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7(1 / 2)

作精受联姻后 十颗盐粒 31230 字 2个月前

第22章 第 22 章 想起林知酒第一次被他亲……

回碧湖湾壹号的路上。

迈巴赫内很沉默。

江逢绷着脸, 冷若冰霜地开车。

至于林知酒。

林知酒在憋笑。

仅用五分钟接受了自己梦到的居然是一本同人文的事实。

作者还是有患有精神疾病的柳沅沅。

回想起来,他脑袋里开始频繁出现“原著”内容,好像就是高二刚刚转学不久, 在上学的路上意外出了车祸之后。林知酒人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晕了一周时间,睡睡醒醒。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在医院那段时间的记忆并不清晰。

林知酒只记得自己频繁拿起手机, 像在等待谁的电话, 可始终没有等到。

有人常来病房做客, 这个倒是因为太过厌烦记得很清楚, 是阴魂不散的原建成, 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 林知酒不想理他,为了躲避, 干脆原建成一过来就装睡, 有时候装着装着就真的睡过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林知酒向来认为自己天生主角的命。

既然所谓的原著是一本毫无根据全凭想象的同人文, 那么林知酒在里面的形象是恶毒炮灰也变得可以理解。

心情甚至更好了。

他瞥了一眼驾驶座上仿佛开车很专注的江逢,清了清嗓子, 声情并茂道:“江逢狠狠将原谨按在墙上, 把他牢牢锁在臂弯中,深情地说,‘男人,你在玩火!’”

“原谨羞涩地靠在江逢怀里,主动献吻……”

林知酒念的正起劲,一旁的江逢脸色越来越黑, 猛地将车停了下来。

林知酒本来就仗着江逢开车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有恃无恐,这会儿车停了,江逢看着像忍耐已久,盯着林知酒没说话。

这时候林知酒很识时务地把手机放下,假模假样地说:“怎么不开啦?这就到了?”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打开车门下车,不打算给江逢逮他的机会。

管家早在门口等着,像是早知道他要回来,先说琴谱给他放书架了,又说明天要吃什么菜,叫阿姨准备。

林知酒下意识说要吃小馄饨。

管家得了他的话,欢天喜地地跟阿姨嘱咐去了。

等回过神,林知酒才发现自己又没说要住回碧湖湾壹号,但话已出口,阿姨都在准备材料做小馄饨,又不好临时反悔。

没一会儿接到林瑜的电话,问他在哪个门,说五分钟就到。林知酒支支吾吾,被林瑜骂了句笨蛋。

住惯了碧湖湾壹号,回云邸公馆那天是临时决定,什么都没带,反倒不适应。

林知酒抱着软软的被子在大床上滚了一圈,把下午特意传输到自己手机上的同人文发给简霖。

简霖果然很懂他,两人兴致勃勃地就着剧情讨论一圈,期间发出数次嘲笑。

直到简霖犹犹豫豫地发来一句:【酒酒,如果你当时梦到的是同人的话,那你老公岂不是其实跟原清言什么关系都没有……】

简霖和林知酒认识多年,两人无话不谈,林知酒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过简霖,简霖也没有怀疑他疯了。

简霖:【那你们会复合吗?】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只有加湿器发出很细微的动静,林知酒趴在床头,盯着屏幕里简霖发来的两条消息发愣。

如果是五年前,林知酒的答案大概率是“会”。

可现在的林知酒,迟迟给不出答案。

五年的时间,江逢不再是林知酒熟悉的江逢,这让他陌生也让他害怕。

无论什么时候,过去还是现在,林知酒从来没有否认过五年前自己对江逢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林知酒不会跟江逢在一起。

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原清言。

这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索。

林知酒只是想弄明白,当年恋爱时,江逢究竟怎么看他。

是一个很麻烦的、不得不安抚的坏小孩,还是心动和理智一齐选择的想要共度余生的对象。

如果江逢和林知酒在一起的时间里,痛苦和难受多于快乐,林知酒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愿意接受他们基于利益捆绑在一起,愿意接受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很简单地分开。

当年冲动提出的分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知酒也一直在等待江逢迟到的解释。

可直到转学、车祸、进医院,林知酒等了一个星期,却没收到来自江逢的任何信息和电话。

就好像默认他们分手的事实,没有解释的必要,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利益和交换,里面有没有真心、有多少真心,林知酒无法判断。

或许就和江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继续下去,等到嘉恒和惠生的合作完成,再简简单单的分开会更好。

但林知酒反复询问自己,对五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是否有遗憾,答案都是“是”。

最终,林知酒给简霖回复:【我不知道。】-

柳沅沅的事尘埃落定,林知酒没再多花心思关注。

清晨起来,江逢在门口进进出出的,好像很忙碌。林知酒忙着吃早饭,慢慢吞吞地把小笼包全部咽下去,才注意江逢一直在看他。

林知酒不知怎么有点结巴:“你看我干什么?”

江逢站在玄关处,一副等待的姿态,好像要出门:“东西拿好了没?”

林知酒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江逢顿了顿:“不是去外公家?”

林知酒愣了半天,总算想起来昨晚林老爷子发来的消息,说跟林知酒的外婆旅行回家,让两人一起回去吃顿饭。

说起来这顿饭早都该吃,只是那时候两位老人参加婚礼都是临时飞回丰南,刚结束又赶最早一班飞机走了,便一直没来得及。

是顿家常饭,林知酒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从小在外祖父母身边长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没有那么多讲究。

但江逢好像重视的很,没在林知酒跟前表现出来过,是早上偶然撞见司机帮忙把一大堆补品搬上车,满头大汗的,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是江逢准备的,要晚上一起带去两位老人那里。

林家是个大家族,林友荣和李淑贞只生了林洛云一个女儿,但林友荣兄弟姐妹五六个,各个都生的不少,林知酒小时候经常搞不清亲戚关系,只好一通乱叫,年长一点的叫姨姨,年轻一点的叫姐姐,再往上数统统是爷爷奶奶。

刚进院门,一位身穿旗袍,大约四十岁的女士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恨天高在她脚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地上前,林知酒躲避不及,被抓住揉脸摸头,讲话都含含糊糊的:“小曼姨……够了、够了!唔唔……”

“乖崽崽好久不见哦,有没有想小曼姨呀?小曼姨想死你啦!快来给小曼姨抱一下~”周曼卿像摆弄个洋娃娃似的,爱不释手地捧着林知酒的脸蛋捏了又捏。

十分钟后,逃离魔掌的林知酒生无可恋,精心打理的发丝乱蓬蓬地耷拉下来,嘴角似乎吐出了白色小幽灵,仿佛一只刚从猫咖打工出来没舔毛的小猫咪。

“崽崽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都把小曼姨忘了?你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小曼姨了,每天抱着我黏黏乎乎不肯下来呢。”

周曼卿年近四十,没结婚生子,每天潇洒快活,人生信条就是身边有男人心里没男人,保养得宜的脸庞说是二十七八都有人信。

林知酒小时候被林洛云带着回外祖家,每每都被周曼卿抱来抱去不撒手,还总说要把林知酒偷回去养。

“顺产哪有顺手快。”周曼卿如是说。

“这就是小江吧?”周曼卿笑眯眯地掏出厚厚一沓的红包塞进江逢手里,“拿着,小曼姨给你的见面礼,”顿了顿,依旧笑着,“我们家崽崽从小全家人都娇惯他,脾气差又娇气,受不了一点委屈,平常你们相处磨合要辛苦你多担待。”

林知酒恼羞成怒:“小曼姨!我哪有娇气!再说,我都结婚了,现在成熟多了,不信你问江逢!”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踩一脚江逢,又拽他衣角,疯狂使眼色。

江逢顿了顿,没拒绝周曼卿递过来的红包,客气收下才道:“谢谢小曼姨。”又偏头看了一会儿正瞪着他示意他赶紧表态的林知酒,唇角的笑意加深些许,“酒酒他……很乖。”

话音一落周曼卿就笑开了,林知酒被笑得脸蛋红红,扔下一句“不会原谅你们”就生气地跑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林家没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天,林知酒首当其冲被打趣得最多,从最开始的拼命反驳到后来胡乱应声“是是是、好好好”、“我们感情很好很幸福”、“蜜月正在计划”、“孩子暂时没计划”。

林家人都知道林知酒是个一杯倒的酒量,没人灌他,林知酒端了杯葡萄汁慢吞吞地抿,江逢就没那么好的运气,林家亲戚本来就多,一杯接着一杯,看的林知酒忍不住拽过江逢,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江逢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点不上脸,来者不拒,让他喝就喝,哪里有集团继承人的高冷样,最后林知酒看不下去试图阻止,又被一通调侃“是不是心疼了”。

唯一闷闷不乐的是林知酒六岁的小表妹林小满。

她扎着羊角辫,穿着碎花连衣裙,看着像精心打扮过,嘟着嘴很难过地说:“酒酒哥哥结婚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嫁给他了?”

林小满看一眼林知酒,又看一眼江逢,抱着妈妈的脖子悲伤地说:“妈妈,我失恋了!”

童言无忌,大家又笑起来,当事人林知酒坐不下去了,拽起江逢扔下一句,“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晚上照例是留宿的。林知酒问了阿姨才知道没收拾多余的房间,林知酒的外婆路过惊讶道:“小江跟你睡一间的嘛,崽崽房里的床不是很大?”

林知酒:“……”

他硬着头皮道:“是的,我一下不记得了外婆!”

这么多人都看着,若是分房睡,第二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关心和问候。林知酒权衡利弊,艰难地给江逢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房间的位置。

三下敲门声,打开门果然是江逢。他衬衫最顶上的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一小片胸膛,面部轮廓坚毅深刻,身上有很淡的酒气。

林知酒开门时江逢站得离他太近,明显高出一截的体温席卷而来,林知酒吓了一跳,猛地往前扑去,鼻尖撞得生疼。

腰间搭上来的那条手臂存在感相当强烈,轻松环过林知酒,江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心情仿佛很好,那张惯常冷冰冰的脸上少见得带了些笑意。

大概是被灌了不少了的酒,江逢周身有很细微的酒气,并不难闻。他说话时胸腔震动近在耳畔:“这么主动?”

江逢垂眸跟林知酒对视,面色很淡,手臂却收的很紧。

“痛死了!”林知酒一只手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地抬头,控诉道:“都怪你!你怎么这么烦啊!”

江逢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四指并拢搭在后脑勺,大拇指很轻地擦过眼尾,带出很小一片亮晶晶的濡湿痕迹,他手上的茧很厚,分明一点力气都没用,还是在林知酒柔软嫩白的脸颊上擦出一道红痕。

“哭什么。”顿了顿,江逢把声音放得很低,轻柔得让人觉得是安慰,“崽崽。”

林知酒一下子呆住了,而后玉珠似的耳垂通红一片,朝霞蔓延到脖颈,眼睛里的水色好似再次涌上来,他话都要不会说了,“你你你!!你叫我什么呢!”

江逢于是重复一遍:“崽崽。”

他没放开捧住林知酒脸蛋的那只手,此时微微用力就能轻易叫他抬起头。嫩的像水煮蛋的肌肤腻着手,叫人无法松开。

江逢客观评价,林知酒长了一张让人生不起气的脸,又手段了得,他第二次走进陷阱也是情理之中。

他俯身弯腰,拉近了与林知酒的距离,看他那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又看他比常人更红润些的唇。

几乎要碰着额头,林知酒已经不会动了,呆愣愣冒傻气的模样让江逢觉得很可爱。

人之常情。

江逢冷静地想。

他道:“他们都这么叫。”又说,“我不能叫。”

说着这样的话,意思却不像这个意思。故意似的,江逢再次道:“崽崽,乖崽。”他漆黑的眼瞳里出现很淡的零星笑意,把这个两个字在唇舌间滚了一圈,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林知酒的脸蛋又红了,今晚红的次数格外多。

明明那么正常的称呼被江逢叫出来就那么、那么……

林知酒急得要去捂江逢的嘴,却像一只昏头的小雀,一下子被捉住翅膀,软嫩手心被咬住,紧接着滚烫的唇舌一起上阵,又吸又舔,吻了又吻。

江逢盯着他的眼睛不放,神情冷静又正经,动作却下.流的要命。

林知酒欲哭无泪,今晚的江逢很让人害怕,他想把手抽出来,可江逢的力气太大,制住他跟制住一只咪咪叫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小猫能有什么办法,可恶的人类让小猫人仰猫翻,四肢朝上,露出柔软的肚皮,埋上去大口吸猫。

好不容易人类吸够了猫,猫找到机会,立刻警惕地往后缩,两只手背在身后不敢让人看见,大眼睛雾蒙蒙的,含着一层水,手心又麻又疼,想打人,又怕重蹈覆辙。

猫不会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林知酒拿两只圆眼睛瞪着罪魁祸首,企图让罪犯认识到自身错误。然而很失败,江逢神态自若,变得很有礼貌,“抱歉,有点喝多了。”

烂借口谁信!

江逢酒量好得不得了,把桌上所有人喝趴了他都不可能醉,这会儿神智清醒能上楼能走路,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难道我看上去很傻很好骗吗?

林知酒在脑海里拍了拍惊堂木,冷酷地给人定了罪。

罪加一等!

罪无可恕!

即刻执行!

三楼整层都是林知酒的房间。卧室、书房、琴房和休息室,除了打扫的佣人,平常没有谁造访。明知道现在这里只有他和江逢两个人,林知酒却还是生出被很多人围观的错觉,脸上的热度迟迟褪不下去。

可恶啊打又打不过。

江逢吃什么长大的,凭什么比我高这么多?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知酒嫉妒地盯着江逢衬衫里隐约透出来的腹肌形状,愤愤地躲进了浴室洗澡。

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浓郁的牛奶沐浴露的甜,林知酒洗澡很慢,一个多小时后,他裹着睡袍,脸蛋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红扑扑,看上去非常可口。

江逢站在他的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林知酒找出吹风机,把电线往江逢手臂上缠了两圈。

“帮我吹头发。”林知酒找了个椅子坐好,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很乖巧的样子。

江逢不是第一次帮他吹头发了,动作熟练,没一会儿,柔软的发丝安静地耷拉在耳侧,有点长,快要到肩膀,看着像个小姑娘。

林知酒吹好头发就翻脸不认人,把江逢赶去洗澡。他扑到床上把脸蛋往被子里埋了埋,又挨个把床头的玩偶摆好。

江逢没去,又站回书桌旁,没一会儿,手里拿了本相册回来,快速翻到某一页,画面里,三岁左右的小林知酒穿着纯粉色的蓬蓬公主裙,头上还戴着一顶亮闪闪的钻石皇冠,手里拿个仙女棒,五颜六色的,衬得他唇红齿白,一张圆嘟嘟的包子脸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江逢把那一页摊开给林知酒看,他站在床边,垂眸盯着床上的林知酒,不咸不淡道:“这是什么?”

林知酒大惊失色!

林知酒羞愤欲绝!

“你从哪里找来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上总算比江逢高一点点,这一点点给了林知酒很大勇气,便伸手想从江逢手里把相册抢回来。

“还给我!”

床垫本就柔软,林知酒又着急,一下子没踩稳,再次扑进江逢怀里,被人紧紧搂住。

梅开二度。

林知酒感到窒息。

“投怀送抱。”江逢不客气地评价。

林知酒这回整个人都被江逢抱在怀里,江逢双臂轻抬,林知酒一下子腾空,吓得两条又细又直的腿紧紧缠在江逢腰侧。

下一刻,他们换了个姿势,江逢坐在床边,林知酒被他面对面抱着。

他周身萦绕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江逢结实有力的心跳好像就在他耳边,和他自己的心跳慢慢合拍,林知酒微微低头,看见江逢发暗的眼睛。

林知酒直觉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慌忙用两只手挡住江逢靠过来的身体,从男人怀里爬出去,很警惕地瞪着两只眼睛:“你离我远点!”

江逢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怀抱,又看一眼林知酒,什么都没说。

他垂眸看他很浓密的睫毛和水润润的唇,想起林知酒第一次被他亲吻的模样。

课后空荡荡的教学楼天台,夕阳落下前的余晖把地砖染成金黄的一片,林知酒身上披着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袖子长出一大截,衣摆落在大腿上方,头发刚修过,露出那双透亮的眼睛,年纪比现在小许多,脸蛋还没长开,像只未出巢的小雀,偶然跌在树荫,被路过的江逢捡到。

洁白的牙齿咬着点唇肉,齿尖陷进去一点,弧度圆润的鼻尖皱了皱,拽住江逢衣角的手握的指尖发白,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被江逢捏住尖尖的下巴带回来。

林知酒瞪着江逢,问他很傻的问题:“你要准备开始了吗?”又说,“开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

江逢被他逗得想笑,故意在他话没说完、唇瓣微张时俯身吻下去。

林知酒突然被吻住的反应很可爱,江逢后来看了许多回。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先是瞪得滚圆,像被吓住的小仓鼠,连反应都没了,全然傻掉的模样,而后眼珠子乱飘,仿佛很心虚似的,紧紧闭上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又密,绒绒地颤动着,像是被捉住的小雀的翅膀,带起很细微的痒意,从江逢的心底漫上来。

林知酒剩下的话被吞进肚子里变成呜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细白的手指攥着江逢的衣摆,好像在求救,又好像想要更多。

江逢往往会吻得更深,腾出一只手将林知酒得手腕被抓紧,压在头顶,这时候怀里的身体总会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好像紧张得快要晕过去,连呼吸都不会,眼尾渗出生理性泪水,被江逢卷进唇齿间。

明明后来林知酒被江逢抓着练习很多回,可每一次都那么笨拙。

……

……

墙上的时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卧室里大灯开着,亮堂堂一片,林知酒恍惚中闻到自己身上的奶甜香混合着很淡的酒香,好像变成一碗甜酒酿。

手掌沿着背脊攀升,最终停在细嫩的后颈。五指张开,将细长的一截完全包裹,掌控欲十足的姿态。

食客显然觊觎已久,对这碗没多少的甜酒酿尝了又尝,吃不够似的,很用力地吞咽。

林知酒大脑完全空白,所有感官集中在下半张脸,他听见江逢好像很轻地笑了声。

“怎么总学不会换气。”江逢说。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

林知酒抱着被子又打了个滚。

他难以置信。

他崩溃欲绝。

怎么就没忍住诱惑!

要勇于向不良诱惑说no!

不良诱惑还在洗澡,林知酒觉得自己十分钟前鬼迷心窍了。

好吧他承认江逢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帅。

虽然比不上他,但放在人堆里也是很出挑的存在。

高中时愿意跟江逢恋爱。

他那张脸也占了一些原因。

但这不是突然抱着林知酒啃上来的理由!

我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没推开他!

应该狠狠推开江逢再狠狠扇他一耳光!

林知酒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浴室门打开,罪魁祸首满身水汽地靠过来,披着浴袍,领口处空出一截,透明水珠顺着饱满胸肌没入衣领。

江逢掀开被子,长腿一迈,和林知酒同款的牛奶沐浴乳香气盈满卧室。林知酒见鬼似的往旁边挪,被江逢半途截获。

“做什么?”他捏住林知酒的手臂,没用什么力就把人拖回,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江逢明明用的跟他一样的沐浴露,闻起来却这么不同,身旁处热源一阵一阵透过薄薄的真丝睡袍往林知酒骨头缝里钻,林知酒受不了地伸手推他。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江逢半倚在床头,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散开一些,腰带也没好好系,块垒分明的腹肌一下子袭击了林知酒推他的手。

林知酒被烫到似的把手缩回,讲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好好穿衣服!”

江逢说:“嗯。”顿了顿,唇角很明显地带了笑,心情颇为不错地问,“紧张什么?”

“谁紧张?”林知酒飞快地说。

时隔多年,被窝里多了个人,林知酒承认自己有点不太习惯。

过了一会儿,他找江逢的茬:“那边有这么多位置,你做什么挤我?”

江逢跟林知酒挨得很近,倒真不是林知酒污蔑他,挤挤挨挨在一块儿,林知酒被他压住,小小地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从江逢睡出来的小坑里爬出来。

江逢手里拿着平板在划拉,上面全是林知酒看不懂的文字,林知酒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感兴趣,就说:“你懂不懂礼貌?”

江逢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林知酒就继续说:“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平板被放在床头柜上,林知酒觉得江逢今天好说话的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假酒。他本来也没什么正事要说,就觉得跟前男友睡在一个被窝怪怪的,非常别扭,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哪知江逢非常配合,当真放下平板,要听听林知酒有什么高见。

林知酒没什么高见,被江逢幽深的眼睛盯着,结结巴巴地找话题说:“外婆跟你说什么?”

林知酒给江逢发完信息,从楼梯口看见李淑贞拉着江逢的手说话。

李叔贞自从林洛云去世,脑袋愈发不灵光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近来糊涂的时间远远超过清醒的时间,去医院也说是自然衰老导致,没什么办法,林友荣正是因此带着李淑贞常年在外旅游,想多带妻子看看没见过的风景。

林知酒与林洛云长得太像,李淑贞清醒的时候知道林知酒是她的外孙,糊涂的时候就把林知酒当成林洛云。

林知酒纠正过几次不管用,就没再挣扎,干脆顶着林洛云的身份跟李淑贞说话。

江逢顿了顿,“没什么。”

林知酒不信:“怎么可能没什么?没什么要拉着你说这么久的话?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他越不说,林知酒越想知道,又追问:“到底是什么?快点告诉我!”

片刻,江逢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慢悠悠的,听着像是有意为之。他道:“外婆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你要孩子。”

“……”

林知酒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江逢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有意无意地往小腹上飘,林知酒很慌乱,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拍了下他那侧的被子,发出沉闷的空气声:“看什么看!关灯睡觉了,都几点了?”

“啪”的一声,室内陷入黑暗,林知酒连常开的小夜灯都没留,背过身对着江逢,摆明了不想看见他。

片刻,身后的强健有力的躯体突然靠近,林知酒在被窝里僵着不敢动弹,胡思乱想江逢为什么不再找一床新被子。

小夜灯被打开了。

微弱的光映着贴的很近的两人,江逢迟迟没有退开。他比林知酒高大太多,伸出一只手探过林知酒的床头开小夜灯,姿势像是一个拥抱。

林知酒听见很响的心跳声,一时无法分辨是谁发出的。江逢半压在他身上,林知酒抓紧被子盖过小半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又不太敢动。

过了会儿,江逢道:“我告诉外婆,要看你想不想要。”

林知酒头皮发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逢怎么专挑这种时候犯病!

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身侧的人长久地凝视他,好半晌,林知酒听见细微的气声,像是个笑。

原本以为床上睡了个大活人,自己会睡不着,可世事难料,林知酒装睡没多久,就真的要睡着了,即将坠入梦乡的最后一刻,林知酒听见江逢叫他的名字。

“唔……”他困极了,含糊地应声。

“就这样下去,你觉得怎么样?”江逢说-

江逢醒来的时候,林知酒睡得正香,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他的生物钟很早,没有因为留宿其他地方改变。

林知酒睡相差劲,脸蛋都埋进被子里了还无知无觉,也不怕憋死。

江逢看了一会儿,伸手把林知酒怀里的兔子拿走了。

林知酒把自己闷得脸蛋红扑扑,没多久,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两只手还在胡乱扑腾,江逢捏住他的肩膀头,把人翻面,从背对改为正对。

大约五秒钟,林知酒自觉地贴过来,双手双脚都缠紧,像一只八爪鱼。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发丝扫过江逢的脖颈,有些微痒意。

江逢低声道:“怎么这么粘人。”

粘人的林知酒睡够了,睁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醒神片刻,差点吓得弹射起来。

怎么抱着江逢睡得这么香?

林知酒大惊失色,心虚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的手脚收回来,又担心动作太大吵醒江逢。

那就完了!

怎么这么不争气!

抱兔子抱小熊哪个不行,非得抱个大活人?

林知酒感到绝望。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睡觉这么不老实?

要是被江逢发现,他以后怎么见人?

林知酒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江逢怀里爬出来,头顶忽然传来低哑嗓音。

“做什么呢。”江逢垂眸和他对视,眼底有很细微的笑意。

“!”

林知酒飞快从床上爬起来,若无其事道:“哦,你醒了,快下去吃早饭吧,晚了就没得吃了。”

收拾好下楼,林知酒慢吞吞地一边吃早餐一边对十分关心婚后生活的林友荣挑拣能回答的问题。

先他一步下来的江逢不见踪影,林知酒不打算在外祖家久待,免得又被常住的周曼卿抓住揉搓。

转了一圈没找到江逢,反而被精心打扮一番的小表妹拦住去路。

林小满穿着白色的公主纱裙,头上顶着钻石皇冠,兴奋地冲上来抱住林知酒的小腿,仰头眼巴巴地叫:“酒酒哥哥。”

俨然忘记昨天在饭桌上伤心的模样。

林知酒弯腰摸摸小表妹的脑袋,又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林小满今年6周岁,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本能亲近长得好看又没什么攻击性的人,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羞涩地说:“要酒酒哥哥喂。”

林知酒被她逗笑,剥开糖纸喂给林小满,小姑娘高兴坏了,笑得酒窝都露出来。

正准备给江逢发消息,身后忽然传来熟悉嗓音。

林知酒正被小表妹缠的没办法,头也没回地道:“江逢?你赶紧过来一下。”

江逢一言不发地过来,不远不近地站着看林知酒跟林小满说话。

林小满显然十分喜欢这个不能经常见面的漂亮哥哥,一会儿撒娇要林知酒抱一会儿要跟林知酒说悄悄话。

“不是说要早点回去。”江逢淡淡扫过,“东西收拾好了吗?”

“啊!差点忘了!”林知酒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一把拽过江逢,悄声说,“你替我照看一下小满,我给她妈妈发消息了很快就来接她。”

江逢:“知道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逢在林知酒心里是很靠谱的成年人,于是简单交代过后便回主宅拿东西。

大约十分钟,林知酒下楼,一眼看见江逢还在不远处的小石子路上站着,背对着林知酒,身形高大,微微低着头。

林知酒走近一些,正打算叫一叫便宜老公,忽然听见江逢冷冷淡淡地开口:“你不能嫁给酒酒。”

“……?”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逢是在跟小满说话吗?

林知酒莫名其妙地想。

“凭什么!我就要嫁给酒酒哥哥!我就要!我就要!”小表妹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响彻前院,林知酒吓了一跳,正准备上前安抚,江逢再次开口。

这回多了些情绪。

似乎心情颇好。

“因为酒酒已经跟我结婚了,他是我的,”江逢板着张冰山脸,垂眸和不到他小腿高的小不点对视,唇角隐约勾起,慢条斯理道,“你没这个机会。”

林小满呆住了。

巨大的打击瞬间袭击她幼小的心灵。

片刻,总算反应过来的林小满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妈妈——呜呜呜哇哇!!妈妈——我要找妈妈!”

林知酒:“……?”

突如其来的哭喊显然也让江逢没想到。

不一会儿,他僵硬地试图安抚:“别哭了,你妈马上来。”

林小满充耳不闻,捂着耳朵继续尖叫:“我不听我不听——”

林知酒:“……”

再哭下去可不得了。

林小满从小宠着长大,稍有不顺心就要光打雷不下雨,没人安抚能从上午嚎到下午。

为了大家的耳朵着想,林知酒默默从江逢身后绕出来。

这下,一大一小的眼睛十分一致地转向他。

林小满再次呆住,一秒停下,接着慌慌张张地开始整理裙摆和小皇冠,又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小淑女模样,乖乖巧巧道:“酒酒哥哥。”

林知酒摸摸她的脑袋。

“哎呀,小满,大早上的嚎什么呢!”林小满的母亲匆匆忙忙地赶来,一把捞起女儿,歉意道:“小酒啊,真不好意思,小满就是爱粘人,你不要管她。”

林知酒也乖巧道:“没事的舅妈。”

林小满被母亲抱着撤离现场,已经停止哭泣,忘性很大地在母亲怀里高高兴兴地冲林知酒挥手:“酒酒哥哥拜拜,我下次再来找你!”

林知酒跟她挥挥手。

小院里只剩两人,林知酒看了一眼江逢。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逢一瞬间极其明显地绷紧身体,嘴角很轻微地下撇,“看我做什么。”顿了顿,语气冷冷,“我只说了一句。”

“……”

回碧湖湾壹号的路上,出现了熟悉的沉默。

江逢若无其事地处理工作,身体却一直没放松,僵硬极了。

林知酒道:“她就是小孩……”

江逢的嘴角又开始下撇:“小孩就可以乱说话么。”他补充,“我又没说错。”

“……”

好吧。

林知酒不说话了,江逢却仿佛酒劲儿还没过。

电脑被啪得合上,江逢偏头跟他对视:“林知酒,昨晚……”

昨晚?

昨晚怎么了!还敢提?

林知酒赶紧大声打断:“江逢!”

车里很安静,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载音乐关了。

江逢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说话了。

没多久,驾驶座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小少爷,碧湖湾壹号到了。”

林知酒如蒙大赦,扔下一句“昨晚的事不许再提”就忙不迭下车跑了,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林知酒顿时跑得更快,不一会儿,把大门“砰”一声关好。

算了,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林知酒劝慰自己。

睡了个午觉醒来,吃过晚饭,林知酒收到物业送过来的礼盒,说是一位姓张的先生送过来的。

林知酒想了想,打开手机询问小张。对面很快回复,说是大老板委托他送来,还说让林知酒赶紧拆开看看是什么。

林知酒依言拆开,看见里面是一对制作精巧、水头很足的翡翠袖扣。

江逢买的。

林知酒踌躇片刻,对翡翠袖扣的喜爱战胜了“江逢可能对我有点什么想法我应该拒绝”的念头。他才洗完澡出来,浑身冒着热气,给自己翻了片面膜敷,二十分钟,一边拆礼盒一边顺手把这段时间拍的照片p好发上微博。

礼盒里那对翡翠袖扣,水色很漂亮,林知酒拿起来欣赏片刻,对着拍了几张照片,想了想还是打开手机发给江逢。

给一点反馈,意思是下次可以继续。

也是一种喝水不忘挖井人吧!

尽管江逢就在同层的书房办公。

但林知酒不想跑过去找他。

显得多在乎似的。

还是先这样就好。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江逢倒是回复很快:【嗯。】

林知酒不高兴:【没别的了?】

过一会儿,江逢又回:【好看。】

林知酒:……

算了,跟这种没品位的人说不清!

林知酒在床上滚来滚去,打开手机趴在床上刷微博,评论里一水儿地夸他的新袖扣好看,林知酒不免又想起江逢。

戳戳点点片刻,林知酒纠结一会儿,还是打算过去说声谢谢好了。

希望江逢领悟他的意思,以后多多送珠宝。

林知酒表示很喜欢。

单方面与便宜老公化干戈为玉帛,林知酒个人认为他与江逢目前勉强算是和平相处的合作关系,既然江逢的台阶都递过来,林知酒也不是不能纡尊降贵地走下去。

这时候江逢大概还在书房看文件。林知酒翻身下床,到书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声就推开。

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完就走,木质门半开,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林知酒觉得不对,然而下一秒,他就跟正坐在会客沙发上的陆子骞对上了视线。

林知酒:“……”

他还穿着睡衣,上面印着些幼稚的小黄鸭,是林知酒高中买的,今天随手翻到就拿过来穿,虽然整整齐齐没什么见不得人,但算不上很体面,更何况见到的又是陆子骞这个尤其喜欢开玩笑的,林知酒感到非常羞耻,脸都红透了。

江逢最开始怔了一会儿,很快回过神,看了片刻傻站在门口动弹不得的林知酒,忽然露出一个似乎有些无奈的表情,“十五分钟就结束。”

又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陆子骞正坐的沙发脚,态度变得不耐烦,“有话快说。”

林知酒结结巴巴道:“不着急、不着急……”赶紧把门一关,就游魂似的回自己房间,全然忘了最开始找江逢做什么。

房间里灯开着很亮堂,林知酒受不了地关掉,把自己窝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有人开门,片刻,被角被人掖了掖。林知酒犹在梦里,没怎么在意,还配合地抬起手让人塞进被窝里。

从前住在云邸公馆,林瑜常干这样的事,因为林知酒睡觉很不老实,爱踢被子,身体又不好,吹一晚上风,第二天百分百要感冒,林瑜就养成了晚上睡前或是起来喝水在他房里转一圈的习惯。

可今晚过来的人掖完被角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林知酒迷迷糊糊地翻身,身后先是一凉,紧接着贴上来一具体温高出他许多的身体,肌肉结实,块垒分明。

“!”

林知酒彻底吓醒了,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一脚先踹了过去,被人用滚烫的掌心握住。

“啪”一声,林知酒按亮了房间的大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个人都闭了闭眼。

再睁开,江逢身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开的大,隐约看见很突出的胸肌形状,大约是刚洗过澡,浑身还带着些微潮湿水汽,左手臂弯里拿个枕头,半条腿已经跨到床上。

林知酒怀疑自己在做梦:“你在这里干什么?”

也许是林知酒的表情不像开玩笑,能很轻易地看出防备的意味,江逢那条搭上去的腿就收回了,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知酒就又问了一遍:“你做什么?”

江逢的表情带着浓重的不解,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林知酒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睡觉。”

林知酒等待片刻,发现没有下文,顿觉崩溃,又觉他有沟通障碍:“你睡觉不去自己房间,来我房间干嘛?”

江逢的表情也变了,他嘴角好像轻微下撇,略侧过脑袋,大概过了五秒,开口时语气硬邦邦的:“陆子骞非要多话,不是故意这么晚。”又说,“下次会准时。”

这是下次准不准时的问题吗??

“没人问你这个!”林知酒有点崩溃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江逢僵硬地立在林知酒床前,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好半晌,他抱着枕头安静地转身走出去,但没有关房门。

林知酒瞪着江逢的背影,认为上门体检刻不容缓,想了想又觉得这已经不是医生能解决的问题了,兴许得请个道士做下驱邪。

第23章 第 23 章 不多时,林知酒再次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昨晚那个乌龙的福, 江逢第二天没怎么烦林知酒,很独立地自己吃过早饭,在林知酒慢吞吞下楼后突然变得很忙, 两人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

林知酒这天刚好答辩, 也没什么心思搭理近来十分奇怪的便宜老公。

好不容易结束,司机把人送回碧湖湾壹号,林知酒吃晚饭都提不起兴趣,草草吃了几口就精疲力竭地回房间了。

好在答辩顺利通过, 林知酒放松不少, 打算给自己放假。

洗过澡趴在床上玩了半天手机, 先欣赏了会儿剪完发在微博上的vlog, 又看半天评论夸他的话, 心情美的要冒泡, 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三个滚,又趴回来, 翘着脚跟简霖打电话。

简霖在电话里说班长在统计毕业party的人数, 又说已经替他报名,让林知酒一起参加。林知酒想了想, 问简霖地点。那头的简霖这时候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然后说:“我微信发你, 已经报名了, 记得去啊!”

林知酒觉得奇怪,点开简霖发来的微信,定位离他们学校不远处,名字叫做蓬莱阁。他正打算把自己翻个面再查查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就被门口漆黑的一个大个子吓一跳。

他没什么随手关房门的习惯,之前是因为碧湖湾壹号就住他一个人, 属实没必要,后来江逢住进来,两人也没什么太多接触,直到最近这段时间,碰面才多了些,只是这个习惯一直没改。

林知酒一只手撑着脸蛋,嘴巴挤出点嘟嘟的肉,是个很不着调的姿势。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房间门口、既不敲门也不离开的江逢,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大高兴,皱巴巴地说:“你做什么呢?”倒是很有些质问的意思。

江逢不答他的话,还反问起来:“跟谁打电话这么高兴?”他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会儿瞪着眼睛的林知酒,捏住他企图踹人的脚腕,纤细的一小截,一点没隐私意识地看他仰面摆着的手机。

林知酒试着把脚腕往回抽,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便伸手拍了下江逢的手背,谴责地说:“放开我。”

江逢“嗯”了一声,是个答应的意思,却十分言行不一,没把林知酒放开。

林知酒这时候又想起自己的问题,他懒得查,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对江逢不耻下问,“蓬莱阁是在哪里呢?”

江逢又开始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知酒想了想,举起手机:“他们说要去那里开毕业party。”又说,“大家都去,听说很好玩呢。”

江逢顿了一会儿,道:“你不适合去。”

林知酒觉得被看扁,有些生气:“你怎么瞧不起人呢?”

江逢并不多做解释,只说:“不准去。”

“我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林知酒气呼呼的,“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不想听!”

于是话题就此打住,林知酒把江逢赶出房间,熄灯睡觉了。

梦里的江逢倒是十分让人高兴,他良心发现,认为自己对待林知酒实在过分,便为之前所有事向林知酒道歉,还吹捧林知酒说他“大人有大量”,并保证从此以后唯林知酒是从,叫他往东便不往西。

林知酒在梦里消了气,乐颠颠地笑出声-

毕业聚会本该在六月底,但他们院系有相当一部分同学要出国学习,另一部分同学也要忙着找工作,真到那时候,反倒凑不齐几个人。于是班委商量,趁着大家都还在学校,又不太忙,干脆把聚会提前。

江逢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很晚才回来。前段时间两人因为“去不去蓬莱阁参加毕业聚会”的事情小吵一架,不欢而散。

林知酒怕江逢使些手段,阻止自己参加,就打算干脆不告诉他。虽说聚会大概会在十点结束,而江逢最近午夜才会回家,按道理来说发现不了,但保险起见,林知酒临出门前,特意告诉管家,自己去简霖家玩游戏。还强调:“只有我和简霖两个人。”

管家于是询问:“地址是哪里?要不要司机送您去?”

林知酒连忙拒绝:“我自己去找简霖就好,他家的路不好过车的。”

顺利溜出门和简霖会合,两人打车前往蓬莱阁。这里离他们学校不远,傍晚七点,人流不少,蓬莱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门前的迎宾小姐姐态度非常好,一身高开叉的旗袍,走动间修长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

林知酒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简霖拽进了包间。

五光十色的包间里,几乎称得上鬼哭狼嚎。

虽说学钢琴大部分人都有十足的乐感,但避免不了少许人就是五音不全,怎么唱都跑调。看见两人进来,有同学热情地拉他们入座,又把桌上的果盘零食推过来,豪气万分道:“随便吃!班费买单!”

“……”

林知酒这才发现拽他们的人是班长。桌上放了几瓶开过的酒,几乎见底,班长又说:“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他把点单平板递给林知酒,开始极力推销:“林同学,这里的调酒很出名的,你要不要尝一点?”

简霖倒是很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杯,没一会儿,服务生就端了鸡尾酒上来。那些酒果然调得很漂亮,五光十色,闻起来一股果汁味。

林知酒本来不感兴趣,但他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时候立刻被吸引,端起一杯鸡尾酒,好奇地凑近闻了闻。

简霖也凑过来:“你想喝就喝嘛。”

林知酒想了想,伸出一点舌尖,跟小奶猫喝奶似的舔了舔,卷起些微酒液咽下去。清甜的柑橘味瞬间席卷味蕾,酒味很淡,几乎尝不出来,更像一杯混合各种果汁的小甜水。

还挺好喝的。林知酒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

虽说江逢前几天撂下话让他就算要去蓬莱阁也不许喝酒,但林知酒向来是个逆反心很重的坏小孩,如果江逢放任他来,林知酒反倒失去兴趣。

但江逢又是不准来又是禁止他喝酒,林知酒就必定要把这些事做个遍。

一杯酒不知不觉下肚,林知酒感到空调开得有些高。他浑身发烫,脑袋晕晕,抓着简霖跟他说话:“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简霖也喝了一杯:“哦、哦?是吗?好像是的……”他开始上头,伸手从桌上重新拿起两杯酒,非常大方地塞了一杯给林知酒,“酒酒,我们干杯!庆祝我们永不落幕的青春!我敬你!”

“干杯!”林知酒有点人来疯,包间里十分混乱,有抱着话筒不肯松手的,有坐在一堆打桌游的,还有拼酒的,甚至还有嚎啕大哭说分手了再也不会爱的……干什么的都有。

林知酒被气氛感染:“敬丰南!我们美丽的母校!”随即与简霖抱头痛哭,“霖霖,我会想你的!”

“酒酒,我也会想你的!”

全然忘记两人双双报考丰南音乐学院研究生均已通过复试,九月就要再次入学成为光荣的新生,延续超过十二年的同学情谊。

等到反应过来,不仅简霖单点的几杯鸡尾酒全部下肚,甚至还单开了几瓶啤酒。

简霖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林知酒双目呆滞,忽然发现自己仅剩两格电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他艰难地拿起手机,酒精的作用下,甚至看不清备注。

“喂!你好!我是林知酒!请说!”同学唱歌声音吵闹,林知酒不由地放大音量,几乎是用喊的。

“……林知酒,你在哪里?”

不同品种的酒混着喝最容易醉人,更别提林知酒的酒量本来就浅的要命,此时电话那端是人是狗都分不清,怎么能指望他好好回答问题,“收到!谢谢!”

“……”

“怎么没有声音!”林知酒大着舌头,“我是林知酒!请说出你的问题!完毕!”

“在几楼?我现在过来。”

林知酒说,“好的!我们再要一份烤鸡翅!不要葱花不要胡椒,多放点蜜汁酱!非常感谢!”

电话那头啪一声挂了,林知酒听着忙音,不大高兴地说,“我还没说完呢,真是没礼貌。”

简霖喝完最后一口酒,满脸迷醉地靠过来,看着林知酒,嘿嘿地笑出声,犯花痴道:“酒酒,你好可爱呀,喜欢你……”隔了一会儿,愤愤不平,“真是便宜了江逢!他到底凭什么?!”

“呜呜我的酒酒,你真的要跟江逢结婚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林知酒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江逢的名字。他向来爱面子,喝醉酒了更加,于是做出高傲的表情,孔雀尾巴都翘起来,十分自信地道:“你懂什么呀,江逢来了还不是得听我的。”

“真、真的吗。”简霖迟疑道,“我看江逢管你管的挺严呢……”

林知拍拍简霖的手,很厉害地说:“我们不怕他。”

简霖想起什么,义愤填膺道:“你不记得了吗,高中的时候他就对你管东管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呢!哪有这样谈恋爱的,我呸!”他越说越生气,站起来高声道,“他现在跟你结婚了,还整天黑着张脸,谁欠他的!我们酒酒有的是人排队追,江逢趁早滚蛋吧!”

“就、就是!”

控诉完江逢,简霖总算安心地晕倒在沙发上,林知酒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很有礼貌地小声说:“我去洗一下洗手间,等下回来找你。”

简霖早已不省人事,自然无法回应他。

林知酒摇摇晃晃,顺着标识找到洗手间,洗手时差点一头栽倒。

右侧忽然伸出一双手。

林知酒迷茫地抬起头,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那人身上的气息让林知酒反射性皱了皱眉。

“酒酒?”原清言那张温和的面容在刺目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他轻而易举将林知酒拽起来,“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扶住他的肩膀,“你一个人来的?”

酒精麻痹下的大脑已经不能分辨扶住他的人是谁,只觉得不喜欢,但他没多少力气,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有丝毫用处,林知酒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说:“水……要喝水……”

原清言语调放得很轻,几近诱哄,“酒酒,乖一点,带你去喝水。”

林知酒迟钝地反应片刻,手臂甩动间,是个拒绝的姿态。

原清言毫不在乎,他轻松就将林知酒半扶半抱,就近带进了一间空包房。

黑漆漆的房间里很闷,原清言找人送了杯水上来。

蓬莱阁这样的地方,要点平常不那么容易拿到的东西会容易许多。

原清言僵立很久,想起八岁那年,原建成出现在破旧的福利院,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像做梦一样,收拾好东西,听院长跟他说,他被人领养了。

福利院里有更多比他小的孩子,大多数领养人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小孩子不记事,当亲生的养大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而像他这样已经记事的孩子,在福利院里,从来是被冷落的存在。

想起从他懂事那天起,原建成不间断地要求他接近林知酒,从一开始的做“好兄弟、好朋友”到后来他告诉他,“你需要跟他结婚”。

如果不是原建成把他从那个冰冷的地方带出来,提供他优渥的生活和顶级的教育,原清言清楚地知道,仅凭他自己,现在或许过的很艰难。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过得好,有背景的人一定不会过得不好。

不管他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无可否认的是,原清言至今为止的生活,原建成的影响很大。

最开始,原清言并不那么喜欢林知酒。

比他小一点,很受人宠爱,好像生来就会获得无休止的喜欢,说是一句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和早失怙恃的原清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是后来呢。

到底是在哪一次虚情假意的关心和接近中掺杂了无可救药的真心。

原清言将这个问题翻来复起思考许多年,最终也不能得出答案-

江逢上了二楼,脸色冷厉得厉害。蓬莱阁的经理跟在他身后不断陪笑,江逢脚步没停,径直踹开了最里间的门。

室内很暗,没有开灯,不远处的沙发上,有急促喘息伴随着很低的啜泣声。

白炽灯倏然亮起。

江逢大跨步上前,一丝停顿都没有,猛地一拳砸在原清言的侧脸。指骨撞击的声音沉闷又令人牙酸,陪同前来的经理完全没料到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上来就宛如街头混混似的,一言不合直接大打出手,傻站在一旁半天才慌忙上前拉架。

原清言温和的面具出现一道裂隙,下颌处鲜红的伤痕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慢慢将头转回来,阴冷地和江逢对视片刻,竟露出个微笑来。

“来的这么快。”他轻声道。

江逢面色难看至极,顾不上跟原清言多说,三两步抱起不远处沙发上侧躺的林知酒。

桌上摆着半杯没喝完的水,林知酒面色潮.红,衣领被他拽的变形,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和大片肌肤,嘴巴微张,艳红舌尖吐出来一点,眼睛半睁着,意识不清。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他略略抬眼,恍惚地叫:“江逢……”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依赖和信任。

他的嘴唇湿润着,红艳艳地小口呼吸着,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江逢怀里,软嫩的唇贴在江逢颈侧,毫无防备的姿态。

砰的一声。

门被关上,惨白的灯光下,仅剩原清言一人。

他定定地凝视着余温散尽的身侧,良久,低声道:“是不是应该让你恨我?”

五月底的丰南温度已经上来,等司机来的时间,林知酒迷迷糊糊醒来,他喝醉了,又觉得热的厉害,不安地扭动身体,被江逢抓住轻松镇压,然后才很乖地被江逢抱着,窝在江逢怀里软绵绵一小团,几乎没什么重量。

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用两只手圈住江逢的脖颈,好叫自己不要掉下去。

他身上香甜,脸蛋被酒精蒸腾出潮湿气息,睫毛纤长又密匝匝的,在眼睑下落出很小一点阴影,红嘴唇像是被谁舔吮过,熟透过季的莓果似的,微微嘟着一点肉,被江逢拿一根手指不客气地摁回去。

林知酒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感受到有东西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很是嫌弃地躲开,却被报复性地捏了脸蛋。他想叫这个讨厌鬼不要吵他,没看见在睡觉吗。

但讨厌鬼显然没有读心术,还在不知疲倦地捉弄林知酒,好像他是一块好玩的面团,或是什么儿童玩具。林知酒很想睡觉,便不太清醒地用伸出手来夹住那只作乱的手,小猫似的拜拜,又拿脸颊讨好地去蹭。

从前他常常拿这套糊弄家里的长辈,每每这时,就不再有人舍得责怪他。

可这回竟然不奏效,那讨厌鬼又不知缘由地捻起他的头发来,林知酒委委屈屈地挥手要赶走他,那只手便消停了一时半会儿。

然而还不等林知酒安心睡个好觉,作乱的手又来了。林知酒觉得它真是很不懂事,气坏了,想大声叫嚷,可发出的声音却含含糊糊,宛如梦呓。

林知酒只好努力把脑袋埋进暖烘烘的怀抱里,紧紧地,叫那只讨厌的手找不着他。这个计谋总算奏效,讨厌鬼真的不再捉弄他,林知酒如愿以偿地昏睡过去。

江逢抱着林知酒腾不开手,便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一路上颠簸摇晃,这小醉鬼非但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反而睡得更沉了。总算到家,管家被两人的一身酒气吓了一大跳,就要跳起来查看林知酒的状况,被江逢挡回去,吩咐做一碗醒酒汤。

上了二楼,来到被林知酒霸占的主卧,江逢把人往床上一扔,就要回三楼,然而还没等他走出房门,林知酒就闹出很大动静。两米乘两点五米的大床,也不知道他这么小一点,怎么能把自己滚到床底下,还冲不知道谁发小脾气。

他把自己摔懵了,揉揉脑袋,两只圆眼睛瞪着门边站着的江逢,好像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

“你干什么?”林知酒不高兴地说,又试图依靠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劲儿,他差点又摔下去。

江逢看见林知酒把床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拖鞋踹出去一只,目露凶光地瞪了它们好半天,不怎么讲道理的样子,像是在责怪拖鞋害自己摔跤,但分明是他自己站不稳。

他想从这间房间走出去,却被不知道什么绊住脚步,叫他移动不得。

“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林知酒跪坐在铺满地毯的地面上,面色酡红,十足十的不清醒,吐字也含糊,但江逢听得很清楚,“为什么不过来?”

他好似理所当然,伸出双臂,是个很熟练等待拥抱的姿势,“过来抱我去洗澡。”

江逢站了很久,并没有如他所愿走过去抱起他,林知酒等得不耐烦,不由催促几声。江逢顿了一会儿,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避免林知酒大吵大闹,影响他人休息,在这座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

于是江逢还是俯身把林知酒抱进怀里。

林知酒开始提出新的要求,他习惯被人伺候,也不觉得别扭,指挥江逢道:“我要洗澡。”他想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但总不得章法,把领口扯得歪斜,露出雪白柔软的肌肤。

被江逢捉住两只细白的腕子,板着脸训:“做什么?”

林知酒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江逢力气比他大太多,随意就能让他无法动弹,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委屈,他用两只手拉过江逢,抓住他探进衣服里面,去摸自己绵软的小腹,说话的语气非常可怜:“我好热,出了很多汗……”

“我想洗澡……”

江逢好似被按下暂停键,忽然对林知酒的热感同身受,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僵硬起来:“热就自己去洗澡,这里不是林家,没人惯着你。”却没有要把林知酒放下的意思。

林知酒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体,不大高兴地说:“能不能把钥匙拿出来?太硬了,硌得我很疼。”

他闹着要换个姿势,被江逢按着拍了一下后腰,这才老老实实呆着不动。江逢随后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用抱小孩的姿势,把林知酒轻而易举地带进浴室。

江逢让他扶着墙壁站好,自己给浴缸放水,才调好水温,转身后才发现林知酒非常独立地完成了泡澡前准备工作。他眼前晃过大片月光和绸缎一样的颜色。

他喝醉了酒,一点也感受不到羞怯,又冲江逢讨要拥抱:“抱我进去。”

江逢的神情似乎是觉得他很麻烦,眉心紧蹙,仿佛极力忍耐。然后动作不太轻柔地把林知酒放进浴缸,清澈的水满溢出来,一下子打湿了江逢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

林知酒全身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泛起桃花瓣一样的粉色,眉眼也仿佛浸透了,嘴唇微张,蒸腾的雾气中,漂亮又灵动,神情却显得天真。

或许是从小学习钢琴的缘故,他的手指很长,又细,葱段一样,搭在浴缸边,软绵绵地拽住江逢的衣角:“水为什么没有颜色?”

江逢分不出心神,也不想回答他的弱智问题,便忽略不答。

林知酒便自顾自地回答:“因为浴球没放进去。”顿了顿,他疑惑道,“那我的浴球呢?”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林知酒的提问对象显而易见。

江逢语气很差地说:“我怎么知道?”

林知酒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红嘴巴嘟着,责怪他说:“你为什么不拿浴球给我?我泡澡要浴球的。”

他开始在浴缸里扑腾,热水溅湿了江逢浑身,隐约透出腹肌的形状,不过分夸张,却显得十分有力量。

“使唤我上瘾了吗?”江逢道,言语中好像很烦林知酒,表情却又不像。

“我要浴球!”林知酒不肯罢休,在浴缸里拍起很大的水花,再次溅在江逢身上。

江逢深吸一口气,抬手从上方的置物架随手找了个浴球拆开,正要扔进去,就被林知酒拦住。

江逢道:“又怎么了?”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神情也很冷漠,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不要这个,”林知酒分明不清醒,挑剔起来仍然很顺手,仿佛从出生开始就要人宠着哄着,才勉强愿意好好长大,“这个很臭,我要海盐的。”

江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同醉鬼计较太多,林知酒本来就是这样很爱麻烦人的小孩,如果让他不满意,就会一直吵闹。

浅蓝色的浴球扔进热水,滋滋冒气,轻盈的香味顿时充满浴室,林知酒看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是不是应该放蓝色的花瓣?”

“要矢车菊。”他说这些倒是口齿清晰,不像个喝醉的人。

江逢就把手边的矢车菊递给他,林知酒拿不稳,一下子洒出大片落在浴室的地板上,也落在江逢的裤脚上。

好景不长,林知酒发了一会儿呆,想到新的折磨人的办法。

“我的小鸭子呢?”他颐指气使,“要新买的那只,其他的捏不动。”

江逢垂眸看他,身体的阴影可以完全将林知酒遮住,一丝光线也漏不进来。

林知酒跟他对视一会儿,抿抿嘴巴,埋怨江逢:“你怎么不去呢?”又很凶地说,“要是没有小鸭子,我、我……”他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有力的威胁,呆了呆,才说,“我就把水弄到你身上!”

江逢半天没有动作,就在林知酒要发作时,忽然什么也没说地走出去,片刻,带来了林知酒指定的那只小鸭子。

很软很好捏。

林知酒很喜欢,为此大度地原谅江逢的没礼貌。

所有要求得到满足,林知酒总算愿意安静下来,乖乖坐着,不吵也不闹,令江逢回忆起小时候路过商场,玻璃橱窗里用绒布垫好、钻石装饰的昂贵精致玩偶。

他反复路过很多次,驻足停留许久,询问店员却得知并不与对外出售,仅供观赏,时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收回。

江逢想起很多年前的傍晚,原建成约他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咖啡厅暂坐,那张跟林知酒没有半点相似的面孔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假笑,告诉江逢说,“林知酒不可能再继续和你交往。”又说,“他已经有固定的结婚对象。”

“只是吵架了拿你当个调剂品,”原建成嘬了一口拿铁,“你跟他交往……”说到这个词,他好似有些轻蔑的笑,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你能力出色,可这之前这么久的苦日子,林知酒会愿意跟你过吗?你不是不知道吧,他被娇惯的吃不了一点苦。”

原建成站起身,虚伪地想拍拍他的肩,被江逢不留情面地避开,他却不在乎地笑:“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分手的。你母亲的住院费是不能再拖了吧?放心好了,那家医院是惠生旗下的,我已经替你缴清了,就当是替我那任性的儿子给你的补偿。”

江逢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冷声道:“我不需要。”

原建成惺惺作态地叹气:“你还太年轻了,别这么倔。”

江逢忘了自己当时怎么离开的咖啡厅,又是怎么迎面撞上那时候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原清言,只记得他从脖颈出掏出那枚和林知酒常年戴在身上一模一样的玉观音,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你照看酒酒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了学校,却听见林知酒说要跟他分手。

江逢想问的问题很多,最终一个也没有说出口。

他想到林知酒说要分手、转学离开的当晚,酒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昏昏沉沉间,江逢扔掉仅剩的自尊打出无数个电话、发出无数条讯息,对面却始终只有冰冷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又想到医院告诉他账单早被一位原先生结清,徐静兰被推进抢救室的那天,江逢终于收到连日来不间断试图联系林知酒最后的回应。

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给他发来两条短信。

一条是“你要不要脸,不要再骚扰我,我男朋友会介意。”

另一条是“我根本没喜欢过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那天在江家老宅,林知酒看见原清言时那样激烈的情绪反应,又当着他的面和他接吻。

像是把他当成让原清言吃醋的工具。

可江逢却连质问都不敢,生怕这段经不起一点折腾的脆弱感情就这样消失。

他想到林知酒很轻易地接受表白,又很轻易地说出分手。

也许对林知酒来说,和江逢交往更像一场新鲜刺激、从未尝试的游戏。他在开始之前兴致勃勃,玩了一会儿便发现江逢十分无趣,不会说好听的话,也没有浪漫的约会,只会冷着脸教训他,叫他不许吃冰,或者别的。

江逢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这些旧事,但现在还能很清晰地回忆林知酒当时好似赌气一般的神情,和有点点红了的眼眶。

当时他可能是想哄一哄,但怎么也说不出口挽留的话,最终放弃了,只是冷冰冰地说:“随便你。”

他觉得再思考这些并无意义,只会显得他当时决定与林知酒结婚是对前男友旧情难忘。这除了让他更加难堪之外别无他用,况且事实并非如此。

几个月前出现在婚礼上的江逢只是简单地判断,和林知酒结婚好像并不是非常难以忍受,于是决定尝试,仅此而已。

浴缸里的水由热转凉,林知酒泡的手指尖发皱,才肯让江逢把他抱出去。

他好像一捧新落下的雪,稍微用点力就要留下痕迹。江逢打开他的衣柜,随手翻出一件睡袍,要给他穿好,被林知酒扭着身体躲开。

好在已经被擦干,躲进被窝里也没有大问题,江逢手里拿着丝质睡袍,脸色很差,像谁欠钱没还,他上门讨债,“穿衣服。”

林知酒不太配合,对江逢进行人身攻击:“你看不见这么多皱纹吗,我不要穿。”

江逢折腾整整一晚,耐心告罄,强硬地箍住林知酒细细一把的腰身,把人拖进怀里,二话不说抖开睡袍,要往他身上套。

他一使劲,就把林知酒按疼了,一身细皮嫩肉,哪里禁得起江逢乱来,当即叫唤出声,细细的嗓音,小猫一样。

“痛。”林知酒眸子里晃动着盈盈水色,滚圆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江逢的手骨节分明,一只就能盖住林知酒整张脸,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快要赶上林知酒的小腿粗,肌肉清晰,轻松就能叫林知酒人仰马翻。

他一动不动盯着林知酒,也没什么笑意,一脸凶相,好像林知酒再多嘴一句,就要把他扔出窗外。

若是没有喝醉,林知酒定然要跳起来与他一争高下,但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只剩下本能的害怕,就只好能屈能伸道:“这件、这件颜色还挺好看的呢。”可表情又不是这么回事,瞧着好似江逢欺负了他。

没过一会儿,江逢又一句话不说地转身从衣柜里找了另一件睡衣。这件平整地挂在衣架上,才洗过收好,香喷喷又很软和。

林知酒高兴起来:“我看这件更好。”

总算不扑腾,江逢像摆弄一个布娃娃似的摆弄林知酒,给他穿好睡衣。穿着穿着,林知酒忽然眯着眼睛笑起来,五根手指头张开,递到江逢面前,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朝他宣布,“我在融化!”

他刚才太沉迷在浴缸中与鸭子作伴,手指上全是一道道长时间侵泡后的皱缩,关节带着点粉。

江逢低头去看,但并未发表任何感想。

林知酒认为他没听懂自己绝妙的笑话,露出一个责怪江逢很笨的表情,颠三倒四地解释说:“我有很多水,现在在水里一起融化了。”还没解释完,被江逢捏住上下两片唇,唔唔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吵死了。”江逢说。

他把林知酒放在怀里固定,端起已经晾得温凉的醒酒汤,捏住林知酒的下颌,红润的唇张开,露出里头贝壳一样洁白干净的一排牙齿。

醒酒汤特意做的甜,林知酒脑袋晕乎乎地,少见地乖巧,没让江逢费多大的力气。

可不知道是不是没了酒劲,其他的东西开始发挥作用,林知酒体温逐渐升高。

他茫然地睁着双大眼睛,不太能理解地问江逢:“我为什么这么热?”

两个人挨得很近,林知酒温热的呼吸洒在江逢的脖颈,江逢还捏着林知酒的手腕不放,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林知酒热的厉害,认定了江逢给他喝的东西有些什么问题,抬头想要质问江逢,却在那一瞬间触及微凉的唇。

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叫林知酒喘不过气。他奋力想把自己从江逢怀里拔出来,嘴唇又落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林知酒……”江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略显沙哑,极尽克制,胸腔带起的震动让林知酒耳朵有些发痒。

他突然发现这像一个开关,只要动一动,江逢就会变得不一样。

林知酒又笑弯了眼睛,像对待什么新奇的玩具,用削葱般的指尖轻轻按上去。

下一秒,神情十分可怖的江逢猛地抓住他两侧肩膀,拎一只猫崽一样把林知酒从床上拎起来,让他与江逢变得一样高。

江逢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林知酒看不明白的情绪,只知道江逢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林知酒觉得他渴得厉害,又很热,而江逢身上凉悠悠的,便想要贴的更近。红嘴唇张开一点,洁白的小牙齿露出来,嫩生生的舌尖躲在后面。他无师自通,白皙双臂如同枝蔓,攀附着江逢的肩膀,仰头去够他的唇。

唇角堪堪擦过,江逢侧过头,喉结轻滚,自上而下凝视着林知酒,低声道:“我是谁?”

林知酒晕乎乎的,眼前的人变成重影,看不清模样,他被人捏住下颌,脸颊两侧的软肉嘟着,比剥了壳的白煮蛋还嫩。

他又问:“林知酒,我是谁?”这回语气重了一些,林知酒感到有点痛,眉心颦起来,呜咽道:“江逢……”又说,“我想去冰箱。”

被叫出名字的人像是很细微地勾了勾唇角,林知酒看得呆住,片刻,再次被反复涌上来的潮热吞噬心神。

他扒在江逢身上,像只不知死活的树袋熊,眼睛蒙了层浅浅的水雾,只知道贴紧让自己舒服的江逢,嘴巴里不住地说:“想要……”

可问他想要什么,林知酒又说不出所以然,脸蛋憋得泛粉,要哭了似的。

江逢端起床边林知酒近期的新宠玻璃杯,里面是才倒满的矿泉水,是林知酒习惯的牌子。他喝下一口,毫无征兆地俯身吻住林知酒。

明明表情那样凶狠,落下来的吻却很轻,像一片落叶。

他撬开他的齿关,微微渡过一些水。

林知酒总算尝到水的滋味,却嫌喂水的人太慢,便不满地探出舌尖,想要喝到更多、更快。

可这个人很坏,不仅没有喂给林知酒更多的水,反而慢慢直起身,像是要离开。

这怎么行?

林知酒着急起来,他还没有喝够呢,怎么就要把他的水抢走?

林知酒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人的动作,急切地仰头追上去,嘴巴里含糊地说:“给我、想要……”

他抓住坏人的两根指头,防止他逃走,又晃晃他的手臂,很可怜地说:“求求你。”又说,“谢谢你。”

坏人收到他的道谢,善心大发,又开始给林知酒喂水。

他含住林知酒的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林知酒很喜欢,于是也像小动物似的,不住地舔吻。

一口水喝尽了。

林知酒觉得不够,刚才那样的感觉像浸泡在温水里,又暖又舒服,很大程度缓解了他身上要命的灼烧,林知酒还想再来,于是扒着江逢不肯放手,嘴巴里不停地说:“不够,还要。”

江逢垂着眼睛看了会儿林知酒,不大的一张脸上,泪盈盈的眼睛占了大半,软嫩的掌心牵着江逢的两根手指,从衣摆下探进去,揉上不足一握的细腰。

手中滑腻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江逢不受控地握紧,另一只手用力揉捏林知酒的唇瓣,脸却板着,训他:“不是不准我进房间?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林知酒却一下子抓住江逢,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映着星星点点水晶灯的倒影。他做出很认真的表情说:“可以进。”又仰着脸,眼巴巴地说那些惯常在长辈面前会使来逃避惩罚的技巧:“喜欢你。”

室内暖黄的灯光下,林知酒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极具迷惑性,浑身都热乎乎软绵绵地,散发着很好欺负的气息,是难得一见的乖巧。

他贴近江逢,像要把他也拉进无边春色中。

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明知道这是醉鬼的话信不得,更何况林知酒只是想继续刚才舒服的游戏。

可林知酒的神情看上去又那么认真,不似作伪,叫人不相信都不行。

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林知酒有些着急。他握住江逢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急切,又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面前的这个人还不给他想要的东西。

江逢看他许久,伸手抓住那点红润润的嫩肉狠狠欺负被抓着,不多时,林知酒再次被人按住吻下来。

这次忽然变得很凶。

对江逢来说,和林知酒相处的每一天都像一张买不到回程的车票,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江逢从来没有第二选择。

拒绝林知酒这件事,总是比答应林知酒要困难许多倍,大多数人不具备这项能力,江逢没道理不在其中。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很简单地拒绝林知酒大多数请求,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江逢。

江逢在很短暂的犹豫中判断出自己不能免俗,于是他只是低声说:“林知酒,醒来之后不要后悔。”

第24章 第 24 章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卧室的空调被人调高。

江逢牢牢将林知酒禁锢在怀中, 叫他侧一下身体都不能,只能仰着脑袋,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他臂弯里锁着的林知酒, 连骨骼都柔软, 半跪在大床上,纤弱的小腿从睡袍中踢蹬出来,仿佛初春的嫩芽一般柔软,或是被人一握就要融化的雪花。

又细又直的一双腿, 在江逢掌中来回交缠, 又被毫不费力地捉住、分开。

大掌抚弄间, 绵软的腿肉从指缝满溢出来, 白腻皮肉被人反复亵.玩, 仿佛落了一场春雨后的海棠花, 又或者是禁锢在金笼中不见天日的雀鸟,日日哀鸣。

察觉到怀中人不受控地颤动, 江逢略微分开一些, 低低笑道:“换气。”【这是在亲亲!!!】

“呜……”林知酒犹如一颗汁水丰沛的葡萄,还未完全成熟便被人蓄意摘下, 洗净剥壳,缓慢享用。

江逢望住林知酒瞳孔涣散的脸, 一种隐秘的快.感无声地蔓延、扩大, 连心脏都重重地鼓动起来。

林知酒呜咽着哭喘,却无法激起始作俑者的任何同情,反而引来更过分的欺负。

他如同一株荏弱无依的菟丝花,湿透的唇瓣洇出艳红,幼嫩舌尖都被吸吮得肿胀。

【以上均为亲吻】

林知酒意识昏沉,目光游离, 层层叠叠的绸缎睡袍如同雪浪,亮如繁星的眼眸蒙着一层浅薄的雾气,被人换了个姿势,双腿分开,面对面跪坐在江逢身上。

柔软的发丝强硬地插进一只手掌,江逢捧着他的脸颊,像对待一朵十足脆弱的花苞,望向他的目光甚至有些虔诚。

蜿蜒的黑发滑落在颊侧,只露出小半张哭湿的脸。顺着形状漂亮的蝴蝶骨往下,那只精致小巧的足,足尖忽然绷紧,宛如第一次上岸的美人鱼,轻轻游曳。

“唔、不……够了、够了!”林知酒挣扎起来,像被触及敏感处的猫,脊背颤动,连呼吸都吞没在江逢的唇齿中。

“酒酒……”他轻声呢喃,却更加用力地吻。

林知酒一把细细的腰都快要折断,江逢却仍不满意,来回□□他的舌尖,又转移阵地,描绘起唇瓣。犬齿一下一下轻咬,留下暧昧的齿痕。

又细又小的喘息声,鲜花和海盐的气息浮上来,他受惊地瑟缩,又被迫舒展。林知酒用两只手很无助地挡在脸蛋前,却被江逢捉住手心舔吻。

林知酒慢慢地攒了点儿力气,掉着眼泪往大床一侧爬。速度很慢,他还要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哭。林知酒哭起来总是很幼稚,一只手捂着一边眼睛,鼻尖都哭红,一抽一抽的,看着很可怜。

身后探过的大掌骨节分明,肤色比林知酒深很多,轻而易举就能拽着他的脚腕拖回。

那人很坏心眼,任由林知酒努力地爬了会儿,眼看快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再不紧不慢地把人捞回来,像从路边捞走一只流浪的小猫咪。

江逢俯身吻了吻他湿漉漉的侧脸。

……

“啪!”

一记极清脆的响,甜蜜的暖香一道涌上来,是刚才浴盐的香气。

寂静的卧室气氛陡然一变。

林知酒惊慌失措地望向江逢,掌心红彤彤的,下意识蹬着脚往后退,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要吓醒了。

“我、我都说了不要了……”他被欺负得想哭,却又没什么力气,浑身泛着粉,手心都震麻,又疼,江逢脸侧却只是一道几乎看不出印子的浅痕。

江逢个子很高,下颌线流利,眉骨和鼻梁都高耸,十足锋利的样貌,面上大多数时候没有表情,看过去只感觉冷淡和漠然。

他顶着攻击性十足的脸,盯着一张小脸都吓得白透、看上去仿佛药效过了的的林知酒,好半晌,又很轻地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

“这么凶。”江逢道,顿了顿,低声,“好了,睡吧,不欺负你。”

林知酒还在抽噎,不怎么信任似的躲开他要抱人的手,委委屈屈地缩在床角,脑瓜子困得发晕,累得仿佛被可恶人类抓住猛吸的小猫咪,变成一只炸毛的芒果核,却连舔毛的力气都没有,终于迷迷糊糊地抱着自己的软被昏睡过去。

“咔哒”。

锁芯叩击的轻响。

浴室的门被关上-

林知酒睡醒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仍然拉着。

他特意选过的遮光款,一旦拉上就是全然的黑暗,宛如天没亮,非常适合爱睡懒觉的林知酒。

微微动了动身体,碾压般的酸疼感席卷而来,柔软的睡衣因为胡乱踢蹬往上掀开,露出斑驳白皙的身体。

尽管羽绒被已经足够软,林知酒起身时扔被被面摩擦的触感疼得往后缩。他低头去看,锁骨下方一片红肿透亮,像是被谁狠狠舔吸过,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林知酒疼的眼泪差点又掉出来。

那里有层很薄的药膏,有些干了,留下白色的痕迹。

肚子扁扁的,林知酒没什么力气地看了眼时间。

……怎么下午六点多了?

林知酒怀疑自己还没醒。

手机里浩浩荡荡涌来无数条消息,简霖一人占了三分之一。

毕业聚会、蓬莱阁、喝酒……

林知酒勉强从成堆的信息中挑选出一些有用的。

对了,昨天好像跟简霖一起去蓬莱阁参加毕业聚会,两个人都喝了不少。

喝了不少,然后呢?谁带他回来的?

好像是、好像是……

江逢……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林知酒的脸蛋迅速染上一层烟霞般的红。

昨晚他们、他们。

只亮了一盏小夜灯的卧室,啜泣声断断续续,伴随着难耐的喘息,他最喜欢的那只兔子玩偶被踢到床底下,林知酒哭得满脸泪痕,好可怜的模样,藤蔓似的雪白手臂缠在江逢脖颈,眼尾不断淌下泪来,却哽咽地说:“还想要……”

一轮结束,江逢似乎顾及他的身体,想把他抱去浴室洗澡,可林知酒不肯配合,哼哼唧唧地粘人,脸蛋闷的粉红,眼泪还在掉,被他拿手背一下一下擦干,又马上涌出更多,乖的叫人心软。

最后当然如愿以偿。

林知酒最后是在柔软的大床上晕过去的。

……

……

林知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地回忆半天,恨不得就地失忆。

然而他虽酒量浅,却从不断片,第二天指定能回忆起所有细节。

林知酒的肤色白,一点变化就十分明显,他惊慌失措地咬住下唇,脸蛋红透了,连小巧的耳垂都漫上相同的颜色,好像在这间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的房间里,平白无故被谁欺负了。

他想不明白。

江逢为什么不推开他?

明明林知酒喝醉了酒,意识不清醒,这怎么能作数?

江逢不会是觊觎自己已久,昨晚故意占他便宜吧?

虽说这并不值得惊讶。毕竟他这样漂亮又可爱,谁不喜欢呢?

江逢把持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但林知酒认为,江逢这人真是不怀好意,过分的很。

喝醉酒的人只有一个,江逢作为清醒的一方,理所应当承担起所有责任。

就因为江逢的不拒绝,他们才做了那些过分的事,又很久,久到林知酒今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这都是江逢的错!

如果江逢及时制止,把他推开,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逢他怎么能这样?

林知酒随即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江逢冷漠无情将自己推开的场景。?

江逢是不是眼睛不好使?!!

林知酒气坏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又这样主动,简直是江逢祖坟冒青烟,八百年修来的好福气,可江逢竟然敢推开他?

肯定是眼睛坏了,脑袋也不好使!

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些隐疾,不太行呢……

好吧。

其他地方还是很行的。

林知酒不情不愿地承认。

他顶着张被欺负过头的漂亮脸蛋,想发泄,对象却迟迟没出现。

林知酒顿时更生气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吃完就跑?

混蛋江逢!

尽管全身都干净清爽,应该是洗过澡的,但林知酒感到头晕目眩,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总之,都怪江逢!

林知酒身残志坚地打开微信,把江逢拉黑了。

好饿。

但是动弹不了。

林知酒有点点后悔。

早知道先把江逢骂一顿再拉黑了。

等他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江逢。

正在脑袋里演练场景,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浓郁的食物香气飘荡出来,林知酒一下子被吸引住,鼻尖动了动,房里的大灯就被打开了。

江逢一身家居服,发丝没特意打理过,不像刚从公司回来,反倒像一直呆在家里。他眉弓很高,是冷峻的长相,漆黑的眉眼定定地望过来,并不意外林知酒已经醒来。

那份不大不小的鲜肉青菜粥熬了许久,米粒都软烂糯香,散发出诱人的滋味,肉末和青菜都切得很细,几乎要化开。

床榻微微下陷,江逢身上的热气一并传来,他垂着眼,这时候无端显得柔和。小勺喂到林知酒嘴边,江逢低声道:“不烫。”

林知酒坚持没到三秒,就没骨气地张开嘴巴咽了。

不吃白不吃。

两人少有安静地相处,江逢喂得很认真,瘦肉粥也熬的很好吃。

林知酒不喜欢姜丝,但吃的粥里又要姜丝调味,很麻烦难养的一个小孩。

吃了大半碗,林知酒不想要了,紧紧闭着嘴巴不肯张开,唔唔两声又摇摇头。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林知酒刚才想的大胆,这会儿见到罪魁祸首了,却不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细白的手指攥紧床单,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江逢叫他:“林知酒。”

林知酒反应很大,抬起头警惕地盯着他,凶道:“干什么!”

像只炸毛的小猫。