酒瓶,被几个牛郎架着,唾口大骂:“你敢抢我的客人,看老子不弄死你!”
王鹏恍然:“我就说吧,你才来半年,附近几家店的富婆都被你勾过来了,可不得招人恨。这家伙好像是那边Sorry的,花名叫、叫小倩。”
薄病酒:“长得就sorry,还叫小倩,能有人去才怪了。”
小倩怒火中烧:“你说什么?!我今天非要砸死你!”
王鹏赶紧让人拦着他,再叫人去喊Sorry的店长,然后拉着薄病酒进店里去,“我看你这几天还是先别来上班了,树敌太多,把其他人也连累了怎么办?”
薄病酒为难:“可是鹏哥,我缺钱。”
王鹏想了想,“我也知道你的处境,可是你抢了别人的饭碗,在店里还好,出去外面被人一闷棍,你找谁说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赚钱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豁出去。”
薄病酒立刻追问:“什么机会?”
王鹏给了他一张房卡。
薄病酒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即推开房卡,“这种事我不做。”
王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小九,虽然你才来半年,但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看着就像文化人,不像我们。这样吧,我帮你跟店长说一下,你要真缺钱,那就先预支,我给你担保。”
薄病酒正要感激,手机却响了,拿起来一接通,脸色瞬间白了。
挂断电话,他盯着那张房卡,“鹏哥,如果我去,能有多少钱?”
王鹏皱眉,“她出手很大方,一个晚上这个数。”
他比了个五。
薄病酒:“五万?不够。”
王鹏压低声音:“是五十万。”
薄病酒愣了愣,旋即王鹏又说,“她要能玩的,有点那方面需求的,三晚。”
薄病酒慢慢板起了脸。
脑海中响起手机那头说的话:“您好,请问是薄病酒薄先生吗?我们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请您在三天内尽快补齐一百七十万手术费……”
……
薄病酒悠悠转醒,看着床幔发了一会儿呆,才从极其清晰的梦境里醒过来,分辨出自己已经穿越了。
“你醒了?”
一条嘴筒子戳到他脸上。
薄病酒拨开小毛,“我记得我好像……”
“你乱吃东西中毒了。”小毛痛心疾首,“就算没有饭吃,你也不应该吃草!真要饿得慌,我出去给你找吃的。”
薄病酒:“我不是我没有……”
小毛诧异,“那你为什么中毒?”
薄病酒有点不好意思告诉一条狐狸:自己色诱萧清影失败了。
薄病酒抽拉身上的被子,“我闲得慌。清影呢?”
小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他们去码头了,让你乖乖呆在这儿。”
薄病酒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走,去找他们!”
小毛:“?”也就这时候一身反骨了。
……
码头。
萧清影三人与洛瑶、廖青云重新回到这里,廖青云指着地上火符留下的痕迹,“火焰虽扑灭了,但所有灵船都被毁了。”
离离惊讶地啊了一声,“那我们岂不是没法回骊山了?从这里御剑飞行要好多天啊。”
廖青云:“王爷已吩咐下去,命城内制作灵船的工坊抓紧造船。”
萧清影道:“反正我们要留下追查衙门无人一事,不急着用船。廖道友,可查出是谁纵火了么?”
一旁的洛瑶道:“我们连夜查阅名册,与录事官一一对照,发现有一伙货商形迹可疑,再细问,这几人的目的地是无禄阁,拿着是无禄阁申请的行商许可。”
离离:“无禄阁,就是昨天那帮黑衣人所在的地方吧?”
洛瑶点头,“不错,无禄阁修士皆着黑衣,自称白日夜行,低调行事。”
武洋:“大白天穿黑衣,不太低调吧。”
廖青云嘲弄道,“无禄阁中人皆是表里不一,名为’无禄‘,实则欺民霸市,所做恶事不胜枚举。”
离离诧异道:“那王爷不管么?”
洛瑶解释道:“王爷也曾上书,请求陛下整顿,但陛下将此事交给太子,而太子殿下……只是下了一纸诏令,命令无禄阁约束自己,不可强买强卖,分明是变相地庇护无禄阁。”
萧清影看向廖青云,“廖道友,昨日我听你们说,这无禄阁背后之人就是太子?”
廖青云语带忿恨,“蜃影城人人皆知,都城不放心碌王,生怕他揭竿而起,这才借着所谓民间义士的名头,放任无禄阁横行城中,屡次试探碌王的底线。可都城禁制森严,不但有法阵保护皇宫,还有骊山派去的修士驻守宫内,都城有什么不放心的?王爷屡屡退让换来的不是孺慕亲缘而是寒心,竟不知都城要将他逼到什么地步!”
洛瑶忙道:“廖大哥,慎言。”
廖青云摆摆手,“我想这几位来自骊山,一定明白王爷的苦衷,我们应当知无不言,才能帮到王爷。”
萧清影道:“你们知道那行踪可疑的行商现在何处吗?”
廖青云道:“没有查到他们的出城记录,肯定还在城里,这几人登记的住处不明,我看若已得手,肯定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离离:“比
如无禄阁?”
廖青云点头,“既然他们跟无禄阁有关,便是躲,也是无禄阁将他们藏了起来。”
萧清影想了想,“那我们去无禄阁看看?”
廖青云却道:“无禄阁在西市,耳目众多、四通八达,整个市集俨然已是他们的窝点。阁中人人都认得我,你们跟我一起一定会被盯上,这样吧,让洛道友带几位乔装打扮一番,先进去探听消息,如何?”
萧清影点头,“也好。”
离离忽然哎呀了一声。
萧清影:“怎么了?”
离离:“清影姐,无禄阁的修士见过我和武洋。”
洛瑶笑道:“这还不简单?这城中也有不少修士戴帷帽。不过这么一来,就要萧前辈出面交涉了。”
萧清影点头,“倒是不难。”
正要动身,离离指着一个匆匆跑来的人,“清影姐,薄大哥来了。”
萧清影见是薄病酒,挑了下眉。
薄病酒抱着小毛,一路奔跑,在众人离开之前赶到码头。
这一路上他身轻如燕,脚不累腰不疼,可算深切体会到修炼的好处。
离离:“薄大哥,你怎么来了,清影姐说你昨晚修炼的时候岔气了,让你好好休息,你可以待在王府不用跟着我们的。”
岔气……薄病酒挠挠头,顺坡下:“我现在已经好了,没事儿,不用担心。”
洛瑶道:“那一起去西市吧。”
一行人往西市去,薄病酒走在萧清影身旁,“就是你到处跟人说我岔气?”
萧清影:“……”
薄病酒理直气壮:“还有虞美人有毒,你怎么不告诉我?”
小毛从他怀里探出头,满脸诧异,昨晚它睡得可香了,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多。
萧清影冰也似的透亮眼眸转向他,“你当如何?”
薄病酒也不打算如何,昨晚是他郎生的滑铁卢,他一定会找机会补回来!
……
西市。
坊门下,遥遥见得彩纱飘飘,闻得脂香远溢,嗅到酒色茶气。
码头的市集是当地人常去的,卖的都是些自制的特产和农作物。身携奇珍异宝的修士往往落脚西市,倒卖货物,勾兑灵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看看哟,独一无二的灵宠,走过路过别错过!道友,可见过这样独特的灵宠?这天底下啊,可就这一只!”
“象花楼今日买十送一,十注送一注!”
“看看这灵器,影都出品,质量保证,下一个仙城可就远了,需要灵器的道友都看看诶!”
都是些影都没有的奇珍,看得人眼花缭乱。离离撩起帷幕,看见了一个用笼子装着形形色色可爱灵宠的小摊,忍不住脚就往那儿飘,被武洋赶紧拉了回来。
正要说他,就听洛瑶道:“那些灵宠可不能买。”
离离困惑,“为何?”
洛瑶解释道:“来蜃影城的修士大多待上十来天就走了,于是有人从沙漠中捉来一些常见的灵宠,着色施咒,骗一些没眼力见的小年轻。这样的灵宠若是买回去,不能结契还算好的,结契后过几日死了,就会反噬主人。”
一个摊位上摆着、叠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笼子,笼中关着一只只奇珍异兽。
摊主随手抓起一个笼子,摇晃着里面炸毛的粉狐狸,对离离招呼道:“道友,快来看看,这是刚抓的粉面狐狸,可漂亮了!”
“粉色的狐狸!”离离抓紧武洋的手腕,“太可爱了!”
小毛闻声,从薄病酒怀里探出头来看,与那狐狸远远地对上视线。
武洋低头看自己被她掐出红痕的手腕,“你也听洛道友说了。”
离离睨他,“我又不是聋子,可是、它就是很可爱啊!看看总行吧?”
武洋点头,“你不买就好。”
离离走到摊位前,好奇地打量起笼中的粉狐狸。
粉狐狸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见离离凑近,便张牙舞爪。
下一刻,一道灵力注入笼中,将它打得萎靡在地,摊主对离离道:“畜生顽劣,道友别在意,买回去结了契自能好好管教,看道友如此年轻貌美,我给你打个折,只收三块中品灵石,如何?”
离离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三块中品灵石,太贵了。”
武洋用力地咳了咳,离离回头看他,“我不买,我还价不行么?清影姐,你看他!”
萧清影双手抱臂,唇边含着淡淡笑意,眼里满是温柔。
薄病酒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神情,心底琢磨,要怎么才能让她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系统:“色诱。”
薄病酒在心里恶狠狠地翻白眼,“又是你!还色诱,失败了你懂不懂?”
系统:“好感度-75,宿主,确实有效果。”
薄病酒愣了一下,“昨晚那样鸡同鸭讲,她恨不得当场弄死我,怎么好感度反而涨了?而且,你不是让我自行探索么?这不就是没用的意思?”
系统:“好感度计算有延迟。”
薄病酒:“……”行行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他又不傻,显然他还做了什么才提升了好感度。
可薄病酒眼下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触动了萧清影,如果“色诱”是一个触发因素的话……
蓦地,薄病酒意识到怀里空了,扭头四处看脚下,“奇怪,小毛哪儿去了?”
摊主见离离跟武洋拌嘴不停,忙将手里笼子放下,“二位别吵啊,我看二位是从大梁来的吧?大梁跟大雍是同仇敌忾的好兄弟,这样吧,给你们打个半折,一块中品灵石,五十块下品灵石,如何?”
离离吵个不休,闻言还抽出闲空来扭头说了句“太贵,再便宜点”,然后接着跟武洋掰扯。
摊主:“……”
离离悄悄给武洋使眼色,“你还说呢,临行前师尊是不是悄悄给你塞灵石了?你别狡辩,我可亲眼看到了!现在让你给师妹买一只灵宠你都不肯,同门情谊在哪里?公道在哪里?”
武洋一怔,“你、你真的看到了?”
离离只是想砍价,就算洛瑶那么说,可她喜欢这粉狐狸,看对眼了,就必须得到,大不了不结契,玩上一段时日再放归野外,算得上功德一件。
她也随之怔了怔,“师尊真的悄悄给你塞灵石了?”
武洋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摇头,“没有,师尊并没有给我东西,他只是跟我说了一番话。”
离离一步踏上前,仰起头看着他,不顾帽檐撞到一起,“什么话?”
武洋听出她话里浓浓的怒意,些许不解。
正这时,旁边摊主忽然大叫起来,旋即摊位上所有的笼子都被打开了!
哗——所有妖兽都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浪潮般涌向离离,离离不禁尖叫起来。
“离离!”武洋将她拽进怀里,转身用后背对着妖兽。
被禁锢已久的妖兽得到自由,全都红了眼,一部分逃跑,一部分转去其他关押妖兽的摊位拯救同类,有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附近的人。
“快,抓住它们!”
“啊!!我的灵芝草,畜生!快还给我!”
萧清影急忙御起灵力,与洛瑶一起将横冲直撞的妖兽拦住。
薄病酒在一堆妖兽里找小毛,蓦地看到一个白团子冲他滚过来,急忙抓住它的后颈肉提起来,“小毛!你跑哪儿去了?”
小毛挥爪,“我去做一件很正义的事!”
正义?薄病酒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市集,默默把小毛塞回自己的衣服里,小毛还要探出脑袋,他按了回去,“不许说话。”
“嗷呜——”
一声嘹亮的喊声响彻天际,便见一只浑身漆黑的妖兽坐在屋顶上,蓬松的尾巴轻晃着,脱困的粉狐狸坐在它身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薄病酒。
喊声过后,攻击修士的妖兽忽然停下,转身逃走,不一会儿都逃光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摊主看着满地笼子,再看看手中只抓回的两只弱小妖兽,气得破口大骂:“是谁?!是谁干的好事,给老子滚出来!”
离离
小心翼翼地从武洋怀里探出头,“武洋,妖兽多跑光了。”
武洋闷哼,“嗯。”
离离这才发现他背上染红了,“你受伤了!”
她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丹药,给武洋喂了几颗,“还痛吗?”
武洋摇头,“不痛了。”
离离呢喃:“你真是个笨蛋。”
洛瑶将一只没来得及逃跑的妖兽抓住,交给摊主,走向离离,“二位前辈,你们还好吗?”
武洋背上的伤已愈合,“我没事。”
离离:“洛道友,我们三人修为相当,都是炼气期,你就不要喊前辈了,听着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洛瑶笑着点点头,“也好。萧前辈,你二位可还好?没有受伤吧?”
萧清影摇摇头,“妖兽全都跑了,如此大的骚乱,会由谁来管?”
洛瑶张嘴正要说话,就被前方传来的一片嘈杂打断了,“都让开!别挡着路!”
修士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黑衣修士领着十数个修士,大摇大摆地朝几人走来。
领头的黑衣修士看见洛瑶,邪笑起来:“这不是洛道友吗?你不跟着碌王府的廖青云,跑这儿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想通了,从我们无禄阁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廖青云好?”
洛瑶冷下脸来,“凭你也配妄议。”
黑衣修士不屑,看向萧清影几人,“你带着四个大梁散修来西市干什么?”
洛瑶冷眼相待,“听你口气,这西市是你们无禄阁的?可别忘了,这里是蜃影城,是骊山与大雍共筑的仙城。”
黑衣修士呵呵一笑,“那就让骊山衙门的人来啊。哦,我忘了,他们向来不管这些。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洛瑶紧紧攥住手中的灵剑,手指已滑到剑柄上,再听到一句无礼之言就会出鞘。
这时一个修士跑到黑衣修士身旁,低声耳语。
黑衣修士不怀好意地看了洛瑶一眼,“洛道友,邹师兄让我们别为难你,说你来蜃影城五年,到西市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你肯赏光是我们无禄阁的荣幸。”
洛瑶:“要不是我这几位朋友想来西市看看,我不会踏进来一步。”
黑衣修士:“邹师兄还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与你的朋友,愿请几位到无禄阁小叙,不知洛道友赏光与否?”
洛瑶看向萧清影,后者点点头,洛瑶便道:“好。”
第30章
无禄阁高七层,在西市一众三四层楼之间尤为扎眼。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别有乾坤。
大门打开,左右俱是长廊,绵延画圆,笼罩天井。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万三侧过身,手指向前,“几位,请吧。”
几人走上楼梯,来到四层的雅间,万三嘱咐人下去备些酒菜。
洛瑶见他还不走,“我这几位朋友喜静,万道友可以走了。”
万三耍赖,“洛道友,既然是招待,那肯定要陪几位喝上两杯薄酒。”
这时手下走过来耳语一番,万三暗骂一声,不情不愿地阖上门,“今天刚好有事,洛道友,改天再叙。”
洛瑶冷冷地哼了一声。
“可算能透透气了。”离离摘下帷帽,打量这雅间的同时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无禄阁原来是酒楼吗?”
洛瑶愤愤道,“无禄阁打着所谓’招纳天下有志之士,拱卫蜃影城‘的旗号,吸纳外来不知情的修士,表面上招待行商,实则从中牟利,要挟行商以极低的价格将货物贩售给他们,再以高价卖出。这无禄阁常用来招待这些人,自然建得与酒楼无二。听廖道友说,这里远不止七层,真正见不得人的是另外三层。”
离离诧异,“难道上面还有我们看不到的三层?”
萧清影猜测道:“莫非洛道友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地下三层?”
洛瑶抿了抿唇,“其实二位说的都有可能,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我也不知道,廖道友也不知道。我们散修既为骊山所聘,向来是听从骊山的,骊山不管无禄阁,我们也不会节外生枝。”
武洋不平道:“若真如你们所说,无禄阁欺压百姓,这种事骊山就应该管。”
“你的伤真的好了?”离离撇唇,看向洛瑶,“无禄阁背后是大雍太子,这是你们大雍的家事,骊山又能怎么管?再说了,骊山只是让散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又不是买了你们所有时间,真对无禄阁有意见,散修大可联合王府把它一锅端了。这种事,骊山也是不管的。所以说到底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洛瑶脸色微变,半晌没说话。
离离不以为然,她现在是骊山弟子,自然要把将责任推卸给骊山的人一一回怼。
萧清影开口道:“若无禄阁已危害到城中百姓,横行霸道,你们便应上报骊山,纵是城里衙门不管,骊山也会派出人来,断不会坐视不理。”
洛瑶展露笑颜,“萧前辈这话说得好,确实,是我们考虑太多了。若是这次能顺利帮到你们,之后我一定告诉碌王,势必借骊山之力一举铲除无禄阁。”
说完,给了离离一个挑衅的眼神。
离离气得跺脚,清影姐怎么拆她的台呢!还有武洋这个笨蛋。她看向武洋,“你也赞同她说的话?”
武洋一本正经,“萧姐姐说得对。”
“谁问你清影姐了?你,你气死我了。”离离干脆看风景透气,不理他了。犹不解气,问全场唯一没发表过意见的薄病酒,“薄大哥,你觉得呢?”
薄病酒摩挲着下巴,“我觉得吧……”
离离期待地看着他。
薄病酒:“都挺有道理的。”
离离一愣,这才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气呼呼地看向小毛:“小毛,就剩你了!”
小毛心不在焉,压根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啊?”
这都什么队友啊!离离捂住小脸,干脆谁也不理了。
正这时房门打开,婢女端着酒菜进屋,不多时便摆满了一桌佳肴。
上齐之后还介绍了一番,“几位贵客,阁主特意吩咐送上本阁最珍贵最罕见的菜色。诸位请看,这一桌所用的灵狐肉来自大漠绿洲,是十分难得的妖兽……”
话音未落,忽然一团白绒扑向她,吓得她连声尖叫着后退,被门槛绊倒摔在走廊上。
吓跑了婢女,小毛还不解气,用尾巴把一桌子菜都给掀了。
它扭头看向几人,露出森森尖牙,“都不许吃!”
几人面面相觑。
离离头一次见小毛这么凶狠,这些天它可是任自己揉来揉去都不生气。
“哈哈哈!”洛瑶忽然笑出声,羡慕道,“萧前辈,你这灵宠太有意思了。”
萧清影提起小毛的后颈,丢给薄病酒,“这无禄阁还有阁主?”
洛瑶敛了笑声,将门阖上,“不错,但传言这无禄阁的阁主并非邹明,而是另有其人。可我们谁也没见过他。”
萧清影思索,“若直接跟邹明要纵火之人,他肯定不会说。洛道友,可有那些人的相貌?”
洛瑶:“相貌可能是假的。”
萧清影:“但修为一定是真的,我那日与他们擦肩而过,可以肯定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筑基前期。金丹期才能做到幻化面貌,除非他们有变幻容貌的丹药,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薄病酒忽然插话,“要是他们改变了样子,根本不需要躲起来。既然躲起来,就说明会被人认出来。”
萧清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错。”
洛瑶点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令牌,指尖轻挥,令牌上便浮现出四个人的样貌来,“这是我从录事官那里取得的,还有他们登记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肯定是假的。”
萧清影:“许可证也做不得假?”
洛瑶:“这是自然,城中只有衙门、碌王府和无禄阁能分发行商许可。”
离离:“这无禄阁也能跟衙
门、王府平起平坐?”
洛瑶:“原本是没资格的,但五年前无禄阁向骊山申请得到了,正因如此,骊山管辖事务的范围也变小了。至于为何能得到,必与太子有关。”
萧清影思索,“既然如此,若是蜃影城的衙门没出事,这些都能查得到?”
洛瑶一愣,“不错。”
离离忽然明白,“清影姐,衙门被搬空根本是故意的!”
萧清影颔首,“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洋忐忑道,“那原先衙门里的师兄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新的婢女端着菜肴进来,将遍地狼藉打扫干净,换成寻常的狼獾兽肉。
还是方才的婢女,看见小毛就打一个哆嗦,强作镇定地解释道:“奴婢失察,不知诸位还有一只狐狸……灵宠。”
小毛故意在她说到狐狸的时候朝她呲牙,婢女快要吓哭,“阁主已命奴重新为诸位布菜,请诸位慢用。”
说完慌张地退出去,差点又摔了一跤,阖上门赶紧离开。
离离尝了一口就吐掉,“跟薄大哥做的比起来差远了。”
武洋:“吃了辟谷丹之后饱腹感好强,我也不吃了。”
反而是厨子凑过去尝了之后大快朵颐起来,“嗯,做得还行,我吃吃吃。小毛,来吃。”
小毛还在气头上。
薄病酒讲道理:“他们已经把你的同类做成菜了,你不吃垮他们像样吗?”
小毛睁大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立刻扑过去开吃。
萧清影:“……”
她按了按太阳穴,看向洛瑶,“洛道友,既然我们都怀疑此事与无禄阁有关,那势必要进入这看不见的三层。”
洛瑶为难道:“这我可能帮不上忙。前辈方才也看到了,无禄阁将我与王府视为一党,本想着由我带你们进来,四处探查一番,未曾想帮了倒忙。”
萧清影眉间紧拧,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薄病酒吃着吃着抬起头,“无禄阁不是吸纳有志之士吗?那一定很欢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
万三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开门。
屋内,邹明坐在酒桌旁,就着鲜嫩的灵狐肉喝酒,兴起便搂过身旁的女修亲上一口。
万三收起轻蔑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礼,“邹师兄。”
邹明让女修都下去,“洛瑶那小丫头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来?”
你的地盘,呸。万三微笑:“是啊,她还带了四个大梁修士。看样子是朋友。”
邹明:“什么来头?”
万三摇头:“不知道,看着普普通通。对了,有两个人带着帷帽,有些可疑。”
邹明思索:“早知如此,就该在屋内放上留影石。”
万三:“这么做阁主会生气的。”
邹明不耐烦:“什么阁主,不就是个老头,若非太子手谕,你我用得着听他的么。”
欺下犯上还拉他下水,呸。万三微笑:“师兄说得对。”
邹明欣然:“再说了,他一个月也就来一次,这无禄阁里的事不都是我掌握着。要没我,怎么养得起这帮师兄弟。”
万三:“师兄说得对。”
邹明斜眼睨他,“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学得可真好。”
万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师兄说得对。”
邹明起身,“我去看看。”
万三跟在他身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才下到四层,就见雅间的门陡然被推开,洛瑶气冲冲地走出来,回头对里面骂道:“你不仁我不义,今后再见到你们,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看到邹明,旋即上前嘲讽,“邹道友可真是好本事啊,请我们来无禄阁,是为了挑拨离间?那我可得恭喜你,你成功了!”
邹明不解其意,“洛道友何出此言?我可什么都没做,反倒听说你们带的灵宠将一整桌上好的灵狐肉都挥霍了。”
万三接话:“是啊,洛道友,我们可没跟你计较,怎么反倒怪罪起我们来了?”
正这时一男修从雅间里走出来,登时挂上灿烂的笑容,迎向邹明,不由分说托起他的手,“这位就是邹先、咳邹道友吧?鄙人姓薄,久仰大名!”
邹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愕住了,“道友你是……?”
男修上前热络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之前不认识,没关系,现在就认识了。邹道友,我们四人第一次来蜃影城就能见识到如此繁华的地方,属实荣幸啊!听洛道友说你们这儿专门招募有志之士,不知道我们几个够不够格?”
邹明和万三对视一眼,万三道:“道友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话音方落,洛瑶冷冷地道:“他哪是莫名其妙,是见风使舵,墙头草一个。”
“洛道友,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修清了清嗓子,“咱们确实有点交情,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四人能从大梁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当然想找一个好的去处。你说碌王府好,可碌王府又小又破,怎么比得上这无禄阁。”
洛瑶拔剑,“住口!”
邹明和万三听明白了,前者给后者使了个眼色。万三赶紧拦到洛瑶和男修中间,“洛道友,薄道友说得对,人各有志,何苦强求?薄道友,我们无禄阁最欢迎你这种人。”
“太好了!”男修立刻大倒苦水,“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这次出来有多辛苦,洛道友确实好心,可把我们带到碌王府那地方也就算了,那什么碌王还不让我们进去!这才到西市来,她说带我们见见世面,确实,今天这世面太好见了,无禄阁简直是我人生中见过最大、最豪华、最巍峨的地方!”
说完两只手紧紧握住邹明的手,眼神紧盯着他说,“而你们两人,也是我见过最潇洒、最英俊、最厉害的修士。”
邹明:他怎么比万三还会溜须拍马?
万三:他怎么比我还会溜须拍马?
男修用手指揩了下眼角,“方才我说,我们四人留在这无禄阁就好了,洛道友却因此生气,指责我们不分是非黑白。哎,二位,你们说那碌王府是人住的地方吗?洛道友是被猪油蒙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